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节

  “这就是你们的日常？难道都不嫌腻得慌？”
  “腻吗？我觉得还好，你可能有点高血糖，看什么都觉得腻。话说，时间也不早了，我们是不是也得准备准备出发了，迟到了不好。”
  曼玉懒得理她，继续喝咖啡。
  “不怕你姑奶奶生气？”
  曼玉赏了华歆一个白眼。
  --
  洗心寺素日香火鼎盛，今日大约是工作日，寺院门口只有寥寥数人，显得分外幽清。
  华歆同曼玉在门口等了一会儿，宋家姑奶奶的车才到。
  远远地看到大哥同姑奶奶一同下车，华歆止不住兴奋，那眼神根本没法从大哥身上移开。
  两人朝姑奶奶走去，曼玉低压声音，小声提醒了一句，“你可收着一点吧，姑奶奶以为你对你大哥有意思，上次还问我是不是在帮你们拉红线…”
  华歆受到了惊吓。
  “疯了吧…”
  曼玉忍不住噗哧一笑，“我也觉得…不过想想也可以理解，像你大哥这种长得帅又绅士，家世身份更是没得说钻石王老五，可不是最招女明星欢喜的吗？谁让你不好好投胎，非得变成一个女明星…”
  华歆停下脚步，郑重地望着曼玉，道，“女明星也不全都是爱慕虚荣的。”
  曼玉回头看她，淡淡一笑，满不在乎地敷衍道，“好好好，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行了吧。”
  华歆还想替小素熙解释，但却最终闭上了嘴。
  传统观念已在曼玉心里深深扎根，就算她现在说破嘴皮，替素熙辩解，曼玉也不可能在一夕之间就改变对女艺人的看法，再加上小素熙同耿烨霖之间那些过往…曼玉的偏见，华歆理解。
  而且，想要赢得尊重，光用嘴说说可不行。
  曼玉热情地叫了声‘姑奶奶’，宋慧颖淡淡地应了一声。
  谢天谢地了，老佛爷居然没有对她评头论足一番，曼玉长长地舒了口气…
  “金小姐久等了。”
  宋慧颖上下看了华歆一眼，今日的她打扮得很是素净，白色棉质上衣，配米色阔腿裤，长发只用了一只素净发夹，端庄却又不显得死板。年纪轻轻地，身上却没有半点浮躁…
  “应该的。”
  华歆浅笑，之后大方地转向华峰，“华先生。”
  华峰点头。
  随后又来了一辆车，车里的人还没走出来，华歆就听到了一声软软糯糯‘姥姥’…紧接着，一个肥嘟嘟地，走路踉踉跄跄的小团子径直朝宋家姑奶奶扑了过来。
  “博容，小心，慢点。”
  那小团子穿着绿色t恤，圆鼓鼓的小肚腩一颤一颤，着实可爱。能让宋家姑奶奶脸色大变，不顾体面蹲下来迎接，却又难掩一脸喜气的…华歆觉得这小孩肯定不简单。
  “呶，这就是我表妹的儿子。”
  说话间，一位眉清目秀，神采飞扬的女子朝他们走了过来。
  曼玉说，“还有印象吧。”
  这样明艳动人的艾心棠，想让人忘记有点难…华歆对她的了解其实并不算多，艾心棠很早便去了国外留学，她回国结婚，华歆已然沉睡。
  华歆还是是华三时，时常会听到有人拿自己同艾心棠比较。
  她听过最多的说法是，若是将她的才华同艾心棠的美貌结合在一起，那全天下的女人大概就都没有活路了…
  虽然只是一句玩笑话，却足以证明，艾心棠究竟有多漂亮。
  “让大家等你一个人，你也好意思。”
  宋慧颖不满地训了艾心棠一句，艾心棠朝儿子使了个眼色，让他叫人，小团子一声声‘姥姥’，叫得宋慧颖眼角根本放不下。
  “表姐，华峰哥。”艾心棠扭头看到华歆，微微一笑道，“好漂亮的小妹妹。”
  陡然间，华歆有些没适应过来…
  按照年纪，她应该年长艾心棠五六七八岁…因此这一声‘小妹妹’，她着实受之有愧。
  “是你表姐的朋友，人家小姑娘写得一手好字，你们姐妹俩也要跟人家学学。”
  艾心棠扁嘴看向曼玉，曼玉亦扁嘴。
  --
  上完香，宋慧颖同华峰一道，去了大殿与住持商讨寺院修缮事宜，留下她们几个参观寺院。
  有了曼玉从中调节气氛，三个年纪相仿又无所事事的女人很快便聊到了一起。绯闻八卦，无所不聊。传闻中的艾心棠是个骄傲任性，十分不好相处的千金大小姐，而华歆所见的糖糖，却是个爱笑、稚气未脱的小姑娘。大约受宠的女孩儿都要天真烂漫一些。
  看得出，她的生活很是美满。
  而且，同曼玉不一样，糖糖骨子里并没有对艺人、明星的偏见与歧视…这很难得。
  易大宝喝完奶就睡觉，乖得不得了。小家伙一睡着，艾心棠忽地说道，“诶，你们想不想看看我跟我先生初次见面的地方？”
  “你跟易岸是在这里第一次见面的？”曼玉瞪大了眼睛。
  华歆也是。
  艾心棠嫁得是世基珠宝的大公子易岸。说起这位易岸，那也是个名声在外的人…不过，他的名声在外，走得却不是继承家业，或是炫富奢侈此等寻常路线…华歆听说的版本是，在遇到艾心棠之前，易岸原本是打算看破红尘，立志出家为僧的…
  这说法虽然荒唐，但艾心棠也确实有让人痴迷眷恋的本钱。
  “那样会不会太麻烦艾小姐了？”华歆问。
  “素熙，你也太见外了，叫我糖糖就好。”艾心棠笑着起身，拉起华歆的手，边走边道，“我跟我先生第一次相遇的地方，就是在后院那株银杏树下，啊，说来我也好久没去看看了…”
  随着艾心棠的脚步，一行三人，走到后院，一株苍天大树下。
  青翠的大树几乎占据了整个院子。
  院子里落叶纷飞…
  “我跟我先生年幼时在这里相遇，十几年过去，虽然我们都不记得彼此，却最终还是在这棵树下相遇了，主持爷爷说，这就是佛家所说的缘。”糖糖望着这棵大叔，道，“银杏的花语是坚韧与沉着，我觉得我先生就像极了一株银杏树，我还听说，银杏树代表着一生守候。”
  “一生守候？”华歆低喃。
  “你啊，成天把你老公挂在嘴边也不嫌累。”曼玉拍了拍华歆肩膀，也望着那银杏树，道，“不过，我也很羡慕你呢…”
  完美得跟童话一般的爱情，又怎么会不让人羡慕呢…
  三个各怀心事的女人傻乎乎地站在树下好久，直到身后传来沉稳温柔的男人声音。
  “糖糖。”
  华歆回头，一个样貌清俊的男人站到了小院门口，男人生得极为俊美，眉宇温和含笑，糖糖叫了声‘易岸’，便飞也似的跑了过去。
  而他身边，站着一个同样熠熠发光的男人。
  二哥…
  他怎么…
  二哥不是去了美国吗？怎么又突然回来了？
  华歆愣了一会儿，回头看曼玉，曼玉亦看了二哥好久，才扭头，转向那棵古老的银杏树。
  华歆看到她紧紧地咬住了嘴唇。
  “你不过去吗？”华歆低声道。
  “我不想见他。”曼玉道。
  华歆叹气。
  糖糖挽着丈夫边走边说话，脸上的幸福挡都挡不住。
  “素熙，这位是我先生，易岸，旁边这位，是鼎鼎大名的钢琴演奏家，华章，他跟刚刚那位华峰先生，是亲兄弟，怎么样，是不是长得很像？”
  “金小姐，你好。”华章淡淡地望了华歆一眼。
  华歆虽然思念哥哥，却也不是个没骨气地，二哥神色里的轻蔑，她没法忽略…既然他要摆出如此高姿态轻视人，华歆也不愿意放低姿态一昧讨好。
  她淡淡地应了一句，“你好。”
  糖糖一眼瞧出两人之间的较劲，不自觉地望了自家先生一眼…相比之下，易岸为人处事就要周全得多，他谦和伸手，道，“金小姐，久仰大名。”
  华歆回握，“易先生的大名才是真的如雷贯耳，从开始到现在，糖糖已经说了不下一百遍了。”
  易岸浅笑，糖糖嘟嘴，怪华歆拆台。
  曼玉却忽地挽住华歆手臂道，“我突然有点累了，想早点回家。”
  华歆皱眉。
  曼玉到底是想回家，还是想逃避二哥呢？
  一行人返回前院，曼玉始终挽着华歆，同华章保持着一定距离，华章倒也没说什么，一直在同易岸聊天。糖糖拿眼神瞧华歆，华歆摇头。
  华峰同宋家姑奶奶正随同主持方丈在寺院廊院内巡视。
  华歆一眼便看到了个子高挑的华峰，同样，华峰也一眼便看到了人群中的华歆，华歆忙撤回视线，华峰勾唇一笑。
  两拨人相遇，华歆本以为大哥二哥会好好寒暄一番，却不想，他们两人竟连一句招呼，一个对视都没有…
  甚至连宋家姑奶奶都问了二哥两句…
  华歆隐隐觉得两人之间肯定发生了什么…
  临近中午，一群人行至斋堂用饭。
  有姑奶奶在，曼玉临阵撤退的计划，自然未能成行。
  斋堂里的饭菜虽然做得十分精致，奈何华歆一介凡夫俗子，一向偏爱肉食，蔬菜豆腐什么的，自然无心品味，一旁糖糖仿佛也是如此…另一旁的曼玉心情不佳，更是连筷子都没怎么动，始终低着头，机械地扒着米饭。
  她有心事。
  但佛寺里没有酒…
  对面三个男人吃得倒挺自然的。
  饭吃到一半，易大宝忽然醒了，大哭不止，糖糖得救似的冲出斋堂，顺道带上了华歆同曼玉。
  出门后，华歆同糖糖相视一笑。
  而曼玉还是心事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