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节

  本书由 幸福_晴天 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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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零清平纪》
  作者:天蓝宝蓝
  文案
  六零年可以说是建国以来最艰苦的年代,饿死病死的人一堆。买东西要票,粮票布票油票,出门坐车要证明。
  做为一个死前是享福一辈子的高寿老太君,穿越到这个饥荒年代,老太君表示亚历山大。尤其是,身边总会有一些奇奇怪怪的人出没。
  内容标签:古穿今 甜文 传奇
  主角:凤馨妍 ┃ 配角:凤家夫妇、孙建国、孙淑芳 ┃ 其它:
  作品简评:
  前世富贵荣华一生的老太君,再睁眼竟然成了弃婴一枚。在全新的世界里新生,有了全新的人生认知,可也失去了前世的荣华富贵。贫困落后的世界里有苦有甜,交通靠走,通信靠吼,衣要布票,食要粮票,外出还要介绍信的年代,她在养父母疼宠爱护中,一家人挺过了三年的艰辛年代,度过了内乱低迷期。本文行文轻松流畅,风格轻松语言生动,人物的成长自然又流畅。故事讲述了六零年代的酸甜苦辣艰辛,人物的人生转折和阴错阳差,却又幸福美满的升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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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章
  闭目躺在床上,平静的感受生命力慢慢流逝,没有濒死的恐惧。想想也是,活到九十六岁就算是皇家的人,也没有如此高寿之人。也可能是人之将死回光返照吧,以为早就被遗忘的过往,也一一在眼前浮现。出身显赫世家,父母兄长宠爱中长大,夫家亦是显赫权贵,夫妻相敬如宾,嫡出三子个有建树。
  先后送走公婆父母,熬死了一向冷静自持的夫君,她也成了家里身份地位最高的老封君。辈分高儿孙也孝顺和睦,偶有淘气的,也自由儿子媳妇管着,唯一一个孙辈的闹到跟前,动动嘴皮子就解决,舒心日子一过就是三十多年。老太君总结自己的一生,虽有些小挫折,白发人送黑发人之外,总而言之也没什么太过不满意的地方。
  只是让老太君没想到的是,吃力的跟胡子一把的孙子勉励了几句,思绪陷入黑爱阖上眼睛,以为是永眠,再不济也应该是在奈何桥,看看早去的儿子有没有等她,竟然奇迹般的感觉身体在颠簸,一番自我体能的挣扎后,终于不算吃力的睁开眼睛时,发现除了一片漆黑还是一片漆黑。
  传说中的黄泉路呢?纯黑的吗?传说中的彼岸花奈何桥呢?转动略显迟钝的脑袋,不等想明白这些问题,就迷迷糊糊的睡着。再次醒来是被一阵刺耳婴啼吵醒,家里谁人不知她老人家喜静,谁人敢如此大胆妄为在她院落里撒野?老太君反射性的张嘴询问大丫鬟,惊人的发现脱口的竟是婴啼……
  不可置信的睁开双眼,可印入眼帘的是模糊的光亮。呆愣了良久,没想出答案,那边的婴啼声显然引了人过来。一个中年男音随之在附近淡淡响起。
  “作孽,生而不养妄为父母……咦?这边还有一个孩子?”
  身体被人单手包起来,老太君努力睁大眼睛,试图看清对方,结果失望发现仍旧一片模糊人。索性放开惊异和好奇,闭目遮挡越发刺目的光亮,当然还要忍受饥饿的肚子。耳边响起单手把她抱在怀里的中年人,自言自语再次感叹道:
  “罢了,先带回家在打算吧。”
  男人叹了口气,低头看了看怀里两个奶娃子,左手边抱着的奶娃,包着灰扑扑打着补丁的女式旧单衣,皮肤通红且皱巴巴,淡淡的弯眉和难得一见的黑发上,还粘着已经干涸的胎液,眉头轻皱眼睛微眯,从表情能看出她非常不适,却乖巧的抿着唇没有哭闹。而右手边的奶娃娃看着要大一些,虽干瘦蜡黄,但不算大的丹凤眼,努力睁得滴溜溜圆想要看清周围环境一般。
  中年人凤天幸松了口气,奶娃娃哭起来没完没了,他一个快五十岁无儿无女的半老头子,还真没有哄孩子的经验。抱着俩奶娃娃,一路紧赶了快两个小时,才看到西石村的路口。西石村是隶属大马镇的一个偏远小村子,不仅距离大马镇一百多里路,离西石村最近的村庄也有二十多里路的距离,而且村子后面二三里路之外,就是连绵起伏的青山,可以说西石村是个偏僻的小村子。
  据说大石村很早以前,是由几个猎人组成的,时至今日发展成二十来户,七八十人口人的小村子。大石村不缺地,只是徒弟比较贫瘠,能出产的东西有限,好在俗语说靠山吃山,解决温饱还是不成问题的。但村子里的人也不富裕,地处位置又偏僻,村里年轻人的婚事很是个问题,愿意嫁到大石村的人不多,愿意嫁出去的人倒是不少。
  好在村子里有五六个姓氏,出了五服就能通婚,村子里男女婚姻大事也有着落。凤天幸原本不是大石村的人,据说因为一些原因,五年前带着妻子路过大石村,因为会些医术,在机缘巧合下救了大石村的村长石长春,最后就干脆在大石村落了脚。凤天幸刚到村口,就碰到村里老人石二爷。
  凤天幸笑脸打招呼,石二爷吧嗒着土烟袋,看着他怀里的俩奶娃子,诧异道:“不是去买药了吗?咋回来多了俩奶娃子?”难道终于想通了要□□?
  凤天幸看石二爷的表情,就猜出对方想歪了。“今个急着赶回来,抄近路在柳庄后面十里路的大湖旁,听到到孩子的哭声,过去一看两个奶娃子被扔在那里。二爷也晓得咱们村偏僻,大路都很少有人路过更何况是小路。怎么说都是两条命,放着不管的话,这大热的天撑不过两天。”
  石二爷也想到他们大石村偏僻,往常也就村长赶牛车去大马镇捎带些必需品的盐或者药,其他东西村里基本都自给自足。村里人没去过大马镇的人不要太多,一百多里路可不尽,靠两条腿走最少要三四个小时。凤天幸要是不管不问,俩孩子一准的被饿死晒死。想到此石二爷吧唧吧唧烟袋,叹气:
  “作孽噢,你们两口子膝下空着,养大了将来老了也有个依靠。是男娃还是女娃?俺瞧着男娃舍得扔的人少,养个十年八载小牛犊一个,农活也能跟着干了。”
  凤天幸点头,这两年日子比早些年好了不少,可家家孩子都不少,家家都不止三五个要养,真的养不活孩子,一般人家也多是把闺女送人,儿子是传宗接代的根,养个十多年就是干活劳力。重男轻女不仅仅是刻在骨子里的偏执,更是生活环境所带来的共有弊端,这些事,也不是一句两句话能说的清楚。
  “两个都是女孩,二爷说的话也在理,只是我媳妇身体不好是总所周知的事,一个孩子照顾起来都够呛,更何况是两个孩子。我正打算去村长家,请他在村里问问,看看有没有谁家要收养这两个孩子。”
  大石村有童养媳,所以两个女娃应该有人愿意收养。石二爷也叹气,两人又说了两句,凤天幸抱着两个奶娃子,没有直接回村尾的家里,而是转道去了村中心住着的村长家。两家交情不错,凤天幸一路招呼着,还没到村长家门口,村长三儿子穿着汗衫挑着水桶从院子里出来。
  见凤天幸汗流浃背,怀里抱着俩睡着的奶娃,石三第一反应转头往院子里大喊道:“爹,我凤叔来了,还抱着俩个娃子。”
  凤天幸笑着无奈摇头:“快,接一把。俩孩子虽然轻,可走了几十里路也够累人,可热死叔了,俩孩子也得先喂点水,没几天的孩子可别热出个好歹。”
  石三浓眉大眼皮肤微黑,放下水桶担子憨憨的笑着上前,熟练的接过凤天幸手里的俩孩子。双手空下来的凤天幸,左手捶腰,右手在额头脸上抹了一把汗。两人前后进院子,五十多岁的村长石长春,正蹲在堂屋门内吧啦着旱烟袋。招呼了厨房做饭的儿媳端水出来,顺手把不远的小木凳放在对面,喊凤天幸坐。
  凤天幸也没那么多讲究,在小凳子上坐下,笑着接过村长儿媳妇端来的水,一口气喝个底朝天,缓了口气才道明来意。
  “回来时凑巧捡到俩孩子,我家情况大哥也了解,老婆子身体不好也没法养,你帮着在村里问问谁家要领养,俩估计都是女孩。”
  石长春起身凑近三儿子,看了看他怀里的俩孩子,吩咐儿子道:“俩孩子也该饿了,先让你媳妇喂口奶给收拾收拾。”
  石三点头去夫妻住的厢房走去,石长春也搬了个凳子坐下,脸上沉吟着手里也没闲着,烟斗在烟袋里捂满烟叶,烟斗噙在嘴里,从裤子口袋里摸出一盒火柴盒,抽出一根火柴划燃凑近烟斗点燃烟丝,嘴里巴拉巴拉的吸气。烟丝点燃后,扔下火柴棒吐出一口烟气,才开口道:
  “弟妹身体弱不能做重活,可操持家务带一个孩子还是可以的。咱们哥俩也是过命的交情,说句不中听的话,人老了就喜欢儿孙越多越好,其他的我也不多说,俩孩子你抱回去一个养着,闺女大了不管是出嫁还是招婿,总归老来有个依靠。另一个孩子,咱村的孙老二四个儿子还没闺女,给他家肯定乐意养,大了刚好留着烧火。”
  农村里说留着烧火,也就是隐晦的说留做当儿媳妇,闺女是外嫁的,儿媳妇才是自家的。五十年代末的儿媳妇,虽没有古代对公婆百依百顺那么夸张,但不可否认的是,这个时候公婆的地位还是很高的,儿媳妇跟公婆对顶,被外人知道那是戳脊梁骨的事。不过对于□□,凤天幸还是有些犹豫。
  不同于石长春的担忧,凤天幸担心妻子的反应。一个为了丈夫失去生育能力的女人,孩子会是心头永远的痛。两人如果释然的话,早在年轻时就已经□□了,哪里会等到五十岁半截身子入土时才收养。
  “还是算了,都一把年纪了,说不定那天就去了,别折腾孩子了。”
  石长春皱眉,带着不被理解的无奈。“别找有的没的借口,你现在也才算五十岁,身体硬朗着呢,再活个二十多年肯定不成问题,等到那时候娃早就长大成家了,正好中用了。别犟了,人都要有服老的心。唉,要是个男娃就好了,前几天去镇上,听说要成立啥子合作工会,共同进步共同发展啥的。到时集体分配活,全部都按照公分来……这个折腾吆……”
  凤天幸每月基本都会去趟镇上,对这些最新政策了解的比石长春要详细,有些事情不是他们这些普通小老百姓能决定的。两人闲聊间,两个奶娃子已经被洗干净喂了奶送过来,石三憨笑抱着孩子过来,老实感慨道:
  “俩丫头都乖巧,洗了把澡也不闹腾,凤叔瞧瞧,俩丫头瞧着也就差了几天,小点黑头发的丫头,皮肤虽然红彤彤,五官长得瞧着挺俊,大几天的丫头五官瞧着也成,不过看着挺有劲头,特别爱笑的小丫头。”
  凤天幸看了看石三怀里的俩换了旧小衣的孩子,除了看出来一个红彤彤一个略黑之外,真没看出五官俊不俊一说。单眼皮微黑皮肤的丫头,如石三所说的那般,握着小拳头咧着嘴巴笑呢。石长春也扫了一眼,烟袋吊在嘴里,伸手从三儿子手里接过红彤彤头发乌黑的女娃,手上转弯直接把孩子塞到凤天幸怀里。
  凤天幸反射性的双手捧着孩子,愣神间就听石长春果断道:“把娃子抱回去吧,乡下的孩子好养活,面糊糊米糊糊都能养活。小三,把另一个孩子抱孙老二家去,他们家肯定愿意养。”
  凤天幸心里叹气,不等他开口在拒绝,石三怀里原本笑呵呵的女娃娃,突然扯着嗓子哭了起来。石三嘴里哦哦的哄着,手上娴熟的摇动。做为两个孩子的爹,石三哄孩子还是有一手的。只是小娃子显然哭起来没完没了,细弱的小手还努力晃动着。凤天幸也被哭声闹的头疼,叹了叹气,抱好怀里的孩子,跟石长春招呼一声,转头出了院子回家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前段时间特别喜欢激情岁月年代军婚文。
  第2章
  老太君一辈子见多了大风大浪,由死而生的事情,其实也不是那么无法让人接受,不过是遗喝一碗忘魂汤罢了。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对自身骤变大概有个模糊的猜测,被一双手不慎轻柔的大概洗了洗,填饱了肚子之后,从她大意听明白方言的模糊内容,结合之前被捡到的处境,不外乎是刚出生的弃婴。
  而当务之急,也不是弄清楚身边的环境,做为一个稚子,吃饱喝足多睡觉才是正道。亲手养大三个儿子的人,最明白幼儿生命有多脆弱,一点点小意外都能要人命。前世她见的太多夭折幼儿,三岁之前一场小风寒就能要了命。面对死亡逃不脱就坦然面对,反之,既然活着那就去面对活着的一切。
  前世养尊处优又注意养生,可也亲眼看着亲人一个个离去,就是三个儿子,也没能活过她。毕竟朝堂不同于深宅后院,勾心斗角消磨心力。前世做为人生赢家,失去的总归没有得到的要更值得珍惜。就算遭遇夫君和表妹的真爱梗,也只是理智的不争不抢不哭不闹,自由娘家和夫家的人出面解决。
  要说什么事让老太君难忘怀,那唯一的遗憾就是三个儿子先一步离开,让她体味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痛。唉……生老病死,任凭你滔天的富贵也无法挽回。为思绪忧伤没一会,老太君就在婴啼声中,再次陷入香甜的梦乡了。
  老人觉浅又短,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被吵醒,所以老人大多喜欢安静的夜晚。稚婴不同,生活规律就是吃睡长,再次醒来是被饿醒的。黑漆漆的环境下,应该已经是晚上了。老太君能感觉自己躺在平坦的塌上,不同于白日的灼热,夜晚虽然也热,气温却比白日低了不少,右侧的前方不远应该有窗户,悠悠的微风透过窗户吹进来。
  室内很安静,领养她的人显然都不在,虽然一把年纪自尊心羞耻心都挺旺盛,但谁让她现在是生活不能自理的稚婴。不过如正常婴儿一般淘淘大哭,老太君也做不到。张嘴哼唧了好一会,就听到相携说话的声音靠近。
  声音温和的声音,带着笑意抱怨道:“我就说孩子肯定饿醒了,一天不散步又不会怎么样。”
  中年男人爽朗大笑:“小孩子饿一会不怕,就怕撑到,你看咱们这边刚回来,孩子那边醒,多有缘分的巧合啊。”
  女人嗔怪笑道:“成了别贫嘴了,我先看看孩子有没有尿湿,你去厨房,把锅里温着的米粥乘一碗来。小孩子也禁不起饿。以后就是咱们女儿了,还没给孩子取名字呢。”
  能让妻子解开心结接受孩子,凤天幸更多的是高兴和释然:“名字的事情不着急,咱们慢慢想。你看着孩子,我去厨房盛米粥去,家里的米不多了,过两天我跟长春大哥借牛车,去镇上多买些东西回来。以后还不知啥样,趁着现在多买些米粮存着,有备无患吧。老百姓日子难,还没安稳两年,看样子又要动荡。”
  女人也叹气:“也是,咱们两个怎么都好说,小孩子不能饿到冻到。看看西药能不能也准备些,小孩子吃中药太受罪。”
  两人边说话,凤天幸点上油灯,然后去厨房弄米粥来。在老太君朦胧的视线中,女人坐在床边,动作轻柔的抱起老太君,轻笑着亲了亲老太君的脸颊,把湿了的尿片折起来放在一边,动作略显笨拙的从床头拿了折好的旧衣做的尿片店号。把老太君放在床上,调整好尿片的位置,凤天幸已经端着碗拿着小汤勺回来。
  “云霞,你抱着孩子,我来喂吧,孩子太小一个人喂不方便。”
  曲云霞也没反对,一把年纪,不过两人对养孩子真的没什么经验。所以老太君非常配合的喝熬煮黏糊糊的米粥,两人松了口气,心中也生气更多喜悦之情。而老太君对养父母也挺满意,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在老太君看来,生恩没有养恩重,今生的生父母,大概也因贫困温饱原因,才不顾一条命扔了。
  吃睡长的日子里,被领养的第四天,老太君养父母终于给她取好了名字,凤馨妍。一个人的名字代表父母对子女的期待,前世的老太君今生的凤馨妍,对这个名字都挺喜欢。尤其父母带着喜爱和宠溺喊她馨儿时,就算心如磐石,也能感受到父母浓浓的宠爱。跟养父母相处了一个多月,即便是馨妍大多数都在睡觉,也不妨碍她弄清楚父母的大致情形。
  父母两人虽年过半百,即使膝下无亲生儿女,但两个感情仍旧很好。尤其让馨妍意外的是,父亲洁身自好,身边只有母亲一个女人存在。在馨妍的认知里,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宁愿绝嗣也要守着一人,如何不让人感慨。男儿对女人的要求是从一而终,而男人本身却不用做到,更别提传说中的一生一世一双人。
  馨妍前世见过最专情之人,也就是痴情闻名的文昌侯,即便如此,文昌侯一妻而无妾室,通房丫头还是有的。尤其从偶尔来串门的村长夫人口里得知,这个世界的婚姻,一年一女才是合法,一夫多妻都属旧思想,他们崇拜的主席领导无产阶级解放后,旧思想都被批判,更是确立了一夫一妻婚姻法。
  固守的观念跟今生社会观碰撞,馨妍蔫蔫的两天索性放开。通房丫头和侍女都属上不了台面的玩意,但没有一个女人真心跟别的女人分享一个丈夫,真的不在意,那也绝对是因为不在乎。如同她前世,主动给夫君纳妾,让夫君享齐人之福。前世她有三个嫡子,打理家务和人情往理,教养三个嫡子已经占了全部精力。夫君这种生物,除了相敬如宾搭伙过日子,唯一的用途也就是‘种田’。
  也只有非正常稚子,如成年人思维的老太君,才能更深刻的体验孩童一天天长大的不同之处。快两个月时,才彻底摆脱了朦胧视线,能清晰的看清这个跟前世明显不同的世界。今生的父母,不同于前世雍荣华贵气质,而是亲切慈祥有耐心。前世从记事开始,馨妍见过最多的人是奶娘和丫鬟,今生的吃喝拉撒睡全都由母亲一手包办。
  两者之间的环境不同,家庭氛围和条件也不同,馨妍也没觉得有什么可比性,但不可否认的是,在母亲亲力亲为之下,从内心升起甜蜜的温情之意。人心都是肉长的,即便前世近百年的人生经历,在看到父母吃粗粮果腹,省下不多的细粮继而鸡蛋给自己,都会感动的无以伦家。
  那种沉重的恩情也渐渐压在心头,虽说没有吃上几次母乳,可在父母的精心照顾下,村长夫人每次过来串门子,抱着馨妍都会一个劲夸养的白嫩嫩,头发为乌黑眼睛也乌亮有神,一瞧就是乖巧懂事漂亮的小丫头。馨妍听村长夫人提过一嘴,跟她一起被捡回来的小丫头,养父母养的不经心,还是干巴巴黑黄黑黄的营养不良。
  村长夫人笑叹馨妍命好,馨妍自己也觉得名不错。前世不用提了,妥妥的人生赢家,今生虽是弃婴,可有一对疼爱她的养父母。生活水平不能跟前世比,但有些东西却是前世所不能比的。人生有的就有失,关键还是贵在知足常乐。馨妍很挺享受蓬勃稚子的身体过每一天,就算生活不能自理,但前世就习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出恭也有丫鬟伺候,真心没觉得太大心理障碍。
  每天吃了睡醒了吃,月份大一点后,醒来时间变长,趟床上听听母亲做家务的声响,从父母言语中收集这个新世界的消息。比如说秋收后,下一季小麦开始村里就要设立工农会,每家每户都不准再有私产,锅灶也都要砸了集体吃大锅饭。当然,因为大石村太偏僻,离最近的村子也要二十多里路,土地虽多可却贫瘠,别说是镇上的社员不愿意过来,就是其他村子也不愿跟着合并。
  偏僻代表落后和贫困,可在这个动乱年代却也有着天热的优势。至少村里的老少都熟悉彼此为人,一起做工挣公分,一起吃大锅饭也没大矛盾。再者,石长春二十多岁就当了村长,半辈子下来,人品心性都让人信服。凤家的情况村里人都了解,乔云霞一直都不好,做农活不用想,好在凤天幸是村里唯一懂中西医的医生,医术不错在村里人缘挺好。
  待过了八月十五忙完秋种,村里也土地共产,成立集体工分制。大家吃饭都要靠公分,也就是说不准存在私产,干活才有饭吃。快四个月的馨妍,每天被母亲背着,跟着村长媳妇一起在食堂上工。食堂是油水多工作轻松的地方,不过安排进食堂的人,基本都是村里公知身体做不得劳力的女人。
  村里人心地纯朴,更何况有石长春的威严在,一直还算平顺的过去。接触的人多了,就算是穷乡僻壤之地,国家大动向还是知道一些。比如赶走侵略者,比如新中华的成立,比如领导人的无产阶级解放□□,成立人民公社。馨妍前世虽说一辈子呆在后院,但身处权力中心圈子,怎么可能会一无所知。
  自古以来,但凡新君登基,不外乎推广新政策取得民心民意,建立自己的稳固政权。民主民权,说的再好听,也逃不脱谁的拳头硬谁是老大。而小百姓所求的,不外乎安稳的丰衣足食生活。
  虽说集体吃大食堂,不过在村长睁只眼闭只眼的情况下,各家各户还是可以开小灶。凤家的小灶,基本都是给馨妍熬米粥。村里食堂的饭菜,油水不多还都是粗粮,做为一个柔弱的婴儿,胃肯定受不了。跟馨妍一起被捡回来的另一个孩子,就因为照顾的不仔细,大大小小的生了好几场病,好在最终平安无事。
  虽说两人差不多身世,不过个人有个人的缘法。
  种地的百姓靠天吃饭,除了风调雨顺之外,肥料也很重要。原本大石村背靠群山,属于山石土地很贫瘠,村民辛苦一年也只够户口。实施共产的政策出发点或许是好的,只是人心难测,政绩是官员的锦花,国家刚解封,最缺的不用说衣食住行百业待兴。虚夸农村粮,加大了上交公粮,百姓苦哈哈一年,不说填饱肚子,饿死人都非常有可能。
  恶心循环的关系,馨妍在这个陌生世界过的第一个年,也仅仅是一家三口晚上熬了一小锅玉米渣粥。可以说是馨妍有记忆以来,简陋到不能再简陋的新年。但父母八个月大的馨妍,虽说没吃过几次奶,因为养的仔细身体不错,已经能自己坐着玩,偶尔无聊了会扶着墙小站片刻。
  在大雪飘飞的阴冷下,村里人度过了一个灰暗的新年,正月天寒地冻,地里没有农活。初三雪停了几天,初七一大早,凤天幸跟村长一起,趁着早上的冰冻赶牛车去了镇上。路不好两人在镇上呆了两天第三天晚上才抹黑回来,馨妍坐在床上,乌黑的瞳孔清透的望向油灯下的父母。
  凤天幸把系在一起的布袋放到床边,接过妻子端来的热茶,润了几口茶叹气道:
  “这次去镇上,我跟长春大哥好不容易才从粮站那里弄了点粮食,整个镇子都气氛紧张。咱们村好在太过偏僻,不少大队联合公会,都有上面派遣下来的人。队里的收成也会相互监督管理,今年比往年要冷,刚停雪这天又阴沉沉的,瞧着还有的学下……眼瞅着今年开春早……情况愁人……”
  家家无甚存粮的情况下,一年的收成如何关系一家人的温饱生存,不说母亲曲云霞,就是坐在被窝的馨妍也看向父亲。曲母脸上挂着浓浓的忧虑,忧心道:
  “那可怎么办?上面的领导总不会看着老百姓吃饱饭吧。咱家的地窖里也没多少存粮,大人怎么都好说,馨儿还这么小,肠胃弱可受不住扎嗓子的包谷。”
  凤天幸叹气,压下心头的不安。放下碗走到床头坐下,怜爱的望着馨妍。见馨妍漆黑透彻的大眼睛,灵气十足的望着自己,心中涌现浓浓的慈爱和柔软。娇妻娇女都是他心中的柔软,做为一家的顶梁柱,可不会被这点子事给吓倒下。凤天幸笑呵呵在自家闺女娇嫩额头亲了亲,冲妻子安抚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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