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节

  “全没了。”
  这几天组里一直在说后面的剧本要改,她原以为只是普通的改动罢了,哪知道,改动后所有人的戏几乎都是好好的,甚至陆承身边的老太监都多了好几场戏,除了她。
  “珍妃至冷宫三日,难以适应冷宫环境艰苦,感恶疾,暴毙。”
  她,刚到冷宫就死了?后面那些珍妃在冷宫里鱼死网破买通宫人,各种陷害女主角长歌的剧情被删得干干净净,全换成了长歌和玉清皇帝两个人在宫里你侬我侬恩爱缠绵难舍难分甜得腻人的感情戏。
  “怎么回事?”肖雨被叶苏这个样子吓了一跳,刚睡醒脸都还没洗就拿起叶苏腿上的剧本翻了起来。。
  叶苏接到了她经纪人陈杨打过来的电话。
  “喂,叶苏,那新剧本你看了吗?”干练甚至带着点儿机械性的女音从听筒传来。
  叶苏握紧了手机,“看了,我的戏全没了。”
  “靠!”电话那边立马骂了一声,叶苏隔着电话甚至都能听得出陈杨在咬牙切齿,“前几天我这边就收到点暗示了,还没告诉你。他妈的那制片就是个混蛋,导演更是说不上话,把编剧弄过来说改就改,我就不信就凭杨以澄那面瘫脸能把这剧撑得起来!”
  叶苏隐约听出了些苗头,“陈杨姐,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苏你的戏呢?!”肖雨把新剧本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找,就是看不到有叶苏出现的场次。
  叶苏及时按住了听筒对肖雨比了一个静音的手势。
  肖雨秒懂,气哼哼地把头凑在叶苏手机前听那边的回复。
  陈杨静默了一下才开口,“叶苏,你锋芒太露了。”
  叶苏咬了咬下唇,冷笑一声,“是杨以澄对吧。”
  “是她和她背后的整个团队。”陈杨说道,“没有哪个小花的经纪公司愿意看自己的艺人在新剧里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女三抢了风头。”
  稍有名气的女演员,尤其是走偶像风的,最忌讳的便是被身边的配角压下去,一定要保证自己才是绝对的主角。
  “我说个实在话你听了别生气,当初我把你带资塞进这个剧组的时候本来没对你抱多大期望,本来都觉得你是烂泥扶不上墙,杨以澄公司那边考量同组演员的时候也是看你比不过杨以澄才同意你进组的。哪想到想到你这次开挂了一样像变了一个人。我看过两段你们戏的剪辑你演得真的挺好,杨以澄那边当然也看过了,我看你进步高兴,可是他们容不下。”
  “所以就又黄了?”叶苏胸口气得闷疼,《停留心跳》试镜通过后黄了,《长歌》演到一半被删了后面十几集戏直接死了。
  “你也知道有多现实,我想给你争一争也有心无力。杨以澄要片方在你和她之间选一个,你说他们能选谁?”
  “当然选苏苏!”一直凑在听筒旁听电话的肖雨突然开口。
  “肖雨别插嘴!”陈杨隔着电话都听出是肖雨的声音,肖雨最怕陈杨,立刻乖乖地闭了嘴。
  “我……知道了。”叶苏语气低落,“谢谢陈杨姐。”
  还能怎么选?片方才不在乎她长得比是不是杨以澄更上相,演技是不是碾压式,他们在乎的,无非就是杨以澄那三千八百万的粉丝。
  三千八百万对二十三万,现实到残忍。
  “好消息是这次的片酬不变,还和合同里写的一样。”陈杨又补充了一句,安慰的无力。
  “那可真是太好了。”叶苏同样高兴的无力,挂掉了电话。
  她本来就是拿自己父母的钱带资进组,给她的片酬就是走个过场,现在跟她说片酬不变,脑子比月球表面还坑。
  叶苏收回手机,才发现肖雨已经哭了出来。
  “小雨你哭什么?”
  肖雨一边用纸擦着眼泪一边抽噎,“我本来以为苏苏这次进步那么大,等这部戏播的时候一定能火,哪知道,哪知道演到一半就死了呜呜呜……”
  “我死了那你现在在跟谁说话?”叶苏看到肖雨哭就像想通了似的,突然一下也没那么伤心了,笑着打趣。
  “可是你的角色死了!”肖雨跺脚。
  叶苏拍拍她的背,“别哭别哭,昨天晚上才认了新老公奥兰多,今天是你们新婚日子哭了不吉利。”
  肖雨噗嗤一下,喷出一个鼻涕泡。
  叶苏笑笑,“就这破剧,我还不想演呢,你爱我我爱你,杨以澄像个低能儿一样整天在剧里被我欺负,陆承演那皇帝看起来深情,实际上像个渣子一样见异思迁,我坏女人演起来一点成就感都没有。”
  还没有以前在纪府明面上跟那群女人如沐春风实则恨不得生吃了对方的戏演起来过瘾。
  手机突然亮了一下,陈杨又发过来一条短信,内容是叶苏应该很快就能杀青从古东回b市,档期空着就先休息一阵儿,期间她找找资源看能不能再给她安排几个剧组的试镜。
  叶苏把手机拿到肖雨面前,“你看还有这么多机会呢,哪天突然一下子红了吓死你。”
  肖雨终于破涕为笑,“你红了之后要给我涨工资,起码再加两成。”
  “我现在就给你涨,加三成。”叶苏摸摸肖雨的头。
  **
  纪恒自从那晚亲眼见到自己头上发绿光过后便知道这事情是玄学,几天来一直辗转着往京城京郊各大道观的道士和算命先生那里跑。
  纪茹对着他连一根女人头发都没沾上过的枕头伤透了脑筋,前几日把周蓉给他送到了房里,没过两个时辰竟然被他赶了出来,她去问周蓉,那女人却牙咬得紧紧关于那天晚上的事一句也不肯说。
  京郊某个香火稀惨的道观,气急败坏的纪恒腾腾腾地从那一级一级的道观往下飞,为了防止那绿光又突然出现,头上戴着顶厚厚的黑色风帽。
  他这几天访尽了各种“大师”,却次次都是铩羽而归。京城里就只剩这一家又偏人又少的道观没来了,他想着这种地方最有可能藏着高人,又抱着大期望来,哪知道那号称“在世神仙”的道士钱收得钱不少,说的却乱七八糟。
  说要以毒攻毒,让他戴顶绿帽子在头上镇压他头上的绿光,又说失踪了的叶苏是狐狸精化成人形来人间修炼,他只不过是她要吸□□气的万千男人中的一个,现在把他精气榨干了,她就失踪去寻找下一个目标了。
  纪恒气得差点没把香炉叩在那臭道士头上,怪不得你这破道观香火都快断了。
  要我自己给自己头上弄顶绿帽子戴上?您老还是先把这香炉叩上。
  叶苏是狐狸精转世来榨干老子精血?明明每次是我把她榨得又哭又颤声声求饶。
  那道士被纪恒吓得钻到贡品桌下顶着果盘生害怕纪恒把香炉叩他头上,“别砸别砸!老道不该骗公子,公子要是真想见那女施主,在那月圆之夜到你们曾经交好过得床上睡上一晚便是,只要您心诚感动老天爷,一定能见到女施主的。”
  那么简单?月圆之夜在交好过的床上睡一觉就可以了?当天上司命的神仙都是傻子不成?这老道刚骗了他又在说谎,鬼才信。
  纪恒气哼哼地出了道观策马狂奔,天擦黑的时候终于从京郊赶回了纪府。
  **
  《长歌》剧组,改过后的剧本留给她的戏份比想象的还要少得少得少,叶苏穿着一身儿脏兮兮的戏份,脸上被化妆师化得蓬头垢面,躺在冷宫的床上哼唧了几声,然后她就……杀青了?
  叶苏拍完最后一场戏,剧组还响起了稀稀拉拉的掌声,大家也都知道她是活生生被杨以澄砍了戏,但是没办法,这个圈子就是这样,你后台没人家强大,就得受打压。打压又不犯法,弱肉强食的生存法则。
  叶苏杀青的时候自掏腰包请剧组点外卖为剧组所有人买了奶茶和蛋糕,故意在杨以澄在的时候让外卖小哥送过来。
  就是要让剧组这么多人在顿顿吃草减肥的面前一起喝奶茶吃奶油蛋糕配巧克力,馋不死她。
  肖雨看到杨以澄一边脸色铁青一边咽口水的时候笑得肚子都快炸了,这种损招儿也不知道苏苏跟谁学的。
  没有再在古东住下去的必要,叶苏麻溜和肖雨收拾东西回了b市,肖雨住她父母家,叶苏回了原主的家。
  当看到寸土寸金的b市中心那些又破又小还没纪家茅房大的小院儿计价单位都是“亿”的时候,刚还在嫌弃原主家小的叶苏吓得立马开始估算起了这房子的价格。
  二环,单身公寓,开放式设计,进门是小厅,有饭桌和开放式厨房,再里面是一张大床,挨着扇夜景很好的飘窗,厨卫阳台一应俱全。
  怪不得肖雨说原主母胎单,果真是……很有单身的味道。
  叶苏在参观了一圈原主家后得出了这个结论。
  冰箱里空空如也,灶台上的锅都生了锈,卫生间里全是头发,地上扔着不知道什么时候用过的纸巾,床头柜的抽屉里还有啃了一半的苹果和外卖盒子,衣服明显是走的时候挑得太急,满床都是。
  本想回来就倒下休息的叶苏哼哧哼哧地开始打扫卫生。
  任务艰巨,叶苏一直从下午打扫到晚上才刚刚结束,拎着好几大黑袋子垃圾下楼倒完后体力终于耗尽,回来累瘫在床上,把电视放开刷微博,嘴里还嘬着一瓶维他豆奶。
  突然,耳边砰地一声。
  叶苏以为是电视音效便抬头看了看,发现电视里正在放抗日剧,她奶喝多了刚好想方便一下,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斜对着小阳台。
  小阳台上安着的是扇毛玻璃门,隐隐约约能看到外面有一堆深色的东西。
  日啊,叶苏一手叉腰一手扶额,怎么还有一坨垃圾落在阳台忘了倒。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嗯哼的雷!
  第19章 第十九道光
  电视里的抗日剧已经播完了,叽叽喳喳正放着“他好,我也好”的广告。
  叶苏看到阳台门外那坨黑乎乎的“垃圾”决定先把它拎到楼道里去,放在阳台上容易引老鼠。
  她哼着小曲儿打开阳台门,顺着着屋里照出的灯光往“垃圾”处看了看。
  一愣。
  叶苏回手关上门,甩了甩脑袋。
  “一定是我打开的方式不对。”
  叶苏十分笃定地点了点头,“再来。”
  纤白的手指握住阳台门把缓缓旋转,一直转到最大限度,叶苏再一次推开门,深呼吸了好几下后才把视线移到那堆“垃圾”上。
  ……不是垃圾,小小的阳台几乎被那双长腿占满,束冠长发的英俊男人头歪歪地靠在栏杆上,灯光和月光在他略微有些潮红的脸上混出很好的色调,像是剧组的柔光灯,照在人的脸上好看得有些不真实。
  叶苏被那张脸惊得呆了。
  靠在栏杆上的男人半眯着眼睛呓语了几声,手顺着栏杆探索想要往有光亮的屋里进。
  “啊啊啊!”
  女人的尖叫惊得整栋楼的灯都亮了好几盏,楼下绿化带的树里蹿出几只飞鸟。
  接着又是“砰”的一声,叶苏在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探进她门框之前狠狠摔上了门。
  她转身,背贴在门上汹涌地喘气。
  如果,如果原主那双视力2.0夜视能力max的卡姿兰大眼睛没有看错的话,那么外面的那坨“垃圾”是……纪,恒?!
  老天爷一定是嫌她在这个世界过得太爽在跟她开玩笑。
  外面天上月亮圆得像饼,仅隔着一扇门的小阳台,坐在地上的男人因为那声震得人耳膜疼的摔门声恢复了些许清明。
  他手撑着栏杆摇摇晃晃地站起,依着本能向透出光亮的门上贴。
  他的个子几乎跟那扇门一样高。
  冰冷的玻璃门贴在身上颇为舒畅,但男人还是不耐地扯开衣领,露出一截精致性感的锁骨。
  “热~”纪恒隔着门,对里面的身影喃喃。
  心里热,生理……更热。
  纪恒额头上渗出点点薄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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