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节

  沉着一张脸,天阙使劲攥紧那包糕点,油纸包被扯碎,里面的糕点稀稀拉拉的都掉了出来,覆在石桌上细细一层。苏霁华低头,甚至能清晰的看到石桌上被天阙砸出的一条裂缝,小指宽细。
  “没有谁干的。”苏霁华哆嗦了一下身子,使劲摇头,觉得这会子如果说实话会死的很惨。
  “哼。”天阙冷哼一声,“你不说,我也能猜到,是不是李锦鸿那畜生?”
  苏霁华抿唇,没有说话。
  天阙怒而起身,苏霁华被吓了一跳,赶紧攥住他的宽袖道:“你去哪?”
  “怎么,你到现在还念着那个蠢东西?”天阙俯身,龇牙咧嘴的瞪着一双眼,然后突然扣住苏霁华的下颚,虎狼入闸般的便亲了上来。
  不同于贺景瑞,天阙强势而霸道,他按着苏霁华的肩膀,直接就着这个姿势把人给提了起来,然后踩着石墩飞上二楼风窗。
  “啪”的一声,风窗被蛮力关上,但因着那蛮力太大,风窗不堪重负,直接就从空中砸了下来。
  二楼内缺了风窗,有些凉飕飕的,而苏霁华则更觉凉的厉害。她瑟瑟发抖的躲进纱被里,天阙慢条斯理的打开帘子,再慢条斯理的拖着苏霁华的脚踝把人拉出来。
  帐帘被放下,风窗处透出大片月色,苏霁华觉得心里苦。
  院内,贺天禄踏着房廊而下,动作轻巧落地后拎着灰毛兔子蹲在石墩上,捻着糕点,吃的津津有味,时不时侧耳听音。蠢女人真笨,活该哭的那么惨被教训。
  作者有话要说:  黑贺:哼,你居然还敢念着他,我要罚你!
  华姐儿:你听我解释。
  黑贺: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
  华姐儿:……想吃豆腐就直说。
  第67章
  当苏霁华腰酸背痛的从榻上起身的时候, 看到自己身上的惨状,忍不住的哭了出来。这青青红红的可比她那腕子上的痕迹重多了,甚至都已经盖过去了,怪不得那厮专挑着她的腕子咬。
  而且天阙那厮不知道发什么疯,昨晚上逮着她就咬,毫不忌口。不过今早上却走得够利落,毕竟吃饱餍足的男人最好说话, 苏霁华觉得那时候的自己如果说要天上的星星,那厮也会颠颠的给她摘来。
  苏霁华抚了抚自己被咬的满身疮痍的身体, 埋首又钻进了纱被里。反正老太太那处用不着她请安, 她还是安稳的补个眠吧,那厮简直就是头不知道累的饿狼, 真是将她给榨干了。
  当苏霁华一觉醒来,已是午时。梓枬担忧的站在榻前时不时的朝里头望望, 瞧见苏霁华掀开纱被后露出的惨相时, 禁不住的惊呼出声。
  “奶奶!”
  “嘘。”苏霁华扶着老腰一把捂住梓枬的嘴,然后挂在她的身上道:“带我去沐浴。”
  “……是。”梓枬颤巍巍的应了,赶紧小心翼翼的将苏霁华扶去沐浴。
  躺在温热的香汤里, 苏霁华舒缓着吐出一口气, 然后吩咐梓枬道:“去拿些棉絮和面料来,我要做布老虎。”
  “布老虎?奶奶做那东西干什么呀?”
  “自是有用的。”苏霁华趴在香汤里,不自觉的又闭上了眼。
  梓枬心疼的看着苏霁华,小心翼翼的替她擦身抹药,然后去准备做布老虎要用到的东西。
  沐浴过后, 用了午膳,苏霁华靠在榻上做针线。
  布老虎很简单,只一个时辰后便已初具雏形,梓枬替苏霁华端了一碗杏仁茶来,又拿过绢扇替苏霁华扇起了风。
  这日头愈发大了,天色也更热,但是老太太那处却没人来提夏日里添加分例的事,就是那些新鲜蔬果都越来越少了,更别说在屋内添加冰块银盆降温的事了。
  不过好在这日头还不算太大,现下晚间依旧要盖纱被,但只怕这一热起来就来不及了,怕还是要给内宅管事一些银钱,提前支取一些过来。梓枬蹙着眉眼乱想,绢扇有一搭没一搭的替苏霁华扇着。
  苏霁华偏头瞧见梓枬的模样,突然调笑道:“我的好梓枬,这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可是在想着要嫁人了?”
  梓枬被苏霁华羞了一脸,“奶奶,您乱说什么呢,奴婢是要伺候您一辈子的。”
  苏霁华摇头,笑颜如花道:“傻梓枬,这该嫁人的时候还是要嫁的。”不过就是要将眼睛擦擦亮,省的像她似得白白被蹉跎。
  梓枬被苏霁华逗弄的厉害,终于是红着一张脸搁下绢扇狼狈逃了出去,换元宝进来伺候。
  ……
  苏霁华做了好几日,终于将那布老虎给做好了。她小心翼翼的将布老虎摆正在榻前,然后捏了捏它虎头虎脑的脸。
  “都靠你了。”
  苏霁华猜的没错,隔了三日,天阙就出现了,他依旧拎着一油纸包糕点,从风窗处翻进来。
  风窗已经被修好了,梓枬因着这事碎碎念了一日,带着元宝将屋内其余的门窗户牖又勘察了一遍,生恐有哪处遗漏碰伤了苏霁华。
  “小寡妇。”吃饱喝足的男人最好说话,天阙盯着靠在榻上的苏霁华,长腿一拨就将那帐帘给踢开了。
  苏霁华抓着帐帘,从里头扔出来个东西。
  天阙将布老虎抓了起来,神色疑惑的看向苏霁华。
  “这是送给你的。”苏霁华笑眯眯道:“你不是一直说想要个我绣的东西嘛。”自被天阙知道了贺景瑞腰间的荷包是她做的之后,这厮就一直缠着她要东西,正巧这次她心血来潮做了个布老虎,送给这厮再好不过。
  “哼。”天阙轻哼一声,搂着布老虎放到琉璃灯下瞧了瞧,然后不甚在意的坐到绣墩上,一双眼却一动不动的盯住了那布老虎。
  苏霁华打开帘子,穿好绣鞋坐到天阙对面,讨好的笑道:“你能不能让三叔出来一下呀?”
  天阙正在拨弄布老虎的动作一顿,看向苏霁华的视线瞬时就暗沉了下来。
  苏霁华暗暗咽了咽口水,赶紧道:“不,不能就算了。”
  天阙缓慢垂眸,又慢条斯理的开始捏那布老虎的脸,然后又捏身子,戳屁.股,玩的不亦乐乎。
  “送我这个做什么?”天阙似乎心情极好,他抛着那布老虎上下打晃。觉得这小寡妇应当是觉得自己与这老虎一般虎虎生威,有帝王之相。真是个识相的好寡妇。
  苏霁华攥着绣帕,支支吾吾的道:“那个,就是……你,你下次别咬我了,我给你做了这个布老虎,你想怎么咬就怎么咬,它不怕疼的。”
  天阙抛着布老虎的动作一顿,咻然瞪向苏霁华。
  苏霁华对上天阙那双暗沉的眼,又看了一眼他那张黑成煤炭的脸,觉得自己好像是说错话了。
  “呵。”天阙讽笑一声,突然解开那个油纸包捏了一口糕点出来塞进苏霁华嘴里,然后拉着人就上了榻。
  主屋外,元宝正在守夜,她使劲的撑着自己沉重的眼皮,片刻后终于不敌睡意歪头睡了过去。
  不是她没用,是周公太强大了。
  榻上,苏霁华可怜兮兮的搂着纱被呜咽,原本的青紫痕迹上又多添了几道光荣痕迹。
  “哼。”天阙冷哼一声,抬眸看了一眼天色,坐在绣桌上就着苏霁华抽抽噎噎的哭声将那些糕点都用完了,才踏着风窗去了。
  苏霁华哭累了,闷头把自己从纱被里钻出来,看到空无一人的屋内后使劲睁大了一双红肿眼眸,趿拉着绣鞋走到绣桌旁。
  她哭了一夜,真是有些饿了。
  绣桌上,月光倾斜,只残留着一点糕点屑,油纸包内空荡荡的一点不剩,就连茶壶里的茶都被吃完了。
  这混蛋玩意!苏霁华浑身疼的厉害,她哀嚎着重新裹回纱被里,忍饿睡去。
  翌日,当梓枬看到苏霁华那一身的痕迹时,又是忍不住呜咽着哭了一场。苏霁华靠在香汤里,搂着那只布老虎,使劲的用绣花针针戳它的眼睛,戳它的脸,戳它的屁.股。
  让你咬,让你咬,我戳死你,戳死你,戳死你!
  一旁捧着衣物进来的梓枬看到苏霁华那副凶残模样,下意识的哆嗦了一下躲到了屏风后头。难道她晚上偷睡的事被二奶奶发现了?可是她实在是太困了,真的不是故意的!二奶奶不要拿针扎她啊!
  尖细的绣花针戳到布老虎的嘴上,元宝捂着自己的嘴,感同身受般的赶紧一溜烟的跑了出去。她以后再也不偷懒了!
  ……
  自上次李锦鸿被贺天禄打了一顿后便再没有来,苏霁华乐的清闲,但还是吩咐梓枬在粉墙处撒了一些铁钉,并让贺天禄去外头偷了些专门用来捕捉兽类的兽夹藏在草地里。
  随着夏日的临近,小锦园内的风景愈发好看起来,青葱翠幕,粉花绿草,一派鸟语花香之相。
  苏霁华身上的伤还没养好,所以即便是在这热天也依旧只能穿高领的裙衫,硬是被热出了一身细汗不能脱,因为贺蘅领着贺馨雅来了她这小锦园。
  “二婶子。”今日的贺蘅穿了一身宝蓝色的裙衫,她肌肤白,那裙衫收腰窄袖的显出她初具女子形态的身形。
  “坐吧。梓枬上茶,再拿些糕点来。”苏霁华坐在绣墩上,笑盈盈的吩咐梓枬。
  贺蘅不客气的坐到苏霁华身边,直接就挽住了她的胳膊。贺馨雅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苏霁华,不敢坐。
  “馨姐儿可快坐吧,这大热的天我这处没什么吃的,只能上碗凉茶给你们去去暑气了。”
  正说着话,梓枬便端了三碗凉茶上来,又端来一碟子奶皮酥。
  贺蘅自是见惯了好东西,对这些东西连看都不看一眼,只拉着苏霁华说话。贺馨雅盯着那奶皮酥看了半响,终于是忍不住捻了一块入口,然后在贺蘅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的气势下硬生生吃完了一碟子奶皮酥。
  苏霁华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贺馨雅,她抿着唇瓣,似乎还有些意犹未尽。
  看着贺馨雅的微丰身形,苏霁华总算是知道这小姑娘为什么会如此丰满了,敢情都是管不住嘴吃出来的。
  “二婶子,后日便是我的及笄礼了,您可一定要来呀。”贺蘅挽着苏霁华的胳膊,使劲的黏在她身上。
  苏霁华有些不适如此与人亲近,只碍着脸面未挣脱,她笑着点头道:“好。”
  “对了,蘅姐儿的亲事订下了吗?”苏霁华从贺蘅的臂弯中抽身,假装去拿了一柄绢扇过来,然后坐到了贺馨雅身边。
  梓枬又添了一碟子奶皮酥,贺馨雅见苏霁华就坐自个儿身边,不敢再吃,只眼巴巴的盯着。
  苏霁华捻起一块奶皮酥入口,然后笑着招呼贺馨雅道:“没什么好东西,蘅姐儿与馨姐儿莫要嫌弃。”
  贺蘅十分给面子,但也只吃了一块,便不再吃了。贺馨雅看到贺蘅的动作,小心翼翼的缩回了自己刚刚触到奶皮酥的指尖,然后用力咽了一口口水。
  看到这副模样的贺馨雅,苏霁华不知为何突然感觉有些亲近,难不成是因为这副贪食糕点的模样实在是与天阙那厮太像了。
  不,她怎么又想起那厮了?苏霁华晃了晃脑袋,吩咐梓枬去取了个锦盒来送给贺蘅。
  “这是给你准备的及笄礼。”
  “哇,多谢二婶子。”贺蘅惊喜的接过,直接就迫不及待的打开了。锦盒内装着一支碧玉簪,虽小巧玲珑,但玉质通透,一看便非凡品。
  “这是乔生娘做的?”贺蘅显然是个识货的,拿着那不起眼的碧玉簪走到日头下,只见那碧玉簪的内质在日光中游走,然后渐盛开出一朵又一朵碧色莲花,美妙绝伦。
  乔生娘乃名震一时的制簪师傅,只可惜,一生只做了三十六支簪子便去了。这三十六支簪子件件非凡品,就连太后和皇后那处也只各一支。
  而苏霁华这处,却有七八支那么多。自然,这话是绝对不能说出来的。
  第68章
  苏霁华转头看向贺馨雅, 面容愈发柔和了几分,“我听说馨姐儿已经十六了,虽已过了及笄礼,但我也不能厚此薄彼。”
  话罢,梓枬便懂事的也给贺馨雅取了一个锦盒来。
  贺馨雅受宠若惊的接过,结结巴巴的开口,“多, 多谢二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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