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节

  再说了,当年是谁背地里嫌弃宋叶破了相嫁不出去的?哦,现在听说姚家外管事的成亲就有一百两银子和五亩地的赏银,动心了?晚了!!!
  “我爹爹不愿意和咱们住在一起,而且,爹爹说了,以前没钱是没办法,现在家里手头宽裕了,他想起个新宅子,让我在自家宅子里出嫁,往后若是被夫家欺负了,好歹还有个娘家可以落脚呢。”
  “那我就更不能让他老人家一个人住了!不然万一哪天你一生气回了娘家,难道让我独守空房?”黄耘危机感大增,对于宋家还没有造起来的新宅子充满了敌视!
  “你要是等不及就去娶别人吧!”宋叶翻了个白眼,爹爹一辈子最疼的就是他了,成亲这件事必须听爹爹的,聘礼什么的她可以不要,但是爹爹想要让他在自家新宅子里嫁人,说到底还是怕他没有娘家会被婆家欺负了,这是爹爹的一番好意,他断然不能拒绝的。
  “那就开春!赶在春耕之前好不好?”黄耘都快跪下喊祖宗了,他也能理解宋家大叔对宋叶的一番舐犊情深,但是,有这样的老丈人,不得不说,真是对女婿最大的挑战啊!
  “等我家新宅子造好再说吧!”宋叶抿嘴一笑,他就知道,黄耘肯定能理解他的,毕竟,他也是个孝子呢,自己成天穿着铺子里发的衣裳,却花大价钱给黄家阿爹置办了成套的过寿的大衣裳,村子里谁不夸他孝顺?
  若不是因为这个,他才不会轻易答应嫁给他呢,老实说,经历过少年时期的那件事之后,他对于男人的触碰十分反感,这种情况也只是在遇到了黄耘这个没脸没皮的家伙之后才好转了些。
  “一言为定!”黄耘咬牙,决定今年冬天一定要多招呼几个相熟的兄弟帮宋家大叔一起造房子,争取在新年之前把宋家新居给造好!
  冬至节后的第五天,是个难得的宜嫁娶的好日子,姚家老宅张灯结彩,今天,姚家的白总管将从这里出发,和他深爱的男子共结连理、相伴一生。
  “少爷,十三走了!”白十三穿着一身大红色喜服,不顾媒婆瞠目,愣是结结实实地跪下来给姚亦昕磕了三个响头,行的却是长辈的大礼!
  周围其他从苏家暗部出来的人却都暗暗点头,心里想着等往后他们成亲的时候,也必定要来给少爷行个大礼。他们能有今天这般的好日子,都是因为少爷,他们无以为报,只有一辈子好好待在姚家,给少爷认真做事了。
  白术已经在门外候着了,寻常都是一身浅素色衣衫的白术,今天换上了大红色的喜服,整个人看起来俊雅挺拔,一张面无表情的脸也难得露出了一丝温暖的笑容,看呆了围观的少年少女们,原来,白管事笑起来竟然如此好看!
  不过,想到那位传说中是白总管前未婚夫的国师府苏大人,村里人又忍不住为白十三感到惋惜,那位苏大人据说位高权重,嫁给他直接就能得个朝廷的封诰了!
  “这才能看得出来白总管和白管事是真心相爱啊,白总管为了白管事,可是连朝廷的封诰都不要了!”怀春少男少女们却被这一幕感动的心都要暖化了,多么忠贞不二的爱情啊!
  乡下的婚事不像大户人家那般讲究,新婚夫夫从夫郎家离开之后,要乘着牛车在今后生活的地方转一圈,让村里人看一看新婚夫夫的相貌,还要准备祭品沿途祭祀本地山神土地等等,最后才会来到夫家,招待前来贺喜的贵客们吃一顿喜酒。
  姚亦昕有心给白十三充场面,特意将家里作坊专用的拉货大马车全部调了过来,挂上红绸红花,后面跟着一溜十几辆大车,十分气派地沿着姚家村转了一圈,姚家村这么多年都不曾遇到过这般气派的成亲场面了,众人羡慕之余,也不由得感叹姚家少爷真是个厚道人。
  朱爷爷虽然嫌吵没出来,但是成亲这天还是让徒弟替他送了一份礼过来,白十三亲手接了过去,掀开盖子一看,一张脸瞬间红了。朱爷爷送他的,是一对成色上佳的白玉瓶,瓶子里装的,是两颗他老人家亲手制成的孕子丹……
  这是要祝他和白术大哥三年抱俩?
  姚亦昕从小八那里知道了这个八卦也笑得半死,三年抱俩什么的,总感觉自己仿佛已经看到了白总管大着肚子的样子了哈哈哈。
  苏念白安静地趴在软垫上,耳边传来小刺猬魔性的“哈哈哈”,心里憋闷得不得了!
  早知道他能死里逃生,当初他怎么也要和这只没心没肺的刺猬好好相处啊,是!他长这么大从来都不曾有过喜欢的人或者妖,可是,这只刺猬不一样。
  苏念白第一次感受到那种忐忑不安的、希望能讨好某个人的奇异感觉,他不看自己的时候,心里酸涩无比,他偶尔瞥过来一眼,胸口不自觉地就热了起来,哪怕只是隔着厚厚的被褥躺在他身边,心中也是无比的安宁。
  他想,他大概是再也离不开这只狠心的刺猬了,哪怕他从来不曾将一颗心放在任何人身上,哪怕他只能以一只狐狸幼崽的形态留在他身边,他也认了!
  苏念白也是在和姚亦昕朝夕相处的这段时间,才发现这个让他几乎绝望的现实的。
  姚亦昕这只刺猬,真的没有心的!
  外人都说姚亦昕多么和善豁达,可是,只有真正把一颗心都放在他身上才会发现,姚亦昕对每个人都和善,是因为他喜欢那种照顾别人的感觉,就像,就像照顾喜欢的宠物一样,若是有一天宠物离开了自己,或许会失落,但也不至于离开了就没办法活下去了。他为人豁达,是因为从来不曾对任何人抱有期望,没有期望,就不会有失望。
  他就像是一只合格的刺猬,用寒光闪闪的针刺,密密麻麻地将自己包裹起来,他可以用针刺扎许多许多的果子送给陌生的动物,却绝不肯让人轻易触碰他柔软的身体。
  他有着一颗博爱众生的佛心,却也有着天道般的无情,任何超出他制定的规则的存在,都会被他无情地抹杀!
  他对每一个人都笑眯眯的,可是,却从来不曾让人轻易踏足他为自己构筑的那个世界。
  苏念白有时候会因此恨得咬牙切齿,可是,有时候却又忍不住心疼。
  他不知道这只小刺猬究竟经历过什么,才会这般不信任身边的任何人,这般不愿意接受任何试图靠近他心里的人,他对身边的每一个人都很好,好到不求回报,好到连他向来挑剔的爹爹都不住口地夸他。
  可是,只有苏念白知道,他不求回报,并不是真的无欲无求,只是,他所求的,从来就不在他们身上……
  这样的发现,让苏念白既无力又心疼。
  他试图让人去查姚亦昕从出生到现在所发生的一切事情,可是,姚家双亲去世之前一直隐居在姚家村,二老仙逝后姚亦昕在苏家和国师府发生的一切也并没有什么异常,苏念白怎么也想不明白,从小生活在这样一个悠闲自在、与世无争的地方,姚亦昕怎么会有如此可怕的防备心?
  可是,尽管如此,苏念白也舍不得丢下这只倔强的小刺猬。
  他知道自己不是个好夫君,从前一心想着趁着自己还活着,把身边在乎的人都保护好、安排好,甚至不惜散尽修为也要保护好自己在乎的人,因为知道自己注定会离开,所以才无畏生死。
  可是现在,他开始怕死了。
  他害怕自己离开之后,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人会像他一样,看穿这只刺猬强悍毛刺团下面的柔软内心,再也没有人会坚持守在这里,哪怕这只小刺猬觉得自己并不需要,可是,有个人陪着,总是不一样的吧?
  窗外秋风渐起,屋内酒香四溢,今天是白十三和白术大喜的日子,姚亦昕被人轮番敬酒,哪怕毛毛偷偷给换了兑水的果酒,依然挡不住微醺的节奏。
  此刻,姚亦昕听完八卦,毛毛和小八帮着洗漱更衣之后,将他扶到床榻上,盖好被褥,床榻的另一边是一个婴儿被褥大小的蚕丝褥子,那是国师大人晚上睡觉的地方,不过,毛毛和小八可不敢随意抱国师大人,只是将床铺铺好,国师大人自己会过来睡的。
  屋内的油灯撤去,换上了带着淡淡松木香气的小烛,苏念白跳下软垫,慢慢走到床榻边,一个轻跃跳上床,小小的身体几乎没有任何重量地踩在姚亦昕的胸前,安静地看着微微皱眉的睡颜。
  小小的柔软的爪子伸了出来,抵在皱起的眉心上,冰凉入水般的感觉,姚亦昕皱起的眉心很快便平缓了起来,陷入了无边的沉睡之中。
  狭长黑亮的狐狸眼泄出一抹若有所思的笑容,虽然丧失了大部分修为,但是,他很幸运,入梦的法子依然可以用。
  苏念白将自己的神魂附在一只黑猫身上,眼睁睁地看着姚亦昕的神魂来到了一处河湾,这是哪里?
  姚亦昕没有动,只是双目泛红地看着不远处蹲在河湾边洗衣裳的老人家,那老者身边还蹲着一个约莫四五岁的胖娃娃,穿着露胳膊露腿的小背心,正在一边用泥巴筑起一个小水洼,将老者用竹篮给他捞上来的小鱼养在水洼里,玩得不亦乐乎。
  姚亦昕却瞬间泪如雨下。
  他终于还是看到了姐姐的孩子!
  姚亦昕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做梦还是怎么了,如果这是做梦的话,他希望这一场美梦能更长一点。
  妈妈真的老了,他最后一次见妈妈的时候,还特意在网上买了一款纯植物的染发剂,闹着要给妈妈将两鬓的白发都染成了纯黑色,姚妈妈的脸型是极为上镜的心型,年轻的时候也是远近闻名的大美人,可是现在,妈妈那极为爱笑的双眼却染上了怎么都抹不掉的一抹哀伤,即便日日看着可爱的外孙,时光也不曾冲淡儿子意外离世带给她的重大打击。
  “妈……妈!妈!!”姚亦昕泪如雨下,一切伪装的坚强瞬间崩溃!
  姚妈妈茫然地抬起头,随即苦笑着摇了摇头,她是魔怔了不成?方才那一瞬间,她感觉自己好像听到了阿昕在哭着喊妈妈?
  多少次午夜梦回,听到儿子被压在大货车下面,哭着喊疼喊妈妈,姚妈妈有一段时间几乎快要崩溃,最后,还是女儿挺着大肚子陪在她床边整整哭了半个月,才让她重新坐了起来。
  女儿眼看着快要生了,那边婆家的爹妈又都不在了,她要是不振作起来,女儿生孩子的时候怎么办?
  好在,女儿平平安安地生下了一个八斤重的胖小子,女婿默不作声地在医院的出生证明上,为新生儿填上了“常怀先”这个具有特殊意义的名字的时候,全家人忍不住在医院里痛哭了一场。
  从那以后,一家人仿佛真的放下了亲人离世带来的无尽哀伤,姚妈妈还是时不时的会做恶梦,只是,除了老头子,再也没有告诉过家里人。
  第122章 和离第122天
  “走”在熟悉的村庄, 姚亦昕几乎已经快要认不出这个生他养她的地方了。
  姚家老宅早就破旧不堪,之前是因为要攒钱给女儿准备嫁妆、给儿子准备买房子的前,姚家爸妈一直都舍不得拆掉老宅盖新房, 全村就数他们家房子最破。
  姚亦昕出事之后, 姚妈妈再没回过自己屋, 整夜整夜的和老头子躺在儿子住过的屋子里, 盖着儿子盖过的被褥,好像只有这样, 才能证明儿子还没有离开他们。
  后来, 大姐姚亦茹实在是不忍再看下去了, 趁着自家丈夫带二老去县里看病的时候, 找村里相熟的姐妹帮忙,借了人家耕地的黄牛,愣是将本就破旧不堪的姚家老宅撞出了俩大洞,前后墙各一个,这下子,老宅算是彻底不能住人了。
  姚亦茹的闺蜜也是个实在人,不忍心看到姚家爸妈这般苦下去, 愣是背了这个黑锅, 拿了姚亦茹给的钱, 转身就去买了礼物上门赔罪。
  姚家爸妈也不是得理不饶人的性格,再加上村子里以前也经常有老牛发疯顶人的事情发生,他们只当是倒霉,老宅子实在不能住人, 只能请人拆了重盖。
  这时候,姚亦昕的事故赔偿款也到了,四十五万元,姚亦茹甚至都没敢让她爸妈看到这张存了赔偿款的存折,生怕她爸妈看到了就要情绪崩溃。
  即便如此,姚亦茹自己也没忍住抱着卡哭了好几夜,她弟从来就特别会照顾人,生前是这样,连死后,赔偿款也是卡着他们家修新房子的时候恰好拿到了。
  可是,捧着拿他弟弟的命换来的这笔钱,姚亦茹却是怎么都不忍心动用,她本想把这笔钱存起来,以后留给爸妈养老用。还是姚家姐夫劝他,不如用这笔钱,加上他们筹的盖房子的钱,将家里的新房子造的好一些,和村里那些开农家乐的一样,起个四到五层楼房,这样他们能在家里做生意顺便照顾老人,以后姚家没有儿子了,他和姚亦茹总不能丢下老人自己出去过自己的舒坦日子吧?
  姚亦茹毕竟也是读过大学的,悲痛过后,自然知道老公说的才是对的,现在钱放在银行一天天的在贬值,可是,如果把这笔钱拿来造房子,往后就算他们不用这房子做生意,每年租出去的租金也足够给爸妈养老了。
  只是,这么大的事情,他们夫妻二人也不好私下决定,因此,尽管拿出这笔钱可能会让爸妈再伤心一场,姚亦茹和丈夫还是挑了个合适的机会,把他们的打算向二老解释了一遍。
  姚家爸妈听说儿子的事故赔偿款拿到了,果然又大哭了一场,如果可以的话,他们宁愿花十倍百倍的钱换回他们的儿子。可是,女婿说得对,这笔钱是阿昕的命换来的,阿昕从小就特别孝顺懂事,如果他在天上看着的话,也一定希望能用这笔钱让二老的晚年过得更好一点的。
  “爸,妈,我想过了,以后我和小茹就把外面的工作给辞了,回家开个农家乐,阿昕不在了,往后我和小茹养你们。”姚家姐夫和小舅子关系很好,小舅子就这么突然去了,他也难过了好久,可是,日子总要过的,他们家现在就剩他一个青壮了,他还要替小舅子给二老养老送终,还要养儿育女,生活的压力让他不得不坚强起来。
  “还要,爸,妈,现在二胎不是已经开放了吗?咱们开个农家乐,多赚点钱,到时候我和小茹再生一个,过继到小弟名下,他也算是后继有人了。”
  “唉!你有心了,现在哪里还讲究这些啊,人没了,什么都没了,家里的事往后你和小茹拿主意吧,我们老了,也只能帮你们带带孩子了。”儿子没了之后,姚家爸妈好像瞬间就失去了生活的意义,虽然感动于女婿对他们家的仁义,但是,他也不想女婿被人在背后议论,毕竟,要是真的再生一个过继给阿昕,那就相当于女婿入赘到他们家了。
  就这样,姚家在老宅子上重新起了一个四层半的小楼,上下一共二十个房间,下面半层是车库,前院单独盖了一个两层小楼,楼上是姚家几口人住的地方,楼下是招待客人吃饭的地方。
  姚家姐姐和姐夫都是念过书的,既然决定要回乡创业陪伴亲人了,自然是想把这一份事业做好了,他们特意从外面请了设计师,将自家的新宅子设计成了很有格调的民宿,名字就叫做“忆昕斋”,民宿里供应的大多数菜肴,都是姚亦昕生前最爱吃的。
  巧合的是,忆昕斋开业后不久,这里竟然被某个国内很火的综艺节目选为外景地,更巧的是,节目组邀请的嘉宾里,有个小有名气的小花的名字竟然和忆昕斋谐音,那小花拍摄之余还特意和忆昕斋的牌匾合影发到了微博上,被节目组转发艾特其他嘉宾之后,忆昕斋意外爆红,成了本地民宿界的网红。
  不得不说,姚家姐夫在这件事情上做了一个正确的决定,因为自家民宿越来越火,生意忙了起来,姚家爸妈不得不暂时放下悲伤,帮着女儿女婿带孩子、照顾民宿生意,接触的人多了,心情也渐渐开朗起来。
  “站”在姚家装修别致的民宿院子里,看着妈妈搬了两个小凳子出来,拿了半篮子毛豆在那里慢慢剥着,小外孙和民宿里其他几个客人带的孩子围在周围好奇地看着,每次姚妈妈从毛豆里剥出一个长了虫子的坏豆子,小家伙们都忍不住惊奇地低呼一声,然后看着那虫子拼命在地上蠕动,却被草丛里钻出来的小鸡一口给吃掉了。
  听着孩子们天真的笑声,姚妈妈脸上露出了一丝温暖的笑容,姚爸爸带了一帮城里来的客人正在后山采摘自家种的猕猴桃,姐姐和姐夫一个忙着整理客房,一个在下面张罗晚上给客人准备的晚餐,,毛豆烧仔鸡、农家蒸茄子、豆角焖肉片、酱爆螺狮、荷叶粉蒸肉、神仙豆腐……都是姚亦昕生前最爱吃的菜,也是姚家民宿点单率最高的。
  在姚家住的二楼有一间单独的小房间,在那里,苏念白终于明白了姚亦昕的执念所在。
  那屋子不大,满墙都挂着姚亦昕从小到大的照片,有小时候在学校拿奖的、代表学校参加比赛的、还有毕业旅行的……留着一头短发的姚亦昕,和苏念白熟悉的那个姚亦昕有相似的地方,也有很多让他感觉陌生的地方。
  原来,这里才是姚亦昕真正的“故乡”吗?
  怪不得,他总觉得姚亦昕好像有哪里和他们不太一样的感觉,有好几次他恍惚看到姚亦昕的眼中藏着深深的怀念和哀伤,差点没把他给嫉妒得挠墙,还以为姚亦昕心里是不是已经有喜欢的人了,现在想想,哪里是什么心上人?分明是想念而不可再见的至亲之人!
  想到这里,苏念白心念微微一动,姚亦昕一阵眩晕,只觉得整个空间都晃动起来,再清醒过来的时候,他突然发现自己原本透明的身体突然实质化了,抬起手,甚至能感受到衣袖挥过带来的微风。
  苏念白站在他身后两步的地方,微微笑着看向他:“去吧,我这个法术最多只能维持八个时辰。”
  “谢谢……多谢!”姚亦昕不知道说什么好,他一直都知道苏念白很强,非常强,可是,他没有想到,苏念白竟然有办法送他回到现代社会!哪怕不再是自己曾经的身体,哪怕只有八个时辰,于他而言,也是值得他用一切来换取的最珍贵的礼物!
  “快点去吧!记住不要吃东西,也不能喝水。”苏念白催促道,“快去吧!我在外面那棵柳树下面等你。”他如今的修为只能维持这么点时间了,如果他早知道姚亦昕的心结是这样,早在大战之前,不,更早的时候,他就应该带他入梦了。
  姚亦昕没有再和他客气,甚至都来不及想好该怎么和爸妈说,急匆匆地就从一丛翠竹后钻到了姚妈妈所在的地方。
  姚妈妈:“!!!!!!”
  “妈……”姚亦昕红着眼圈半跪在姚妈妈面前。
  “阿,阿昕,阿昕是你吗?妈不是在做梦吧?”姚妈妈还握着毛豆的手抖抖索索地就想去掐自己,却被姚亦昕一把拉住。
  “妈,是我!我回来了!不对,我只能回来一晚上,你不要和别人说,我去你给我准备的那个挂照片的房间等你们,你快点去叫爸和大姐姐夫回来。”
  姚妈妈觉得呆愣了许久,实际上不过是呆了十几秒,立刻便站了起来,连剥好的毛豆被打翻在地都顾不上了,一只手还不忘迅速将外孙捞起来抱在怀里,翻身就往后面跑。
  “大哥哥,你为什么穿着古装啊?你们也是来这里拍电视剧的吗?”其他几个游客带来的小孩被吓了一跳,不过,他们在这家民宿的墙上看到过很多大明星来这里拍戏的照片,因此还以为自己遇到了明星,心里十分激动。
  “对啊,不过外面有人在找我,所以大哥哥必须得找个地方躲起来,你们都是好孩子,一定会为大哥哥保密的对不对?”姚亦昕这才发现刚才太急于和妈妈相认,竟然忘了这里还有其他人在,顿时出了一身冷汗,急忙忽悠道。
  “我知道!是私生饭对不对?我在新闻里看到过,哥哥你放心,等下要是有人过来问我们,我们就说没看到过你!”其中一个大一点的孩子十分机灵地回应道。
  “对对!你们真是太好了!回头哥哥请你们吃好吃的!”姚亦昕安抚好这几个小豆丁,立刻做贼一般地溜到了二楼,并没有等太久,立刻就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随即,一个熟悉的身影扑了过来。
  “姐!”
  “呜呜你跑哪去了?为什么不回家?你知不知道爸妈还有我们一直都很想你?”姚亦茹嚎啕大哭,一边哭还一边用力捶她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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