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
孟雨萱忙完手里的活儿,正要回房间休息,却发现门口缩着一个小黑影。
她用手里的烛台照了照,看见上官溪带泪的小脸。她立即放下手里的东西,把上官溪扶起来,说道:“怎么了?”
“娘,我可以和你睡吗?我怕。”上官溪拉着孟雨萱的衣角。
“好。进来吧!”孟雨萱拉着上官溪进了屋,又帮他洗了脸和脚。
“痒!哈哈……别摸……好痒。”本来有了睡意的上官溪被孟雨萱弄得哈哈大笑。
孟雨萱抓着他的脚,擦拭上面的水渍。她跟着笑道:“躲什么呀?脚上还有水,小心受风寒。”
“痒啦!娘,别摸啦!”上官溪笑得浑身无力。
夜里的星星展现着它们独有的美丽。在这个寂静的夜里,星星的光芒和银色的月光洒在床头,照映着床上的小脸。
孟雨萱靠着上官溪,不知何时进了梦乡。睡着睡着,一道危险的气息让睡梦中的孟雨萱猛地醒过来。她睁开眼睛,锐利地看向对面。
“是我。”熟悉的声音安抚住暴躁的某人。“继续睡吧!”
孟雨萱认出声音的主人,松了一口气说道:“是你啊!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回就回来吧,你不去休息跑到这里来做什么?溪儿早就睡着了,也不怕吓着他。”
“我……可能要离开一段时间。你能帮我照顾一下溪儿吗?”上官焕突然说道。
“什么意思?”孟雨萱坐起来,疑惑地看向对面的男人。“你要离开?你不告诉溪儿吗?虽然溪儿喜欢跟着我,但是他最依赖的人一直是你啊!如果让他知道你要离开,而且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他会吓坏的。”
“我知道。”上官焕皱眉,烦燥地说道:“所以,你要好好照顾他,让他早些适应我不在的日子。你告诉他,我会回来接他。”
“发生了什么事情吗?你那么看重溪儿,如果没有重要的事情,你是不会离开的对吗?”孟雨萱说道:“到底是什么事情让你必须离开不可?”
“那些事情不是你应该管的。你只需要照顾好溪儿。等我回来的时候,一定给你想要的一切。”上官焕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这个东西好好收着,不要让别人发现它的存在。如果实在过不下去,就拿着玉佩去找个人,他会帮助你们的。”
孟雨萱本能地觉得这个玉佩是个烫手山芋。她不想接下这个东西,但是又拒绝不了目光恳切的上官焕。
“喂……”孟雨萱还想说什么,回头却发现面前没有一个人影。上官焕就这样随便交代几句便跑了。
第十七章:闲语
第一缕阳光射进窗台,映在睡得香甜的上官溪的眼睛位置。孟雨萱站起来想要遮挡一下光线,衣角挂到旁边的床檐上,发出响声。
上官溪揉了揉眼睛,迷糊地坐起来,说道:“娘,你怎么不睡觉?”
孟雨萱转身走向他,扶着他单薄的身体,轻轻地笑道:“怎么可能没睡?我又不是神仙,还能不睡觉的?只是比你早醒一会儿。”
上官溪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外面天色已亮,上官溪见了急道:“天亮了呀!爹回来了吗?我得去温书,否则爹会不高兴的。”
孟雨萱暗暗叹了一口气,心道:该来的始终会来。还是早些说清楚吧!免得那孩子胡思乱想。
自从上官焕离开后,孟雨萱就一直睡不着。她坐在床边,看着沉沉入睡的上官溪,犹豫着用什么方式给他说清楚上官焕离开的事情。虽然他叫她‘娘’,但是毕竟不是真的娘。而且他是一个敏感的孩子。若是告诉他上官焕已经离开的事情,他能接受吗?
“溪儿。”孟雨萱拉着上官溪的手掌,温柔地看着他。她从衣袖里取出玉佩,放在上官溪的手心里,说道:“你爹回来过,但是又走了。你爹说有件事情需要处理,短则十天半个月,长则三四个月就回来。你可以陪着娘在这里等他吗?”
上官溪那张苍白的小脸露出迷茫的神色。他用那双如受伤小鹿般的眼睛看着她,看得她心里难受不已。
上官溪咬着唇,眼眶里滑动着泪水。他的神情告诉她:好伤心!好想哭!
可是,一滴眼泪都没有流出来。
这样反而让孟雨萱心痛。若是他大哭大闹,她的心里还好受些!
这孩子,多么懂事!该死的上官焕,到底什么事情值得让他扔下这么脆弱的孩子?他一点儿都不担心她这个‘后娘’虐待他吗?
“若是想哭的话……”孟雨萱的话没有说完,只见上官溪眨巴眨巴眼睛,带着浓重的鼻音打断她的话。
“娘,你不是说今天要去赶集吗?现在天色不早了,村里的牛车怕是要走了。你得快些准备好。不然今天就去不了镇上了。”上官溪小大人般的吩咐让本来心里就难过的孟雨萱差点落了泪。
他明明正在伤心,却还在关心她的事情。他才五岁,干嘛这样懂事?他这样的懂事只会让人心里难受。
“溪儿,你别担心娘,娘昨天晚上就准备好了。若是想走,马上就可以动身。可是娘不放心你。”孟雨萱揉了揉上官溪的头发说道:“算了。今天就不去了。我陪你一天,明天再去好了。”
“娘,你别用我做偷懒的借口。爹说了,只要是自己要做的事情,那就要快些完成。多拖一天,就是多浪费一天生命。人的时间是有限的。可不能这样白白浪费下去。我又没事,不用你留下来安慰我。就算我心里难受,那也是我的事情。你陪着我也帮不了什么……”
上官溪碎碎念的模样与那个严肃古板的上官焕一模一样。孟雨萱仿佛看见上官焕板着脸教训她的样子。一时之间,真是哭笑不得。
“行了行了。我去就是。”孟雨萱急忙打断上官溪的念叨。再念下去,她脑袋就要爆炸了。本来昨晚就因为担心他没有睡好。现在一点儿都不想听见杂音。一听见杂音就像里面有苍蝇在嗡嗡地叫个不停。“不过,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在家。要不你跟我一起去镇上吧?”
上官溪惊喜地看着孟雨萱,迟疑地说道:“可以吗?爹不让我去镇上。他说我身子需要养着,最好哪里都别去。”
“你爹不在,现在是我当家,我说可以就是可以。”孟雨萱哼道:“想不想去?想去就快些起床。不过我没有准备早饭,你吃几块山楂糕垫垫肚子吧!”
上官溪急忙从床上爬下来。孟雨萱想要帮他穿衣,他拒绝了。从三岁之后,他的衣服都是自己穿的。上官焕对他很严格,就算他自己穿得不好,也不会帮他修正。反正他也不出门,别人瞧不着他的样子,所以丢脸也没人看见。
待孟雨萱收拾妥当,上官溪也准备好了。孟雨萱挑着一扁担山楂糕走向王成奎放牛车的地方。
“终于来了。你再不来,俺就要去你家瞧瞧了。”远远看见林婶站在路口等着,她的儿媳妇凤儿背着东西,手里还拉着黑子。
王成奎的牛车就在不远处。坐在牛车上的妇人们看见孟雨萱,一个个神情诡异。上次与她交谈过的几个妇人这次眼神躲躲闪闪不看她。牛车上还有很大的空位。众人挤在一起,给他们留了一个大大的空隙。
孟雨萱一看那阵仗就知道又被排挤了。昨天村长家百日宴发生的事情终究还是给她带来了麻烦。
“东西放好了。”王成奎抽完旱烟,对身后的人说道:“坐好了啊!把你们的小孩抱好,不要抖出来了。”
上官溪第一次坐牛车,第一次和这么多人接触。他拉着孟雨萱,一幅害怕的样子。
对面的黑子朝上官溪扬起笑脸。憨厚的胖小子一咧嘴,牙齿黄黄的,标准的农家小子。而上官溪与他相反,毕竟是上官焕精养着长大的,不仅长得白嫩,而且每天都用盐水漱口,所以一口牙齿长得比他的脸还白。
“溪儿娘,今天怎么把溪儿带去了?你自己挑着担子本来就不容易,再带个孩子,那得多累?”林婶不解地说道。
孟雨萱察觉上官溪身体绷得紧紧的,握着她的手被汗水浸湿。她拍拍上官的小手,温和地笑道:“婶子有所不知。昨夜孩子爹的好友来我们家了,说是找孩子他爹有点急事。这不他连夜就跟着走了。这段时间溪儿就交给我照顾。所以,不管我去哪里都得带着他。毕竟把他一个人放在家里太不放心了。孩子小,身边没有大人看着怎么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