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节

  哪怕就是要把爹爹和小妹一同接到京城,那也得等大人和主君在京中安定下来以后再说。
  十八一笑,“行。”
  阿阮在得知二九愿意跟着自己回京后,很是高兴,许他一天时间回去跟家里说这事。
  魏悯对于二九的决定并不意外,毕竟十八看二九的眼神她太熟悉不过了,二九要是不去,十八能有无数个法子把人拐走。
  十八被魏悯了然于心的眼神看的后背发毛,忙转移注意力的说道:“大人,回京咱们是走官道还是走小路?”
  魏悯升迁,对于京中的一些人,怕是要睡不安稳了。像太女,怎会就这么轻松的让她回去?
  魏悯抖了抖手里的书,抬起眼皮子,掀唇哂然一笑,“自然是官道。我就要大摇大摆的回去,让那些人猜测我走到哪儿的人夜夜难眠,我还要平平安安的入京,吓破那些巴不得我回不去人的胆。”
  她偏不要畏首畏尾灰头灰脸的回去,想当年她魏悯三元及第,哪怕被贬竹城,三年后依旧升迁回京。
  她魏悯要光明正大的回去,让那些人明知道她行踪却除不掉她的人心中生畏,对她产生忌惮。
  魏悯之所以底气这般足,是因为这三年让十八培养了一批暗卫,如今是该检验成果的时候了。
  魏悯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在竹城长居,明知道三年后要回京,怎会不做好完全的准备?
  魏悯倒要看看,这次有谁能拦着她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十八:小九儿,跟我回去不?
  二九:我得想想
  阿阮:二九,跟我回京吧
  二九:好哒=v=
  十八:_(:3ゝ∠)_没对比就没有伤害
  第51章 路上偶遇
  竹城来的新县令是进士出身, 二十来岁年龄不大, 人看着老实本分, 见到魏悯也是态度恭敬。
  魏悯将竹城公务交接完毕之后,便在早上租了马车启程回京。
  阿阮依依不舍,从小院离开的时候频频回头往后看, 慢慢湿了眼眶, 红了眼尾。
  魏悯揽住阿阮的肩膀, 低头轻吻他头顶发旋,轻声说道:“阿阮若是喜欢这里, 我答应你,等咱们老了以后,就回来安居如何?”
  阿阮听着她的话, 不由想象自己年龄大了之后, 冬日就坐在小院里晒着暖烘烘的太阳,妻主坐在一旁看书喝茶, 膝下儿孙环绕打闹,那该是何等的岁月静好。
  阿阮这么一想,心里的不舍退去不少。
  魏悯将阿阮打横抱上马车, 掀起帘子让他先钻进去。
  十八坐在前面, 嘴里叼了根狗尾巴草, 不停勾着头往身后路上看。
  没一会儿一个挎着包袱的娇小身影提着衣摆匆忙跑过来,喘着粗气嚷道:“主君等等我。”
  二九才刚从家里回来,见主君已经要出发了,立马跑到马车旁朝十八伸出手。
  十八吐掉嘴里的草, 一把将他拉上来,抬手理了理他跑乱的头发,语气颇为嫌弃,说道:“你怎么那么慢?”
  二九鼓着脸拍掉十八的手,从怀里掏出包裹严实的油纸包,转身掀开帘子递给阿阮,弯着眼睛说道:“主君舍不得离开,早上肯定没吃多少东西吧。给,我买了您爱吃的那家包子,路上吃。”
  阿阮为二九的贴心感动不已,笑着将包子接了过来,转身递给魏悯,抬手问二九:
  ——外面冷不冷,你不进来坐吗?
  二九偷偷看了眼垂眸不语的魏悯,很有眼色的忙摇头,声音清脆讨喜,“主君别担心,外面一点都不冷。”
  四月份的天气,温度刚好。
  阿阮见二九脑袋从马车里缩出去,不由抿唇一笑,侧头看了眼魏悯。
  魏悯以为他饿了,举起手里的油纸包,低头问道:“吃吗?”
  阿阮摇头,挪身子朝魏悯身旁坐近了些,头歪着靠在她肩膀上,仰头看她,眼里带着柔和的笑意,定定的看着她,明显是有话想说。
  ——妻主,其实你在哪里,哪里才是家。
  阿阮并非舍不得竹城这个地方,他舍不得的只是在竹城的这段快乐轻松时光。如果是同样的地方,没有魏悯在,他怕是也不会觉得有多留恋不舍。
  如今妻主在身边,二九十八陪着入京,四人还是在一起,那到了京城依旧是一个家,因为“家人”没变。
  魏悯低头,将阿阮揽进怀里,温柔垂眸在他耳边低声道:“阿阮,到京中无论发生什么变化,你妻主依旧是你妻主,这点永远不变。”
  魏悯知道阿阮更喜欢安稳平静,可当初既然选择踏入京城,选择跟蒋梧阙合作,现在就没有不回去的道理。
  如今的朝廷腐朽不堪,士族把权,寒门入仕困难,如果不改变,大蒋迟早要完。
  皮都不存,毛将焉附?
  日后京中暗流涌动也好,朝局动荡也罢,她总会用自己的肩膀为他撑出一片安稳的小天地,护他平安无事。
  阿阮知道自己的妻主是做大事的人,给的回答简单明了,仰头,在魏悯唇角印下一吻。
  四人回京不急不躁,但却从来都不会错过路旁驿站,更不会连夜赶路。
  走了大概一个多月,转脸已是五六月份。
  这日天气阴沉的很,十八怕路上下雨,马车赶的不由快了点。
  才刚过午后没多久,天色却越来越暗,风声呼啸席卷路旁草木,扬起风沙眯眼。
  坐在前面的二九觉得有些冷,转身掏出斗篷披上,问身旁的人,“十八,你冷不冷?”
  十八摇头,侧脸对他道:“主君让你坐回车内,快去,别待会儿下雨淋着了。”
  二九裹紧斗篷,正准备转身往车里爬,余光却瞥见前面的草丛里突然蹿出来两个人影挡在路上,忙尖叫一声,伸手抓住十八的胳膊,“啊!”
  十八的身子瞬间紧绷,抬手勒住马儿,微微眯起眼睛警惕的望着前面。
  马儿刚才跑的快,如今猛的停下来,不由高高的扬起前蹄嘶鸣一声,不住的摇头甩尾打响鼻。
  车内的魏悯在听到二九尖叫的时候,瞬间将倚靠在她怀里睡着的阿阮搂紧,大半个身影将他遮挡在拐角里。
  突然跑到路上的两人瞧着是普通百姓模样,只是看起来狼狈不堪,像是在逃亡一样。
  她们也没料想到路上会突然有辆马车奔来,惊得不轻,两人皆被扬蹄的马吓的跌坐在地上,惶恐的抱在一起。
  魏悯听外面只有呼啸而过的风声,没有其余声音,不由皱眉,抬手捂住阿阮的耳朵,将他脸压在自己怀里,沉声问道:“外面何事?”
  十八看两人一老一幼,像对儿母女,看起来可能只是路过,便道:“回大人,没事儿。”
  阿阮这时候也醒了,抬手揉了揉惺忪的眼睛,茫然懵懂的看着魏悯,等看清她的脸后,才低头在她颈窝里蹭了蹭脸,让自己慢慢清醒。
  魏悯轻轻拍了拍他的背,无声安抚,低头柔声问他,“不再睡会儿?”
  魏悯昨晚突然来了兴致,两人闹的太晚,阿阮这才有些疲乏。
  阿阮闻言摇头,坐直身子打了个哈欠,抬手掀开车帘往外看了一眼,见马车停了下来,不由疑惑的看向魏悯:
  ——怎么了?
  魏悯道:“没事儿,我让十八去看看。”
  魏悯身子前倾,抬手将车门打开一道缝,外面风沙四起,她不由眯起了眼,又将门关上,说道:“十八,你去看看,问那两人是什么情况,为何突然拦在路上。”
  十八应了一声跳下马车,朝两人走去。
  那对母女看她过来,吓得身体抖如筛糠,母亲更是闭着眼睛低声求饶,“别杀我们,别杀我们。”
  十八走近才发现,两人身上衣服破烂不堪,头发凌乱脸上也涂抹了泥土,年龄大的老妇腿上缠着布条,像是摔着了。
  十八瞧着两人这幅模样像是在被什么人追杀一样,不由撩起衣摆半蹲下来,问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何突然拦住我家大人的马车?”
  年龄的女人一听车里坐的是位大人,眼睛不由一亮,随后不知想到什么神色又慢慢暗淡下来。
  她姿态卑微的低头,刚好遮住乱转的眼睛,试探着问道:“我母女两人躲难路过,无意惊了大人的马,实在万死,但不知道车里坐的是哪位大人?民女代老母赔罪磕头了。”
  十八见女人年纪轻轻,说话条理清晰,不由挑眉,头都没回,拇指指向背后的车,眼睛紧紧的锁着母女俩的脸,不错过丝毫表情,说道:“我家大人姓魏,刚才竹城升迁回京,任职于大理寺。”
  “大理寺的?”老妇闻言一惊,抬手抓住女儿的胳膊,询问的看了一眼。
  女儿神色犹豫,像是在顾忌什么,迟迟不肯松口说话。
  十八一眼就看出这对儿母女有事,却故意站起身,耷拉着眼皮子抬手掸了掸衣摆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说道:“若是无事,我便走了。我家大人仁慈,不计较你们惊了马,赶紧走吧。”
  女人指尖紧攥掌心,神色挣扎痛苦,无力垂头,低声的对一旁的老妇道:“母亲,官官相护……”
  老妇见十八说走就走,倒是皱眉伸手推了女人一把,“车里的那位是大理寺的,咱们的事可以跟她说说。如果真是官官相护,你我告了御状又能怎么样?”
  女人态度有些松动,老妇又道:“何不一试?”
  十八走到马车前,二九抬头看了眼阴沉的天色,催促她,“我们的马又没有撞到她们,她们难不成还想赖着我们?你快点赶车,瞧着马上要下雨了。”
  十八微微摇头,用眼神示意他别急,抬脚走到马车旁,靠近车帘对车内的魏悯道:“大人,我觉得这母女俩有事。”
  十八压低声音道:“这两人从谈吐间看着不像寻常人家,听她们说话间还带着点陈州的口音,身上衣服破烂,神色狼狈,一副被追杀模样,从陈州路过这里,她们明显是要入京。”
  从陈州来的,被追杀,要入京。
  魏悯皱眉若有所思,捻着手指轻声道:“陈州可是淮国公的地方,如今从她那里跑出来两个被追杀的人……这么看来,陈州怕是出了什么事。”
  淮国公是太女的人,也是她手中仅有的拥有兵权的棋子。
  太女一直眼红蒋梧阙有封禹,背后有封家军的支持,如果现在她手里的淮国公出了什么事,太女在兵权方面怕是要难安心了。
  魏悯仅凭借着十八的只言片语,以及从陈州来的两人,就猜测起这件事后的一系列起因发展。
  十八见魏悯点头,这才坐回前面,扬起手里的鞭子,作势赶路。
  前面的母女俩见车里的大人要走,女人立马几步跑到马前,双手掌心手背相叠高高举过头顶,扑通一声跪下来,扬声道:“草民求大人,为我安家百余口的亡魂,主持公道!”
  说着以头磕地,行了一个大礼。
  魏悯坐直身子,脸色板正,威严尽显,沉声道:“有何冤情,尽数说来。”
  阿阮坐在一旁,眨巴眼睛看着这幅模样的妻主,心莫名扑通扑通跳的飞快。
  成亲越久,他就越喜欢她。妻主给他的感觉就像发酵的美酒,时间越长,香味越浓,味道越醇正。
  魏悯被阿阮直白火热的目光盯的心痒,但自己在做正事,不由斜眸睨了他一眼,压低声音道:“别闹。”
  阿阮怨的很,他可什么都没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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