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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节

  闽八郎还问,“秦探花怎么有空过来了?”
  秦凤仪笑,“陛下让我跟二皇子身边服侍,我就跟着一道过来了。以往就是想来愉爷爷这里,都得看时间便不便宜,骆掌院严格的要命,假都很难请。以后方便了,我沾二殿下的光,每天都能过来。”
  秦凤仪还说呢,“以前也没见宗人府这样热闹,怎么现在这般人来人往的啊?”这话是跟愉老亲王说的。
  愉亲王道,“这不是趁着这回太后娘娘的千秋,大家都来了。许多宗室子孙尚没有官封,或是按例或是按律,到了年纪的,总该给个职司。”
  秦凤仪点头,原来如此。
  秦凤仪当天傍晚与二皇子一道回宫时,就同二皇子说了,“二殿下,如今正是夏天,你那里可有什么瓜果梨桃的,每天在宗人府当差,也可带些去孝敬老亲王啊。”
  二皇子想了想,“我那里就是宫里的份例,这个,成么?”然后,就一幅拿不定主意的模样望着秦凤仪。
  秦凤仪道,“待我想想,对了,也别从你宫里份例里出了。我跟陛下说,再有往老亲王那里的赏赐,你都给老亲王带去,成不?”
  这事,二皇子还是干得了的。
  二皇子也知道秦凤仪是来帮他的,二皇子很诚恳的说,“秦探花,你也知道,我是个笨人。要是我哪里有不好的地方,你只管同我说就是。”
  秦凤仪虽不喜二皇子这样笨拙的人,但看二皇子这样说,他连忙道,“谁说殿下笨了,殿下是质朴,为人厚道。陛下就是派我来辅佐殿下的,殿下你想,其他几位殿下,可唯有您,是陛下派我过来的呀。”
  二皇子那叫一个不自信哟,他道,“是不是因为我比几位哥哥弟弟都笨啊。”
  秦凤仪心下暗叹,不得不说,有时候,二皇子虽不聪明,这话却是一语中的。秦凤仪道,“这是哪里的话啊,我与二殿下说吧,以前我在扬州,还有人说我傻呢。我只不理那些人,努力念书,一样有出人头地的那一日。我问殿下,殿下想不想改了你这性子?”
  二皇子道,“这笨也能改的聪明么?”
  唉哟,秦凤仪都不晓得,皇帝陛下那样的人物,如何生出二皇子这样的儿子。秦凤仪却是一脸笃定,“我说能就能,只要殿下听我的!”
  “成!我听秦探花的!”
  二皇子是知道秦凤仪素有天下第三聪明之人的雅号的,他虽笨了些,素有自知知明,在宫里,就听大哥的。如今父亲派了秦探花在他身边,他便听秦探花的。
  二人去景安帝那里陛见,景安帝略问了问儿子宗人府的差使,便将二皇子打发去太后那里了,留下秦凤仪说话。秦凤仪道,“那个闽八郎,中午就去愉爷爷那里蹭饭了。愉亲王,老亲王。”
  “没事儿,你就叫爷爷也无妨,你这年纪,倒是能给愉王叔做个孙子的。”景安帝一笑,问他,“闽八郎是谁?”
  “就是闽王的八儿子,他家封地不在闽地吗?我就叫他闽八郎了。”
  景安帝一乐,秦凤仪道,“那家伙,看着斯文,真是一点儿不老实,送桃儿就送桃儿吧,偏赶上大中午人吃饭的时候送。你要是想过来吃饭,他与愉爷爷也是叔侄,又不是外人,你早些来,既送了桃儿,还能陪着愉爷爷说会儿话,中午留下来吃饭也是顺理成章的。非得大中午的送,还说什么,是闽王吃后觉着桃儿好吃,立吩咐他过来送的,他不敢耽搁什么的。谁还没送过东西呀,我爹从不叫我大夏天的中午给人送东西,多晒啊。他这是亲爹么,哪里有这样使唤儿子的。”
  “少胡说。”景安帝正色道,“在朕跟前随你怎么说,出去可不许说这话,朕知你素来无心,可叫御史听到,或是叫闽王知道,质疑宗室血统,这岂能罢休的!”
  “我晓得的,就跟陛下这样一说。”秦凤仪道,“刚我问二殿下,咱们守着愉爷爷,能叫他一个外来的占了尖儿,二殿下在宫里,无非就是皇子的份例,他又那样的老实。我想着,不如这样,以后陛下再有赏赐给愉老亲王的差使,就交给二殿下吧。二殿下就在宗人府当差,这离得也近,与愉爷爷也熟,他又是皇子,他亲自去,岂不比内侍更近乎。陛下说,可好?”
  “你都这么一大套的理了,朕能说不好么?”景安帝实在是每天国家大事都忙不过来,一些个小事,他是真没那个心思。其实,这差使就是二皇子自己来讨,景安帝又怎会不允,可二皇子他想不到此处。见秦凤仪这般周全,景安帝更是高兴,还夸秦凤仪,“果然派你在二皇子身边再没错的。”
  人情往来什么,景安帝对秦凤仪是大大的放心,不过,景安帝还有些个旁的要求,他与秦凤仪道,“朕有九子,七皇子八皇子九皇子还年少,暂可不提,前头略大些的六位皇子,你都见过,就属二皇子最老实。凤仪,二皇子一向心实,这为人处事,就略逊了些,该提醒他的地方,你可要提醒着些。”
  秦凤仪一向有些二百五,他与景安帝又很投缘,见皇帝陛下这样托付他,秦凤仪一口就应了,道,“陛下放心吧,咱们才是自己人,只要我在二殿下身边,我断不能叫他吃了别人的亏去!”
  景安帝想着,小探花虽然说话比较直,做事情还是很靠谱滴。
  秦凤仪刚应承了景安帝的话,准备好生辅佐二皇子,结果,第二天就知道辅佐二皇子是一个多么艰难的事情了!
  第202章 二殿下艰难的改造工程
  秦凤仪做事, 一向心实,景安帝既然派他来帮着二皇子,他便要为二皇子打算的。像这种宫里给愉亲王赏赐之类的事,就让二皇子跑腿,不就是让二皇子借陛下的赏赐露脸么。这样的事,其实并不难求, 景安帝是二皇子他亲爹, 又有过继二皇子给愉亲王的意思,只是, 二皇子自己想不到,也没人为他张罗。
  也就秦凤仪这实诚的, 替他讨了这差使。
  而且, 二皇子就在宗人府当差,近水楼台的。秦凤仪也提醒了二皇子一些礼节上的事, 像这种给长辈端杯茶,扶着长辈走路,说些贴心话, 哄长辈高兴……秦凤仪觉着容易的了不得的事, 在二皇子这里, 真是比登天还难。
  秦凤仪每天有空拉着二皇子排练, 要是教别人, 譬如小舅子一类的人, 秦凤仪有话就直说了, 可到二皇子这里, 秦凤仪倒是想委婉的来,二皇子听不听得懂委婉的话尚且不说,就是秦凤仪直截了当的说了,二皇子做起事情来还手忙脚乱的。
  秦凤仪还得耐着性子,“就递一盏茶,殿下坐着,看我怎么做。”让二皇子的贴身内侍捧过茶来,秦凤仪起身接了,双手奉给二皇子。
  然后,秦凤仪道,“二殿下学一次。”
  二皇子真不是个聪明人,但笨人有笨人的好处,听话。而且,二皇子挺能吃苦的。他并不伶俐,却很肯下功夫去练。二皇子还叫秦凤仪坐椅子上,内侍端上茶,他接来给秦凤仪。秦凤仪再三交待二皇子和那内侍,“你们可不能说出去,不然,御史要参我无礼的。”
  二皇子道,“放心,我定不与人说的。小邱也是自幼服侍我的。”这位殿下很知道秦凤仪是为自己操心着想。
  就这么个端茶的事,二皇子练了三天才练好。
  俩人陛见的时候,秦凤仪私下就提醒二皇子了,“在陛下跟前,要有这样的事,殿下不要让内侍来。殿下就接了,奉给陛下,知道吗?”
  二皇子道,“放心,我记得了。”
  话说景安帝见着二儿子给他奉茶,惊的都愣了一瞬,才接了茶,脸上的笑意都深了几分,笑道,“行了,坐吧。”
  秦凤仪给二皇子个鼓励的眼神,二皇子安心坐了。
  景安帝又不瞎,自然看到二人眉眼间的事情,景安帝心下大慰,想着凤仪当真是朕的贴心人哪,把二皇子交给他果然是对的。
  景安帝问起二皇子在差使上的事,二皇子道,“近来上报的到年纪还没有差使或是官封的宗室子不少,父皇,这些要怎么办呢?”
  景安帝不答,呷口茶,反是问二儿子,“要是你说,当如何?”
  二皇子道,“大哥说,有例按例,无例按律。”
  回答很迅速,只是,这话何其没滋味,秦凤仪听得直翻白眼,景安帝都觉着,茶喝着不香了。秦凤仪当下就说了,“殿下,陛下问的是你的意思,你说你的想法就是,不必提大殿下。”
  二皇子闷声道,“我,我也是这样想的。”
  景安帝都觉着茶水开始寡淡了,景安帝淡淡道,“朕知道了,你下去吧。”
  二皇子有些惶恐的看亲爹一眼,再看秦凤仪一眼,秦凤仪给他个安抚的眼神,二皇子退下了。
  景安帝头疼,按额头,叹气。秦凤仪过去帮着给景安帝揉太阳穴,劝道,“二殿下就是太老实了。”
  景安帝道,“朕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他!”
  秦凤仪道,“您现在生气有什么用,是不是二殿下小时候,您太少鼓励他了。”
  景安帝道,“朕看你小时候也没人鼓励你,你不是还总挨先生的揍么。”
  “我是属于不用人鼓励的那一种。”秦凤仪自己就自信的了不得,与景安帝道,“人跟人怎么一样呢?像我这样完美的人本来就不多啊。”
  “是,像你这样怕媳妇的,的确不多。”景安帝实在不喜欢二儿子那种小心翼翼的模样,他比较喜欢秦凤仪抗打击型的。
  “谁说我怕媳妇啦?”秦凤仪是死不承认的,“我家可都是我做主。”
  景安帝一乐,想到二儿子虽是个木头,却还不能不为二儿子打算,与秦凤仪道,“二皇子差使上,你要觉着哪里不足,也要提醒他,倘你有不懂的,只管来问朕。”
  秦凤仪应了,“陛下放心吧,我看二殿下很肯学习。就是陛下您别太严格了,您看您今儿个,一个不顺心就要撂脸子的。二殿下又惯是会看人脸色的,见你不悦,他心里还不知怎么个没着落哪。您以后可不能这样了。”
  景安帝叹道,“朕惯把人当你这等厚脸皮的一般哪。”
  “我脸皮厚?我脸皮厚?”秦凤仪不依,拽着景安帝的袖子,必要他说个明白。景安帝笑着拍拍他胳膊,“好了好了,脸皮薄行了吧。”
  “哼,这还差不多。”秦凤仪自己也笑,道,“好久没陪陛下下棋了,咱们杀一盘,如何?”
  景安帝问他,“可带足了银两?”
  秦凤仪道,“今儿个我是要往回带银子哒!”
  “野心还不小!”
  “这叫壮志比天高。”
  俩人你一句我一句,就摆开了棋盘。待下过棋,秦凤仪就又被留下赐饭了,吃着饭,秦凤仪就跟皇帝陛下打听了,“现在宗人府热闹的很,以往在京城不觉着宗室人多,如今这一看,嗬,可真不少。陛下,这么些人,都要给爵给官儿么?”
  景安帝打发了内侍宫人,只留了下马公公在身边,道,“这也不一样,五代之内的,皆有官职或爵位,五代以外,就是普通宗室了。不过,普通宗室也有普通宗室的一份例银可领。”
  “唉哟,那朝廷的开销可是不少。”
  景安帝道,“是啊。”
  秦凤仪看景安帝脸色淡淡的,就问,“陛下,是不是银子不大够用啊?”
  景安帝一挑眉,秦凤仪一幅“被我猜中”的得意样,笑道,“我爹心疼银子时,就是陛下刚刚的模样。”
  景安帝笑,“你这嘴这样没个遮拦,还拿长辈打趣,你父亲就没训斥过你。”
  “我可是亲儿子,我爹哪里舍得?”秦凤仪道,“我爹对我可好了,他什么事都依我。不过,也经常糊弄我。我小时候吃了亏,打架打输了,回家叫我爹去给我报仇,我爹出去溜达一圈,回来就说,仇已帮我报了。其实,根本没报,就糊弄我。”
  景安帝笑道,“孩子间打架,哪里有父母助拳的理。”
  “这可怎么啦,以后我儿子打架打输,我就去帮我儿子打回来。”
  “等你先生出儿子再说吧。”
  秦凤仪叫景安帝问郁闷了,不过,秦凤仪一向很乐观,他再三道,“那天我梦到的大白蛇,就是胎梦。再过俩月,我请大夫给我媳妇诊一诊,肯定准的。”
  秦凤仪还道,“我把我儿子的名字改了。不叫大宝儿了,改叫大白。”
  景安帝险没呛着,笑一阵方道,“这名儿改得好,有来历。”
  “我也这样想。”
  陪陛下用过晚膳,秦凤仪就出宫回家了。
  李镜问他当差可顺利,秦凤仪道,“二皇子倒是肯学习,只是他这性子委实不讨喜。改起来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先挑着要紧的叫他改了吧。”
  秦凤仪去了官服,换了家常衣衫,道,“二皇子的性子怎么这样啊,问他什么事,就说,大哥如何如何。陛下问的是他大哥吗?明明是问的他!这话听着,真没劲!”
  “二皇子的生母原是皇后娘娘的陪嫁侍女,一向恭敬温顺,二皇子自己的性子呢,又像他母妃,他们母子是依附着凤仪宫过日子的,自然什么都是凤仪宫母子说了算。”
  “现在二皇子也是正经当差的皇子,怎么还这样?”
  “这性子岂是一时半会儿能改了的。”
  “不叫他改一改,陛下看他就不会高兴。”秦凤仪瘫榻上,道,“快累死我了。”守着这么个人,心累。
  李镜拉他道,“先去洗一洗,早些睡吧。”
  秦凤仪反握着她的手,“你跟我一道洗。”
  “我刚洗过。”
  “再洗一次嘛。”秦凤仪央求,啾啾啾亲媳妇的手三下,年轻小夫妻,李镜也只有依了他。
  当晚夫妻二人的内闱之事就不提了,反正,休息一夜,第二天,秦凤仪又开始了对二皇子的改造工程。通过教二皇子端茶的事,秦凤仪对二皇子的性情大致有了了解,有话直说便好,很不必委婉,或是拐弯抹角什么的。
  于是,秦凤仪就直说了,“殿下,请记住臣的第二句话。以后,不论谁问殿下什么事,殿下再不能说,大皇子的意思是什么什么,这样的话!”
  二皇子有些懵,“那说什么呀?”
  “殿下怎么想就怎么说,如果殿下不知道,就说不知道。但是,绝对不要再说,大哥怎么怎么说的话。”秦凤仪盯紧二皇子的眼睛,又重复了一遍。
  二皇子的眼神里果然出现了犹疑,二皇子轻声道,“可是,大哥说的话,都是对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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