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节

  作为一只善良的梦貘,莫夜特意为泥珠子点燃了火把,照亮周围的一片区域,避免泥珠子今天整夜都在黑灯瞎火中度过。
  至于泥珠子的夜晚生活,它当晚最终有哪些具体安排,不在莫夜的思考范围内。
  被莫夜特别照顾的泥珠子,它听完莫夜的叮嘱后,整个圆滚滚的身体不由僵了僵。
  和这只小毛球沟通为什么如此艰难?为什么会这么难?
  欺负它不会说话吗?
  不是它非得选择这只小毛球,而是这只小毛球擅自动用了那块泥土,小毛球获得了责任与荣耀。
  不,这么说也不准确。
  随心所欲动用那块泥土的不是这只小毛球,是兽皮口袋里的那块懒泥巴。
  就是那个家伙随手拿走泥土,左捏右捏,融入了莫夜的气息。泥珠子本以为来了一个帮忙的,岂料居然来了一个添乱的。
  小泥巴实在讨打。
  泥珠子不知道小泥巴是哪家培养的小家伙,熊孩子……
  真想狠狠地打一顿……
  可惜,它眼下抽不出手来揍人。
  小泥巴默默地无视泥珠子哀怨的气息,他和莫夜一起朝着大家碰头的方向前行。
  这颗泥珠子不敢把他怎么样,小泥巴就是有如此自信。
  而泥珠子望着他们毫不留恋转身离去的背影说不出的无力。
  走了小会儿,莫夜后知后觉地想起了那些不见踪影的泥塑,他顿感可惜。
  他组织了一番言语,尝试问了一声:“小黎,下次有适合的泥土,我们一起捏泥塑好不好?”
  小泥巴迎上了莫夜期待的眼神,他当然知道这只毛球以为自己弄丢了泥塑,一直有点悲伤。
  他沉默片瞬,而后点点头,应了一声好。
  得到小泥巴的肯定回复,莫夜当即露出了灿烂的笑容。莫夜非常容易满足,丁点儿小事就可以心情愉悦。
  这种心态让小泥巴不得不佩服。
  莫夜和小泥巴没多久就返回到了碰头的地点,然而,此刻在这儿的竟然只有三个人,有一个少年迟迟未归。
  个头高一些的少年瞅瞅莫夜他们,说道:“我们先等一等他,他过会儿还不回来,我们就去找他。”
  莫夜与另外的一个少年都表示了赞同。
  只是,等待总会让人不安,尤其是村子如今的处境相对特殊。
  莫夜心里没底,他忍不住低声偷偷地问小泥巴:“小黎,他会不会遇到危险?他为什么还不回来呢?”
  起初,莫夜以为对方是临时有事耽搁了,毕竟他和小泥巴中途就因为泥珠子的去留,稍微浪费了一段时间。
  那个少年有可能在路上突然遇到了某些事,导致耗费的时间增多,而不是遭遇了不测。
  尽管对方身陷险境的可能不小,但莫夜更愿意祈祷大家平平安安,一切顺利。
  小泥巴静静地感受了一番周围的气息,新莫家村并未出现明显的改变,空气中捕捉不到危险的信息。
  这里没有坏事发生。
  然而,对小泥巴而言,大概也不算什么好事,他估计少年的失踪与泥珠子有关。
  小泥巴微微地眯了眯泥巴表面的缝隙,他其实不乐意搭理那颗要他们进山的泥珠子。
  他隐隐感到,他一旦跟着泥珠子走了,再无此刻的自由自在,哪怕泥珠子不会对他的生命造成威胁。
  他们走后,泥珠子也许还没有放弃让人进山的念头。
  事情出现了些许小改变,小泥巴认为期间多半有另外的变故正在发生。
  小泥巴对此一点儿不着急,泥珠子慢慢悠悠的状态,证明这件事本身就不太紧急。
  倘若当真是必须马上处理的重要事,泥珠子不会这么轻松的放过他们。泥珠子有他们不知道的另外的理由。
  其中的关键,小泥巴权衡片瞬,他仍决定放手不用管,山神自己就能处理妥当。
  小泥巴思考得不多,他的直觉提醒他不要跟上前比较有利。
  山神的安排对小泥巴不是好事也不是坏事,小泥巴没打算过分介入其中。
  山神若是得知小泥巴什么都懒得管的想法,必定深感无语,恨不得给这个失忆的家伙松松土。
  奈何山神自己事情多,没空教训小泥巴。如今的大山,处于至关重要的时期,而某些人烦人的缠在这儿不肯离去。
  泥珠子表示自己不开心,它看见一个勉强合格的帮手,那帮手却不肯来。
  泥土说取走就取走,说捏泥塑就捏泥塑,这种事情都做得出来,其他事竟撒手不管,不闻不问。
  就算它自己动手无压力,也不是这块泥巴偷懒的理由。
  好在村里另有人可以差使,有人就行,不是非要莫夜和小泥巴不可。
  莫夜不怎么聪明,而那块泥巴的个性不提也罢。
  它先另外寻人这么凑合着吧。
  在莫夜他们焦急等待的过程中,一名少年不见踪影的消息已然全村皆知。
  身处新旧莫家村的巨变,莫家村人心惶惶之际,有人失踪导致许多村民紧张不已。
  村民们百思不得其解,山神保护他们来到新莫家村,大凡小事逐步趋于稳定。这个时候,为什么突然有孩子失踪?
  难不成是旧莫家村那边的外来者过来了?
  那可绝对是糟糕透顶的噩耗。
  聚集而来的人群里,莫夜看到了焦急的莫芸。
  莫芸得知有孩子巡村下落不明时,她心里涌起了害怕。这个时辰在村子巡逻的少年,四人包括莫夜。
  即使她清楚莫夜身边有小泥巴,她依然不能彻底放心。她急匆匆的赶了过来,亲眼看个究竟。
  幸好,她看见了自己的儿子平安无事,她看见了莫夜完好无损的站在那儿。
  那一瞬间,莫芸悬着的心终于落地了。
  莫芸稳了稳情绪,她慢步上前,牵着莫夜左看看右瞧瞧,再三辨别莫夜是否有伤。
  见状,莫夜不由说道:“娘,我没事。”
  他和媳妇一直在一起,他们都好好的。
  莫芸多看几眼后,认可了莫夜的说法。
  她这会儿虽轻松了,另外一位母亲却是无法安心。
  那个行踪不明的少年,他的家人顿时红了眼眶。身边的村民劝说了几句,随后大家朝着失踪少年巡村的方面慢慢找,大家一起寻找那个没有归来的孩子。
  莫夜和莫芸走的速度不快。莫夜担心娘太过疲惫,他放缓了步速,陪着莫芸走在略微靠后的位置。
  他本想劝莫芸回家休息,家里有泥毛球守着,非常安全。
  奈何莫芸不答应,她是莫家村的一员,她该尽一份力。此刻的新莫家村,人口已经相当少了,大家必须齐心协力才能战胜困难。
  为数不多的村民们一旦分散了,反而更容易被敌人一一击破。
  村民们反复判断沿路的痕迹,人多力量大,他们很快就确定了少年的去向。
  只不过,这个结果不太理想。
  少年进山了。
  这般意外让所有村民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他们刚刚经历了旧莫家村的变故,大家脑海里有一种意识,在没有得到山神的明确指引之前,任何人不许随意进山。
  哪怕这儿的大山并未显现红雾,大家依然心存畏惧。
  得知自己的孩子很有可能进了山,失踪少年的母亲一下子坐在地面,痛哭不止。她意识到,自己的孩子再也找不回来了。
  她不懂她的孩子为何突然进山。她知道孩子对大山充满了依恋,她也一直劝说孩子不能贸然进山。
  遗憾的是,如今一切都完了。
  那位母亲哭得伤心,其他的村民也倍感难过。他们本就人少,而今更是雪上加霜。
  正当众人上前安慰那位母亲之际,村民们前方的路冷不丁亮了起来。道路上仿佛点燃了无数火把,从他们脚边径直蔓延到了大山深处。
  异象突生,村民们面面相觑:“山神,这是……”
  什么意思?
  这样的景象是要他们进山吗?
  还是他们全都中了幻术,被敌人迷惑了视线?
  莫夜下意识地扶住身旁的莫芸,娘的身体经不住进山的辛苦。
  与此同时,莫芸也下意识地拉住了莫夜,她生怕莫夜被未知的邪术蛊惑而进入大山。
  红雾进山给莫家村的教训实在是太深刻了。
  在村民们担忧的视线里,一部分村民忽然抬步直直的走向了大山。
  他们身边的人见了,惊慌的伸手拉住他们,不让他们前行,唯恐他们被幻象蒙蔽了双眼。
  岂料,那些他们认为出事了的人一口咬定不是幻境,他们必须立刻进山,大山在召唤他们。
  山神即将为他们村子挑选出一位守护者。
  这不是坏事,而是一桩大好事。
  剩余的村民面露迟疑,他们不知自己是松手还是不松手。
  倘若山神的召唤是假的,这些人恐怕将一去不复返。如果这些是真的,他们公然违背山神的意识,岂不是要惹怒山神。
  山神如此庇佑他们,还给他们选守护者,他们在山神召唤的这个时候不作为,定会让山神相当失望。
  村民们左右为难。
  莫夜轻声地征求小泥巴的意见:“小黎,我们能进山吗?山里危险吗?”
  大山若是散发出危险气息,小泥巴能够感觉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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