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节

  骆沛山到没觉得靖婉送给他的少了,“其他的借祖父瞧瞧,我让人抄录一份,不要你的。”
  “我回去就让人送来,祖父留着也没关系,我再另作就是了。原本也是准备全部送给祖父的,只是因为有些多,挺沉的,一次拿不了,再说,万一祖父不喜欢怎么办,就没有全部带过来。”在靖婉看来这又不是一次性的东西,没了自己再弄就是了。
  不喜欢?怎么可能不喜欢,不说爱花的人,但凡读书人,怕是都没有不喜欢的。骆沛山想了想,这些群芳谱或有大用处,便没有拒绝,不过不能白拿孙女这么多好东西,豁出老脸也要再给她弄几盆珍品回来。容他想想,哪几家有名种珍品?
  内阁首辅阮瑞中那老东西号称收集了天下各种菊花,而每年的赏菊宴拿出来的各种菊花的确叫人垂涎不已,只是那老东西是个无利不起早的,想要从他手里扣东西,难度略大。
  大理寺卿第五太卿那娘们兮兮的老东西家里的茶花最多,可是他一向将自家的名品护得紧,其他人想要看一眼都很难,想要他的茶花,就得用另外的名品去换。
  还有工部尚书,还不到四十就身居高位,家里面移栽了最多的梅花,种类比二子院子里的多多了,甚至有几株稀世珍品,可惜是个笑面虎,想要挖走他一株梅也难。
  还有就是定国公府的孙宜霖那小子,手里面好像集齐了牡丹中的四大名品,定国公府要什么没有,所以作为那小子的心头宝,不管什么条件对方都不会换,那才是最难弄到手的,不过那小子手里还有不少别的名品,或许可以想想办法。
  骆沛山一边想着,一边欣赏着兰花图,越看越妙,这等栩栩如生,又如梦似幻,不过,“三丫头,祖父怎么瞧着这株兰花挺眼熟。”
  “祖父前几日才送给我,就不认识了?”
  “那珠墨兰?竟然开花了!”不怪骆沛山没认出来,主要是背景太具有迷惑性,这屋里的人,哪一个没见过那盆墨兰,可偏偏没有一个人认出来。
  可是,靖婉这么一说,就看哪儿哪儿都像。
  “我让人送群芳谱的时候,一并搬来给您瞧瞧?”
  “好好好。”那珠墨兰到骆沛山手上的时间并不长,据他所知,他手上之前,那个花苞已经很长时间了,但就是不见开花,因为这株墨兰是第一次开花,栽种的人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然后,靖婉又开始给骆沛山科普,从兰花的诸多的品种,习性,栽培方式,包括使用什么土壤,怎么换盆、分株,以及她们的花期,乃至一些延长花期的小方法。
  当然,这些并非全是前世的知识积累,毕竟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朝代,时间线上或有几千年的差异,甚至不同的世界,还关系到物种的优化,靖婉所说的,乃是结合了这世,她在翻了许许多多的书籍之后,总结而成,绝不会出现不适用的情况。
  书房里的人听得一愣一愣的。如果按照靖婉的说法去做,就算完全不懂兰花的人,也能转眼就变成培育兰花的小能手。
  第033章:无意中显摆一把
  “祖父自认为是个爱花惜花之人,在栽种方面也颇有心得,今儿才真的长见识了。”
  “祖父注重的是赏,孙女注重的是育,出发点不同,没什么可比较性。”
  “怎么没有,因为你比别人都用心,同样的东西,你养的,总比旁人的更好,你在幼时祖父可就见识过。”那时候,骆沛山还仅仅是觉得不错而已,结果是走眼了啊。
  靖婉笑而不语,不在与骆沛山辩解。
  “三丫头方才说,从齐安府带了几盆花,都是什么?”骆沛山问道,起初还不在意,可是现在谁知道会不会又有惊喜。
  “主要是茶花,有三株,另外还有一株牡丹,一盆菊花,兰花也有一盆。”
  “都是些什么品种?”想来,千里迢迢不辞辛苦的带来京城,应当不会差。
  “茶花是花鹤翎,烈香,十八学士……”
  喝茶的骆沛山因为吃惊,虽没让口中的茶喷出来,却也狠狠的呛了一口,猛烈的咳嗽。
  靖婉连忙绕过桌子,给骆沛山拍背,“祖父怎么不小心些,怎么就呛着了。”
  其他人也跟着焦急,纷纷围上前,不过很显然,他们知道自家父亲(祖父)为什么呛着,换做是他们,只怕更不堪,听听,这丫头说的都是什么,名品,珍品,稀世名种,……
  骆沛山挥手将他们赶到一边,看着靖婉的眼神,叫靖婉心里有些毛毛的。“祖父……”
  “另外还有什么,你一次说完,我还承受得住。”摸摸自己的老心肝。
  靖婉常年居住齐安府,在那里,养植花卉并不是很盛行,在京城,看似同样不是很盛行,至少没有家家想着养名品的风气,也没有“斗花”之说,但是谁家又没有养些花花草草,而真正的爱花之人绝对不在少数,而在这个圈子里,一盆真正的珍品,绝对万金难求。所以,靖婉并不知道,若是被人知道她手里有她说的那些,骆家的门槛绝对会被踏平,一群平日里正经八百的老东西会舍了老脸来求她,她更不知道,自己手中握着怎样一笔财富。
  不过,通过骆沛山的反应,靖婉还是多多少少明白,她似乎将她的那些宝贝看轻了。“牡丹是红白粉三色牡丹,菊花是瑶台玉凤,兰花是一盆比较特殊的君子兰。”经靖婉见自家祖父从吃惊到“平静”到麻木,越到后面声音越小,好像做错了事一样。
  骆沛山觉得自己需要安静一会儿。
  骆沛山真的是安静了好一会儿,然后目光灼灼的看着靖婉,原本他还羡慕那些死扣的老家伙,现在半点不羡慕了,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自己家已经变成了宝山,也不用想办法从他们手里弄了,自家有更好的,谁还花费巨大代价去要他们那些“残次品”,他倒要看看那些老家伙还怎么显摆,随便从自家乖孙女那里拿一盆出来,就能叫他们眼馋死。至于怀疑靖婉说假话或者夸大或者不认识儿弄出乌龙事,想想靖婉秉性,以及对花花草草的了解程度,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婉婉啊,来来,告诉祖父,这么些好宝贝你从哪儿弄来的?”要知道,那些底蕴深厚的老家伙,想要一株名品,都费尽无数心思,很多时候都可遇不可求,怎么到自己孙女这里,虽然不像大白菜一样吧,怎么感觉来的很容易啊,没道理啊没道理。
  靖婉忍不住退后两步,果然,说到心头好,再严肃正经的人也得换张面孔。“祖父,是孙女运气比较好,有些是从外面淘到的,因为花市上的人都不认识,也没见它们开花,孙女有时候也不太确定,结果带回去好好养养,却捡了大便宜。还有就是祖母纵容,吩咐了庄子上的人,他们都知道我喜欢那些花草,在野外见到一些就送了来,别说还真捡了两回宝,次一些的也不少,那株君子兰还是一乡野农夫因为实在缺钱,弄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花花草草,寄希望能有被我看上眼的,我本来瞧他可怜,想着不管有没有都给他些钱,没想到见到一株变异君子兰。”靖婉说到自己的丰功伟绩,同样很自得。
  这样也可以?那么是不是说,他们这些自视甚高的家伙,其实因为眼拙,错过了不少宝贝?简直痛心疾首!若不是想到现在已经晚了,骆沛山甚至想拉着靖婉现在就去花市,将那些隐藏起来的宝贝淘个一干二净绝不善罢甘休。
  此时骆荣玮也颇有几分“哀怨”的开口,“三丫头啊,三年前咱家在齐安府的花房,你祖母就交由你打理,四叔虽说不是天天去,但也隔三差五的去瞧瞧,你说的那些宝贝可是一盆没见着啊,藏起来了?”
  靖婉完全没有藏私的心虚感,“四叔,您是十天半月的搬走我一盆花,里面有好些虽不是顶顶好的,却也是一等一的,你不识货,不是随便送人,就是糟蹋了,我又怎么敢让你见到那些真正的宝贝,真若见到了,你开口要,我还能不给?可给你了,我就该心疼死了。就你搬走的那些,我都心疼了好久。”
  骆荣玮尴尬了,他就说,怎么有一段时间,母亲禁止自己去三丫头那里搬花来赏玩。
  骆沛山突然抄起桌上的一本书,对着骆荣玮砸过去,“你个败家子。”听靖婉这么说,他没见到都心疼得要死,“老子告诉你,日后你再敢靠近婉婉的花房一步,老子打断你的腿。”
  一向书卷气甚浓的儒雅老爷子,就算训斥人,用词也很文雅,不会有过大过激的行为,突然来这么一下,让一干儿孙着实惊着了,看着骆沛山,眼睛都要脱眶,好一点的那也是有点呆,甚至怀疑这真的是自己父亲(祖父)?
  骆沛山掩饰性的咳嗽一声,他年轻的时候,什么事儿没干过,用得着这么惊呀么?“三丫头幼时养的花花草草也都是很普通的品种,只是觉得你比旁人养得好些,除了觉得你在这方面有灵性,到没别的想法,早知道,就该早些带你出去转转,最少也将我那些比较好的品种给你养,说不定……”
  可惜,世上没有早知道。
  靖婉失笑,“祖父,我那时小,很多都还不懂,不说您不会想着给我养,我自己也不敢下手啊。”
  “是祖父着相了。”骆沛山似乎又想起了什么,“你就带了几盆,剩下的那些呢?”
  “有一些送了人,有一些在齐安府家里边放着,照看花房的那些家奴,我教过他们不少,照看那些花足够了。我可以列一份清单,祖父瞧着若是喜欢,可以让他们送京城来。”
  骆沛山自然没有不同意的。随后又想到靖婉之前说的话,很着急的问道:“带进京的那几盆宝贝现在怎么样了?”
  “基本都养回来了,那盆十八学士状况最好,快要开花了,另外两盆茶花我将花苞掐了,准备今年让它们好好养养,不开花了,君子兰也一样处理过了,不过牡丹的花期还有一两月,足够完全养回来了,三色齐放,会很漂亮,祖父一定会喜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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