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5节
在羽阿兰的眼中,就是一片漆黑。她侧头对蒕烈说话:“是的,刚才还是亮的,现在日全食下来,天就暗了,如同黑夜一般,人呢也就全看不见。”
她说得像煞有其事。蒕烈感到自已的手都僵硬了,羽阿兰要对他说话,可他是在羽阿兰左边,她侧头的方向,是对着右边的空气说话。
羽阿兰的眼睛,怎么了。
瞎子,羽阿兰能接受她现在是个瞎子的事实么?
蒕烈异常难受。看着伤痕累累的羽阿兰,她甚至感受不到冷。蒕烈将自已的外套披在了羽阿兰身上,扶起羽阿兰,不忍打击她,道:“娘娘,属下护送您回宫。”
羽府被抄!
阿珑明日问斩!
九族被灭!
羽阿兰心如死灰,她道:“那地方不属于我。”看看日全食挺好的。
两个人要从牵手走到白发苍苍,是一件多么不容易的事情。
“外头风雪大,您保重凤体。”
“我是人,不是什么凤。”羽阿兰瞧着漆黑似夜,她嘴角扬起一抹笑容,漆黑就看不见任何了。
“娘娘,您的眼睛怎么了?属下带您去看太医。”蒕烈说。
蒕烈的这声音,让羽阿兰慌张失措,她那双冻成萝卜的手向自已眼睛触摸去:“我的眼睛……不是日全食么?”
难道不是日全食?她不相信的抬头看天空,眼中所能看见的是一片漆黑,夜。羽阿兰认为是日全食让天黑了下来,像如临夜色的一片漆黑。
羽阿兰试着在这一片黑色中,试图去看蒕烈的模样。黑色,黑色,她所能看见的只有一片漆黑。
“娘娘,天是蓝的,这是白天,大宛帝国目前为止的最后一次日全食是发生在五年前,天是多么蓝,地上积雪覆盖是白色的,你看不到么!瞧瞧这金璧辉煌的宫殿,瞧瞧着绿如蓝的湖水,你看不见!”蒕烈扶住羽阿兰,他发现羽阿兰根本看不见他,连准确的找个能扶的东西,都很做不到。
步子踏空,羽阿兰一个踉跄险些摔倒,亏得蒕烈搀扶住。“你说什么呢,我怎么会看不见呢,这天不是遇上日全食了么,你看,是一片黑色呀。”羽阿兰不明白,蒕烈说天亮着是什么意思。羽阿兰不明白,他说水是绿如蓝的。羽阿兰不明白积雪覆盖大地一片白茫,羽阿兰不明白蒕烈所看见的金璧辉煌的宫殿。
在羽阿兰眼中,就是黑色啊。难道天空不是出现了日全食么,不然她怎么会看不见呢?
“你的眼究竟怎么了!”蒕烈不敢相信,谁弄的,究竟是谁让这能征能战,曾披甲挂帅铁血横洗覆灭了大邵的天地姑娘,变成如今连是白天与黑衣都认不出瞎子。
“我还没有看到羽氏一族被赦免,还没有看到阿珑从大牢中放出……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呢。”羽阿兰不信,她去扶蒕烈,如果此时她还能看得见,那羽阿兰一定能准确的分辨蒕烈是站在前面还是后面,或者说是在她左边或右边。
眼前的一片漆黑,她去分辨方向,结果脚底一片漆黑,又踏了空直直踉跄摔下,亏得蒕烈扶住。羽阿兰终于相信了:“不是日全食!不是。我的眼睛,我的眼睛。”羽阿兰显然不愿意接受这事实,她痛苦不堪,一片漆黑,连站都看不见只能摔倒,幸亏有蒕烈扶着羽阿兰:“天是亮着的,只是我看不见了,蒕烈,天真是亮着的?真的是白天么?那为什么我只能看见黑色呢,为什么我面前什么都看不见呢,你真的能看见天空是蓝色的么,你真的能看见这水是绿如蓝的么,真的能看见雪是白的?我以为是日全食,我以为这是晚上,因为我看不见你说的蓝天,看不见你说的绿水看不见路。”
vip卷 第二百七十九章 从未求过你
羽阿兰整个人如崩溃一般,被蒕烈扶在怀抱中,瞧着以泪洗面的羽阿兰,蒕烈心同被揪起,又怒又愤的道:“告诉我,是谁把你弄成这样!究竟是谁弄瞎了你的眼。”
蒕烈手攥紧成挙发出咯咯骨头响声。
“龙辕叶寒。”完全瞎了的羽阿兰,哭泣在蒕烈肩上:“我救不了羽氏一族,我是个罪人。”
哭得不成样的羽阿兰,龙辕叶寒,这四个字让蒕烈震惊,这是他的顶头主子啊,混蛋!满腔怒火的蒕烈,蒕烈他根本不是龙辕叶寒的对手!
“一片黑色好啊,这样我就不必再看他,再看这复杂的深宫了。”这也是好的吧,羽阿兰由衷的认为自已这样的结果是好。既然她认为是好的,从羽阿兰眼中落下的是什么,难不成是雨?
“属下护送您回宫。”蒕烈搀扶着羽阿兰走在这积雪覆盖的宫道。
猛然,蒕烈感到手上一痛,羽阿兰紧紧抓住他的手,质问道:“你对我真的没有别的目的?”
“属下待主子,从未有过不纯动机。”蒕烈低下头,明知道不属于自已,蒕烈还是不敢去看羽阿兰的眼睛,尽管羽阿兰已经成为瞎子。
“对不起,误会你了。”羽阿兰放开那抓痛蒕烈手臂的手,蒕烈,待她会是单纯的么!如果是,在她患难时,能如此待她,倒也算给于羽阿兰在龙辕叶寒身上无法得到的精神安慰。
蒕烈将羽阿兰护送回凤宫,众宫人得知羽阿兰眼睛问题后,马上去请太医,结果太医诊断后说,羽阿兰这眼睛他医术太浅,无能为力。
太医退后,蒕烈无奈,他是想帮羽阿兰,可无能为力。
她眼睛出问题的事情,羽阿兰下令封锁消息,以免有想趁虚而入的人,在此时火上加油。
蒕烈走后,贺雪从殿外走进来,正巧看见离去的蒕烈,心中生了一丝暗意,又是私藏蒕烈的发带,又是画蒕烈画相,现在倒好,蒕烈还出入了凤宫。
羽阿兰无心再进食。
众宫女们都很担心,莺儿更是叹息个不停。
“主子这不是要绝食吧?这怎么成呢。”
“一天没吃了,任谁劝都没用。”
“只说要自已静一静。”
“到现在都不肯开口说一句话。”“一直保持那个姿势。”
众人瞧着心灰意冷的羽阿兰,她一天下来,一句话也不肯说,呆坐那里,不吃不喝,也不换过任何姿势,是对一切皆生无可恋。
谁又劝得了羽阿兰呢。
正在这时,外头的安公公进殿来了,他一进内阁来,便是:“皇后娘娘在嘛?”
“安公公,您这是干嘛来了?”
“奴才呀是来传皇上旨意的。皇上说啊,今儿个晚上,要娘娘伺寝。奴才过来通知。”安公公说。
泪水已经流成河的羽阿兰,她早没有心情理会这些了。
伺寝!这两个字听入羽阿兰耳中,如孤魂野鬼般的羽阿兰搭着莺儿的手,在莺儿的搀扶下,她那睁着的单凤眸跟个无事人一般的走到了正殿中。
“奴才参见皇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安公公给羽阿兰行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