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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节

  惠妃站在原地怔愣了一会儿,咬牙也回去了。
  黑暗的墙角中,站着一个太监,等所有人都走了,他才小心的从黑暗中出来,跑着回到了乾清宫的寝殿这边,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匀匀气,这才进来。
  “皇上。”轻声叫了一声。
  皇上已经躺在了床上,闭着眼睛没动,过了一会儿才道:“嗯。”
  太监便轻声将刚刚听到的话说了一遍。
  皇上还是没动也没有睁开眼睛,过了一会儿才翻身向里,似乎表示要睡了。躬身立在脚踏上的大太监连公公忙将帐子放了下来,摆手示意那个太监可以走了。
  谁知道就在这个时候,皇上突然又翻身过来了,问了一句:“晋王妃真是这样说的?”
  大太监忙将帐子掀了起来,走了一半的太监忙回来跪下重新回话:“是,奴婢不敢欺瞒,是一个字都不错的。”
  又过了一会儿,皇上问道:“晋王妃看起来生气的很?”
  “是啊,气冲冲的,对惠妃娘娘说话也不客气。”回话的太监道。
  皇上抬眼冷冷的看大太监:“良妃和宁嫔,到底在那台阶上动了什么手脚?”
  大太监有点紧张,躬身沉吟了好半天,才道:“皇上,惠妃娘娘有喜,跟着紧张的人多。说起来晋王妃是惠妃娘娘的表姐,她紧张的过头点,也是有的……听着也是一片的好意,全都是正经的规劝的话,奴婢……没听出来什么其他的。”
  皇上冷笑,手伸了出来,那大太监忙将帐子挂在了镂空如意金帐钩上,伸手搀扶了皇上起来。
  坐在床上,盯着大太监半天,才道:“你也不用给朕耍这个心眼,若说良妃今天没动手脚,朕都不信。平白无故的拜什么月?朕从没看出来她还是如此风花雪月之人,空有一副花容月貌,空读了诗书学问,满脑子却都在盘算着权势,盘算仕途经济。”
  大太监忙跪下了,道:“皇上……良妃的心思,瞒不过皇上去。这几位娘娘都是冰雪聪明的,后位空悬,良妃娘娘想要多表现一些,让皇上看看她管理后宫的能力,也是有的……”
  “她如果单单只想后位,朕不说什么,但她若是真的将惠妃肚子里的孩子看成了眼中钉肉中刺,朕万万容不得她!”皇上说着,道:“连卞,去跟你那几个放在翊坤宫、安福宫的人说,盯紧了,今天这样的事情如果再次发生,如今天这般只是到时候过来禀报,已经是失职,全都处死!”
  大太监连公公磕头:“是,奴婢谨记,一会儿就去通知他们几个。”
  “还有,人手应该是不够,且到底都不是良妃心腹,今天的事情最后才知道。你处理,将这些问题都解决了。”
  连卞道:“是。”
  “起来吧。”皇上说了句。
  连公公起来了,以为皇上要躺下了,忙伸手过来小心的搀扶,没想到皇上倒是说了一句:“传白方。”
  第166章
  大太监连公公忙恭敬的松开手,便小跑着到了门口,轻声的对着外面叫:“白方。”外面便有人跑来的脚步声,一会儿,跟着大太监进来个小太监。
  “朕走之后,翊坤宫那边有什么事吗?”皇上道。
  白方跪下了,轻声将吵架的事情禀报了。
  皇上听着皱眉,半天才躺下去了。大太监慌忙的扶着慢慢躺好了,小心的整理好被子,放下了帐子,摆手。
  两个小太监很轻的站起来,几乎是踮着脚尖退出去的,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屋里只剩下大太监了。很轻的忙碌着,拿着蜡烛剪去将蜡烛一个个的熄灭着。
  龙床上皇上突然慢悠悠的开口了:“晋王妃说朕病情的话,你是如何看的?”
  大太监连公公的动作一顿,接着忙放下蜡烛剪过来,站在窗前躬着身子。牵扯皇上的龙体,便是他回话都格外的小心翼翼,想了想才隔着帐子轻声回禀道:“奴婢觉着,晋王和晋王妃都是真心的为皇上的龙体着急……王爷和王妃当着皇上的面提过很多次了,如果有异心,总会避讳。越是避讳不言,反倒心里有鬼,而越是如此敞亮说出来,倒觉着应该是真心的关心龙体。”
  说着轻笑着道:“这也是奴婢的浅见,皇上,您觉着呢?”
  皇上半天没说话。
  太监躬身等了半天,似乎听见皇上呼吸绵长了,好像睡着了,他这才轻手轻脚的离开,依然去灭了烛火,房里慢慢的暗了下来。
  皇上睡得如此踏实,自然不是心怀疑虑的样子,太监知道自己没说错话,当然也心安理得。
  ……
  王婷和齐国公世子妃等着楚恪宁,一起从宫里出来了,便看见晋王府的马车旁边一匹白马,马上坐着一个人,穿着件黑色的长衫,身形颀长,挺拔玉立,俊眉朗目,黑衣白马的格外惹眼,闲的无聊的晃悠,马儿也闲的无聊的小步溜达。
  齐国公世子妃便抿嘴笑。三人互相告别,楚恪宁过来了。
  韩耀庭已经下马了,笑着道:“怎么这么晚?”扶着楚恪宁上了车,自己也跟着跳上来,道:“又有什么事吧?”
  楚恪宁点头:“临走跟惠妃说了两句话,耽误了点时间。”
  马车走了起来,楚恪宁靠在了他身上,简单的说了说,韩耀庭听了道:“惠妃还真是明知不可为偏要为之……这份勇气也是难得。”
  楚恪宁本一肚子的不满意,被他这样逗,一下笑了,满肚子的生气也化为了乌有,笑着打了他下道:“你真有心思开玩笑。”
  韩耀庭笑着道:“你也不用如此的上心,提醒过之后就算了,身处后宫的是她,明知道那两个会一直盯着她,却还没点数,别的人怎么着急都没用。说到底跟咱们关系不大,别生气了。”
  楚恪宁点头:“我也知道,其实本就是想着事不关己的,可到了眼前忍不住的又想管……”
  其实这种心思谁不是啊。
  廖夫人进宫的时候,廖大人已经嘱咐过,不要多说话,今晚上谁也不会把你当回事,叫你进宫无非是旁观的,也只是试探,你多说一句,别人就会给我定位置,认为我站在那边。所以你不要多说话。
  但很多女人如果看出来一个孕妇可能会被陷害,都忍不住的会说两句。
  齐国公世子妃那样的,当然也有。
  韩耀庭道:“至于宁嫔……”
  楚恪宁忙道:“关于宁嫔,你真的不用安抚我,我还不至于跟她计较。想也想得到,她进宫最晚,所以这两个月估计她最得宠,她那个年纪张狂些也是想得到的,年轻,家里父母亲也没什么指教……”说着摇头。
  韩耀庭笑了道:“你能这样想就好。”
  回到了府里,已经亥时了,夫妻俩洗洗便睡下了。
  韩耀庭也看出来了,楚恪宁虽然不愿意和宁嫔计较,但宁嫔说的一些话确实惹怒了她的。
  让王妃这样生气,王爷岂能不生气?什么时候,该给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宁嫔一点教训了。
  七夕节的这些事情,虽然只有进宫的几个妇人知道,但回去跟自家的相公一说,自家相公又和自己人商量,于是没几天很多人都知道了。
  心里该明白的,全都明白。
  七月注定是不太好过去的一个月,月初皇上病了几天,七夕的时候好了点,不过十日左右,又病了。
  还坚持了两天上朝,十四这天就没上朝了,早上大臣们都已经进宫了,在金銮殿内等了一会儿,太监过来说,皇上偶染风寒,今天就不上朝了,大臣们有事情将折子递到内阁。
  于是大臣们便从宫里出来了。
  韩耀庭大约是在申时左右,接到了圣旨,传他进宫的。
  这时候他正在和楚恪宁吃晚饭。当然,现在这时辰吃晚饭有点早,那是因为两人起来的晚了,早上巳时吃的饭,所以这会儿就饿了。
  横竖夫妻两个在家,也没长辈,也无人管,所以什么时候饿了什么时候吃饭,没什么要紧的。
  吃了一半接到了旨意,只能放下筷子回来换进宫的衣裳。
  “怎么这个时候传你进宫?不会有什么事吧?”楚恪宁觉着挺莫名其妙的:“难道梁启明那边又要开始针对王爷了?”
  韩耀庭琢磨了半天,也想不出来这时候能有什么事,道:“只知道今天皇上病了,没上朝……不过好像这段时间也经常不上朝,倒不知道这一次有什么特别的。”
  “七夕那天的事情,良妃那么做必定是经过梁启明同意的,皇上难道是装病,其实是要处理梁启明了?”楚恪宁突然的就冒出来这样的想法。
  韩耀庭想了想,道:“不知道。没事的,进宫看看就清楚了。”
  楚恪宁也只能点头,服侍他换了衣裳,跟着出来,叮嘱他小心一些。
  韩耀庭从府里出来,骑马来到了宫门前,下马进宫,一路走到乾清宫这边,也就用了半个时辰左右。
  宫门前等着的太监看起来已经急得不行了,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的来回转,一看见他进来,忙迎了出来道:“哎呦,王爷您可来了!”
  “出了什么事?”韩耀庭便问了一句。扫了一眼其他的人,门口还跪着好几个太监,平常服侍的应该没有这么多人,而且这些太监们全都是噤若寒蝉的样子,既然是跪着,显然里面皇上是发过怒了。
  太监一顿,才道:“您进去就知道了。”赶紧的领着来到门口,他进去禀报,一会儿出来,请韩耀庭进去。
  韩耀庭满腹孤疑,进了门。
  先看见了满地跪着的御医们,然后看见满地的碎瓷器,竟然是砸了不少的东西,散布在御医们的周围,御医们一个个瑟瑟发抖,面色如土。
  韩耀庭这时候看见一个不属于宫里的人仁济堂的赵大夫。
  他怎么在这里?韩耀庭瞬间就有些隐隐的想到了。在往上看,皇上斜倚在榻上,裹着被单闭着眼睛,脸色很苍白。
  “微臣参见皇上。”韩耀庭上前选了个没有碎瓷器的地方跪下道。
  皇上慢慢的睁开了眼睛,道:“晋王来了?起来吧,赐坐。”顿了顿道:“太医都下去,在殿外候着。”
  御医们这才忙忙的磕头答应着:“是。”爬起来有些狼狈的鱼贯出去了。
  皇上疲惫的摆了摆手,太监们进来了两个,手脚麻利的将地上的碎瓷器收拾了,端来了锦杌请晋王坐下,他们没发出一点声音的又退了出去。
  韩耀庭坐下,正要说话,看见皇上慢慢的坐起身来,他便等了一会儿。
  皇上坐起来了,这才看着韩耀庭道:“晋王,朕听说晋王妃精通医术?传她进宫为朕把把脉吧。”
  韩耀庭一听都有点愣。
  主要是实在有些奇怪,皇上既然要传恪宁进宫诊脉,为什么不和自己一起传进来?非要分开传?
  这不是要多等一会儿?
  当然不能问,忙起身道:“是。”转身看了看,门口一个太监忙躬身表示明白,转身出去了。
  这边皇上对还跪在地上的赵大夫道:“你将刚刚的诊断结果跟晋王说说吧。”说着,他靠在了迎枕上,又慢慢的道:“无须害怕。”
  仔细听,甚至能感觉出来皇上的声音微微的颤抖,似乎……在害怕什么。
  两个太监小心的上前来,跪在脚踏上,随时服侍。
  赵大夫便膝行着转了半圈,给韩耀庭磕头,声音同样发抖的道:“皇上的脉象……”
  “不用说脉象。”皇上身边的大太监小声的提醒:“之前皇上说过你了,只说结果就行,长篇大论的脉象谁能听得懂?”
  赵大夫便忙道:“是,是……”颤声道:“皇上这是常年郁结,肝气不舒,心阴损耗,现如今已经到了……已经到了……”
  “到了什么?!”韩耀庭心中已经有些明白了,声音都有些着急。
  赵大夫道:“到了沉珂难返的地步……”说着连连磕头道:“这只是草民的判断,草民医术尚浅,诊断的未必是确切的。”
  “起来吧。”皇上慢慢的说了三个字。
  第1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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