第092章 看好你家主上
抬手比了个巧惠能懂的“ok”手势，艾九儿唇角弯起，迈过了飞云阁的门槛，朝着白钰的院子走去。
但是，她并没有进白钰的院子，而是走到隔壁的院落前，敲响了那微微敞开的木门。
她轻声道：“冷静，我来跟你告别，你若不愿看到我，也应个声吧，别跟娘们儿似的小家子气。”
她话落，冷静的声音冷冷的传了过来，满含鄙夷：“比起艾姑娘来，我冷静就算真像个娘们小家子气又如何？”
艾九儿忍俊不禁，径自推门而入，一眼便看到了冷静，他正坐在小池塘边垂钓，手中钓竿微微颤抖着，足以显露出他很不冷静。
走到冷静的身后，艾九儿看着他略显单薄的背影，和过于白皙细嫩的皮肤，忍不住低笑道：“你哪会小家子气？如若不是你‘磊落大方’看得开，怎敢把双手紧贴于小女子的酥/胸之上？”
冷静身子一僵，手中钓竿掉入池塘，轻轻的声响，又令他一颤，半晌才咬了咬唇道：“那是摄政王逼迫，无奈冒犯罢了。你若在意，大可以挖了我的双眼，砍了我的双手，我都没有意见。”
艾九儿失笑，蹲到了他身旁，看着池塘清澈的水中悠着的数十条锦鲤，思绪飘到了那日她摔死了几条锦鲤，气得赫连铭要杀她时的情形。
“说到底，我是要感激你曾救过我的命。当然，我知道那不是因为我是我，而是别的我不知道的原因。但我还是要谢谢你，所以我来了，来报恩。”
她话音刚落，冷静不耐烦的声音便清冷响起：“你别招惹我便是对我最大的报恩！”
伸出食指缓缓的左右摇动，艾九儿温柔的笑道：“非也非也，我既然已经看破你的心事，断然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受那情之一字的折磨。”
“我没有情，”冷静咬牙回道，“我不想听你胡言乱语，既是告别，那么，恕不远送。”
说完，竟是起身就走，足以见得多么不想听艾九儿说话。
可艾九儿却不甘心，她想报恩的心思那般急切，哪容得人拒绝，遂开口道：“冷静，曾经有个人说，我不是断袖，我只是恰好喜欢了一个男子。现在，我想跟你说，白钰他不是断袖，他只是倒霉的喜欢上了一个扮男子扮的出神入化的女子，喜欢到对任何女子都没有半点兴致，喜欢到害怕被看透心思，喜欢到……痛苦不堪，却仍旧不愿放弃。”
她说完这些，扭头看冷静，只见他背部挺立的站在那，双拳微微的颤抖着，似乎在痛苦的忍耐。
慢慢起身，艾九儿缓步走了过去，两手轻轻握住那两只虽然有力却很细嫩的双手，然后轻轻拥住了她，低低的道：“冷静，我很羡慕你，你暗恋的那个人，他恰好也暗恋着你，而你们都没有因为误会放下这份让你们伤心的情愫。”
听得此言，冷静忍不住开口道：“羡慕我作甚，你才是幸运的人。”
艾九儿知道这话的意思，却不敢苟同。不过，她已经没有心情去谈及赫连铭。
松开了冷静，艾九儿用最快的速度摸了一把冷静的胸部，而后仰天大笑，大步离去。
冷静连忙捂住了胸，唇角抽搐的斜瞪艾九儿，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能怎么着呢？她现在太高兴了……
别说被她戏谑的摸了被缠了十几圈棉布的胸，哪怕是被她挥一拳头，也不会计较的。
看着那纯白身影渐行渐远，冷静双唇微动，很想说些什么，可最终，还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得感激她，感激她说的那句话。
若非如此，她这辈子也不会知道白钰是因为喜欢上了女扮男装的她，才会以为他自己是个断袖……而自己，也因此误以为他是断袖而心伤躲避，却又每每忍不住靠近。
如今，她艾九儿一句话便点透了她的性别和白钰对她的心思，她如何不感激？
想到自己一而再的对她不敬转为佩服，又转为不齿，而如今，又突然觉得这女子其实很是聪明，心如明镜般，也心如水般温和善良。
只是，她能看出白钰那个老狐狸对自己的心思，又看破了自己的性别，怎么就看不透她自己呢？
然而转念一想，她何尝不是看出主上和艾九儿之间相互倾慕，却这多年没看清白钰对自己的心思？
这，不正应了那句话吗？——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思索间，忽见那女子回首笑对自己，冷静心神一颤，张口欲言，却听得艾九儿对她道：“喂，赶紧行动，早点当娘，都老大不小的了，可别让我失望。”
闻言，冷静呆了一会儿，才红着脸笑道：“艾九儿，你应该知道的，我冷静可不是个懦弱的娘们儿。”
“有种。”竖起大拇指，艾九儿真诚的夸赞。
冷静忍不住喷笑，笑了好大一会儿才道：“你也是个好样的，等你回来。”
“这话我爱听。”灿烂一笑道，艾九儿挥了挥手：“走了，看好你家主上。”
“你也管好你自己。”冷静别有意味的佯怒道。
艾九儿心知这是叫她别像勾搭白钰那般再胡来了，遂笑了笑，转身，开心的离去。
虽说自己和赫连铭之间有了个隔阂，但是能看到冷静和白钰的美好未来，实在是一桩很值得高兴的事。
“唔，白钰啊，这么大的人情，你个老狐狸可小心点别不认账哦。”嘀咕了一声，艾九儿一身轻松的离开了摄政王府，仿佛昨夜什么也没发生过。
回到艾府，已是午饭时分，艾九儿有些饥饿，可她一直都很抵触艾府的食物。如今云依和风七不在，没人给她做美味可口的家常菜了，而她自己……算了吧，什么都不会做。
在凤秋的衣冠冢前待了一会儿，艾九儿去了柳金兰的院子，倒不是饿的受不了，而是要见个人。
不过柳金兰并不在她的院子，而是去了艾甄那里，和艾甄共用午餐。
想到多日不见艾甄，也不知他活的怎么样，艾九儿便移步前往。
她艾九儿的名声早已在京城打响，更不用说艾府的人对她有多敬畏服从，她自然是一路畅通的来到了艾甄的院子，没人敢多看她一眼，更别提拦着她先去通报。
是以，当她出现在艾甄他们面前时，那一桌子人齐齐怔住，脸色很白，目光皆是受了惊吓，无一例外。甚至，胆小的人吓掉了手中的银筷，亦有人含着口中食物不敢咀嚼。
“都在呐，看起来和谐安好，这我就放心了。”淡淡出声，艾九儿的笑容是很温和很温和的，偏生那些人看着却越发胆战心惊，总觉着她来者不善。
这也怨不得他们多想，确实是她每次回来都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艾甄囫囵吞枣似的将口中食物咽了下去，连口水也不敢喝，急忙起身道：“你回来了，怎么也没通知一声，我好让人把你的院子打扫好。”
“回来看一眼罢了，你坐下吧，到底是我父亲，过去的事也都过去了，就别老惦记着了。”艾九儿淡淡回道，眉眼里颇有几分不耐烦，突然觉得以往那个帅气的中年男子突然变得苍老难看。
艾甄连忙听话的坐下，一连嗯了几声道：“那你随意，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现在没你们什么事，就是看一眼，看到你们都好好的，我也就放心了。你们吃着吧，我去找个人。”艾九儿说完，转身便走。
柳金兰连忙起身追了过去，殷切的道：“九儿啊，我给你带路，你要找谁？”
“母亲吃好了吗？让母亲带路似乎有点不妥。”
“吃好了吃好了，这有什么不妥的。以后要找人就不用亲自去找了，随时传唤一声，谁敢不去见你？”
“说的也是。”艾九儿丝毫不谦虚的道，而后让人给她搬了把椅子放到门口，她坐下道：“不知道二夫人的贴身丫鬟还活着不，是否在府上，若是在，就把她叫过来，若是不在……”
刻意拉长的尾音里，满满的威胁，吓得柳金兰连忙应声道：“在的在的，当然在的，我这就叫人把她绑来。”
“不必绑，只是唤她做我在艾府的丫鬟罢了，又不是追究什么。我说过了，过去的事就过去了，就别惦记着了。那日我隐约记得那丫鬟长得水灵温婉，年纪也不大，想来是个老实乖巧的。先前害她受惊吓，我这心里挺过意不去的。是以，既然她还活着，总是要待她好一点的。”
艾九儿说完这些，缓缓起了身，朝着柳金兰福身一拜，谢道：“多谢母亲庇佑她活到今日。”
柳金兰背后冷意直冒，却还得受着，忙扶起她道：“这都是托你的福。”
不多时，二夫人生前最喜欢的贴身丫鬟到了，穿着一新，还戴着不错的配饰，看起来是过的很好的样子。
可艾九儿注意到她嫣红的唇有干裂过的痕迹，便猜到这是刻意打扮过才过来的，想来最近过的并不好。
“叫什么名字？”望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不再水灵的小姑娘，艾九儿声音自然的亲和起来。
那小姑娘浑身哆嗦，怯懦的回道：“回九儿小姐的话，奴婢无姓，名唤水灵……”
“水灵，想来是她为你取的名字吧？”
“九儿小姐，奴婢……”
“不要害怕，我没有责问你的意思，只是与你闲聊。我问你，你可愿意做我在艾府的贴身侍女？”
“奴婢……奴婢……”水灵剧烈的哆嗦着，半晌说不出第三个字来，也看不出她到底是愿意还是不愿意。
这，让艾九儿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