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节
云襄看着他，看了许久。
什么叫做已经不再是原来的那个叶九啦？难道说你要黑化，还是说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
云襄觉得自己很慌，她强自镇定，淡然道：“不会如何，毕竟我也不再是原来的那个云襄了。”
“……好，我知道了。”
叶九的表情很是古怪，眼神之中也颇带深意，云襄被他看得心里渗得慌，便御着飞剑直接离去了。
待到飞出一段距离，她便把脚下的铁剑撤下，加紧脚步，穿过树林海洋，跨过仙魔边境，终于踏回了仙域的土地。
现在正是夕阳残照，万叶凋零的深秋，站在天南城城墙之下的云襄，看到的是一派剑拔弩张。
她自魔域的方向赶来，非常聪明的，没有选择从魔修大本营一路踏过来，而是另辟蹊径，绕到了天南城的阵下。
“来者何人？”守城修士紧张地喊道。
“剑修云襄。”云襄答道，“我是漱城主的故友，还请几位为我引荐。”
没过多长时间，那修士便说道：“你上来吧！”
云襄轻巧的在城墙上蹬了几下，便攀上了城头，在几位修士的引领之下。站在那令人熟悉的“城主府”的牌匾下。
重回故地，云襄却来不及思绪万千，她看着漱芳怡，皱眉道：“你这是怎么了？”
淑芳怡本就是懒懒的靠在桌边，见云襄来了，抬头扫了她一眼，也没起身迎接，只是露出了个虚弱的笑容。
“你们都退下吧。”漱芳怡对身边的随从说道。
那些随从都退下之后，这屋中便只剩下漱芳怡云襄二人。
“我听说这里成了仙修的大本营，怎么还这么冷清？”云襄坐在漱芳怡的身前，随口道。
“他们都去执行任务了，自然显得冷清。”
“怎么这么没精神？”云襄笑着去拉漱芳怡的手腕，淑芳怡下意识地避开。
云襄意识到她情况的不对，皱起了眉：“这到底是怎么了？”
淑芳怡又懒懒地看了她一眼，伸手拉起自己左手臂的袖子，云襄看着她手臂盘旋着的魔气印记，心底凉了大半：“你也中了那些魔修的毒印？”
眼前这印记，分明与五十年前，漱城主手臂上的那印记一模一样！当年漱城主就是因为这魔印中魔气的侵蚀，一副身子渐渐成了空壳，最终油尽灯枯而死！
“是啊。”淑芳怡一副自我放弃的姿态，“这印记还比姑母的来得更加猛烈，再加上前几天玉漱芳华在城下交手时，她往我体内灌的魔气，我已经是时日无多了。”
云襄与她静静对视，两人俱是无言。
漱城主的将死之态还历历在目，转眼间，这同样的命运就将降落在淑芳怡的身上。
“萧仙师在外求见。”
萧仙师？云襄的眼睛亮了起来，难道是师兄来了？
“请进。”淑芳怡道。
经过这些年的磨砺，漱芳怡身上的棱角被磨去了大半，她此时慵懒的靠在座位上，身上带了几分雍容的气度。
在云襄期盼的眼神之中，萧逢时走进房门，一身青衣，眉眼清朗，与五十年前……没有任何变化。
云襄心中又是欣喜，又是愧疚，她竟然让师兄等了自己五十年啊五十年！！
“阿襄！”萧逢时进屋后看到云襄，眼中也满是欣喜，立刻唤了她一声。
云襄动了动身子，终是安稳地坐在座位上，碍于漱芳怡在旁，没有直接扑上去抱住萧逢时。
第70章
“你们啊……咳咳咳！”淑芳怡无奈地摇了摇头, 随后便狼狈地咳嗽了起来, 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
“对于以后的事情, 你有什么安排？”云襄低声道，“你还有什么心愿吗？”
“对于权力亦或是长生，我本就没有过多的欲望, 我只是想要活下去。”淑芳怡娓娓道来，“那个时候，漱芳华要杀我，我想要活下去, 就只能把她取缔，自己坐上城主之位。现在我死期将至, 也是活不下去了, 便也没有其他的想法……”
一时之间, 气氛变得非常凝重, 云襄也不知能劝她些什么，只能长叹一声：造化弄人。
“你离去之后，这城中的百姓怎么办？”萧峰时淡淡道。
“我有了自己应有的去处, 他们自然也会有。”淑芳怡平静道。
云襄皱起眉：“天南城之中大多是毫无修为的百姓, 你是他们的保护伞, 你倒下之后魔修一旦攻破城池，这些百姓就只有死路一条。”
“的确如此……其实，我还有一事相求。”
淑芳华停顿了一下，继续道：“自从我登上城主之位，几位便给予了我莫大的帮助, 现在我又有事要请求，不过这一次我拿不出能用来交换的东西，只能是先欠下二位因果，待来世再报。”
云襄看着她这样，只觉越看越别扭，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漱芳怡吗？她不禁心软：“什么事情？说吧，我会尽力帮你。”
淑芳怡感激地看了她一眼：“我请求二位，在我身死之后，能够替我守城。”
“保护城中百姓，本就是我们的职责，你无需多言。”萧逢时平静道，“既然来到这里，我们便不可能束手旁观。”
“除此之外，我没有别的心愿，便先多谢二位了。”淑芳怡站起身来，朝着他们行了一礼。
三人想着各自的心事，俱是无言，在一片平静中，突然传来嘈杂的脚步声。
“城主，那些魔修攻城了！”一名修士急匆匆地赶了进来，颤抖道。
三人齐齐站了起来，云襄与萧逢时相视一眼，萧逢时将她拉到身边，低声道：“你的灵力恢复得如何？能不能自保？”
“没有问题。”云襄答道，“现在就是十个姜少息绑在一起，也不是我的对手！”
萧逢时嗤笑道：“把姜少息绑起来？”
竟然对我如此没有信心！云襄恼怒地轻拍了他一下：“说什么呢你！”
萧逢时揉了揉她的头发。
漱芳怡在他们身后无奈道：“两位，现在便动身吧！”
云襄与萧逢时相视一眼，点了点头，云襄嘱咐漱芳怡：“你现在身子虚弱，便呆着城主府之中，让那些修士保护你，千万莫要出来！”
“嗯，不用你说，我也不会出来。”漱芳怡斜看了她一眼，见她恢复了些活力，即使被怼了云襄心中也很欢喜。
“师兄，我们走！”云襄拉着萧逢时的手，出了屋门。
萧逢时踩在松竹长剑之上，云襄轻飘飘地浮在他身边，两人齐头并进，飞入半空之中。
空中黑压压的一片，将天空遮住了一片，仔细看去，那都是修士的身影，云襄看这阵势，心中暗暗忧虑。
那些修士手握兵器，静静站着，却没有动手。正在此时，一个男子阴冷的声音在半空中响起：“妹妹，好久不见。”
云襄心中一惊，哇这不是姜少息的声音吗！这声音给她留下的印象着实是太深了！简直是令人毛骨悚然！
“云襄？好久不见，你竟然还活着。”又是一个女声响起，云襄在人群之中扫视了一番，看见了漱芳华和姜少息的身影。
“你们都还活着，我怎么能死？”云襄嗤笑了一声，答道。
“你现在走，说不定还能活下去，留在这里，可当真是只有死路一条。”漱芳华讥讽道。
“我可不能走，我答应了漱城主，要留在这里。”在说到“漱城主”这三个字的时候，云襄特意加重了语气，果然看到漱芳华的嘴角紧紧抿了起来。
“你和漱芳怡那个贱人，你们一个都别想活下去！”淑芳华怒道。
“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云襄讥讽。
两人剑拔弩张，随着一声破空之响，淑芳华的鞭子直接缠了过来，二人之间从言语攻击上升到了肢体攻击。
云襄纹丝不动地站着，一道青光在她面前闪起，正是萧逢时闪身到她面前，接住了漱芳华的鞭刀。
“趁乱去杀姜少息。”萧逢时低声道。
云襄一个闪身，化指为剑，朝姜少息打了过去。
姜少息的脸上还带着和煦温柔的笑意，他闪身向前，迎上了云襄的这一道攻击。
“妹妹对我如此绝情，这可当真是令人伤心！”
“少说废话！”
这一边云襄和姜少息缠斗在一起，萧逢时和漱芳华也打得焦灼，其余的修士便围成圈，在旁边掠阵。
这些掠阵的修士之中，姜少息的人占了大多数，天南城一方的仙修们大多带着严肃疲惫的神情，气氛一派死气沉沉，云襄见了这光景，心中暗道不妙。
这样的士气，若是陷入乱战，只怕立时就要被击溃！偏偏姜少息和她之间没个三天三夜分不出胜负，速战速决之法也是不可行的。
云襄这边心中焦灼，另一边姜少息的面色也是越来越沉，他没有想到，云襄居然能有如此的修为水准，给他带来了如此大的麻烦，早知如此，就不应当听那人的劝说，在天南城中就应当杀死此女……
突然，也不知是何处起了一声惨叫，随即，越来越多的惨叫声聚集在一起，令人心慌。魔修纷纷挥动自己手中的武器，加入了战斗，仙修一方溃败不成军。
云襄心中焦急，却也是无能为力，眼看着形势被慢慢拖入死局。
“天南城的修士们，都住手吧！”
一名魔修挟持着身穿华服的女子，从城主府中走出。
“淑芳怡！”云襄架开姜少息的手，惊呼道。
“都不要轻举妄动，否则你们的城主就要性命难保了！”
云襄既担忧又无语，妹子啊，不是说好了让你保护好自己吗？怎么就被人抓住变成人质啦？
漱芳怡似有所觉，抬眼看向云襄，云襄看着她眼中的决断神色，心中一惊。
难道说……淑芳怡是故意被抓住的？
“诸位，请听我一言。”漱芳怡沉静道，“千年以来，我漱家一直守护着天南城这一方城池，守护牡丹秘境。今日，漱家的血脉将要断绝于此，这也是冥冥之中的定数吧。还请诸位保重，平安地从天南城中逃离。”
说到逃离这两个字时，众人的神色俱是一震。
“多谢，拜托了。”语罢，漱芳怡朝着云襄和萧逢时行了一礼，随即趁那魔修不注意之时，拔出身边的佩剑，划破自己的喉咙。
“城主！！！”
云霄张了张嘴，又合上了。
陷入哀痛之中的城中修士们身上灵气暴起，战局在一瞬间被扭转，姜少息被云襄逼得节节败退。
云襄突然想起她与漱芳怡初遇之时。
“让路！”
“我和你说话呢，你是聋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