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节

  方钰顺势伸出舌.尖去勾勒诺厄凸.起的喉结,“亲王大人。”
  诺厄是最经不起那个人这么撩他。
  可刚升起一股想要把人摁在身下的念头,猛不丁眼前闪现出两幅血肉模糊,断臂残肢的画面。他脸色一白,接着就把人推开,自个儿跌跌撞撞地跑下床,缩到了角落里,然后捂着脑袋浑身颤抖。
  望着地面的双眼,无神且惊恐地放大,嘴里一个劲儿念叨着断断续续的字眼。
  方钰被他这一出搞得怔愣,走得近了才听到诺厄好像在跟谁道歉,什么对不起,我不知道那是你,是我错了,我不该这么对你,你别恨我,你别讨厌我,我错了,我错了……
  后面已经是无限循环“我错了”三个字。
  方钰徒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就这么看着诺厄,看着眼前这位在他记忆中雍容华贵,纵情恣意,随心所欲,杀人不眨眼的魔堡亲王,如同一个脆弱的遭受了打击的孩子一样,弯曲了他矜贵的脊骨,蜷缩成一团,默默坠着鲜红的眼泪。
  等等!鲜红的眼泪!
  方钰心中一惊,赶紧跑到诺厄跟前。
  对方看到他伸过去的手像受到更大的惊吓一样,双手飞舞着阻挠他的靠近,嘴里还在惊恐的喊着不要靠近自己。
  方钰废了好大劲儿,直接上了一个灵网弹朝他开了一枪,诺厄被散发着青光的灵网束缚其中才老实下来。
  刚才确实没看错,那双被魔气晕染成暗蓝色的双眸,正蓄满了血红的泪水,化为两行从脸庞滑落,衬着苍白的皮肤,触目惊心。
  诺厄瞪着一双血红的眼,见方钰往后退了一步,更是难过。垂下头,再次把那张完美如西方神邸般的面容隐藏在双臂中,模糊的字眼带着浓重的鼻音传出来:“对不起……对不起……”
  方钰心里闷得厉害,诺厄周身萦绕的绝望气息太重,也太容易感染人。哪怕方钰只是初次见到诺厄的真人,也不免对他产生了怜悯和心疼。
  他本不是多愁善感之人,却仍然不想看到诺厄这种样子,哪怕诺厄刚才发怒,把他狠操一顿也没事。但现在……
  事实上,方钰有个他自己都不想承认的特质,哪怕经历过那么多令人绝望的事情也没有改变,只是隐藏得很深。他很容易心软,然而他又是个嘴硬的人。哪怕心中再闷,再不舒服,嘴巴上也不会饶人。
  “哭够了没?”方钰冷着脸淡漠道。
  诺厄一只埋着头自言自语:“我错了,我错了……”
  方钰抬头看天,想着诺厄曾遭受过的精神打击,恐怕也不比他曾经受过的伤害差多少。流血泪这种事,他一直以为只存在于小说里,没想到还真的有,那该是有多痛,有多恨,有多难过才会如此?
  灵网束缚时间已过,诺厄却恍若未觉,缩在那儿像个发精神病的病人,自言自语,甚至自残。方钰眉头一拧,俯身去扯他的手,好不容易从嘴里扯出来,那手臂上已经多了一个鲜血淋漓的肉坑。
  这家伙。疯起来连自己都啃。
  方钰知道不能再这么放任下去了。
  虽然不知道自己到底跟诺厄记忆中的两个人有什么联系,但谁让他长得跟两人一模一样,哦,还有那个神秘的魔主。
  而眼下诺厄时候也认定了他就是前面两人中的某一个。
  不过应该不会那么狗血的,其实都是同一个人吧?
  方钰有些脑洞大开的想。
  他之前看过几本小说,里面的主角都是未来过去四处乱穿越的,谁知道他会不会也是这样?
  当然,这些都是他瞎瘠薄乱想,不一定就是真的。
  “喂,我说我原谅你了。”方钰轻轻踢了诺厄一脚。
  诺厄听到这句话倒是有反应了,他愣了一下后,摇头说道:“你不会原谅我,你不会的……”
  “你没有心,更没有情,你只是玩弄我,你只是拿我当消遣的工具,我知道。”
  瓦特?
  “你根本就没喜欢过我,你所做的一切都不过是为了报复我。”诺厄仿佛又想起什么,疯狂大笑起来,此时他抬起头,仍由血泪蜂拥而出,“我现在这副样子,你高兴了吧,高兴了吧!哈哈哈哈……”
  笑够了,诺厄表情又一变,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凝视着方钰,“小钰,我真的很喜欢你。也没有拿你当玩物,你不用自卑。那些造谣生事的人,他们已经回归死神的怀抱,不会再来打搅你我。”
  “可是我都已经事事依你,宠你,你为什么还是要离我而去?是他,是魔主!”诺厄顿了顿,眸底浮现出嗜血的厉色,“不,是你,是你才对,一切都是假的,假的!”
  被诺厄一下扑倒在地,连脖子也被一口含住时,方钰以为自己会死。
  但没有。
  发了疯的诺厄带着要毁灭一切的怒火,三两下撕碎了自己亲手为方钰穿上的华丽衣袍,然后连前.戏都没有,直接蛮横地俯冲而去。
  “你不就是想被我干吗?你可以直说,身份换来换去多麻烦,你说是吗?魔主大人。”最后四个字从诺厄口中挤出颇具嘲讽的意味。
  什么鬼
  怎么又叫他魔主大人了?
  还身份换来换去。
  难道……
  他那个狗血的脑洞成真了?
  什么妖孽少年,什么年轻男孩儿,其实都是魔主?
  word魔主,厉害了。
  可为什么是他来承受后果?
  “你不是喜欢自残吗?不是特别喜欢在我面前死去吗?本亲王现在亲自帮你。”说着,诺厄一把抓住方钰的手,锋利的尖牙狠狠咬在他的手肘上。
  鲜血沿着手肘淌下来,方钰趴在地上痛叫出声,眼前一片发黑。
  眼看诺厄又去抓他另一只手,赶紧拼了命地往外爬,一边把天网发出来。
  天网得了令,瞬间转型为一把锋利阔剑朝诺厄袭击而去。飞到中途,诺厄挥手召出好几个分身将其抵挡下来。
  最终方钰还是难逃魔掌,被硬生生拉扯回去,不光手被反剪到背后,身下也是一阵猛烈的剧痛袭来。
  接下来,诺厄又将他的肩头,手肘,还有膝盖骨咬破,裸.露的后背也被用尖牙划出道道血痕。其惨状直奔梦回中妖孽少年和年轻男孩儿。
  疯子,果然就是疯子。
  对疯子心软是要不得的!
  就在方钰觉得自己要憋大招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一声巨响。
  不远处堵在门口的墙忽然爆炸开来,整片空间地动山摇。
  透过漫天飞舞的烟尘,方钰看到两个人影从外面闯了进来。其中一人的身形,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他张开嘴打算叫人,却只发出一道痛吟。
  另一边,陆少华跟陈昶进来后,好像看不到方钰似的。
  站在卧室的中间,陆少华面沉如水,“明明感觉是在这里。”
  陈昶环顾左右,闭着眼睛细细嗅闻空中的气息,“我闻到他的味道了。”
  陆少华,“……”
  见两人好像没看到自己,方钰愈发绝望。倒是诺厄看到两人后,眸底忽然爆射出更浓烈的恨意,“是他们,是他们……”
  诺厄徒然就清醒了过来,他先是愣愣的看着被自己折腾得要死掉的方钰,又去看了看在卧室里游荡的陆少华和陈昶,脸色变来变去,最终刷的一下褪去所有颜色,变得苍白无比。
  “小钰。我……我做了什么……”诺厄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染血的双手,接着扶住额头,一阵眼晕。
  从很久以前,他就犯上了晕血的毛病,一看到血就会呼吸不畅,感到窒息。
  尤其是现在,这些血都是方钰身上了,手臂上的,腿上的,还有……
  诺厄掐着脖子,难受地呼吸,像一条快死在岸上的鱼。他缓缓退出,浑身僵硬地走到方钰另一边,手指轻轻触碰对方无神的眼角。
  “咳……”下一刻,晶莹的泪水就淌了下来,伴随着哭腔。
  “对不起,对不起……我去帮你报仇,我看到他们了。还有个不知藏在哪里,但我肯定会找出来的。你别怕。你别死。”诺厄红着眼,埋在方钰脖颈间,哭得像个孩子。
  哭了好一会儿,在陆少华和陈昶无比失落地转身离开时,诺厄才抬起头,眸底一片幽深,“你在这里等我,回来后,我把一切都告诉你好不好。”
  说完后,又十分沮丧地低下头,“对不起,明知道现在的你很无辜,可我还是对你作出这种事来。这样吧,等我回来,你想怎么惩罚我都行,要手还是要腿,随便你。”
  方钰索性把眼睛闭上,很快嘴里被喂了个什么东西进来。
  “先给你治伤。”
  诺厄尾随陆少华他们离去,方钰吃过那也许是丹药的东西后,身上的伤势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彻底恢复后的第一时间就是打开手环看了一眼当前的时间。
  很好,离走出迷宫还有四十分钟。
  方钰看了看四肢残留的血迹,仍然有些心有余悸。他越发觉得诺厄是不是发疯后有精神分裂。除此之外,诺厄看到陆少华和陈昶的表情为什么那么奇怪?好像认识一样?
  谜团太多,但他有一种感觉,真相已经离得不远,只差一条线,将他们都串起来。
  首先回顾一下,第一次入梦,是妖孽少年跟诺厄,最后妖孽少年在魔堡中被分尸而死。诺厄以为是魔主所害,找其报仇,结果魔主却跟他长得一模一样。当然,这件事诺厄当时不知道。
  第二次入梦是诺厄被关进绝望迷宫后,年轻男孩儿无意闯入。诺厄可能是发现年轻男孩儿长得跟妖孽少年一样,便兴起了把人留下来的念头。谁知对方不愿意,于是就把他做成了人偶。
  怕他无聊,然后又做了3个小伙伴,结果这3个小伙伴阳奉阴违做了那等事情,结果年轻男孩儿也死了……
  哦不,也许不是死了,只是灵魂离开了。不然诺厄的日记本里不会写到搜集灵魂,结果收集不到。
  总的分析下来,有3个疑点。
  一个是妖孽少年死后,诺厄在暗室里画的那个阵法是什么?
  一个是诺厄为什么会猜测魔主是杀害妖孽少年的凶手,是有什么原因?还是说诺厄发现了什么?
  另外一个就是搜集灵魂时,诺厄到底知道了什么真相。
  事实上那个真相,方钰已经猜到了一点儿。那就是妖孽少年跟年轻男孩儿,还有魔主,其实是同一个人,否则诺厄刚才为什么称他魔主大人。
  事不宜迟。方钰从地上爬起,拉开抽屉,找出那本压在日记本底下的手札。翻开第一页就看到上面写着一行字:血祭复活阵。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方钰:我有一种感觉,其实我才是最终**oss。
  众人:……
  方钰:你们都是土鸡瓦狗。
  众人:那你想尝试一下被土鸡瓦狗弄翻的下场吗?
  方钰:……
  众人:别怪我们狠,这都是你自己作的。
  方钰:瓦特?他作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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