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节
糖人摊后,老大爷看着在自己摊位前打情骂俏的一对年轻人,乐呵呵地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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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一队官兵模样打扮的人在前面开路,路中间的行人纷纷让开道,却还是好奇地站在两旁等着看发生了什么事。
秦依依也好奇,楚离带着她退到糖人摊旁边,用身体帮她挡着拥挤的人群。
秦依依踮起脚尖,只见声音的来源处,有四个官兵抬着一个人,那个人趴在担架上,奄奄一息,被汗水打湿的头发黏在脸上,腰部以下的裤子上,清晰可见地渗出了许多血迹。
秦依依只看了一眼,就被楚离捂住双眼。
楚离怕她看了害怕,轻声道:“大概是哪个犯了事的人,被打成这样,只怕也活不了多久了。”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更晚啦。
才不告诉你们我卡文了……嗯,就卡在(づ ̄3 ̄)づ那里。。
第38章
官兵渐行渐远, 看热闹的人群散了,楚离和秦依依继续往前逛,突然秦依依扯了扯楚离的衣袖, 指着前方道:“表哥你看,是齐王。”
楚骞也看到了他们,不过他的脸色并不是很好看, 阴沉沉的,像是谁欠了他一般。
“走。”楚骞牵着秦依依,穿过人群, 朝大街对面的齐王走去,“草民见过王爷。”
秦依依也跟着喊了一声“王爷”。
楚骞点点头,兴致缺缺:“好巧。”
“王爷看起来似乎不太高兴?”楚离试探性地问道, 他今日的态度与之前两次见面相去甚远,又这么巧出现在这个地方,楚离隐约觉得, 应该与刚才被抬走的那个人有关。
“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楚公子果然慧眼。”楚骞故作轻松地笑了笑。
“发生了何事?”楚离觉得奇怪,以楚骞的性子来说,并不像是会为了一个人犯发愁的人。
楚骞望着官兵离去的方向,沉声道:“刚才你们看到的那个人, 就是太傅赵博的孙子, 赵贞。”
赵贞?楚离凝眉:“就是王爷之前说的今年的新科状元?”如果他没记错,齐王还说皇上有意将秀鸾许配给他,为何一转眼会变成这样?
“不错, 就是他。”楚骞点头,眼底浮现了几分骇人的目光,冷哼道,“原本以为他是个正人君子,鸾儿跟着他也不会吃亏,却没想到,这个赵贞竟然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幸亏他的狐狸尾巴露得早,父皇还没来得及赐婚,否则非让全天下的百姓,看了我皇家的笑话!”
楚离沉默,听他的口气,这件事情还和秀鸾有关?
“公主怎么了?”楚离不方便问,倒是秦依依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着急问道。
秦依依和秀鸾年纪相仿,二人又很聊得来,秀鸾回宫后不止一次跟楚骞提过秦家姐妹。
看出了她是真心替秀鸾担心,楚骞笑了笑,安慰她道:“鸾儿没事,只是受了点惊吓。这个赵贞,真不是个东西,要不是看在太傅的面子上,父皇早就让人把他给打死了!”
楚骞不说还好,他这一说又不说个明白,秦依依更急了,抬头看表哥。
事关秀鸾,楚离也急,但以他现在的身份,不能多问,是以面上并未表现出过多的关心。
“父皇答应了鸾儿,不会强迫她嫁给她不喜欢的人,因此今日上午,让赵贞进宫与鸾儿见上了一面。没想到他趁着嬷嬷和宫女不注意,竟然对鸾儿动手动脚……还好鸾儿没吃什么大亏。”楚骞握紧拳头,秀鸾与他虽非一母所生,但他就这么一个妹妹,而且小时候他还答应过皇兄,若皇兄有什么意外,他一定会替他照顾好秀鸾。
皇兄……
想到已经病逝的皇兄,楚骞心里又不由地一阵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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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秀鸾的事情,楚离和秦依依都没什么心思再逛了,辞别了楚骞,二人提前回了秦府。
秦桑因着昨夜偷溜出去玩,被秦昭抓了个正着,训了半个时辰,令她半个月内都不准踏出秦府一步。秦桑撒娇无果,睡醒之后谁都不肯见,把自己关在房里生闷气。
秦依依心里有愧,回府之后就扔下楚离就去找妹妹。
秦桑听到姐姐敲门,倒是没什么脾气了,飞快地开了门,把姐姐拉进房里,又把门栓上,姐妹俩坐在一张床上开始说悄悄话。
楚离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交代了福顺几句,又独自出了府,一路往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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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政殿。
嘉禾帝正在为白日里发生的事情心烦,一个是自己的爱女,另一个是心腹大臣的孙子。早上听说秀鸾被轻薄,盛怒之下,他下旨革了赵贞的翰林院修撰一职,并让人打了他五十大板。事后大太监刘喜来报,赵贞被打得只剩下了一口气,性命堪忧。
嘉禾帝听了却没有半分高兴,赵贞是他器重的臣子的孙子,也是他在年轻一辈的臣子中,看中的为数不多的适合驸马的人选。可谁知赵贞此人看着衣冠楚楚,背地里却是一个人面兽心的小人呢?科举年年都有,他倒不在乎少了一个赵贞,只是担心太傅是否会因为此事而介怀,毕竟太傅就这么一个孙子,虽说他下旨之时想到了太傅已经从轻发落,但赵贞怎么说也只是个文弱书生,只怕这五十板子挨下去,不死也是个残废了。
嘉禾帝叹了一口气,正在愁是否要派太医去太傅府看看,刘喜匆匆来报:“皇上,太傅求见。”
嘉禾帝挑眉,坐直了身体:“宣他进来。”
刘喜答是,不一会儿,赵博弯着腰进殿,全程都没有抬头,赵博已经年近六十,当上太傅也已十多年了,从嘉禾帝登基起,便一直是他的左膀右臂。
赵博下拜:“老臣参见皇上。”
“太傅请起。”嘉禾帝虚抬了抬手,一码归一码,赵贞做的事是赵贞做的,与太傅无关,他不会因此迁怒到赵博。
赵博没有动:“老臣不敢,老臣有罪,未能管教好逆孙,今日特来向皇上请罪,还请皇上责罚。”
嘉禾帝早知他是为了此事而来,给刘喜使了个眼色,刘喜在嘉禾帝身边伺候多年,马上领会了他的意思,扶着赵博起来,见他依旧强硬,在他耳边低声劝道:“太傅多虑了,皇上向来赏罚分明,如今已经罚过了您的孙子,断不会再降罪于您,您还是先起来罢,免得惹得皇上不快。”
赵博犹豫了一瞬,缓缓起身:“多谢皇上。”
“赐座。”嘉禾帝吩咐刘喜。
赵博虚虚地坐了一下,臀部才贴到椅面,又站了起来:“老臣还有一事想请求皇上。”
嘉禾帝猜到他要说什么,方才他正是在为此事犯愁,现在既然赵博先开口了,那他也正好做个顺水人情:“太傅请说。”
“皇上,老臣的孙儿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是老臣管教不严,但……请皇上体谅老臣的儿子早逝,只留下这么一个血脉。孙儿顽劣,终究是老臣的孙儿,还请皇上念在老臣为朝廷效力多年的份上,派太医去为他治一治吧。老臣已经寻遍了京城里的大夫,大夫们都束手无策,这才冒死请皇上开恩,孙儿之过,老臣会亲自向公主请罪,求皇上网开一面,救救逆孙吧。”赵博伏在地上,以首叩地,百般无奈地请求。
正如嘉禾帝所料,赵博这个时候来,果然是求他救赵贞的。
仔细想想,赵贞除了行为有失妥当,但在任职翰林院编撰一职上,也算是尽忠职守,他看过赵贞写的东西,比前几任的翰林院编撰写得都要好,他本有心提拔他,只是可惜……
“公主那里朕自会安抚,太傅就不用去了。”嘉禾帝故意顿了顿,才道,“索性公主只是受了惊吓,但你这孙子……罢了,朕念你年迈,又为朕分了不少忧,看在你的面子上,朕便网开一面。”
赵博急忙道谢:“老臣先行谢过皇上。”
嘉禾帝道:“刘喜,去请张太医随太傅走一趟,传朕旨意,务必救活赵贞。”
救活,而不是治好。
赵博岂会听不懂嘉禾帝的意思,但他肯请太医去为他孙儿诊治,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要怪也只能怪他的孙子不争气,放着大好的锦绣前程不要,色迷心窍,一失足成千古恨。
赵博又道了声谢,才随着刘喜退出殿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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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离回到秦府已是黄昏,福顺比他早回来没多久:“公子,我去找太傅府的下人打探过了,赵公子……哦不,赵贞今日入宫确实是皇上的旨意,但他府中的下人都说,他平日里并不近女色,在街上遇上别的女子,也都恪守礼数,连看都不会看一眼,也不知道今日是怎么了,居然胆大包天到轻薄公主。”
“你可打听仔细了?”楚离问。
福顺点点头:“我问了好多人,他们都是这么说的,不会有错。”
“那就奇怪了。”楚离皱眉。
上一世他并不知道皇上曾有意将秀鸾下嫁给赵贞的事情,但是他清楚得记得,他死的那一年,赵贞刚被封为太常寺少卿,官拜四品。那一年皇上率后宫嫔妃和众臣去宗庙祭祖,便是由他负责的。
楚离前两次见到秀鸾,福顺都没有跟着去。挠了挠头,福顺疑惑道:“公子,我不明白,您为何突然会让我去打听公主的事情?”
楚离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不过是路上看了热闹,好奇而已。怎么了,现在我让你打听一件事情,都不行了?”
“不是不是,当然不是。”福顺连忙摇头,“公子吩咐的事情,我哪敢不从。不过公子,您如今已经与依依姑娘订了亲,我觉得,别人的事情,您还是少管为妙。”
“就你多嘴!”楚离还以为他要说什么,不由无语,“既然知道,这件事情就别告诉别人。”
福顺“嘿嘿”一笑,他当然不会说:“公子,我们什么时候回沧州啊?”
他虽然这么问,但从他的语气里楚离倒是听出了几分不情愿:“想回去了?你若是想回去,随时……”
“我当然不想走!”福顺生怕楚离赶他走,连忙道,“公子在哪儿,福顺就在哪儿。”
楚离斜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我看是小桃在哪儿,你就在哪儿吧。”说完不顾惊讶地张大嘴的福顺,径自去找秦依依了。
作者有话要说: 开启新副本……
可怜的赵贞一出场就被我炮灰了,嗯,他是为了以后的剧情牺牲的……
明天又周末啦,你们懂的,够热情说不定会有双更掉落哟~~~不然我就补个懒觉(~﹃~)~
第39章
五月下旬, 江淮流域突降暴雨, 一连数日, 连绵不断。正值春收,暴雨导致大坝决堤, 许多庄稼来不及收成, 都被洪水淹了。一年的辛劳血本无归, 一时间, 灾情最严重的几个州县哀鸿遍野,哭声震天。
消息传至京城, 嘉禾帝忧心受灾的百姓,连夜召集群臣到崇政殿议事。
看着眼前堆积如山的奏折, 都是关于此次灾情的, 嘉禾帝眉头紧锁,沉声道:“据各州县知府上奏,朕粗略估算, 此次受灾的民众已达十数万人,其中将近半数的人流离失所, 不知众位爱卿对此有何看法?”
“启禀皇上。”户部尚书严大人站出来道, “微臣以为,当务之急应该立即拨发赈灾物资,以解灾民们的燃眉之急。臣已命下属通知各州县知府开仓放粮,只是去年刚经历过旱灾,州县的粮食储量实在是有限,若是从别的地方调过去, 也需要时日,只怕是远水救不了近火。”
嘉禾帝点头,严大人担心的也正是他所担心的,灾情严重,看着奏章上所言,几乎已经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然而去年的旱灾朝廷就曾命当地官府放过一次粮,今年春收刚开始,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百姓没有余粮上缴,官府的存粮也不够,再加上洪水使得官道受阻,就算从最近的州县调粮食过去,只怕没个十天半个月也到不了。可受灾的百姓能撑过那么久吗?
“皇上,老臣觉得开仓赈粮固然重要,可最重要的还是要堵住洪水的源头。”赵博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
他最近为了孙子赵贞的事情忙里忙外,已经许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了,好不容易孙子脱离了危险,他却也没有好过多少,因为太医说,赵贞就算捡回了一条命,可能下半辈子也要在床上度过了。
“太傅有何高见?”嘉禾帝看他。
赵博弯着腰道:“暴雨导致庄稼颗粒无收,此乃天灾,避无可避,然,大坝决堤才是造成灾情最重要的原因。若是堤岸修建地稳固,何以会有洪水泛滥,何以会造成如此惨烈的后果?”
赵博字字铿锵,嘉禾帝这才恍然大悟,他只顾着如何安置灾民,却忽略了洪水泛滥的本质。重新翻阅奏折,一连几本都是强调暴雨导致的洪水,以及灾民们如今的处境,而对于真正引发洪水的原因,却只字未提。
分明是有人故意要转移他的视线!
嘉禾帝仔细地看了一遍又一遍,从头到尾,一字不漏,最后在一堆并不重要的奏章里,找到了关于大坝决堤的详细描述,一看上奏之人,正是重灾区的一位县令。
嘉禾帝平日里看的奏章,都会先由分管之人过目一遍,把重要的和不重要的分为两沓。
一怒之下,嘉禾帝猛地将奏章朝工部尚书孙进砸去:“你自己看看!”
“皇上恕罪。”孙进刚才听赵博提决堤之事时就已经开始担忧,被嘉禾帝一吼,腿一软直接跪倒在地。
嘉禾帝勃然大怒:“你来给朕解释解释,为何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你的奏章里却一个字也没有?”
“回……回皇上……”孙进抬头的时候,先偷偷地瞧了一眼站在前方的楚昱,才惶恐不安道,“近来关于灾情的奏折太多,臣、臣老眼昏花,不曾注意到,还请、请皇上降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