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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节

  章年卿只觉得心疼,疼的骨子都痛的钻心。
  这世上没有人是书中红颜不老,没有人永远有神仙相助,怀孕也是一副光彩照人的样子。怀孕生子,本就是用母亲的身子做养分,供养另一个生命。
  章年卿不知道他能做些什么,但他想,爱俏俏,给她安慰,给她信心。让她不要在最患得患失的时候,担心失去他的宠爱。大约是他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
  冯俏见章年卿直勾勾的看着自己,下意识的捂自己的脸,想往他怀里躲。章年卿强势的掰过她的脸,深吻下去,“俏俏,你越来越美了。”他的手摸上她日渐丰满的胸脯,低笑道:“也越来越勾人。”
  勾的他神魂颠倒。
  作者有话要说:  让大家久等了。
  还有一更,尽量赶在00点之前。
  第128章
  第二天,在章年卿的刻意帮忙下。两位母亲被琐事绊住手脚,冯俏则找到机会在在大嬷嬷面前说话,她顺势道:“……也没看清是个什么东西,像是个什么布料。当时只觉得委屈,现在想想,许是皇后娘娘在宫里也为难。奴大欺主,故意关了我。让我去给皇上告状,好迁怒皇后娘娘。”
  冯俏偏了偏头,泪光微闪,“可皇后实在疼我,还搂着我在榻上睡午觉。我展胳膊展腿踢在她肚子上,嬷嬷都要骂我,她也只是让宫女把我抱到美人榻上。”她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笑,“后来我也忘了是怎么回家的。”
  大嬷嬷道:“呦喂,俏姐儿受苦了。被关了一个下午很害怕吧。”
  “怕啊。好几年都忘不了,天都黑了都没人放我出来。我还以为我要被关一辈子呢。”冯俏心有余悸的摸着挨过板子手心,疼痛似乎还残余在手心,她道:“从那以后我才知道什么叫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大嬷嬷得到想要的答案,又在泉州逗留了两天。章年卿出钱,孔丹依陶茹茹两位诰命夫人亲自作陪,大嬷嬷再三谦让,才’心不甘情不愿‘的逛了些地方,带着泉州特产回京复命了。
  扬州的事算是告一段落,可事情却远远没完,章年卿在扬州耍尽威风,身后还得了皇上的支持。一时许多人找李指挥使的关系来给章年卿送礼。
  李指挥使倒是不拦着,属下偷偷问他,“你不怕章大人偏帮他们吗?”
  李指挥使风云不动,得意道:“你看章天德像是个容易锦上添花的主吗。”还好他眼睛亮,及时来了把雪中送炭,不然现在还有他什么事。
  冯俏怀孕四个月半的时候,泉州新任知府病情加重,被葛珠儿接回京中疗养。葛茂喉咙伤的厉害,如今连气音都发不出。葛珠儿哭着让宣武大将军治陈伏死罪,却被谭宗贤非拦住,好说歹说。郑乾才心不甘情不愿咽下这口气。
  陈伏刺杀葛茂的事被定性为同僚口角纠纷,陈伏顶撞上司,过失伤人。革去官职,罚白银一千两为葛茂治病。钱,自然是章年卿出了。
  陈伏出狱了,章年卿这才明白,陈伏当初没下死手,就是等着这一天他为他翻案。感叹于陈伏心计的同时,不得不感叹陈伏手段的辣毒。
  葛茂喉咙受伤,不仅不能说话,还因身有残疾不能继续做官。连日常最基本的吃饭喝粥都是问题,不能见肉不能见辛辣,整日清汤寡水,没几日便瘦成皮包骨头。
  章年卿也是后来才知道,葛茂给每个人看伤口,并不是他脑子被驴踢了。葛茂是郑贵妃的人,在京城靠着殷勤小意的讨好,获得上司的喜欢,小算盘打的很精明。后阴差阳错下,被派往泉州混淆视听。谁知葛茂一来就遇刺了,还刺的极不合常理。
  故,郑乾在葛茂受伤的第一时间下了这样一道命令。目的就是为了堵住众人的悠悠之口。
  不过,太蠢了,葛茂后来能伤的那么严重,和这个也有很大关系。
  葛茂调京后,泉州知府的位子又空了下来。经过章年卿三个月的运作,许淮被成功调往泉州,成为新任泉州知府。
  许淮要离京事让冯岚很恐慌,冯岚不止一次劝阻许淮。最终,她近乎歇斯里地吼,“章年卿敢离京,因为他想回就回的去。你呢,你有什么!靠着章年卿的宠爱,还是他的提拔?”最后一句话说的近乎恶毒,似乎章年卿和许淮有什么不可言说的肮脏关系。
  周韶虽然是许淮正妻,却一直插不上话,心里暗暗期望许淮这次不要顺从冯岚。
  许淮也不负所望,第一次鼓起勇气反抗冯岚。不仅没有留在京城,连冯岚要求,要把三岁的长子送回山东也没答应。
  到泉州后,许淮见到章年卿第一眼便跪下了,他道:“现在朝堂上人人都知道许淮和章先生是一体的。小姨夫,祖母拖累你的事,我听冯大儒说了。祖母糊涂,她一辈子强惯了。连累与你,我很愧疚。”他重重磕头,抬头一片乌青,起誓道:“章先生,从今天起,我的命是你的。”
  还望你,不要在记恨我的祖母。
  最后一句话他没有说出来,章年卿看着他目中隐隐的泪光,按了按他的肩膀,重重道:“好。”
  章年卿平白被许了一条命,到没什么感觉。不过冯俏却因周韶的陪伴日渐开朗,冯俏十分喜欢向请教周韶怀孕的事。周韶和冯俏年纪相当,两人也更有话题一些,比两位母亲陪伴更为贴心。
  章年卿见冯俏孕期有个解闷的伴,心里感激,也便真心扶植起了许淮。许淮初来乍到,在泉州不好扎根。只是大家见他和章年卿关系非同一般,也没人敢为难。
  现如今,章年卿亲自带着他打入泉州当地官员圈子。许淮性情仗义,话少人稳,办事妥帖。每两个月,章年卿放他自己出去,许淮出门在外,也能被人恭恭敬敬称一声许大人。
  章年卿看着很欢喜,觉得许淮也不是孺子不可教。
  许淮知道是因为周韶和冯俏交好的缘故,章年卿才待他更上一层楼。不由得对周韶也爱重起来,周韶趴在被子上大哭一场,只觉苦尽甘来。日日给菩萨磕头祈愿,就这么过一辈子吧。
  她心里无比期望着许淮和章年卿冯俏亲近,巴不得冯岚这辈子再也不能控制许淮。
  然后冯俏惊讶的发现,周韶对她肚子这一胎,几乎比孔丹依和陶茹茹还在意。冯俏这边有个风吹草动,周韶那边立即就能拿出一百种办法。
  冯俏不由感叹,周韶待她可真是真心,于是也掏出自己的真心,真真切切去待她。两姐妹要好的不得了。
  章年卿带着重兵踏平内院的时候,并没有找到陈丹姿。事后问王国舅的时候,王国舅却说人被救走了。后来还是赵鹤一拍脑袋想起来,说俞七救了个人要送章年卿。
  章年卿带着陈伏去一看,果然是陈丹姿。叔侄两个抱头痛哭,陈丹姿嚎啕大哭,啜泣的问,“二叔,你为什么才来救我。”陈伏抱着瘦骨伶仃的小女孩,除了对不起,什么也不会说了。
  章年卿看的眼眶一热,背过身擦眼泪。才发现角落里还有两个美貌的女人。
  俞七扬扬下巴,道:“小姑娘死缠烂打让救的。”他怜悯的看了一眼两个女人,低声道:“也是两个命苦的人。从小被捉去培训,一个十七岁,一个十六岁,都是从五六岁开始**……”
  许是两姑娘小时候受的苦太多,也算陈丹姿命好。被抓进内院后,被这两姑娘死活护着。两人护的也不敢太明显,陈丹姿长的太漂亮,两人怕放到柴房或者园子里做粗使更不安全。索性留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日日让陈丹姿倒夜壶。
  有好几次,有人盯上陈丹姿,她们就故意发脾气,把夜壶往陈丹姿身上踢。等客人骂骂咧咧走了,才替陈丹姿擦手擦脸,语重心长道:“在我们这挨骂,总比再客人身下受罪强。”
  陈丹姿啜濡的点头,“我明白,我明白。我知道姐姐们是好人。”她急急保证道:“我二叔是大官,他来救我的时候,我让他把姐姐们一起救出去。”
  兰星和红蕊笑笑,没人当一回事。她们已经对以后不报期望了。
  兰星和红蕊有个致命的毛病,怕男人,很厉害的恐男症。不知道是不是小时候受的罪太多,现在被救出来了,终于解放了,这才爆发成疾。
  陈伏想给她们鞠个躬,吓的两个姑娘尖叫着,差点顺着墙爬上去。
  陈伏看的难受,差一点丹姿也就是这般模样。他远远鞠了个躬,带着陈丹姿离开了。
  后来孔丹依知道了这件事,见两姐妹心地善良,派人她们送到自己京郊别庄里,让她们独自过活,一点外男也见不到。
  “不过就是劳累姑娘了。丫鬟仆妇一应都没有,也不知道小姑娘住不住得惯。”孔丹依道。
  “住的惯,住的惯!”两人连声道,哽咽不已。她们从没想过。这一辈子还有安稳的时候。不用见任何人真的太好了!
  冯俏怀孕九个月的时候,京里尘埃落定,四皇子恢复身份的事终于昭告天下。开泰帝代和景帝认下四皇子,并将废后王皇后’接出冷宫‘。称她当年尽管有过错,为皇兄诞下四皇子便弥补了一切,加封太妃。和郑太妃各居西宫一主殿。
  朝堂上,原本力荐二皇子为太子的人也气焰顿消。二皇子党和四皇子党各执一词,一方说立长立贤,一方坚持称,既然要恢复正统,自然要立正宫嫡子。一个’嫡‘字,几乎压倒朝堂上一半声浪。
  好在郑贵妃十多年的盛宠不是浪得虚名,郑家在朝堂上的地位不容小觑,一时朝堂议论纷纷,僵持不下。
  开泰帝看够好戏,这才悠然出面。道:“朝堂上下不许再提及此事,该立太子的时候,朕自然会立太子。”却没有说一定要在二皇子和四皇子之间选一个。
  此时,朝堂上却无人敢质疑。
  因四皇子受伤一时并没有大肆宣扬。四皇子磕到头后,昏迷了快一个月。脑袋里先流出来的是血,后来流的是黄脓水,吓得连王国舅以为睿儿就要死了的时候。四皇子自己醒了,他虚弱一笑,摸着王国舅的手背上松皮道:“又老了。”
  “你这孩子。”王国舅笑骂道。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晚安!
  第129章
  五月好时节,正是春风惬意,碧草青青时。市舶司章府上下却是一片紧张的气氛。市舶司提督章年卿章大人,终于在二十三岁这年迎来人生第一个孩子。
  开泰八年五月十六日晚,冯俏便开始阵痛。
  冯俏怀孕到后期,半夜小腿抽筋愈发频繁,章年卿不顾两位母亲阻拦,硬生生和冯俏住在一起。夜夜警醒,冯俏这边稍有不对劲,他便爬起来,坐在床脚给冯俏揉腿。
  章年卿将她的小腿肚捂在肚子上,一捂就是一整晚。好几次冯俏醒来,见章年卿靠在床脚,以一种极为扭曲的姿态,舒服的抱着她的小腿,忽然一点也不委屈了。
  别说怀这么一个小冤家,再给他生三个,冯俏都愿意。
  冯俏肚子越来越大,站起来都看不到脚尖,章年卿时常陪在身边都触目惊心。章府上下已经处处小心,冯俏还时不时会被什么绊到。若是着府里有外人,想害冯俏。章年卿不寒而栗。
  不过总算苦尽甘来,九个多月的战战兢兢,终于到了临产的这一刻。
  冯俏喊痛的第一刻,章年卿瞬间爬起来。冯俏痛苦的揪着他袖子,大口喘气,“天,天德哥,我可能快生了。”章年卿立即去叫人,把冯俏抱进预先准备好的小院里。
  这一进去就是一天一夜。
  两位母亲都说第一胎的时间会长一点,章年卿却没想到会这么长。整整一天一夜,只见热水不断往里送,孩子却一点动静也没有。章年卿从一开始的如临大敌,紧张的坐在椅子上,腿脚发软,站都站不稳。到最后的焦躁不安,在屋里像个无头苍蝇一样乱转。
  直到产房里嬷嬷带着宜诗宜佳去小厨房做饭,云娇还跑过来请孔丹依,说,“小姐想吃你做的鸡蛋羹。”“好好好,我马上就去。”孔丹依立即站起来,跟过去。
  唯有章年卿傻眼,呆呆的问陶茹茹,“现在还能吃饭?”
  陶茹茹白了他一眼,嫌弃道:“不吃饭哪有力气生孩子。”
  章年卿心奇异的被安抚下来,冯俏的饭做好了,他也执意要跟进去陪冯俏用一些。孔丹依懒得跟他费口舌,放他进去了。
  一进门,章年卿才发现是自己异想天开。生孩子终究是生孩子,冯俏满头大汗的躺在床上。两个嬷嬷脱了鞋坐在床脚,时不时伸手去被子里摸摸情况。
  冯俏的点心、煎饺、都做的是一口一个的大小,除了一小碗鸡蛋羹,连炸油条都是切碎的。冯俏没有注意到章年卿进来了,她很努力的吃着东西。其实她一点也不饿,连呼吸一口肚子都是疼的。但是她要多吃一点,多攒一点的力气。
  章年卿看着,猝不及防鼻子一酸,赶紧背过身。收拾好,才笑着走到冯俏身边,指腹擦干净她满嘴油渣,笑话她道:“小馋猫,也不怕孩子笑话你贪吃。”他从孔丹依手里接过鸡蛋羹,“娘,我来吧。”不待孔丹依答应,自顾自的接过喂起来。
  孔丹依不放心,几度欲言又止,“你慢点,小心烫。”话未说完,被陶茹茹半拉半扯的拽走了。
  章年卿喂完最后一勺,手中一顿,看着冯俏艰难吞咽。小心翼翼的屏气,缓解肚子疼痛的模样。忽然,当着满屋子嬷嬷丫鬟的面,俯下身去,深吻着她。
  大家惊恐不已,连冯俏也吓的不轻。只觉得章年卿攥着她的手,很用力,非常非常用力。
  冯俏被动着接受着章年卿的吻,急风骤雨。若不是她此刻临盆在即,她真的以为章年卿想要她。冯俏紧张的抓着他背上的衣料,阵痛一阵阵传来,冯俏已经分不清是甜蜜还是疼。
  章年卿怎么也推不开。冯俏想问他的礼义廉耻呢,想问他这么多年读书做学问都喂到狗肚子去了吗。然后冯俏发现,章年卿的亲吻不带一点欲念。甚至有些安抚的味道,嘴里渐渐有了咸咸的味道。冯俏迷离间,似乎看见他的眼睛里有泪光。
  冯俏有些分不清章年卿安抚的到底的是谁,他还是自己?
  章年卿最后的起身的时候,紧紧握着她的手,声音哀求:“俏俏,你一定要好好的。我在外面等你和孩子。”一咬牙,大步离去,连头也不敢回。
  天德哥还在外面等着她呢!冯俏紧紧抿着唇,没有出言挽留,笑着看章年卿掀帘而去。又一波痛楚传来,冯俏却充满无限力量。她咬着白布,使劲用力。用力的时候,她很忍不住分神想,男人力气那么大,为什么不让男人生孩子呢。
  又是漫长的两个时辰,章年卿度日如年。眼睁睁的看着太阳自东而西落下,夕阳余晖红霞照天,章年卿转了转脖子,打算找个地方坐下来继续等。一声婴儿啼哭划破天际,章年卿一怔,嘴角的笑容越弯越大,撒腿往房间里冲。
  整个章府的气氛顿时松泛不少,四处的都是喜气洋洋的贺喜声。连赵鹤这边都忍不住松了口气,章青鸾偏头听了听,问赵鹤:“三嫂是生了吗?”
  赵鹤刚答了一个是,青鸾便没影了。
  章年卿被拦在产房外,宜佳喜笑颜开道:“三爷莫急,稳婆正在给孩子洗澡,一会儿抱出来给三少爷看看。”宜诗无奈一笑,哪能这么报喜呢。她福礼道:“恭喜章大人喜得贵子,三少奶奶母子平安。是个男孩,小少爷六斤九两重,是个大胖小子!”
  章年卿暗暗腹谤,怎么是儿子。他给女儿把名字都取好了,叫章明稚,他的小阿稚。转而又舒展眉头,儿子也好,俏俏一举得男,今后腰板也挺的直。
  经过一番收拾,章年卿终于见到儿子的面。小章章长的十分漂亮,眼睛紧闭,眉毛疏淡,却十分有型,天生的小剑眉,十分硬气。孩子听着有快七斤,抱着却是小小一团,脖子软的像是没骨头,章年卿怎么抱都抱不对,紧张的又把孩子交回稳婆。
  期期艾艾的搓着手,就是不敢再抱。
  倒是章青鸾抱的像模像样,她吵着要看小侄子。稳婆和陶茹茹都不敢把孩子给她,她气的直哭,勾的孩子也啼哭不止。陶茹茹只好半哄半劝,把小章章夹在自己和章青鸾中间,意思意思让青鸾抱了一下,转身便把孩子送进屋了。
  章青鸾似乎也被孩子的柔软吓到了,没吵着再要抱,眼神却黏在襁褓上,久久不肯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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