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八章心魔
“百年前放弃的东西，我看也没必要继承。庄主姐姐，对不住了！”
韩枫言语陡然森严起来，一手擎握着昊阳珠，另一手猛然一个挥转，九凝寒冰刺浮现而出。
他体内明明已经没有多少灵气可供驱使，但这九凝寒冰刺却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威能居然比往日还要强大。
“嘿嘿，看来这东西你也感知到了，暗自雀跃，想要将它吞噬呢！”
他执握三尺长锋在手，微微一笑，神色却是有些复杂。
昊阳珠是华裳的宝物，以韩枫的心性，本不应该抢夺。
只是他已经从对方话语，听出了很多消息。知晓这东西，对华裳并没有什么好处。
所谓宗门大任，所谓必须承担的责任，韩枫想想也知道，定然是华裳自己逼迫自己，甚至是神机山庄上上下下“逼迫”她，要她牺牲，成全神机山庄复兴大业。
要牺牲小我，成全所谓的大我。听起来似乎正义，异常伟大，实际上荒谬无比。
华裳已经和他韩枫有了牵绊，他内心里，隐隐已经有了想法，视同华裳为他的人。他绝对不会让这等悲剧，发生在她身上。
“哼！等了这么些天，也算是够了。我也想看看，那妖女说的话到底有几分真假！”
他狠狠咬牙，再不犹豫，身体内所有灵气，尽皆调转而出，三尺长锋光霞大放，一股股冰冷之气，飘荡而开。
“沙沙沙”
四周空气中，陡然有冰晶凝生落地，发出细密的声响。
华裳冰寒之气，漫卷到华裳身上，她陡然打了个寒颤，原本对于韩枫莫名其妙的举动还有些费解，如今却是明白了。
“不要——”
她面色一变，惊骇出声。可是如此时刻，已经迟了。
“咔嚓”一声脆响，三尺长锋，直接刺入昊阳珠中。
冰火相交，两股极致对立的力量焦灼激荡在一起。正如火星撞地球，一发不可收拾。
轰！
昊阳珠轰然涨大，瞬间化为房屋大小。似烈日骄阳，无边火煞之气，漫卷而开。
九寒凝冰刺却更加不简单，随着昊阳珠威能家，这三尺长锋上，激荡出无数冰锋，乱刃切割。冰寒煞气，直接凝出一块巨大冰块，将昊阳珠冻彻其中。
冰火激荡，轰鸣爆响。九寒凝冰刺虽然冰封了昊阳珠，看似占了上风，但实际上也就是半斤八两，谁输谁赢，还很难说。
这般突变，就发生在瞬间，不过韩枫早有提防，在两大“灵器”威能爆发的瞬间，身形一闪，一个扑击，将华裳扑倒。搂抱着她，滚落一旁，避开了冰火锋芒。
“完了，彻底完了……我本来就不够资格，承载不了神机殿传承。如今没了阵源，连那一丝渺茫机会，都彻底失去了！”
华裳从韩枫怀里挣扎着站起，看着眼前冰火激斗，一脸失魂落魄。
她五年来，殚精竭虑，无时不刻不为神机门复兴做好准备。如今终于入了神机殿，她苦心孤诣之事，总算有了希望。
然而偏偏如此时刻，出了这等变故。
没了昊阳珠，神机殿便是无主之物，这般传承重新出世，恐怕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然而今时不同往日，神机山庄本就是苟延残喘，表面风光，实则门内中空，除却机关阵法之术，实力甚至都不如玄雷门，否则如何能让他们在幽州一直压过一头？
如今又是引火烧身，再想复兴之事，恐怕比登天还难。
“庄主姐姐，这传承不要也罢。我想百年前神机门那些高人，宁愿宗门覆灭，也不愿意这传承出世，肯定有他们理由。说是高瞻远瞩，一点都不为过！”
韩枫走到华裳身边，声音朗朗，继续安抚道：
“咱们神机山庄复兴之事，我看不必操之过急。这百年时光都能等待，再等一些时日又何妨？以庄主姐姐的能耐，神机山庄上上下下凝结一心，扬名天下，屹立大陆之巅，肯定不是什么难事！”
他言语悠悠，很有感染力，然而此刻华裳，根本听不进去。
她一脸落寞地看了韩枫一眼，没有任何责怪的意思，而是自嘲一笑。
若她之前将话说得明白一些，不故意疏远韩枫，或许对方不会贸然闯入，也就不会有这些变故了。
哀莫大于心死，她这般神情，看在韩枫眼里，只觉得无比痛心。
“庄主姐姐，是我太冒失了，你要怪就怪我吧！神机门传承就在这里，也不会张腿跑掉。日后等你有时间，再过来，取其精华，去其糟粕。我相信，以你的能耐，定然能将神机门真正传承，发扬光大。”
他这话自然是意有所指，神机门百年前放弃的东西，算不得真正传承，有所取舍，才是最正确的方式。
只是华裳此刻心烦意乱，内心里不停地责备自己，对于这些道理，哪里能听得进去？韩枫说得越多，她神色便越是颓唐。
她显然想到了很多很多，心志隐隐都要崩溃，泪水无言的滑落，无声抽泣。
韩枫看着她这般模样，立时意识到华裳入了心魔障，若是不能即使唤醒她，她恐怕日后神智迷失，再也做不了一个正常人了。
“华裳，你给我醒醒！神机山庄上上下下，还在外面等着你了！你要是在这里倒下，宗门大会上，雷政的奸计就会得逞！他那种小人，还不知道将神机山庄带向何处！”
他一把抓住华裳的香肩，狠狠摇晃，眼睛紧盯着对方涣散的目光，想要将华裳叫醒。
然而这等魔障下，华裳意识失守，根本意识不到眼前一切，脑海只有神机山庄，再无其他。
“啪！”
韩枫担心极了，一掌挥起，一个响亮的耳光，瞬间甩在华裳脸上。
她这般一个佳人，冰肌玉骨，且此时身子还是娇弱，根本吃不住韩枫这一掌，直接倒在地上，半边脸通红，嘴角留着一丝鲜血。
这一掌力道确实很大，不过华裳涣散的目光却也同时恢复了清醒。神色一阵错愕，旋即“呜哇”一声，梨花落雨。
心魔障无形破去，但清醒之后，她更加痛苦。
韩枫看着这些，心里自责极了。
看着华裳痛苦的模样，他只觉得无比心疼。
“庄主姐姐，你要怪就怪我吧！都是我自以为是，冒冒失失。等我们出去后，你要怎么责罚我，我都悉听尊便。”
“宗门大会就要开始，我们要是再不离开这里，就要让雷政那小人奸计得逞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蹲在华裳身边，一脸怜爱，还有心痛。
话音落下，他也不管其他，一把将华裳抱住，拥进怀里。
这等时刻，华裳心里肯定脆弱无比，他决不能让对方孤独一个人，承受他犯的错误。
华裳听着韩枫的话，感受这韩枫身上传来的温暖，只觉得对方胸膛好生宽厚，就像儿时父亲的胸膛，给她以无比关怀和依靠。
这几年的一宗之首生涯，她看似坚强冷傲，统领神机山庄上上下下数千口人。
但那是夜深人静的时刻，谁又能知道，她是何等孤单。
往日那些煎熬的岁月，若也能有这么一个人，在她最孤独无助的时刻，哭诉一番。
甚至一句话都不说，就这么拥抱着她，陪她一起捱过，那该有多好多好。
“韩枫，你以后……能不能别叫我庄主姐姐了？”
还夹杂着一丝抽泣之声，华裳在韩枫耳边陡然说了这么一句话语。
“怎么了？”
韩枫一听这话，赶忙松开华裳，一脸紧张地盯着对方。
这不是华裳第一次提出这种要求了，他记得很清楚，每一次华裳这么说，都是极为冷淡的态度，要拒他于千里之外。
“你这么叫，会让别人误会的。”华裳这话一出口，满脸飞霞。
原本被扇过耳光的赤红面庞，隐隐都看不出掌印来了。
“这样也会乱了辈分！”
她又说了一句，这话听在韩枫耳里，有如晴天霹雳，身形大震。
不过一个瞬间，他便反应过来，紧紧抓着华裳的香肩，好像生怕对方离开这里似的。
“不乱，不乱！玲珑和我是好朋友，华舞也是。一个是你弟子，一个是你妹妹。我们各交各的，哪里有什么辈分？”
他极为紧张，若是因为他和玲珑认识的缘故，华裳就将他当作小辈，那可就糟糕透了。
他心里可是早就打定主意，他对华裳做过的事情，一定的负责的。
“那你也不能乱叫，传出去的话，你让山庄上下，如何看我？我的威严往哪里放？”
韩枫这话，彻底被华裳听了进去。
不过韩枫心里深藏的某些心思，华裳是根本不知道的。
“嘿嘿，你放心，我韩枫一定会刻苦修行的。等我进阶武灵……不对，我要成就武宗！这样我就可以和你做朋友了，不会丢你面子。神机山庄上上下下，也不会看不起我！”
他这话显然还是另有心思，只可惜，华裳根本没有这等经历，完全没有听出来。
她只以为韩枫是自尊心作怪，淡淡一笑：“我相信你，日后在武道上一定会有所成就，让我刮目相看。不过你现在还小，日后当着别人的面，还是叫我庄主吧！”
她的本意，自然是说韩枫还是个毛头小子，整天“庄主姐姐”的叫唤，会让人感觉没大没小。对她的威名，也会有所影响。
但韩枫完全听岔了，目光一个盎然，大叫道：“我早就成人了，我能够对自己所做的事情负责，而且我哪里都不小！”
他这般激动的模样，全然没了之前的沉稳。看在华裳眼里，只觉得颇为好笑。
就在此时，一道刺耳的嘶鸣声响起，九寒凝冰刺和昊阳珠争斗，分明已经到了尾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