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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节

  第186章 哭了
  甭看秦凤仪把话说得委婉, 而且一句大皇子的不是都没说,不过, 他这点子手段,断瞒不过景安帝的眼。景安帝是何许人哪, 虽则这位皇帝上位的方式有些个机缘巧合, 基本上, 要不是他爹、当年的太子、他爹心爱的七皇子一并都死在了北蛮人手里,皇位是无论如何也轮不到今上的。但, 景安帝就是有帝王命, 而且,登基十年,就将自父兄手里失落的陕甘之地重新夺了回去。
  这位帝王虽则一向和气, 但他的手段,他的手腕, 只看平郡王这天下第一异姓王, 都只有在他跟前恭恭敬敬的, 不敢逾越分豪,就可知这位帝王的本事的。
  所以,秦凤仪这点子小机伶, 景安帝无非就是看得一乐,想着小探花这入朝小一年, 倒是长了些心眼儿, 也会告状了。
  景安帝之所以看得一乐, 而不是一恼, 是因为,景安帝有着强大的逻辑,他一听就明白。是啊,这事的确是大皇子来给秦凤仪表功的,而且,当时大皇子说的是,“秦探花已是急着去办了,让各衙门早些准备。儿子等不及,先跟父皇来回禀,父皇看这主意可好?”
  这话,当然没问题。
  就是现在看,也没有问题。
  只是,景安帝是何许人,不论大皇子这等不及的过来为秦凤仪表功,还是秦凤仪在他这儿直接就要把文长史干掉。景安帝在他们的年纪,已经登基为帝,雄心壮志准备收复陕甘了。
  知子莫若父,景安帝深知长子性情。
  同时,秦凤仪时常伴驾,就秦凤仪这直不愣腾的性子,景安帝看两眼就能明白。
  首先,秦凤仪一向没什么心机,要是有什么事不说,那能憋死他。如果秦凤仪与大皇子关系好,有这样的好主意,秦凤仪早飞去大皇子那里跟他念叨了,如何还会说等傍晚与大皇子一道进宫回禀。
  再从大皇子这里,早在大皇子早上过来替秦凤仪请功时,景安帝就知道他俩关系如何了。
  听秦凤仪这巧舌如簧的一番说,景安帝笑道,“唉哟,你这口才还不错啊。”
  “主要是我这一片真心,为大殿下伤感,身边竟有这样的小人服侍。”秦凤仪还跟景安帝这里吹风呢,“陛下,大殿下可是您亲儿子啊,您可得多关心他一些才是。”
  景安帝道,“行了,你俩的事,朕清楚的很。”
  秦凤仪拿小眼神偷偷的瞧景安帝一眼,见景安帝沉了脸,他也不好再接着说了。景安帝想了想,道,“你先时说,与大皇子关系不好,朕以为你们只是小孩子脾气,看来,你们是真的不怎么样啊。”
  秦凤仪早被大皇子气好几天了,他现在也不装什么为大皇子考虑的模样了,秦凤仪还小哼一声,“您去打听打听,究竟是谁欺负谁!要是他能单枪匹马的赢了我,我也心服口服,总是仗着自己有个好爹,就欺负人。”说着,他还意有所指的瞟景安帝一眼。
  景安帝哭笑不得,“你爹不好?”
  “我爹当然好啦,只是,他无官无职的,因着以前做过盐商,我家现在也是书香门第了,我爹出门还要被些个看不起呢。陛下您有权有势!”说景安帝偏心自己儿子。
  景安帝摆摆手,“行了行了,朕何时给你委屈受了。来,跟朕说说,大皇子如何欺负你了?”
  秦凤仪就自大皇子先拿他当奴才使唤说起来,他非但说,一面说,一面还能举证,秦凤仪道,“跑腿儿也无妨,我腿脚好,也不累,还有些事情做。可后来,总叫我闲着,我又不是过去吃茶的。要是没事,我还不如回翰林院念书呢。我本来想着,他毕竟是陛下的儿子,我可惹不起他,我都打算回翰林院了。结果,叫骆掌院气了我一回,我就又回去了。好容易想出两个好主意,昨晚上我还找我岳父商量了,让他帮我参祥参祥,这主意如何?岳父说还成,我第二天一大早就去求了郑老尚书,跑了大半天,中午就遇着那讨人嫌的文长史。陛下不知道,他误导我,说大殿下抢我功劳。我活了二十一岁都不知道人能坏到这地步,我当时气坏了,给他两巴掌,还想着来陛下您这里告状。半路上我火气消了些,才想着不对头,大皇子虽与我不对付,可他这样的身份,做不出抢臣子功劳的事。我当时吓得,冷汗都出来了,这就是个套儿啊!倘不是我多想了想,要是跑到陛下跟前告大皇子的状,我成什么人了!”
  秦凤仪嘀咕道,“虽然现在也是跟您说了大皇子的不是,反正我也不打算再做官了,我就全都说了。”
  景安帝还鼓动秦凤仪,“对对对,说吧说吧,把心里委屈都说出来,也好回乡过日子。”
  秦凤仪态度很不咋地地,“说完啦!”
  景安帝看他这德行,问他,“按理,依你的聪明,文长史再怎么挑拨,你也不该中计啊。大皇子干嘛要抢你的功啊,他是皇子,难不成还与属下争功。”
  秦凤仪反正已经打算回老家继续做纨绔了,他半点儿没瞒着,“他倒是没争过,可他干的那事,一点儿义气都没有。”秦凤仪就把去岁阅兵的事给说了,秦凤仪道,“我把西大营的范将军得罪惨了,我说不愿意与他一起当差,就是因他没义气。要是跟您一道当差,当时范将军再强硬,我们都吵到您跟前来了,您立刻就能把范将军镇住,这样,东西大营比试分高下,顺理成章。大殿下还说再议,那要议到什么时候去!我跟范将军吵了一顿,拿您的名头把他给压了下去,至今他见着我都是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当时范将军就说了,哪怕东西大营比武,也不准我主持,不叫我出风头。谁不爱出风头上,可为了能把阅兵的事情赶紧办好,我也得罪不起他,便答应了。”
  “结果你猜怎么着,大殿下把主持两营比试的差使交给了平琳!您说,有他这样不义气的人吗?他知道他是皇子,是您的儿子,可是,这两营比试的事,是我跑了好久,还大大的得罪了一个正二品大将军,才办下来的。就算范将军不让我干,虽则阅兵的差使是您让大殿下主持的,可难道我那些力气就白出了,他总该问一问我,我干不了,觉着谁合适吧?平琳是哪根葱啊,我辛苦好几天,叫他得了便宜!”秦凤仪现下说起来都气得了不得。
  景安帝一点儿不生气,他还提醒秦凤仪,“说来,你也得给平琳叫一声舅舅的。”
  “什么舅舅啊,我媳妇又不是后丈母娘生的!要这么算,难不成我以为不叫您陛下,改口叫您大姨夫!”
  景安帝好悬没笑场,他与秦凤仪道,“继续说,那后来怎么是大皇子主持的?”
  秦凤仪道,“我一见大殿下竟然把这露脸的差使给了平琳,我能心服的?就是我干不了,我岳父在啊!我岳父是侯爵,他爵位比范将军商将军都要高,而且,我们关系也好,这样出头露脸的好事,我当然是想我岳父干的!”
  这话,一听就是实话,景安帝点点头,“有理。”
  “当然有理了!”秦凤仪道,“可那会儿,殿下已经说了让平琳做,这也是个没眼力的,他虽只是我后舅舅,可是我岳父的三舅子,这要是个明白人,就是殿下让他做,他也不能接啊。”
  “兴许平琳没想到呢。”
  “这有什么想不到的,我跟他话都没说过几句,我跟我岳父什么关系,难不成,我辛苦下来的事,不叫我岳父得实惠,反是叫他得实惠去!”秦凤仪大大的桃花眼翻了个白眼,哼道,“我可没这么大方!跟他也不熟!”
  景安帝还问,“凤仪,依你的性子,应该替你岳父把这出头露脸的事抢回来才是啊?”
  秦凤仪叹气,“我焉何不想抢回来。可当时准备阅兵,原是为了震慑北蛮人。平琳我是没放在眼里,可当时他爹平老郡王也在,老郡王为人还是不错的。再者,我岳父与他家也是翁婿关系。还有,我若是非要把这差使抢给我岳父,叫大殿下面子上也不好看。他毕竟也是皇子之尊,为这么点小事,岂不叫人看了笑话。只是,叫我看着平琳得这差使,却也不能,我就建议大皇子亲自主持了。”
  秦凤仪也是灰了心,道,“后来我想想,这江山毕竟是您家的。虽则力气是我出的,可大殿下愿意让谁做,也是大殿下的自由。我也不懂这朝中的规矩,还有人说雷霆雨露俱是君恩,可以前我爹做生意,要是哪个掌柜做得好,必然要多给银钱的,这样,掌柜才能更加用心的经营生意。我心里,挺难受的。我做官,并不是为了赚多少银子,做多大的官,我就是想实实在在的做点事。不是像那些老油条一样,做事时你推我,我推你,待事情做好,一个个红眼鸡似的争这么点微末功劳。我不想变成那样的人。可想一想,又觉着,这天下是您家的,以后也是大殿下做主,我这么不识时务的去得罪他,挺傻的。再说,你们是亲父子,您待我这么好,我还要告您儿子的状。您要是信了我,岂不生气。要是不信我,您得说,白待我这一场,我竟是这样的人。”
  秦凤仪说着说着,就哭了。
  第187章 没商量好
  秦凤仪的性子, 从来都不会因为输给别人哭,景安帝也最喜欢看他斗志昂扬的模样。今日一哭, 可见委屈。
  连景安帝这样二十几年的帝王,都给秦凤仪的话说的动了情。
  秦凤仪这一哭, 直接就把大皇子的心腹文长史给哭没了。
  秦凤仪心情不好, 景安帝虽要留他用饭, 他想着,他总归是要回老家的人了, 这要是一吃饭, 再跟陛下吃出感情来,怕会舍不得陛下。秦凤仪就说了,“我本就舍不得陛下, 你要是再待我好,我就更舍不得您了。不吃饭了, 我先回家了。”
  他就告退了。
  秦凤仪先时因急着告大皇子的状, 他进宫又不便宜, 故此,早早的在宫门口等着人带他进去,他来的就比大皇子要早。大皇子主要是这半日都想寻个机会问一问文长史到底是怎么挨的耳光, 他好在他爹面前给秦凤仪上眼药,结果, 秦凤仪不知是不是防着他这一手, 还是故意恶心他, 一直就在大皇子跟前碍眼了半日。大皇子是打发都打发不掉, 最后就是,大皇子让众人散后,立刻找文长史来问究竟。而秦凤仪就是趁着这功夫,在宫门口遇着平郡王,之后,秦凤仪先一步进宫,当初秦凤仪是想把文长史干掉就算了,没想到,他那小心计都给景安帝看了出来,秦凤仪这本就是个直性子,再加上景安帝一鼓动,他非但把眼前的事说了,还将与大皇子那些积年旧事都叨叨出来了。
  由于秦凤仪都打算回老家过纨绔日子了,他完全是没有半点保留。待秦凤仪告退离宫时,正遇着大皇子过来他爹这里。秦凤仪想着,反正自己也是要回老家了,懒得给大皇子见礼,只当没见着这人,红肿着眼睛就走了。
  大皇子眼尖,尽管秦凤仪半低头,他也瞧见了秦凤仪红肿的双眼,大皇子心下一喜,暗道这姓秦的必是过来父皇这里告状,怕是叫父皇训斥了。哼,也不想想,他一个外臣,就敢离间天家父子关系。大皇子还真不怕秦凤仪告状,他只担心秦凤仪不告呢。
  大皇子以为秦凤仪是在他爹跟前吃了挂落,过去给君父请安时,大皇子还一脸关心地,“刚见秦探花,他行色匆匆的,眼睛也是肿的,莫不是哭了。”
  景安帝道,“秦探花要辞官了。”
  大皇子面露讶意,“今天见他还好好儿的,帮着出了不少好主意。如何就要辞官呢?秦探花的才干,儿子是深知的,父皇断不能允。他如今还年轻,性子上有些冲动是有的,这不,头晌还跟文长史拌了几句嘴。只是,这也不是大事,如何就到了辞官的境地?”
  景安帝问长子,“只是拌了几句嘴么?”
  “是秦探花,误会了文长史的意思。”大皇子说的话也是有理有据,“今儿头晌,听说秦探花想出了那样的好主意,他急着做事,儿子就过来先回禀父皇一声。儿子想着,京城衙门多,大九卿小九卿这些衙门,还有军中,光秦探花一个人我怕他忙不过来,就让文长史去帮忙。秦探花误会这差使不叫他干了,他那性子也是有些鲁莽,还与文长史动了手。说来,文长史也是父皇给儿子的老臣了,官居五品,倒挨了秦探花的打。我进宫前,文长史还千万求我莫要提此事,秦探花也是一进误会,都是为了当差么。只要差使做好,他受些委屈也没什么的。”
  景安帝道,“文长史是五品,秦探花是七品,你让他俩办一桩差使,那谁为主,谁为辅?”景安帝根本不在乎臣子间鸡零狗碎的事,包括秦凤仪跟他说的那些大皇子办的事,什么让他跑腿,让他闲置什么的,景安帝一样都没放在心上。上位者,有这些手段不足为奇。景安帝不悦的是长子的行事,你要收拾臣子,可你的手段得够,你不能仗着身份,你得仗着手段,不能叫人挑出不是来!
  景安帝这一问,大皇子立刻有些难答了。景安帝道,“是你与朕说,这是秦探花想出的主意。官场上的规矩,你难道不明白?你派了一个五品过去,就是在夺他的差使,他误会了吗?”
  大皇子勉强道,“父皇,儿子也是想着文长史老成些,才让他过去帮忙的。”
  景安帝道,“是秦探花没把差使办好吗?文长史过去的时候,他都与礼部说好了,他自己能办下来,没要请你赐人帮忙,你焉何要派五品长史过去!”
  大皇子见父亲阴沉的脸,也不敢再为文长史辩白了。景安帝道,“你也说,他是朕派去的老人了。你年轻,朕是让他辅佐于你,不是让他去抢人差使的!你一时疏忽,你身边的人就有劝导之责。他倒还上赶着过去,做下这样没脸皮的事来!倘别人有了主意,你立刻叫自己的心腹去做这差使。别人有了功绩,你立刻把功绩赏了自己的近人。长此以往,如何还能有贤能之人服侍于你,如何还能有忠贞之士为朝廷效力。为上者,无需你与臣子比高下,臣子,是给你治理天下用的。你要怎么用,你有你的喜恶,可你要是想守住这万里江山,要让众臣膺服,你得记得,赏罚分明!”
  之后,景安帝道,“朕的皇陵还少一位修陵副使,让文长史过去吧。”直接把文长史弄去修皇陵了,然后,景安帝给大皇子另指了一位邵长史。
  大皇子挨了父亲一顿训,也不敢再为文长史求情,恭恭敬敬的退下了。
  秦凤仪回家眼睛肿肿的,秦老爷秦太太一看儿子这样,就知是在外头受委屈了。秦太太也顾不得忌讳,忙拉着儿子问,“是不是大皇子又给你委屈受了?”
  秦凤仪一见爹娘,更是心里难受,眼圈儿又红了,道,“我跟陛下说了,不做官了,娘、爹,咱们这就收拾收拾回老家吧。”
  秦老爷秦太太互相看了一眼,秦老爷问,“究竟是怎么回事?”
  秦老爷命丫环把儿媳妇叫来了,李镜对于官场上的事要比公婆都清楚,李镜到了,先让丫环打水,给秦凤仪擦过脸,此方打发了下人,一五一十的问秦凤仪到底是怎么回事。秦凤仪跟家里说了,秦凤仪道,“我实在是受不了这气,就都跟陛下说了。这自来亲疏有别,我在陛下跟前说大皇子的不是,陛下再宽阔的心胸,心里也不能痛快的。我想着,他以后必是不能似先前那般待我了。我也不想做官儿了,回扬州吧,这京城里坏人忒多,还是老家好。”
  李镜没想到丈夫这出去了一天,就跟大皇子彻底翻脸了。李镜问他,“不是说回翰林念书的么,如何又往大皇子那里去了。”
  秦凤仪又将与骆掌院的事说了,秦凤仪气道,“我算是白认识了他,原想着他是个好的,没想到竟成了官场老油子。”
  李镜叹道,“你可真是误会骆先生了,骆先生不过是激一激你。骆先生为官,素有令名。他先时外任做御史,一年就参了十几位五品以前大员,二十几位五品以下官员。在外,还受过刺杀。陛下实在不放心他在外头,方把他调回京城任职。他何尝是什么官场油子,就是他掌翰林院后,也清理出了一大批尸位素餐之人。兴许是看你没什么精神,激一下你。”
  秦凤仪眨巴下眼,郁闷道,“那他可是激对了,马上就要把我激回老家去了。”
  李镜道,“为这么点事,也不值当辞官啊。”
  “你不知道,我算是与大皇子撕破脸了,我把以前的事也都说了。你想想,我在人家老子面前说人家儿子的不是,陛下能高兴么。早点回老家吧,现在走,陛下还念着与我往日的情分,倘是还赖着不走,以后这情分消磨完了,更没意思。”秦凤仪甭看平日里很听李镜的,但家里什么大事,都是他说了算了。秦凤仪道,“明儿就收拾东西,哎,我再去同骆先生赔个不是,这人也是,就不会好好跟我说么。也正好,一道跟他和桂花师娘辞行。岳父、师父那里也得说一声,还有朋友们,都得知会到了。”
  秦凤仪是决定不再做官了的。
  这一决定不做官,秦凤仪发现,生活真美好啊,早上也不用早起,愿意睡到啥时候就睡到啥时候,更不用念书了。秦凤仪想着,把自己以前读的书都收拾收拾送给二小舅子和三小舅子好了。然后,秦凤仪先把方阁老去辞行了,主要是,骆先生和他岳父白天都有差使要忙,他师父是退休老干部,每天在家闲着。
  秦凤仪一过去,说了要回老家的话,方阁老都懵了,他弟子明明是御前小红人,这如何又突然回家啊。秦凤仪虽则是个漏勺嘴,可事关大皇子,而且,他跟陛下告状的事,还真不好跟他师父讲。秦凤仪含含糊糊地,“我把大皇子给得罪了,昨儿抽他长史官俩嘴巴,傍晚陛见时跟陛下说了,不做官儿了,回老家去。”
  方阁老一听,头发险没竖起来,看小弟子还不说呢,急的直拍桌子,“还不快说,到底怎么回事!”
  师父非要问,秦凤仪就说了。方阁老听后叹道,“你这也忒沉不住气了。”
  秦凤仪道,“人争一口气,佛争一柱香。我难道生来就是为了受气?我想好了,回乡去书院当教书先生,既体面,又不累。再把我家的盐商生意弄回来,日子也好过。”
  方阁老问,“你说辞官,陛下也同意了?”
  秦凤仪道,“同意了。”
  方阁老一听陛下竟也同意了,还能说什么,与小弟子道,“就是不做官,在京城多住些日子也没什么。何必急着回乡呢。”
  秦凤仪道,“我才不在京城呆了呢,风沙又大,人又坏,我回扬州去,扬州好。”
  方阁老不论怎么留,秦凤仪是一定要回乡的,方阁老也无法,傍晚儿子回家,与儿子一道商量小弟子这事。方大老爷道,“师弟这事做的,是有些唐突了。不若,先让小师弟歇一歇,待过两年,这事淡了,再谋差使,也非难事。”主要是,秦凤仪与大皇子有了过节,这在谁看来,陛下也不会高兴的。
  方阁老叹道,“到底年轻了些!”年轻气盛,秦凤仪又是个骄纵的。方阁老原是盼着他碰几次壁,这样也能学些个人情世故,结果,秦凤仪来了京城,顺风顺水,还得了陛下青眼。没想到,这一碰壁,就碰了满头血。
  虽则秦凤仪是行事莽撞,可一想起大皇子所为,方阁老也是不悦。官场上倒是不少上官夺下官功绩之事,可那是官场上,你堂堂皇子之尊,这就帮着心腹人夺秦凤仪的功劳了?
  秦凤仪傍晚去的骆家,骆掌院倒是没留秦凤仪,骆掌院只是一脸公事公办的脸孔,对秦凤仪道,“我不管你是怎么跟陛下说的,陛下又是如何允了的?我没接到陛下要免你差使的旨意,按规矩,你自己上个辞官折子递上去。陛下若是允了,你愿意回哪儿就回哪儿,与我无干。”
  秦凤仪问,“先生,你是不是不在生我气啊?”
  骆掌院摆摆手,“咱俩昨儿就断了的,少来套近乎。”
  秦凤仪道,“你看我这倒了大霉,还说这样伤我心的话,先生,你可真是铁石心肠啊。”说着,他重重的叹了口气,“我不跟你说了,我找桂花师娘说话去。”
  待晚上,秦凤仪走了,骆太太与丈夫说起秦凤仪辞官的事,骆太太道,“先时不是说凤仪做官做的很好么,怎么突然就要回乡了?”
  “没出息的东西,遇到丁点事就要辞官回乡,随他辞去好了。”
  骆太太道,“那你是好生与凤仪说一说。”
  “道理不是人说的,明白的自然明白,要是糊涂的,再怎么说也明白不了。”骆掌院不打算再多提秦凤仪,觉着这半个弟子实在没出息到了家!
  秦凤仪回家就写了辞官折子,别人辞官,不是有病就是上了年纪,当然,还有些什么“莼鲈之思”啥的,就太文艺了,秦凤仪不是那一款。秦凤仪写的理由是:先时与陛下商量好了的,臣这就回乡过日子了。
  然后,说了一大堆叮嘱景安帝保重身体的话,就把折子递上去了。
  这事儿,内阁一看,都觉着有些稀奇,不过,内阁里的,都是老狐狸,大皇子身边的前文长史被陛下打发去修陵了,今换了邵长史。如今,秦凤仪又要辞官,大家便寻思着,必是各打五十大板哪。
  不过,秦凤仪一七品小官儿直接干掉了正五品长史,战力相当不错。只是,秦凤仪大好前程就此断送,他与大皇子之争,显然是没占到便宜的。
  内阁将此奏章递了上去,景安帝给回了一句:没商量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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