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七百零四章 黑暗过往（下）

  “不过那七年，我也并非毫无成长。”照影笑道，“我的灵门随着我多年的反复吸收，也随之扩张得越来越大，虽然现在看来，是病症加重的表现，但在当时可算是帮大忙了，毕竟之后出现的敌人也是越来越棘手，我必须要提升自己的实力，又是要解决仇家，又是要到处找治疗我这个怪病的办法，现在回想起来，每次在死亡边缘挣扎求生的日子，可真是充实啊！”
  禇寒只是听着照影那平静的述说，都感到一阵脊背发凉，相比起来，自己的登天之梯实在是太过于优越，只要不断地超越自我，就能提升实力，除了寿命受限以外几乎没有任何副作用，更不存在所谓的瓶颈。
  但是，照影仅仅是想要活下去，就必须要不断忍受着脑袋被压榨一般的痛苦，一遍又一遍地提升自己的实力，实力越强，要从头来过的难度和压力也就越大，光是大致地想想，就能理解那是对精神和肉体何等程度的考验，甚至称得上是折磨，可是照影对此的评价居然是“充实”？
  “不过，那段日子的磨练对我而言，是比任何东西都重要的财富，即便在我历经艰辛将这怪病治好之后，我也从未将那之前的时期视为耻辱，而我得到的众多收获之中，最重要的一点，便是对于极限的认知。”照影的神情逐渐严肃起来，他直视着禇寒，说道，“小子，任何人的力量都是有其极限的，但是，意志这种东西，没有极限，只要拥有无限强大的意志，那么这份‘无限’，便能冲破你肉身的极限，这便是所谓的奇迹，你明白吗？”
  禇寒看着手中光芒黯淡的诅咒之刃，低声喃喃道：“我也能突破自己的极限吗？不，我有那样的意志吗？”
  “看来你还没有认清自己的力量啊！”照影轻咳了两下，擦去嘴角的鲜血，他看起来更加憔悴了，但那双幽邃的双眼中，却有着异样闪耀的光华。
  “那我就再给你说一些我过去的事情吧。在我晋入圣界之后，天启州上出现了一个惊世骇俗的强者，名叫冰无月，那个女人的实力强得可怕，即便是放在现在这个时代，能够拥有与她战斗的资格的人，除了我，就只有叶冲朔而已，而她的实力，绝不下于我们二人。
  就是这样一个强者，在封神仪式失败之后，以一个独裁者的身份，统治了全天启州，她禁止所有人继续修炼，并且剿杀那些已经到达圣界地步的强者，她不允许任何人强到足以威胁她的地位。
  在那段时期，几乎天启州上所有的强者对她都恨之入骨，欲将其除之而后快，他们甚至暗地里组成了一个联盟组织，那是比第一次抗击天魔之灾时更加稳固的联盟组织，只为了推翻这个暴君。
  尽管我也加入了这个联盟，但我对冰无月的看法却有所不同，说来你可能不信，我很仰慕她，不过这种仰慕并非是对于一个女人的追求，亦非对她所掌握的大权的嫉妒，更不是对于她那强到翻天覆地的实力的羡慕——
  我仰慕的，是她所处的高度。
  那种立于世界之巅，无人可以对其造成威胁的高度，说实话，即便是当时已经吸纳了全天启州强者的联盟中，也没有多少人对于推翻冰无月有太大的信心，因为她实在是太强了，强到光是生出要对抗她的想法时就已经足以让人心生绝望。
  而我，就想成为冰无月那样的人，没有任何人会对我造成威胁，没有任何人敢再与我为敌，这便是我自踏上这条路起，一直以来的目标。”
  “你仍然只是为了生存下去，只不过，走上了另一个极端罢了。”禇寒一针见血地说道。
  “没错。”照影坦承道，“我是一个极度自私的人，在我的眼中，永远只有自己，尽管仰慕冰无月，但因为她威胁到了我的生存，所以我一样要置她于死地，就是这么简单而已。
  当然，最后我们胜利了，虽然付出了极大的代价，但我们确确实实地消灭了冰无月，对于很多人来说，头顶上的重压被推翻的那一天起，便已此生无憾，但我不同。
  这对于我来说，只不过是一个新的开始而已，在我还没有屹立于巅峰之时，我是不会止步的。
  在那之后，我接触了法则，被神子选中，就和叶冲朔现在的处境一样，于是，我的目标改变了，我要成为高高在上的神，只有成神之后，我才能真正实现我的夙愿，地上的凡人，终究有其弱点，只有神明，是无法被任何东西所威胁到的，至少那时，我还抱着这样天真的想法，继续前进着。
  直到那一天，我终于有了足够的实力，带着突破极限的意志，踏上了封神台，但从那一天起，一切都改变了。
  与我同去的正是仉如圣那个老头，讽刺的是，光暗两种法则，本是最难以修炼的法则之力，但在冰无月之后，再次踏上封神台的，却是掌握了这两种法则的人。
  更讽刺的是，正如光与暗的对立，我和仉如圣完全是两种极端的人，我只是为了屹立于巅峰，让自己成为不灭的存在，而仉如圣，却是满心想着拯救人类，他是抱着要守护这个世界的想法，踏上成神之路的。
  我对他人的想法和目标向来从不关心，只要那老头不妨碍到我，怎样都好，但事情往往就是会往最糟糕的方向发展……”
  “难道你之所以没能成神，就是因为仉如圣的阻碍吗？”禇寒不由得问道。
  “不。”照影摇摇头，“从结果上来看，应该是我阻碍了他成神的道路才对，不过，那家伙所做的事，比妨碍我成神更加让人恼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