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节

  相比丫鬟们的羞臊与微微慌乱,靖婉比奶娘嬷嬷们还镇定,吩咐丫鬟们去打了热水,在确认孙宜嘉的确带有换洗的衣服后,让自个奶娘去帮忙,领着孙宜嘉去屋里换洗。
  孙宜嘉换洗好出来,面上还有些潮红,不过感觉身上比以往舒服不少,还是忍不住低声道:“婉妹妹,你好聪明。”将月事带里面的东西换成棉花,针脚缝得细细密密,几乎看不出来,一点也不会被磨到,下面再缝在特制的小裤裤上,穿着贴身又舒服,对于一般人来说或许很麻烦,但是对于她们这些贵女而言,多少人伺候着,即便换得勤,做多少都不费什么事儿,而且,基本都不会拆洗,泰半都是新做的,用过的都处理掉。
  靖婉轻笑,“嘉姐姐穿着可能紧了些,不过,想来等你回去之后,你身边伺候的人会帮你处理好的。”没见孙宜嘉的奶娘还没出来么,靖婉奶娘也还留在屋里。
  孙宜嘉见靖婉镇定自若,渐渐的也不羞怯了,不管是心里的,还是外在的,最私密的事情都分享了,自己亲姐妹也没这么亲密,孙宜嘉觉得,婉妹妹是怎么看怎么好,要是自己亲妹妹就好了,不过,没关系,让她做自己嫂子也是一样的。
  这明明还不到一天的时间,孙宜嘉就能全无防备的对一个人彻底敞开心扉,绝对可以称之为奇事。不过,或许她也能感觉得出靖婉对她全无半点不好的心思。
  “姑娘,煮好了。”青梅将一小碗有些红褐色的水端来。
  靖婉对孙宜嘉示意道:“我叫小厨房煮的,喝了吧,补血的,还能暖胃。”
  孙宜嘉半点不犹豫,端起来,用勺子舀着一口接一口的喝了,等孙宜嘉喝完,擦擦嘴。“婉妹妹,是用什么煮的,好喝不说,喝完之后,暖暖的,很舒服。”
  “等你回去的时候,我把方子给你,这个方子女子都可以用,虽然效用的明显程度不一样,却有益无害,你回去让下人煮给你喝,平日里也可以喝一些。”
  孙宜嘉不客气的收下了。
  “怎么样,还疼么?”靖婉拉着孙宜嘉的手,碰了碰还有些红的手心。
  “也不知道你那奶娘给我擦了什么,擦在手上凉凉的很舒服,比起刚才不知好了多少,等回去的时候,肯定就没事了。”
  “那是嬷嬷调制的膏脂,对这些小擦伤小划伤很有效,我经常自己摆弄那些花木,手上难免会受点小伤,都是嬷嬷的功劳,手才能保养得这么好。”
  孙宜嘉摆弄着靖婉的手,“真的耶,这手比我还漂亮,不过,不仅是手,我觉得婉妹妹这皮肤,哪儿都好得不得了。”捋起靖婉的袖子,爱不释手的摸摸她的胳膊,这还不算,甚至还伸手掐掐她的脸。
  靖婉笑着躲开,“我有自己的独家秘方,可是东西用完了,进京之后都还没来得及调制,不然就给你些试试,要不我将方子给你,你让人调制?”
  “不要,这么珍贵的方子,那就是独一无二的,你以为是那补血之类的方子,一抓一大把?你见人就送,真是缺心眼。”
  靖婉用下巴点点那株魏紫所在的方向,“嘉姐姐不一样是缺心眼。”
  “我那是借花献佛,不是自己的东西,一点不心疼。”
  “跟嘉姐姐一样,这虽然是我的东西,但也不是非常重要,所以也不心疼。”
  尽管如此,孙宜嘉还是拒绝了,这种好东西,她拿回去让人调制,是保不住秘密的,接触的贵人太多,还不如从婉妹妹手里流出去,说不定还能得些好处,这些好处于她而言,不过是锦上添花,完全没必要,在婉妹妹手里说不定就能起到大作用。“你多给我些成品就好了,我偷偷藏着,自己用,谁都不给。”
  靖婉莞尔,点头应了。
  等孙宜嘉的奶娘出来之后,见自家姑娘精神头很好,面色也红润,不若往常一般,这几日总是恹恹的,还面无血色,随意的说了一句,孙宜嘉不含糊的将刚才喝的东西夸了夸,孙宜嘉奶娘很清楚,姑娘的状态不仅仅是因为那碗“糖水”,心情好也占了不少因素,不过一切都是源于靖婉,于是对靖婉很郑重的道谢。
  “嬷嬷客气了,既然叫一声姐姐,自然不是白叫的不是。”靖婉淡笑道。
  靖婉若对一个人好,那也是可以全无保留的,甚至,入口的东西不要轻易送人这种隐形的规则都不怎么在意。
  “姑娘,四姑娘来了。”一小丫头进来禀言道。
  第051章:刻薄起来不是人
  靖婉身边伺候的人都有些脸色不好,靖婉倒是面不改色,“我这儿有客人呢,她若有什么事儿,让她晚些时候再来。”语气淡淡的,可是半点不客气。
  “可是……”小丫鬟还欲说什么。
  “怎么,三姐姐的客人尊贵,我这个做妹妹的见不得啦?”骆靖颖一身素色衣衫,甚有几分清雅之气,袅袅娜娜走来,笑容温婉。
  靖婉看到她后面跟着好几个人,其中还有她这里看院门的婆子,婆子此时脸色微怒,衣服头发还微微有些凌乱,不用想也知道,她拦着不让骆靖颖进来,骆靖颖人带人强闯了。
  任谁都听得出她这话不对劲。孙宜嘉虽然是定国公唯一的嫡女,但家里的庶出姐妹也有好几个,更别说更多的堂姐妹,就因为她身份最尊贵,却也见不得她们那些巴结讨好的嘴脸,因此关系跟外人差不多,她虽然少有过问那些事儿,但也知道不少糟心事儿。不过,事关婉妹妹的家事,她坐在一边保持沉默,脸上又恢复了一惯的清冷。
  “不是见不得,而是不想你见而已,糟心。”
  骆靖颖的笑脸僵了僵,她没想到,当着外人的面,骆靖婉也这么不客气。“三姐姐这话可就伤妹妹的心了。”
  “心伤了就去找大夫开药,我这儿又不看病。”
  孙宜嘉险些笑出来,忙用帕子掩住嘴,婉妹妹这么好性儿的人,也有嘴损的时候。
  骆靖颖一再的告诫自己,要冷静要冷静,她娘的话也在脑海中一遍一遍的回荡,可是她娘根本不知道,骆靖婉就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你要跟她保持“和睦”,她却从来不配合,别人顾忌说不出口的话,她根本不在意,常常直戳你心窝子,再好脾气都能被她气到,更何况她骆靖颖不是好脾性的人。
  “三姐姐莫恼,妹妹只是仰慕孙姑娘才学,却始终无缘与孙姑娘相交,今日得知孙姑娘来了府上寻三姐姐,一时间压制不住向往之心,这才厚颜上门。”转而看向孙宜嘉的时候,眼神颇为热切,仪态端方的问好。
  孙宜嘉点点头,“骆姑娘缪赞了,我那点才学算得什么,不过是小打小闹,倒是骆姑娘,诗词灵动婉约,写得极好呢。”所以,即便是清傲如她,也不要小瞧了她的为人处事,京城这个圈子里,即便是远远达不到她这等高度的闺阁女子,哪怕只是偶尔见过一两回,她也能记得,能知道这人某些方面的才能。
  果然,骆靖颖露出惊喜的神色,“我的诗词孙姑娘也瞧过吗?”随即才稍微的收了收,谦逊的笑了笑,只是却掩不住眼中的得色,“我只是诗词方面略有所长,远比不得孙姑娘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不过,说起来,三姐姐这些方面当也不差的,毕竟祖母那么疼三姐姐,在齐安府的几年,肯定聘请了大师教导三姐姐。三姐姐与孙姑娘这般要好,若是什么时候来个合作,说不得就是一段佳话呢。”
  “哦,那真是不能如你所愿了,四妹妹又不是不知道,姐姐我就是个俗人,大字都不认得几个,自然更玩不来那些高雅的东西。”
  所以,骆靖颖总恨不得撕了她的嘴,明明是羞于启齿的话,她总是能满不在乎的说出来,淡然镇定,本该是她无地自容的,可是从她口中听来,分明这些就是小道,她不是不会,只是不屑去学。
  “三姐姐何须如此谦逊。”
  “在四妹妹面前,姐姐从来都不知道谦逊二字怎么写。”
  靖婉不是刻薄的人,但是她刻薄起来简直就不是人,仍你如何长袖善舞,八面玲珑,她也能轻描淡写的噎得你说不出话,不过,迄今为止,她刻薄的人就只有骆靖颖一个。
  “妹妹只是想跟三姐姐亲近而已,三姐姐为何每每这般刺人呢。”骆靖颖轻轻了咬咬唇,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话里话外,言行举止都在述说靖婉是何等的恶劣。
  “我们天生八字不合,从小到大都这样,你早该习惯了,明知道每次都被我欺负,还不知道避开,隔三差五的撞上来,知道的,那自然都明白四妹妹样样都好,反而我这个做姐姐的没规矩,不成体统,嚣张跋扈,那不知道的,只当是四妹妹骨子里欠收拾,不被我欺负欺负那就浑身上下都难受。”
  骆靖颖脸色青青白白的,好不精彩,可即便如此,她也依旧没有离开,在孙宜嘉等人看来,简直就是完美的印证靖婉的话。孙宜嘉看骆靖颖的眼神都带上了些看稀奇的色彩,似乎在说,原来世上还有这种人?!不过在看向靖婉时,不知不觉的竟然带上了一丝崇敬,原来对自己不喜欢的人还可以这样,嗯,下次拿回家去试试。
  靖婉有些无语,她似乎无意中将一个完美的贵女给教坏了。
  最难受的还是骆靖颖,明明不好的都是骆靖颖,孙宜嘉没看到她的恶劣,还将她的话当真,果然,什么清傲美人高岭之花,也不过是假象,内里其实跟骆靖婉那贱人一样,惯会装模作样蒙蔽世人,就该让世人瞧瞧,她们都是什么烂德性。不由得将孙宜嘉一并记恨上了,总有一天,她要让这些高高在上的贵女都跪伏在她脚下。
  骆靖颖知道继续说下去,受辱的只会是自己,选择了闭口不言,靖婉与孙宜嘉也不再搭理她,她不肯走,也全当没她这个人,因为孙宜嘉不便的缘故,就安安静静说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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