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节

  但是李渊那边却把柴家上门求娶的消息给传回了长安。
  这消息并不是李渊主动传的,而是暗卫们整理日常消息的时候一并添加进去的。说好的要详尽, 那就一定要详尽,不然就不是一个合格的暗卫。
  收到这个消息李建成看到这条消息的时候险些没把手里的茶碗给摔了,就自家那个暴力分子,还有上赶着要娶的?还真是谢天谢地,老天无咳咳咳,李建成咳了两声,迅速写下一封信, “洗砚, 发给姑姑。”
  在外面候着的洗砚连忙进来,拿了小竹筒往鸽子房那里走。
  很快,人在扬州的谨欢就收到了这条消息。
  “嗨,还真是见鬼了啊, 千里姻缘一线牵吗?”难得下江南一趟, 谨欢自然就跑到扬州来了,怎么说这里也是她当年住了那么久的地方,就算现在两个侄儿不在了,她怀念怀念也是可以的嘛。
  杨广的“毛病”还没好,这段时间就跟点了引信的□□一样的,三不五时就要炸一炸,别说是行宫了, 整个江都上下都提心吊胆的,生怕哪句话惹得皇帝不高兴了就大难临头。
  作为始作俑者的谨欢可不愿意摔进这潭浑水里,随意找了个借口,也不管皇帝准还是不准,直接就跑扬州来了。
  至于说皇帝准不准高不高兴什么的,关她什么事儿,她做事难不成还要听皇帝的么?
  王世充如今就负责江都行宫的事宜,担着江都宫监的职务,谨欢也见了他一面。怎么说呢,活脱就是小品里写得,没想到你王世充这么浓眉大眼的,也有背叛革/命的一天呐!
  当然了,现在皇帝还是不知道的,对于“尽心尽力”,对着他比对着亲爹还亲的这位“贤臣”,皇帝还是很赞许的就是了。
  谨欢看完了李建成的来信,顺手就把回信给写了。她又不是那种包办婚姻的大家长,只要李琛愿意,这婚事定下也无所谓,反正将来是要当公主的,不行就换呗,多大点儿事情呢。
  正在家满怀期待的柴大少可不知道自己时刻面临着下岗危机,除了每日里持之不懈地往国公府送东西之外,他还等着他爹的回音呢。
  在最开始那块莫名其妙的石头没有得到回音之后,柴绍痛定思痛,好好咨询了一番自己那些兄弟朋友,可算是又走回了正确的路线上。
  什么新出的花粉胭脂啦,珍珠步摇啦,再有就是各家糕点铺子出的各种点心小吃啦,反正只要是女孩子可能喜欢的,柴绍那是翻着花样儿的往国公府送。
  至于说李琛一直没回应这事儿嘛,柴绍觉得也正常。李姑娘那可是正儿八经的大家闺秀,怎么可能那么轻浮呢。
  “怎么样啊,今天是什么?”李琛对柴绍送过来的这些东西是一点兴趣都没有的,送到她面前她都懒得掌掌眼。不过她没兴趣没关系,李二凤有兴趣啊,这小子最近被圈在家里无聊得很,有个二傻子来给他打发打发时间,那可真是再好不过了。
  “哦,今天送来的是东市的杏子李家的蜜饯果子,没兴趣,收拾收拾你们吃了吧。”李世民翻了一下,蜜饯盒子里面的品种不少,瞧着也是香甜诱人,可是自小就吃家里各种精心制作的点心蜜饯,李世民的嘴早就挑得吃不下这些外面卖的东西了。
  要是现在在外面,没有其他的选择,他兴许还是咬上两口,可他现在在家里啊,想吃什么没有呢,才不吃这些甜甜腻嗓子的玩意儿呢。
  看完了东西,李世民又颠巴颠巴地跑去找李琛了。
  李姑娘是个好姑娘,该到了练武的时候就练武,从来都不像李二凤这个逮着机会就偷懒的小懒鬼。
  才到后院的练武场,李世民就听到了各种破空声,再一看,好嘛,李琛正在练箭呢。姑姑今年春上才给她做的新弓,上等的紫檀木的弓身,姑姑不知道从哪儿给她寻摸来的弓弦,反正以李世民现在力气,顶天也就拉开一半,也不知道他这个怪力姐姐是怎么能拉满的。
  “我说亲姐啊,你这么勤奋干嘛啊!好不容易姑姑出门儿,难得能休息的时候啊!”等到李琛射完这一轮,李世民才悄悄摸摸地靠近感叹道。
  李琛收了弓箭,白了李二凤一眼,心中冷笑,却懒得理他。
  真是的,明明她和大哥都这么聪明,怎么会有个这么蠢的弟弟呢?
  他也不想想,姑姑临走的时候虽说没有布置任务,可是家里请的那些个老师可不是死人。更何况练武这事更是一日练一日功,一日不练十日空,他现在偷懒偷得高兴了,等着姑姑回来检查,就等着被小鞭子抽得团团转吧。
  唔嗯,还有点小期待呢。
  李二凤可不知道他姐的心里竟然会有这么“狠毒”的想法,就算知道了,大概也只能挥着小手绢哭一段,不愧是亲姐弟。
  “行了,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少在这儿给我磨磨唧唧的。”李琛将桌上放着的凉茶一饮而尽,这才坐下来慢慢开始擦拭手中的弓。
  李世民嘿嘿笑了两声,“姐,那什么柴家的公子可是又送东西来了。”
  “他还没死心?这人是属狗皮膏药的么?”李琛一听柳眉倒竖,不悦说道。
  要说这些天,柴绍是真没少下功夫,要换做别家的姑娘吧,说不定还真就小鹿乱撞动了心了,但是李琛是别家的姑娘吗?
  要说金银珠宝,珍珠玉石这些东西,李家在陇西老宅的密库里都要堆成山了。拳头大小的夜明珠,几尺高的红珊瑚,还有各种数都数不过来的各色宝石,要不是李琛素来不喜欢这些东西,除了必要的时候一概不戴,她的小私库早就被堆满了。
  那些个蜜饯果子,特色小食也不用说,她从小到大,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地上跑的,什么珍奇稀物没尝过,她姑姑单单就是一树梅花都能做出百八十道的点心来,外面的手艺能和她姑姑的比?
  胭脂水粉这些玩意儿就更可笑了,匣子上还刻着“白露”的名号呢。拿她家的东西送她,她到底是该笑呢,还是该感谢柴绍给自家贡献营业额呢,毕竟这些东西可都不便宜呢。
  “原本以为冷处理就能让他死心的,没想到还是个执着的,这样,你去交代一声,明日若是还有人送东西,直接拒了吧。”李姑娘心里就没成家这么一桩事,她努力习文练武,可不是为了将自己圈禁在后院那狭窄的天地里的。诚然,如她母亲现在,掌管李家内外大事,端的是赫赫威风,可是这并不是李琛想要的。
  窦氏再怎么能干,她还是留在了陇西,李琛心疼自己的母亲,却不希望自己也成为下一个窦氏。
  如果有可能,她希望自己的未来能活成姑姑那样。
  随心所欲,无人可挡。
  凡是想要的,伸手就去拿,凡是不愿意的,谁都不能勉强,这才是李琛真正想要的生活。至于说成家嫁人,相夫教子什么的,从来就没有纳入过李琛的人生规划之中。如果她现在这么努力地学习,却还是要成为一个所谓的什么什么夫人,那么她现在努力的意义又在哪儿呢?
  这是李琛不能接受的。
  她知道,在很多人,不,是在绝大多数人的眼中,她的想法很奇怪,甚至可以说是离经叛道。但是李琛坚信,只要她坚持,只要她努力,她就必定可以得偿所愿,原因很简单,姑姑在那儿呢,她就是李琛前进的动力,也是她最好的期盼。
  “好吧,我去说。”守了这么多天,李世民也觉得有点无聊了,还有那么一小丢丢的同情那个柴绍。
  啊!你说这满长安城多少好姑娘,你怎么就这么眼瞎,偏偏看上我姐姐了?
  谨欢并不知道长安的这段小插曲,不过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在意。爱咋咋的,先不说皇帝家的侄女儿不愁嫁,多大了都能嫁出去,更何况如今是李琛不愿意嫁呢,谨欢可没有逼着人成亲的喜好。
  “催催催,你怎么不把我给催死呢!”谨欢原本在扬州呆的高高兴兴的,自来扬州出美女,谨欢正打算好好欣赏欣赏呢,就收到了袁天罡催命一样的急信,愣生生地又把谨欢给催回了江都。
  袁天罡的脸色十分诡异,听到谨欢的指责之后,他不仅没有半分的愧疚,还是深沉地盯着谨欢,看得谨欢后脊梁都毛毛的,准备起身的时候才听到他开口道:“主公,这都是你的错!”
  “哈?”谨欢n脸懵逼。
  等等,她最近又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了?
  谨欢努力地扒着指头开始想。
  唔嗯,她暗地里挖了王世充的墙角,这不算这不算,毕竟王世充又不可能知道,她挖的是他以后的墙角。
  额,她把扬州知府的那个色儿子往死里打了一顿,但是她这是惩恶扬善啊,谁让这小子强抢民女呢,该死。
  前几天把萧皇后又给气得跳脚,这根本就是日常啊,算不了什么大事儿吧。
  还有……
  谨欢挨个儿数了一遍,连她暗地里指使暗卫给李渊煮黄连茶的事情都想到了,还是没想出来为什么袁天罡说都是她的错。
  “停停停,你先说,我到底干什么了,你这突然来了这么一句,搞得我心里还有点慌慌的。”她可对这个橘子皮假道士没兴趣,就算不是脸不是橘子皮也一样,开玩笑,想她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识过,眼界那都不是一般二般的高好嘛。
  什么白飞飞啦,朱七七啦,绾绾啦,师妃暄啦,哦,还有她可爱的小青璇和小程英,还有……
  咦,数了半天谨欢觉得自己的打开方式好像有点不对,她性别女,爱好不该是男吗?怎么她数了半天的小姑娘呢?
  袁天罡打断了谨欢的胡思乱想,他直接搬了一堆的东西过来,指着道:“这是皇帝昨天派人送过来的。”
  “哦?”谨欢好奇地准备掀开上面的布,“皇帝给你送东西来了?送的什么好东我艹艹艹,他失心疯啦!”看完了托盘上的东西,谨欢差点没咬了自己的舌头。
  要说肉苁蓉,淫羊藿,巴戟天,狗脊,桑螵蛸这些东西还比较婉转的话,那么剩下的这个鞭那个鞭就十分直白了。
  “他怎么不怕补死呢?”
  第285章 大唐盛世
  常言道, 过犹不及, 就看这些托盘里摆放着的药材, 就能看出杨广大概已经“失心疯”了。这么多补肾壮阳的药材要是一锅烩了,怎么着, 是打算爆一□□?
  谨欢很怂包地打了个哆嗦,僵硬问道:“怎么着, 是准备让你给他练个丹啥的?”
  她又不瞎, 瞧袁天罡气成这个河豚样,戳一下就能爆炸的架势, 谨欢看一眼就知道皇帝的打算了。要说袁天罡虽然也不自诩是性情高洁的文人吧,但是好好一个道士, 居然被下令要练春/药,这不是打脸是什么呢?袁天罡要是答应了才是真活见了鬼呢。
  “主公,这东西我可不会!”袁天罡冷冰冰说道。
  话外之意很是明显了, 你这个祸头子自己搞出来的事情,请你自己解决吧,就算是下属,也不可能给你练这个春、药来解决问题啊。先不说这么多大补之物堆在一起折腾出来的东西有没有用, 会不会吃死人,归根到底,他根本就不会练这玩意儿好嘛!
  谨欢倒是有点不大相信,咦,这不对啊?
  从前她在学宫的时候,要说谁最喜欢没事儿就抱着炼丹炉琢磨炼丹, 那绝对是道家那群假仙儿啊。天天指望着自己能练出个仙丹来好得道成仙,结果看到连着被谨欢喂了好几顿丹砂的鸡暴毙了之后,他们又转而开始琢磨起人参灵芝这类的天才地宝来。
  他们这一发力可不得了,那几年医者们跟道家这帮鸟人那叫一个亲热,称兄道弟的,谨欢很怀疑,要不是那帮道士全都没家眷,说不定娃娃亲都能定下来很多桩了。包括谨欢现在背包里的很多药,都是当年换了目标的道士们练出来的,搞得谨欢一度非常想组建个药厂啥的,不能人尽其用总觉得有点小可惜嘛。
  “道士不都会炼丹嘛?”这难道不是天赋技能之类的玩意儿吗?就像法家全都是一弄就艹,儒家全都是唧唧歪歪,墨家人除了打架就喜欢做木工一样,至少她认识的道士全都会啊。
  袁天罡:“……”
  如果可以,他很想一直保持着这个死鱼眼瞪谨欢,但是不可以,所以他只能咬着牙解释:“我不是真道士!”
  “额——呵呵,那什么,你伪装不错,不错,你看你伪装的我都忘了你是假道士呢,哈哈哈哈……”谨欢十分生硬地笑了两声,这才缩了缩道:“行了,我知道了,这事儿我会解决的,过几天给你把药送过来。”
  算算时间,也到了药性差不多要新陈代谢完的时候了,与其等到杨广“惊喜”地发现自己又能一柱擎天了,还不如让袁天罡继续献药呢。以最小的代价获得最大的利益,没毛病啊。
  谨欢嘀咕了几声,回去配药了。
  那一头,李琛也在掏自己随身的小药包。
  谨欢不在长安,他们的任务总是要更重一些的,只是太子杨昭组的聚会,就算再忙,看着这一位的面子,也得参加不是。
  李建成和李琛接到帖子就出门了,至于李世民,谨欢前几天送回来一封“关怀信”,他正在家往死里补作业呢。
  比起登上帝位之后越发阴晴不定的皇帝,杨昭这个皇太子的名声还是一如既往地好的。只是李建成从小就跟这位不对付,到现在还是面和心不和,不过这几年李建成的演技越发高超,至少杨昭想要看出李建成对他的抵触是不可能的。
  太子组的聚会,但凡是收到帖子的,就没有不来的,毕竟脑子又没撞坏。
  杨广到如今也只有四子,还有一子早夭,也就剩下长子,太子杨昭,次子杨暕,这二人均是萧皇后嫡出。除此之外,还有一位萧嫔今年又生了个儿子,不过那孩子现在还在襁褓之中,等到他长大,太子说不定都继位了。而且齐王杨暕性情骄纵,朝野内外的风评都极差,基本可以说是没有继位的可能的。再加上杨昭如今也有子嗣,可以说,只要不出意外,等到杨广百年,这皇位肯定是他的。
  从政治投资的角度来说,现在聚拢在太子身边,是肯定不会出问题的,毕竟皇帝虽然宠爱次子,但是看重的还是长子,在这一点上,他的脑子还是拎得很清楚的。
  “哈哈哈哈,表弟,如今你也年纪不小,不知道可曾看重哪家女儿的?孤与你年岁相差不多,如今儿子都有三个了,你也抓抓紧啊。”杨昭显得很是平易近人,脸上还带着几分柔和的笑意,不过话语之中的自矜之意还是挺明显的。
  时人讲究一个多子多福,杨昭如今才弱冠,已有三子,倒确实能说一句福气了。
  “谢太子关爱,只是天云大师言我命中不宜早娶,为家宅子嗣计,不过几年罢了,还是等得起的。”要说这两年想要给李建成做媒的还真是一个接一个,尤其是之前窦氏在长安的那段日子,那真是门槛都差点让人给踏破了。窦氏见状连忙就处理了长安事务,带人回陇西去了。
  等到窦氏走了,国公府才又安静下来。要说国公府里全是孩子,没个掌事的大人也不对,毕竟谨欢还在,但是谁都知道谨欢那个脾气,哪个官媒敢到这一位面前去嚼头啊。这些天谨欢不在长安,虽没有官媒上门吧,但是来来回回的聚会上,各种明里暗里拉婚事的也不少,毕竟长安城的年轻俊彦也就这么多,真心宠爱女儿的自然愿意女儿嫁得好,而那些攀附权贵的,看到国公府的门第也愿意嫁,反正这些日子李建成真是头都大了。
  好不容易参加个太子的聚会,以为能安生一二吧,没想到这位比谁都积极。
  “哎,这命理之说固然可信,但是婚姻大事,也不能太过推迟了不是,韦家的小女儿,可是与你年纪正相合适啊。”杨昭似笑非笑道。
  杨昭原本的王妃崔氏如今已经被废,太子妃之位还悬着,不过如今掌管太子宫中事务的乃是韦家的女儿,杨昭的小儿子,杨侑,就是这位韦妃所生,可说是正是得宠之时。故而杨昭有意为李建成介绍韦家女儿,李建成倒也不意外。
  这位韦妃也是出身自京兆韦氏,说起来跟韦挺还是隔房的堂姐弟,不过她这一房跟韦挺祖父这一房的关系可不怎么好,建成和韦挺相交,自然不会想要再和韦妃这一支拉上什么干系。
  “咳咳,这婚姻大事不可儿戏,殿下问我,也没用不是。”李建成故作无奈笑道。
  要是直接推了,难免损了太子的面子,哪怕李建成心里并不把杨昭当回事儿,要知道他可是五六岁的时候就能对皇子下痒痒粉的人,什么狗屁皇子,在他心里也就这样。只是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至少不能表现出明面上的大不敬不是。
  杨昭倒也没发怒,脸上的表情变了变,这才笑道:“这倒是孤考虑不周了,便是你心里乐意了,若是长辈们不点头,倒也不行。”
  约莫是被李建成扫了面子的缘故,杨昭面上看似没变化,心里还是有几分不悦,说了几句话之后就走了。
  李琛这才走了过来,问兄长发生了什么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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