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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节

  阳光撒进来,照着晶莹剔透的黄玉,照着闪闪烁烁的暗红大裤衩,照着阴山公保养得宜的白花花嫩肉……
  “陛下与阴山公真是好兴致。”
  阴山公夫人身后,露出崔嫣似笑非笑的脸。
  回去的路上,车厢静得瘆人。
  陈致几度欲言又止,终于鼓起勇气开口:“需要我解释一下吗?”
  闭目养神的崔嫣眼也不睁,悠悠地问:“陛下认为,刚才的情形需要解释吗?”
  陈致含蓄地说:“解释也可以。”
  “解释什么?是手牵着手,面向朝阳奔跑?还是入室密谈,直至袒胸露腹?”
  “我们谈的是昨夜的中毒事件。”
  崔嫣睁开眼睛。
  陈致将阴山公两样法宝的变化解释了一遍,说:“对方很可能想嫁祸于你。”
  崔嫣说:“你怎知是嫁祸?若我下手,一来清扫了陈朝旧势力,二来嫁祸给西南王,引起全城同仇敌忾,一举两得。”
  陈致说:“我信你。”
  “真的?”崔嫣的头慢慢凑近他。
  陈致向后缩了缩。
  “别动。”崔嫣按住他的腿,柔声说,“临走前,阴山公对我的态度一改以往,想来是陛下的功劳。”
  陈致说:“阴山公在世家中名望不低,有他相助,你能省去不少麻烦。”
  崔嫣说:“人做任何事,都事出有因。哪怕是刚出生的婴儿,也是为了饿、困、不舒服等原因而哭泣。你为了我,不仅甘心逊位,还全心全意地助我,是为了恩,还是为了仇?”
  “你对我有没有恩惠,难道心里没数吗?”
  “那是仇?你恨陈朝,想看它眼睁睁地落在敌人手中?”崔嫣不等陈致回答,又自发地否决,“若是这样,你何必帮我。”
  陈致看他慢条斯理地抽丝剥茧,仿佛用语言和目光,将衣服从自己身上一件件地脱下来。
  崔嫣道:“或是为了更高的追求?”
  陈致吞了一口口水,说:“其实,我从小就不想当皇帝,想云游四海,看江山万里。但是,身为万民之主,我又不能这么任性,所以才希望你能当个好皇帝,肩负起这个责任。”
  “原来是这样……”
  “是这样,就是这样。”
  “我差点……就信了呢。”崔嫣笑眯眯地看着陈致的笑容僵在脸上,“如果你没有视死如归的壮烈之举,我还会相信你的话。可一个人连死都不怕,又怎么会想云游四海呢?”
  陈致被问得唇干口燥。
  “想来想去,我只能想到一个理由。”崔嫣盯住他的眼睛,温柔地问,“是因为……爱吗?”
  陈致被口水呛了下,喷出鼻水。
  崔嫣被喷了个正着,脸顿时黑了。
  陈致忙用袖子擦拭:“抱歉抱歉,放心,我天天抠鼻子,干净的干净的。”
  ……
  崔嫣猛然捏住他的嘴唇,狠狠地磨蹭了一下,才亲下去。
  体内的龙气仿佛受到召唤,立刻涌到了喉咙,陈致想起皆无说寒卿的龙气会反过来帮助妖丹,心中一惊,忙用仙气将它压下去,嘴上被吮吸的力道顿时更重了,唇瓣被蹂躏得变了形,许久才松了力。
  陈致刚要松口气,一条舌头忽然闯进唇齿之间,恶狠狠地压住了他的舌头,体内的龙气再度被呼唤。
  两人你来我往地“搏斗”了好久,终以崔嫣偃旗息鼓而告终。
  嘴唇分开的刹那,陈致如获新生。
  “为何不给我?”崔嫣阴森森地问。
  陈致苦口婆心:“人妖殊途,妖丹始终是妖物,与其用龙气压制不如舍弃。上次我说你是‘妖怪’,你很生气,追根究底,你始终觉得自己是人而看不起妖吧?”
  一刀入腹,切中要害。
  崔嫣脸色微变,放在陈致腿上的手用力地按了按,才冷笑道:“那陛下又是什么呢?割了一大块肉的伤口也能一夜恢复。”
  陈致呆呆地低头看着他按着自己大腿的手,又呆呆地抬头看他,正要放声高呼,就听对方冷冷地说:“再叫我吻你。”
  陈致乖乖闭嘴。
  崔嫣说:“第一见面,我修复了你腹中伤口,使你‘起死回生’,你波澜不惊;先前没有龙气,却在我一再追问下突然又有了;一个‘定’字,定住了黑甲兵和姜移;还有现在,大腿上的伤不药而愈……你到底是谁?”
  “……我大腿还是敷了药的。”陈致瞪大眼睛,竖起拇指道,“神医!真是神医啊!”
  崔嫣冷眼看他拙劣的表演:“视臣子人命如草芥,置自己生死于度外,你如一堵铜墙铁壁,软硬不吃 ,叫人无从下手,我想了很久,怎么样攻破你的防御,想来想去只有……拒绝登基。”
  陈致的心直直地沉了下去。
  “你很紧张。”崔嫣抬手,温柔地抚摸他的脸颊,吐出的话却冰冷如霜雪,“我无法相信一个是人是妖是鬼都不知道的东西。”
  陈致深吸了口气,脑袋飞快地抡了两圈,才下定决心说:“我小时候曾跟着师父修炼,所以会一点儿法术。割肉其实……割的不是我自己的肉,而是一种类似于五鬼搬运的障眼法。”
  “你师父是谁?”
  “我师父?我师父……”陈致心中紧张,脑中混乱,想起阴山公刚刚提到上阳观,脱口道,“是上阳观主。我上次不是说有神仙托梦吗?其实是我师父。选中你当皇帝的,也不是我,而是我师父。他说你天庭饱满、骨骼清奇、唇红齿白、面色光润……是帝王之相,”见崔嫣脸色古怪,忙说,“我师父的原话。”
  崔嫣说:“这话听起来有点耳熟。”
  陈致更紧张了:“是吗?不会吧?这个话听起来很高级,应应该不是满大街都有的吧。”
  崔嫣抬手帮他擦了擦额头的冷汗:“什么时候学了姜移的毛病,一紧张就结巴。”
  陈致一字一顿地说:“我,没,有,结,巴。”
  崔嫣说:“如果我登基为帝,你就会跟你师父云游四海?”
  “保证滚得远远的。”
  “那我不登基了。”
  陈致快哭了:“该说的不该说的,我都说了,您还有哪里不满意,给个痛快话,我改!”
  崔嫣说:“我要你留下来。”
  陈致假装纠结、迟疑了半天,才“痛苦”地点头:“可以倒可以,但是,每过几年,就让我出去走走。”
  “我陪你去。”达成协议后的崔嫣满意地摸摸他的手,“下车吧。”
  陈致下车,发现回了皇宫。
  崔嫣说:“既然你身体痊愈,就不必待在崔姣的地方,省得脏了眼睛。”
  陈致抓住他:“我腿的事……”
  “我是天师,治你一条腿,不是举手之劳吗?”
  陈致这才放心。
  两人说开了之后,陈致就积极寻求表现,打听到年无瑕宴后闭门不出,向崔嫣请缨,要上门探望。
  崔嫣不置可否:“陛下想续写月下幽会二?”
  陈致说:“一定白天去。”
  “白日宣淫更不可取。”
  “我想将他游说到我们的阵营来。”
  “我们”一词多少取悦了崔嫣。他眉头微展:“今日我约了高德来与张权,明日再去。”
  陈致说:“明后天我还要见其他人,每天都排满了。”
  崔嫣说:“陛下真是日理万机。这样一比,我竟不如杨仲举体恤。”
  “他们的毒一日为解,城中谣言一日不能平息。”
  “陛下真心为我,我岂能不领情。我派姜移与你同去,他精通炼制之道,或许有应对之方。”
  “中毒”时间发生后,崔嫣态度暧昧,一直不闻不问,显然不将那些人的生死放在心上,如今派出姜移是个好苗头。陈致高兴地答应了。
  但没多久,他就后悔了。
  龙撵再宽,也躲不开姜移赤裸裸的探究眼神。
  陈致没话找话:“久闻姜道长擅长炼制之道,不知道最擅长什么?”
  姜移自豪道:“多了。痛彻心扉丹、夺魂催命丸、生不如死汤……”
  陈致:“……”当初崔嫣的后母是多想不开,才请了这样一个人来府上。
  “听说陛下会道术?”
  “一般一般。”
  “可否再让我见识见……”
  “定!”这是陈致听过的最善解人意的要求了。
  第17章 月下之谋(七)
  直到年府门口,陈致还在犹豫要不要带姜移下车。
  他礼貌地问询:“你想不想下车?想就点点头。”
  姜移毫无反应。
  “那就在车上休息休息。”陈致一边在心里感慨定身术果然靠谱,一边独自下了马车——为了低调,不但坐的是普通马车,连黑甲兵都改头换面了一番,没有统一着装。
  前头,年府门房拦住叩门的黑甲兵:“今日年府有事,不接外客,敬请谅解,改日再来吧。”
  黑甲兵等待陈致的指示。
  陈致转身解开姜移的定身术:“年府竟然把你拦在门外,简直不把你放在眼里!”
  姜移下了车,整了整衣服,才幽幽地说:“你适才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陈致刚想劝他大敌当前,不要窝里反,尽量憋着,就听他说:“我想点头,但动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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