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7节

  韩氏望着他的背影,恨得牙痒痒的,那现在到底应该怎么办啊,家里的钱已经被郦沧海全部掏光了,就剩下那三亩地和菜园子,要是郦沧山再不拿点钱出来,他们一家真的要喝西北风去了,何况开了年,又要交税。
  郦芜蘅很满意,只要看到韩氏和郦沧海不舒服,她心里就舒服了。
  郦沧山在屋子里找到关氏,她正趴在床上哭,如今,她已经没有了娘家,关家的人,但凡是参与的,都被判刑了,作为帮凶的几个孩子,都判了服劳役,只要嫁出去的女儿,才稍稍好点,没有受到大的刑罚,但是名声也丑了,因此,她娘家已经不存在了。
  “媳妇儿,怎么哭上了?想岳父了?”
  郦沧山低声抱起关氏,关氏靠在郦沧山的胸前,哽咽的嗯了一声,郦沧山满心无奈,又是心疼,又是伤心,“别想着岳父了,我今天祭祖的时候,特意请了岳父,你放心吧,做错的人都受到了惩罚,你别总放在心上,你没听到大师说,如果阳间的人总是牵挂着阴间的人,会使得他无法转世投胎,我们不能害了岳父,他这辈子过得太苦了,下辈子,他一定会好好的,过得很好。”
  关氏没说话,只是郦沧山的胸膛越发湿润了,他抱着她,好一会儿,他突然想到刚刚郦芜蘅说的话,“媳妇儿,刚刚蘅儿说,打算过了年,我们全家就要动身去神都了。”
  关氏抬起头,她脸上的泪水还没擦干,“为什么去神都?”
  “你忘了?修远今年科考啊!这是大事啊,我们不管有什么事,都要往后推,修远一个人,人生地不熟的,难道你放心吗?所以,我想,我们不如全家都一起去,有你在,至少修远吃的好,萍儿五月就出嫁了,正好这次带她出去看看,长长见识,几个孩子还没出过这么远的门呢,我也想去看看天子脚下,到底什么样子。”
  关氏一惊,顾不上擦脸上的泪痕,“我们全家都去?”
  关氏了郦沧山一样,都是那种很老实的庄稼人,庄稼人都有一个共性,那就是舍不得背井离乡。
  神都那是什么地方啊,那是他们赵国的国都,是他们做梦都没想到的一个地方。
  “恒安刚才也说了,我想确实是这样,修远这次科考如此重要,我们都去,租下一个宅子,让他安安心心学习,生活方便,有我们照顾,我们才能放心啊。”其实还有一个原因,郦沧山没有说出来,那就是他对韩氏多多少少,有了点不耐烦。
  每次韩氏都这么闹,他的心也累了。
  关氏不哭了,被郦沧山转移了话题,她现在满心想的都是郦修远的事情,子时还没过,今天夜里要守岁,关氏重新整理好头发,和郦沧山一起出了门。
  屋外,韩氏正抱着孩子和孙玉娘大声说着关家那边的事情,“……谁能想到啊,那可是亲爹啊,这些人啊,良心都叫狗吃了。还是我的孩子好啊,不管是沧山还是沧海,两个都是孝顺的孩子,我这辈子,你公爹尽管走得早,但却给我留下两个孩子,他们都是好孩子。”
  韩氏刚刚说到这里,见关氏走了出来,很识趣,就没说了。
  但是关氏心里不舒服,亲爹被自己的亲儿子害死了,她每次只要想起来,心就揪着疼,韩氏的话,无疑又在她的伤口上撒了一把盐,她冷笑一声:“是啊婆婆,你应该多烧高香,要不然,坟头的草都不知道多高了!”
  孙玉娘差点笑了出来,韩氏这辈子确实幸运,因为她得了一个傻儿子,那就是郦沧山,如果换成是别人,肯定不会这么孝顺。
  孙玉娘嫁过来一年了,郦家这点事,她大概知道,刚成亲就被分家出来,韩氏心狠,一块地也不给他们,房子没有,什么都没有。
  第553章神都之行【下】
  若非一个猎户的房子,他们都没地方落脚,后来郦沧山的几个孩子出生,一面要供郦沧海念书,一方面还要养活自己的几个孩子,地也没有,梅花村,就他一户猎户。
  说起来,这样的亲娘,也是少见,孙玉娘是王氏的独苗,她爹虽然走得早,她是个姑娘,王氏却把她当做眼珠子一样。
  她想,若是换了自己,别说供他念书了,直接断绝关系也有可能。
  现在听韩氏吹嘘,她只觉得好笑,后来关氏补了一句,她更是差点没忍住。
  韩氏很尴尬,讪讪的干笑一下,低头敛目,逗弄怀里的孩子来缓解自己的尴尬。
  另一边,郦沧海一方面羡慕郦家能在省城都买得起房子,一方面,郦修远还能读书,为什么他们家越过越好,而自己……读书不行了,做生意又被坑惨了,现在只能仰人鼻息,不知道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韩氏一晚上都不安分,先前郦沧海出去,不知道跟她说了什么,进来之后,一直在找机会,但是关氏总是一张冷冰冰的脸望着她,她只好闭上嘴巴。
  大年初一,一缕阳光穿透厚厚的云层,从天空照射下来,为大地披上了一件金色的外衣,早有村里的小孩早上成群结队跑来,说几句祝福的话,就能拿到一个红包,钱不多,一文钱两文钱,孩子们高兴,关氏也乐意做。
  也有不少村里的人走家串户,都是一个村的人,彼此都熟悉,遇到聊得来的,关氏和郦沧山还要拉着人家吃饭。
  昨天孙玉娘说今天就要回娘家,大家都以为他们回去了,哪知道孙玉娘带着郦沧海和孩子回去了,韩氏却来了他们家。
  韩氏进屋就看到小彩正在啃猪蹄,这是她昨天晚上特意留下来的,还跟关氏说明天自己来吃,哪知道进来就看到小彩给吃了,顿时,她就怒了,指着小彩就骂道:“小贱蹄子,这是我留下来的,你居然敢偷吃?”
  小彩吃得正高兴,听到韩氏这么说,她抬起头,不解的眨巴眨巴眼睛,“什么是小贱蹄子?这明明就是猪蹄子!”
  韩氏被小彩噎得不行,“这是我的!”
  关氏听到韩氏的怒吼声,就知道不妙,小彩到底是个孩子,过年什么的,对她来说,还不如吃饭睡觉重要呢,所以,昨天吃了饭,吃多了的她,就去睡觉了,不知道韩氏对关氏说的话。
  “娘,你跟一个孩子计较做什么?不就是一个蹄子吗?我还给你专门留了一个呢,不过今年大年初一,不适合吃蹄子,我明天给你煮!”
  韩氏不依不饶,一只手叉着腰,一只手指着小彩的鼻子:“小小年纪,就偷吃我这个老太婆的东西,没教养的东西,野种就是野种,像是几辈子没吃过猪肉一样,我呸!”
  关氏的脸当时就不好看,郦芜蘅眯了眯眼睛,倚着门框,不咸不淡的说道:“奶奶,小叔他们回娘家去了?”
  提到这个,无疑是在韩氏的心口上撒盐,她气得暴跳,“几个白眼狼,没良心的东西,出门要被天打雷劈,今天大年初一,要去祭祖,那个死婆娘非说他们家的祖宗也要祭拜祭拜,呸,祭拜什么,祭拜你娘啊,郦沧海那个蠢货,被人家牵着鼻子走,还以为自己多厉害,真是蠢到家了!”
  关氏瞥了一眼韩氏,不着痕迹的走到小彩身边,轻轻叮嘱她,把碗端到房间去吃,别管外面的事。
  小彩听话的端着碗,一脸的油腻,可是,看起来却不脏,反而显得她更加可爱。
  大年初一,韩氏就这么骂孙玉娘,嘴巴可真是恶毒啊,都是爹娘所生,孙玉娘就算有时候心眼多,但在面子上,至少都过得去。
  可韩氏呢,初一早上就这么诅咒人家,这心啊,怕是和锅底没什么两样。
  有了韩氏,来串门的人除了小孩子,大人几乎都没人来了,或者是大家远远的看到韩氏,在院子跟郦沧山和关氏说几句,就匆匆的走了。
  郦芜蘅在家呆着很无聊,她不想看到韩氏,郦芜萍倒是很安逸,躲在房间,郦修远要看书,郦恒安也在屋子里看账本,大年初一,搞得她成为了最闲的那个人。
  郦芜蘅去厨房的时候,小彩坐在灶膛前面擦嘴巴,猪蹄已经被她吃完了,韩氏正翻箱倒柜找吃的,郦芜蘅也懒得管她,如今的郦家,一点吃食,她压根不会放在心上,朝小彩招招手,小彩屁颠屁颠就跑来,牵住郦芜蘅的手。
  韩氏骂骂咧咧,郦沧山听不下去了,就进来跟她说:“娘,修远马上就要科考了,你轻点说话,让他安安静静的学习不行啊?”
  闻言,韩氏眉毛都竖了起来,“老娘说几句话都说不得是吧?科考,科考,干我屁事啊?郦沧山,你们也太小气了,这柜子里都是昨天晚上的剩菜,今天包得汤圆呢?”
  郦沧山摸着额头,“娘,就算你不顾着我们,难道你也不考虑考虑我们郦家的祖宗?要是我们家修远考上了,对我们郦家来说,那是一件多大的喜事?你在这里吵吵闹闹,要是修远考不好,你又能捞着什么?”
  韩氏刚刚只是出于嫉妒,是的,嫉妒,她一直寄予厚望的郦沧海,却再也没法读书了,凭什么郦修远却可以,不仅如此,还平步青云,秀才,马上就要去神都,中了举,可就是举人了。
  可转念一想啊,也是,郦修远没考中举人也就罢了,若是考中了,自己作为他的亲奶奶,不管走到哪儿,都有人高看自己,肯定未来很多人巴结自己,这样一来,自己何愁未来路不好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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