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

  “好的。我已经跟左骞说好了,让他今天下午提交报告。”徐巍殷勤的说道。
  “行。”江南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头儿,您刚电话里跟我说总部又有人要来,已经确定是哪位领导了吗?”徐巍转了话题问道。
  “哦。确定了。”江南点开邮件说:“是新升任的y全球设计总监。叫雷蒙,法国人。future是他主监督设计的,所以也想来参加广州车展的全球首发仪式。我把他的邮件转发给你,你来安排他的行程吧。”
  “没问题。”徐巍点头道:“那我回去收邮件了。”
  说完他刚要转身离开,江南忽然叫住了他,“徐巍,等等。”
  徐巍一怔,强装淡定地转回头问道:“头儿,您还有什么事儿?”
  “嗯。。。”江南蹙眉想了想问道,“左骞他们什么时候去广州?”
  “哦,一般是开展前一个星期去现场。”徐巍一听江南问的不是关于市场部的事儿,心里立刻放松了下来。他掏出手机看了下日历,“今天是十一月四号。哟,那还有差不多十天就得过去了。”
  “十天啊。。。。”江南小声重复了一遍。
  “怎么了,头儿?有什么问题吗?”徐巍又问道。
  “哦,是这样。”江南抬头看着他说道:“这次广州车展,星跃创意的人想去咱们展台参观学习。你跟左骞提前说一声,到时候让保安给他们的人放行。”
  “啊。。。。这么回事儿啊。”徐巍忖度了一下又问道:“那。。。那还要让运营公司的人给他们安排酒店什么的吗?”
  “不需要,什么都不用管。”江南摆了摆手说道:“告诉左骞,让他们该怎么备展怎么备展。不用管星跃的人。他们自己负责自己的行程。”
  “好,我知道了。”徐巍点了点头,“那我去跟左骞说一声。”
  徐巍的电话打来时,左骞正跟大家一起吃午饭。他擦了擦手,接起电话懒洋洋地问道:“喂,徐总。有何贵干啊。”
  “喂?左儿,你干嘛呢?”徐巍问道:“怎么听着你那边这么嘈杂啊。”
  “我在外面吃饭呢。”左骞说着冲庞哲他们打了个手势,随后起身往饭馆门外走去。
  “哦,那要不你先吃饭吧。”徐巍又说道:“等你吃完后再给我打回来。”
  “不用了,我已经出来了。”左骞说着从口袋里掏出烟叼上,“您有什么事儿就说吧。”
  “行。。。。。吧。”徐巍犹豫了一下说道:“左儿,刚我们总监跟我说,本次车展,呃。。。星跃创意的人会去咱们展台学习。让我提前通知你一声,到时候别让保安把他们轰走了。”
  “学习?”左骞冷哼一声,拿掉烟后讽刺道:“我做了这么多年的展,还从没听说过谁家闲着没事儿干,专门跑别人展台上参观学习的呢。这是把展馆当他|妈博物馆了吗?”
  “哎,你先别生气。”徐巍连忙劝道:“这又不是我能说得算的。我就这么跟你一说,你们自己心里有个数就行了。等到了现场后还是该怎么做你们的就怎么做你们的。当他们的人不存在吧。”
  “徐总,这也太欺负人了吧。”左骞呛声道:“说的好听是来学习,谁他|妈不知道那帮孙子是怎么想的。都把别人当傻子呢!操!”
  徐巍在电话里沉默了片刻,随后低声说道:“兄弟,我知道你很气愤。但这事儿我真没办法帮你们。星跃背后的靠山太大,我得罪不起。你心里憋屈我知道,其实我也很憋屈。江南每次下达任务,从不给我任何商量的余地。而且你也知道,我们这边才刚撤了公关部。我更不可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去堵枪眼。所以兄弟,咱们大家都忍一忍,好好地把这个展做完。这样我也能有资本再去跟他争取一下。行吗?”
  “知道了。”左骞心里明白跟他掰扯也没什么意义,于是说道:“您要没什么别的事儿的话,那我挂了。”
  “没事儿了。你去吃饭吧。”徐巍说完后又提醒道:“记得下午把模特的汇总发给我。江南说他要看一眼。”
  左骞没好气地嗯了一声后便直接挂断了电话。
  庞哲饭吃到一半发现左骞还没回来,于是跟菜菜说了一声后,起身走出了饭馆。
  一推开门,他就看到左骞正站在路边抽烟。
  “打完了?”庞哲走上前问道:“怎么不进去吃饭啊?”
  “没胃口。”左骞恹恹地摇了摇头。
  “怎么了这是?”庞哲不解的问:“徐巍又说什么了。”
  “徐巍说这次广州车展,星跃的人会去咱们展台学习。让我们到时候给人家放行。”左骞熄灭了烟后补充道:“这是江南的要求。”
  “卧槽!真的假的?!”庞哲瞪起眼说道:“学习个屁啊学!丫自个儿没做过展吗?!”
  “人家就是要明晃晃的欺负到你头上来。”左骞哼笑一声,“谁让人家有靠山呢。”
  “不是,这主意是江南出的还是星跃提的?”庞哲追问道。
  “有什么两样吗?”左骞瞥了他一眼,“就算不是江南提的,那也是他同意了。亏我之前还诚心实意地拜托过人家,到头来却连个屁都不如。”
  “那怎么办,”庞哲看着他,小心翼翼地问道:“你。。。还要再去找他吗?”
  “不去。”左骞坚决地摇了摇头:“说过一次不听的话,我就不会再说第二遍。另外,我也暂时不想再看见他。”
  “那行吧。”庞哲拍着他的肩膀安慰道:“好了,你也别郁闷了。既然咱们改变不了现实,那就有招出招,没招接招吧。”
  “唉,何止是郁闷啊。”左骞仰起头长长地叹了口气,说道:“辛辛苦苦照顾了五年的‘孩子’,到头来说送人就送人。真他|妈伤人心啊。”
  徐巍刚把模特汇总的ppt发给江南,便被他一个电话叫了过去。
  “这人怎么选出来的?”江南指着电脑厉声问道:“长这么一张娃娃脸,跟future的调性匹配吗?!”
  徐巍疑惑地探过脑袋一看,江南说的正是那个叫丹尼尔的混血儿。
  “这张照片。。。好像修的有点过了。”徐巍仔细看了两眼说道:“今天上午我面试的时候见过他本人。这人面相其实挺硬朗的,没照片看上去那么嫩。”
  “这人谁选的?”江南阴沉着脸问道。
  “嗯。。。左骞推荐的。”徐巍见他面色不悦,又小心翼翼地地补充道:“不过我看过他走台步,感觉挺不错的。若您不放心的话,我可以跟左骞说,让他找模特公司的经纪人录段这个人走台步的视频,给您看一下。”
  “不用了。”江南冷冷地盯着照片说道:“我就是看他不顺眼而已。”
  “嗯?”徐巍愣了愣,“您说什么?”
  江南一怔,立刻反应了过来。
  “哦,没什么。”他划着鼠标关掉ppt后说道:“就这样吧,没事儿了。”
  “行,那我回去了。”徐巍木愣愣地点了点头。
  “等一下,”江南又叫住他问道;“星跃创意派人去的事儿,你跟左骞说了吗?”
  “已经说过了。”徐巍回道:“您放心,到时候会给他们放行的。”
  “好,知道了。”江南摆了摆手,“回去吧。”
  待徐巍走了后,江南仰倒在椅背上,闭着眼拿手轻轻地掐起了眉心。
  他也不知道自己刚才是怎么了。当打开ppt一眼看到左骞朋友圈里的那个男模后,他心里莫名其妙地燃起了一股怒火,恨不得立刻叫徐巍来把人换掉。而当知道那人是左骞推荐的之后,这股无名业火发泄不了,所以才会赌气般地说出了那句幼稚的话。
  江南不由得叹了口气。他工作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这么感情用事过。而且这事儿居然还是因为左骞。
  左骞?!
  江南一顿,飞快地拿过手机看了眼屏幕。
  主页面空荡荡地,什么消息提示都没有。
  江南眉头紧蹙。
  不对啊,既然左骞已经知道星跃创意的事儿了,为什么没有跟他联系呢?
  江南想了想,打开微信点开了左骞的朋友圈。
  只见左骞半小时前在朋友圈里写了很长的一段话。
  -我刚到英国读书的时候,曾遇到过一位牧师。当时他来宿舍里传教,却没有人搭理他。我为了练习口语,就跟他简单聊了两句。于是那之后他每天都来宿舍找我,不厌其烦地给我传教。而我也抓住机会,拉着他天南地北地一通胡扯。就在我习惯了这样的日子之后,忽然有一天他临走前告诉我,明天开始不会再来找我了。我很惊讶,问他为什么。他说圣经说过“二人若不同心,岂能同行呢?”。既然我跟他聊天地目的并不是为了入教,那他也没有必要再浪费时间找我了。
  当时我年纪小,并不能理解牧师话里的意思。反而还觉得这老头做事儿太死板。倘若他要一直坚持下去的话,没准儿有一天我会被感化的入教呢。
  可后来我才知道,是我当年太幼稚了。两个人若一开始就不同心的话,即便机缘巧合地走上了同一条路,最后也一定会在某个分岔口分开,各走各的路。
  所以想来,牧师放弃我,才是他唯一正确的选择。
  作者有话要说:
  牧师的故事,是真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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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4章 计策
  办公桌上的内线电话响完一遍时,江南仍在对着手机出神。
  直到戴维把电话打到了他的手机上,他这才回过了神来。
  “喂,戴维。您找我。”江南接起电话说道。
  “亨利,你不在办公室吗?”戴维问道:“我刚给你的座机打电话,没有人接。”
  “哦,抱歉。我刚去洗手间了。”江南说着站了起来,“我现在就过去找您。”
  江南来到总经理办公室后,戴维拿了份文件招呼他坐到沙发上。
  “亨利,这是y跟ciel之前签订的五年服务合同。”戴维把文件递给他说道:“今年12月底就要到期了。”
  “我知道。”江南接过着合同说道:“而且听说法务一直压着没走续约流程。我本想等广州车展结束之后问您有怎么打算的。”
  戴维笑了笑,反问道:“为什么要等到广州车展之后再问我呢?”
  江南放下合同说道:“因为我想利用广州车展来考察一下ciel公司的服务水平。毕竟他们已经与y合作五年了。如果。。。”
  “没有如果,”戴维轻描淡写地打断了他的话说道:“我不打算跟ciel续约。”
  江南听后微微皱起眉头,问道:“那您打算在合同期结束之后,就直接把广司换成星跃吗?”
  “当然不可能直接换了,这样做的话会对y的名声不利。”戴维说着拿过反扣在桌上的一张纸递给他,“我打算近期发布招标公函。对明年一整年度y的车展及市场活动进行公开招标。这是我初步拟定的项目内容。你先看一下。”
  “戴维,您是要在广州车展之前发布招标函吗?”江南接过文件后问道。
  “没错。”戴维点头道:“我打算今年底就让星跃和ciel完成工作交接。从明年年初的经销商大会开始,所有的市场活动全部交给星跃负责。”
  “可是我觉得这样做不太妥当。”江南说道:“现在ciel公司正忙着备战广州车展。如果我们在这个时候发布招标公函的话,他们还要分出人力去应对投标事宜。这也许对广州车展的整体项目推进会有影响。所以我建议,不如等到车展结束之后再发布会比较妥当。如果届时在合同期结束之后还没有完成招标的话,我们也可以先一笔笔地单走项目合同。等最终定标之后再签订年度服务合同。”
  “亨利,你似乎搞错了重点。”戴维摆了摆手,“我们公开招标的目的,就是为了给星跃创意一个合理的理由上位而已。所以说白了,其他参与竞标的公司包括ciel,都只是用来陪标的。因此我不在意ciel公司有没有足够的人手去应对这件事。你懂吗?”
  “我明白您的意思。”江南点了点头,“我只是有些担心。因为一旦我们赶在广州车展之前发布了招标公函,ciel公司肯定明白这将是他们负责的最后一场活动。那么到时候,他们会不会多多少少制造些问题出来。毕竟您也说过,广州车展是我来到y之后负责的首场活动,不希望看到有任何差错。而我个人也是这么认为的。我不仅不希望出现任何差错,还希望能把这届车展做得完美。所以戴维,我们可不可以再等半个月公布这个消息?”
  戴维上下打量了江南一番,哼笑道:“亨利,你还是我认识得的那个敢想敢做的年轻人吗?为什么我感觉你现在变得畏手畏脚了?”
  江南轻笑了一声说道:“戴维,您放心。我并没有变。只是工作了这么多年,终于可以从幕后走到台前了。所以我私心也希望自己的首次公开亮相能够确保完美。而且说出来不怕您笑话,我现在每天都会对着镜子练习演讲呢。”
  戴维听后哈哈地笑了起来。他边拍着江南的肩膀边笑道:“亨利,你真太有意思了。那好吧,为了你的首场个人秀能够完美落幕,招标的事情就等到车展结束之后再公布吧。”
  “谢谢,戴维。我一定会努力做好的。”江南笑了笑,起身说道:“我还有事儿要忙,先回工位了。”
  江南回到自己的座位后,摊开手掌一看,手心里竟全是汗。当他刚听到戴维说要在车展之前公布招标函时,脑子里的第一反应居然绝不能让左骞知道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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