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节

  还没到米市,又见那“惠民熟药所金江局”门前排了队。几人走上前去,见是几个采药人来卖药,只待熟药所开门,称了药材就可以领钱。
  因宋代统治者对医学的高度重视,许多文人雅士对医学均有所涉猎,诸如欧阳修、王安石、苏轼等后世耳熟能详的大家们都是亦儒亦医之辈。反倒是普通百姓,条件限制,无法进学,除非家传或跟师学艺,很少有能认识草药、懂医术的。故这熟药所的开办,也算是造福了一批终日攀岩绝壁、不避雨雾以采药为生的农人了。
  江春忙建议道,不如待熟药所开门了,进去看看,可有什么成药可买点回去给奶奶吃的,江家两兄弟自然赞成。
  故直等到太阳慢慢升起来,快八~九点钟的样子,两个穿青衣的小厮来开了门,江春几人先跟着采药人进去。
  只见他们收购药材倒也公道,那野生的茯苓、白芨、重楼都是当地道地药材,一个小厮样样翻检过来,先将干燥的和新鲜的区分开,再各自将那大小、形状均不错的归一堆,剩下有缺损的、过小的作一堆,次一点的价格要便宜几文。若有运气好,挖到野山参等名贵药材的,青衣小厮道自家不能做主,要待师傅来了才能辨验。
  趁此机会,江春忙上前道:“小哥哥,我家祖母近几日心慌心跳,乏力懒动的,可有什么药给她老人家买点去?”
  小青衣见她六七岁的样子,扎着两个毛茸茸的小揪揪,穿的也是补丁衣裳,也端得又伶俐又可怜。遂带她到药柜旁,推荐了参苓壮脾丸、人参丁香散、养气丹三样。
  本来王氏的情况,吃点归脾丸、八珍丸都是可以的,但这两样后世常见的中成药,在这个朝代尚未问世,好像是元明时期才有。
  只得拿起一瓶养气丹看起来,小青衣见她仿若识字似的,道:“这养气丹在汴梁可流行嘞,道家师傅人手一瓶。”
  可不是嘛,里面全是些禹余粮、赤石脂、紫石英烧的,可见五代的“服石”风气尚有余温呢。这些矿物药不适合王氏,自然排除。
  余下的人参丁香散治王氏的脾虚气胀倒是可以,只不能多吃;参苓壮脾丸又补益太过,治心之力不足。挑选半日,好像没有适合她吃的,只花三十六文钱给军哥儿拿了一瓶乌梅丸,回去几个小的都能吃几粒打打虫。
  出了熟药所,三人直往米市而去。江春的意思是,趁今日有爹老倌和三叔这两个壮劳力在,多买点白米回去也不错,日日三顿麦粑粑快要了她猫命了。
  江老大却不肯,只道这几日青黄不接的,米价正是贵的时候,再有半个月,自家新米都要出来了,不划算买市面上的。见白米十文一斤,只买了十斤回去备着有亲戚来了可以招待的,余下买成了五十斤的糙米,掺了些糠皮在里,管饱,也才花了四百文。
  江春又提议去割几斤猪肉,江老大也道要待请工做活时才来割……
  江春:……这生活没法改善哪!我们要长个子!
  江春爹老倌没听到自家姑娘内心的抗议,反要往杂货铺去,道自家媳妇炒菜用了三次娘家带来的砂糖,现在该用公中的钱买了补回去,倒也只花了三十文,三叔无异议。
  江春:……啊喂!江老大!你只管你老婆,你撒狗粮的时候,你姑娘儿子都要长不高了你就不管管吗?!
  于是,带着剩下的二两银子并六吊钱,以及江春受到的一万点暴击,几人往家去了。
  第13章 车前
  江春一行虽未给王氏买到药,但看了三人带回来的合同文书(虽然不识字),晓得自家以后每集都能有上千文的进账后,王氏病都好了三分。又听三个儿子将自家在镇上的见闻一一道来,将自家大孙女如何有气势,万事能做主的情形形容一番,自觉病都好全了。
  近一个月来,王氏对自家这大孙女是愈发满意了。做事麻利、不讲口舌、不画妖精、嘴皮伶俐……这简直就是幼年版的自己啊!
  江春自是能看得出来王氏对自己好感度的提升,遂想趁这机会从爹妈房里搬出来,自家住一间去。
  于是,趁着帮奶奶做中饭的时间,江春就把这想法提了。王氏眼看着孙女也大了,再跟爹娘住一屋委实不妥,遂也同意了,只道让她中饭后先把以前江芝的屋子收拾出来。
  待吃完中饭,江家大人下地的下地,进田的进田,江春叫住文哥儿,让他帮着自己收拾房间。
  两姊妹先把原先摆放在嬢嬢房里的农具杂物清理出来,里面还余江芝的一个梳妆台,虽不是什么好木头,但也聊胜于无了。更重要的是,梳妆台上居然还有把镜子,而且不是模糊的铜镜,是介于铜镜与后世玻璃镜之间的一种材料。清晰度还不错,以江春现在的眼力,隐约可见脸上的毛孔。
  年轻女孩子,又有哪个不爱美呢,据说这把镜子还是王氏卖了几天的菜买给姑娘的,可惜姑娘远嫁,嫌这东西易碎,落家里的。
  两人再把地板墙面打扫干净,打开门窗通风散气。待日头下晒足两个时辰,屋里霉气除得差不多了,又把原先床上自己用的床单铺盖搬过去。小江春衣裳也没两件,倒也方便,没两个回合就收拾干净了。
  待两人弄完,文哥儿终于得解放出去耍了,江春看日头也不烈了,背上挎篮出门找猪草去。
  且说江家众人,初见小猪仔,个个爱得不行,只是爱的并不是那滚~圆的小萌物,不过“望梅止渴”罢了,爱的仍是年底那肥满流油的猪肉。开始几个小的天天争着上山找猪草,恨不得每顿多喂点儿猪草就能几天催成大肥猪似的;等过了新鲜劲,天天喂也是一个样子的时候,再找猪草就不太叫得动了。
  因为这年代活物不好养活,人且吃不饱呢,还得伺候猪老爷?再者高原气候变化大,人尚且有伤风感冒死人的呢,更何况动物了,再发个瘟疫什么的,血本无归是常事,所以饲养的人不多,找猪草就比较好找了。
  江家对门就是一座小山丘,坡度稍微有点儿陡,因而种不了粮食。山上树丛低矮,土壤黑厚,草木皆丰。虽然山上能作猪草的野草很多,但江春每日只选着最养猪的酸浆草和灰笤菜,用镰刀割下树尖上肥嫩的部分,不用好久就能割满一篮。
  割完猪草,江春看时间尚早,就顺着山丘的另一面往下走,没有着急家去。
  此时,江春会想起初中一年级学过的现代诗——“在山的那边,依然是山,山那边的山啊,铁青着脸”。
  不过,在这里,山的另一面是另一条河。从另一个村流下,水流量较王家箐村里的那条大得多,因河道蜿蜒,泥沙瘀积较多,两岸菜地绿茵成片,故人称“蛇水弯”。
  刚开始王氏领春夏两姊妹上山找猪草的时候,曾吓唬过爱玩耍的江夏,道那蛇水弯里水蛇多,专吃小孩,见到一个吃一个……当然,这种噱头是只对五岁的江夏有用的。
  江春挎上篮子,顺着蜿蜒的小路,往山下的蛇水弯而去。路上少有行人,因日暮西陲,大人自回家造饭去了,小儿也在村里玩耍,山上正是人少的时候。小江春却也不怕,反有一种“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的清净。
  才下到山脚,就明显感觉出蛇水弯的不同来,这里沙土肥沃,树少地平,水草丰富。没走几步就可见一簇簇墨绿的蛤~蟆菜,在夕阳映照下,格外讨喜。
  能不讨喜吗?这简直就是宝啊!江春内心激动。
  蛤~蟆菜,本是西南方言,因它喜生长于草地、河滩、沟边等气候湿~润、水土潮~湿之处,亦是青蛙、癞蛤~蟆等水陆两栖动物常出没地,故有此名。
  其实它学名“车前草”,是消肿利尿常用药物。其叶片呈椭圆状披针形,全株皆可入药。其性寒,味甘,归肝、肾、肺、小肠经,具清热利尿、凉血解毒、祛痰排脓之功,主治水肿尿少、热~淋涩痛、暑湿泻痢、痰热咳嗽、吐血衄血、痈肿疮毒之证。
  江春先放眼一望,整个蛇水弯一带田间地埂、菜园边上,全是绿油油的蛤~蟆菜。江春虽不懂药材炮制,亦想着先用镰刀挖一点儿回去试验一番,如果可行,那这一片望眼不到边的就全是铜板儿了。
  她按捺住内心的雀跃,拿出镰刀,轻轻地剜了四五丛不带根须的,又用镰刀撬开跟脚沙土,待泥沙松软后,连根拔起四五丛带着须根的。将这些蛤~蟆菜都塞猪草篮子底上,江春就往回赶了。
  顺着原路,刚爬到小山丘顶上,江春就听到清晰可闻的叫唤声——“春儿,家来了”。
  原来是王氏见她到晚食时辰了还未归家,在叫她呢。
  江春忙扯起嗓子答应——“回来嘞”。
  这真是一个“交通全靠走,通讯全靠吼”的时代……
  待回到家,原来是大人都回来了,王氏也已做好饭,就等着她了。看到一家老小坐桌前就等着她归来的情景,江春颇有点眼热。
  亲娘高氏接过她的篮子,边给她打水洗手,边唠叨“以后找猪草出门早点,早去早回,害怕就让你兄弟去给你做伴儿……”对于高氏这种还把她当小儿的关爱方式,三十岁的江春表示还是挺享受的。
  奶奶王氏却道:“明日文哥儿下地跟我们捡豆子去,夏儿跟你姐找猪草,小姑娘家整日不知去哪野,狗鼻子饭不熟不晓得归家,就是欠收拾!”
  江夏只得不情不愿地应下了,她相信奶奶是可以做到不给饭吃收拾她的。
  待饭后众人讲起家常来,江春出去灶房翻出蛤~蟆菜,打了水来清洗干净,又找来一把晒干菜用的簸箕,将两种蛤~蟆菜晾开,端回自己刚获得的独立屋子里。
  现手里开始有几文余钱了,王氏等人想着或许再过些日子可以买上点良田,等有了田,心里就更踏实了。江春也很赞成,待收完稻谷,有急用钱的人家总能出手几亩的,但最低预算也得十两银子一亩,现在就只缺钱了。
  于是,怀揣着对金钱的渴望,江春准备回自己屋睡觉了。
  高氏生怕她第一次与大人分房睡会害怕,要去给她做伴儿,江春忙道:“我都快十岁的半大姑娘了,早就不害怕了。”
  江老大也不同意:“她早独个儿睡了,你莫惯实(纵容、迁就之意)个丫头。”
  江春内心独白:爹老倌,你的内心,我懂的。
  翌日,江春自己早早起床,先将蛤~蟆菜端到猪圈顶上晾晒,再去做早食,新的一天又开始忙碌了。
  到晚间收回来时,江春发现所有的蛤~蟆菜都脱水脱得差不多了,体积减小了一半,顶多明日再晒一日,就算炮制好可以直接入药的了。
  果然,第二日就简单多了,江春只清晨和傍晚拿出去,避过日头最烈的时候,等再收回来已经全干了,体积又只有前日的一半了。只有些晒不到的边皮叶子,经过水洗后有点儿软烂了,看来水洗这个不靠谱,得挖的时候就处理干净。
  江春拿出两边的对比发现,不带须根的要比带须根的全株干燥得彻底多了,但重量也轻了些。思及现今正是初秋,蛤~蟆菜的种子已经结了穗子,自己连根挖的话就把种子和须根都带走了,等于竭泽而渔……想来想去,还是留下须根,待以后再发新芽的好,可持续采挖嘛。
  想到就行动,趁现在路上人不多,江春自己背上奶奶平日背菜用的篮子,以十文钱为饵叫上文哥儿,拿上两把镰刀,直奔蛇水弯而去。
  ——又是日暮西陲,蛇水弯只成片的菜地,没人家居住,一个小女娃确实会害怕的。
  文哥儿平日只跟村里男娃耍,家家大人早交代过不准往蛇水弯来。他们都知道那里以前溺死过娃娃,谁去那里耍要么会被水鬼抓去“做替身”,要么就被水蛇吃掉——显然男娃娃更相信第一种说法。
  江春却无暇多想亲兄弟的害怕。到了河边,一放下背篓,拿出镰刀就开始教文哥儿挖起来:先揪起一丛蛤~蟆菜,用镰刀沿着跟丛土平面,轻轻用力,一剜就起,剜起后甩干净泥沙就可以了。
  不想,今日的文哥儿尤其话多,一会儿问江春真能给他十文钱吗,一会儿又问十文钱能不能拿去县里给他买本儿打架的小图书(江春估计是连环画)。
  一说到打架的小图书,小家伙就停不下来,直叨叨村长家铁蛋儿有三本呢,可惜都不给他看,以后他也不带铁蛋儿掏秧鸡蛋了云云。林林总总,大半个时辰里就没停过,直到二人剜够满满一背篓,离了蛇水弯,江春明显感觉小家伙大大的松了一口气……江春恍然大悟,哦,原来你也有害怕的时候啊。
  第14章 风波
  翌日,江春将一背篓蛤~蟆菜放猪圈顶上晾晒,晒不下的只能铺院子里了。因昨日挖的时候姊妹两人就已经甩干净泥沙,江春此次就不再沾水洗了,直接铺开来晒。中途还去翻了两遭,大人们都道这蛤~蟆菜喂猪猪都不爱吃,她还费了老大劲折腾。
  江春也不解释。
  只她发现个问题,江家的大家长江老伯和王氏高度集~权。
  光自己已跟着去卖过两次螃蟹,前前后后入账也三四两银子了,但除了买些不得不买的口粮外,王氏均舍不得多花一文钱,更别说几个小的都惦记着的糖糕了……哪怕是她这个“大功臣”,一分辛苦钱也没落到手。虽然她也没到用得着钱的时候,但三十出头的芯子,早就习惯了经济独立和自由,自是不能忍的。
  此外,除了卖菜,江家是真没什么进项的,但每集卖菜王氏都是自己去,钱回来了有多少也只她一人晓得,几个儿子儿媳跟着忙碌了一整年,基本摸不着一文钱……过日子嘛,小家庭总有要花钱而大家长不赞成的时候……被掣肘成这样,从小深谙女性独立之道的江春也是接受不了的。
  于是,她打算给自己挣一个小金库。
  这日晒到傍晚,江春依旧叫上文哥儿,两人又悄悄去了一次蛇水弯,挖回一背篓蛤~蟆菜来。
  接下来两日,江春帮着做完家中活计后,总得抽时间来翻翻晒晒。晒到后期,中午日头太烈容易晒脆,一脆就容易碎成末,江春只得每日早晨拿出去,中午收回来,到傍晚又拿出去,完了还得往屋里收拢……众人皆道春丫头勤快,虽然这样的勤快在他们眼里就是白费功夫。
  不光要打理自己的蛤~蟆菜,江春还得趁无人时领着两个小的去挖螃蟹,江家可没人会忘记第二日迎客楼就要来人收货了。
  因为江春卖菜居然比王氏自己还多得了十三文,王氏自是放心将卖菜的活交给她。只约定好每集家来要报账给大家长听,虽然仍无“辛苦费”,但只要有能与外界接触的机会,她也乐得如此。
  第二日,天还灰蒙亮,三叔挑上满满两筐菜蔬,江春将几日来晒干的蛤~蟆菜装背篓里,约有十来斤,背着也蛮重。二人将将要出门,迎客楼掌柜就带着伙计上门来了。
  几人帮着称好三十二斤螃蟹,收了一千六百文后,江老伯又帮着伙计把螃蟹挑到村口牛车上。掌柜知晓他们叔侄二人要往县里去,只道让跟他坐牛车去就行,不用麻烦大人另送一道。众人一想也是,这雇来的牛车宽敞,坐着舒坦,待白日间赶集回来,这个把时辰的路上多得是村人,她一个人家来众人也自是放心的。
  小江春乐得独自一个人出去上街嘞,脱笼的小鸟谁不想做。
  待她坐着牛车到县里时,倒与平日赶脚程的时间差不多,掌柜的将她送到菜市后,拉着东西又忙生意去了。
  江春自家选了与上次差不多的位置,将韭菜和豆角摆开来。有上次的“深刻印象”,妇人们见这白皮粉面的小姑娘又来了,自是优先光顾她的生意。
  不消好久,太阳冒出来个把时辰,十二斤多的韭菜并八斤豆角就卖完了,共得了七十二文钱。
  江春小心将钱贴身装好,收拾干净摊位,背上蛤~蟆菜往熟药所去。
  今日熟药所外等着卖药的人更多了些,因都是采药人,采得多是些当地的道地药材,自是些值钱的。像江春这样采寻常贱价的倒是没几个,她打量一圈,只自己独个是带车前草的,自是放心了些。
  排了一刻钟的队,才见两名小青衣来开门。
  大家按着顺序往里推进,因辨验药材是细致活,不容分毫谬错,每个人费时都不少,待轮到江春时,已经是两个时辰后了,将要到午饭时间。
  江春看那小青衣已经有点儿心不在焉的样子了,忙自己主动倒出车前草来,因昨晚就已按照大小分出两堆来,今日倒也方便。
  小青衣见她个黄毛丫头,没片刻就整整齐齐分落出两堆来,已经是惊奇了。再细看她分拣出来的车前草,棵棵匀净,枝叶整齐,没有毛边毛脑的,泥沙也处理得干净,给自己省了好些功夫,自是给她开了不错的价钱——大的那堆十八文一斤,小的那堆也给到了十六文。
  过完称,大的有八斤四两,小的也七斤二两,另一花白胡子的老先生噼里啪啦算盘一打,给她开了个写着“江氏,二百六十六文”的条子。
  手持条子,又转到大堂柜台前。一中年文士打量了小江春一眼,接过条子,数下两吊并六十六文钱,指着她按下了红手印,方将钱递与她。
  直到将钱塞背篓里,上面盖上装菜的箩筐与麻布,江春才终于落下心来,自己终于有了穿越后的第一笔钱了。
  因记着文哥儿的小图书,江春在街上慢慢逛着,搜索着哪里有书坊的样子。
  穿越后的江春来了两次县城,均只在卖货的南街转过,只见过些卖瓜果米粮的,顶多也只是到过迎客楼。不想转过了南街往北而上,还有一条人称北街的,房屋低矮,青砖也显得旧了点儿,但街道清静不少,无牛马声,只偶闻有人声。
  江春第一次发现,北街的矮屋后,是一片热闹的码头,或者口岸这类的地方。因金江县毗邻金沙江下游,江面开阔,江水不甚湍急,江面上来往船只也有。虽比不上烟雨迷蒙的江淮,也无郭沫若所说的“漂浮着李香君、葛嫩娘们的瘦影”,但这高原的船舶江运,却是自成一股刚硬风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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