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5节

  从此后赵金奴有了一个爪牙小双。虽然她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不过总是偶尔能去下面走走,小双会全程陪同。画过装的牛皋会暗中保护。
  小双是傅先生的嫡传,在娃娃群体中,比较有威望,打点的很融洽。
  于是平民里的小屁孩对荣德顶礼膜拜,惊为天人。荣德发现被人崇拜的感觉很不赖,就此得意了起来,为了显摆,她偶尔会冒险交给一些小屁孩算术皮毛。
  所谓的冒险当然是虱子,事实上她又扑街了,好不容易把脑壳上的虫子杀绝了,现在又有了。
  于是她脑洞大开,让家里两大脚丫头帮着把头发剪了,弄了个后世的“儿子头”……
  第973章妈的被和谐了
  早晨到学堂报到,老夫子走进来坐下,尚未考教大家课文前,便一口茶水喷了出来。
  老夫子放下茶碗道:“帝姬头发呢?”
  小萝莉乖巧的答道:“名君者,需要表率。相传我仁宗皇帝亦有每年赤脚耕作的习惯,那是一种典礼,皇后也都要跟随。作为赵家人,有事女儿服其劳,于是我便代替父亲深入民间做事。”
  老傅眼冒金星的样子,喷道:“说的没错,仁宗皇帝贤能爱民,然则身在君位做君事,爱民就是政绩,至于赤脚下地则是农民责任,颠覆这些伦理,乃是王安石那混蛋东西怂恿仁宗皇帝干的有没有!”
  老傅仍旧对王安石的怨念齐大啊,把荣德喷得跳了起来。
  荣德很委屈,觉得他们都是强盗。咱大宋的两个大魔王都是坑货,仁宗陛下被王安石坑了,咱兄妹看来要被师傅坑了。皇家总是被坑的命运。
  到底是个小神童,傅先生看她眼泪汪汪的样子,心底一软,又温声道:“老朽固然严厉了些。可即便你要信了高方平的话效仿贤君,女儿家的,也不用把头发剪短了塞?”
  “我讨厌虱子。”赵金奴道。
  “哦,又和虱子有仇了?”老傅嘿嘿笑道。
  见老夫子又要打散头发,荣德连忙摇手道:“过去了过去了,我和虱子的仇恨一笔勾销了,慈悲为怀,冤冤相报何时了。”
  “哦。”傅先生老糊涂蛋的样子捻着胡须道,“既然如此,你不许再剪头发,养起来。”
  荣德眼睛转了转道:“仁者不忧,知者不惑,勇者美少女不惧,是为君子。我剪发不忧,短发不惑,不惧毁容,是为君子也。君子之道,先生何故阻挠?”
  “!”
  老夫子蛮脑袋圈圈,此萝莉引用圣人言,还胡乱添加,在“勇者”的后面加个美少女,但似乎也没有过度破坏韵味,这是她荣德式的语法,师承大魔王。
  老傅也得承认,还被她说的头头是道了。
  思考了顷刻,老傅只得道:“帝姬既引用了,那顺便给老夫说说,此言出自何处,哪章哪节,于什么环境和心境下产生?”
  小萝莉挠头道:“出自西游记,乃是大师兄偷东西一节……”
  没说完就见老夫子一脸黑线。
  傅先生真想把这死丫头暴打一顿,变脸呵斥道:“伸出手来受罚。此论语宪问你却和老夫扯什么西游记,还大师兄呢。”
  赵金奴眼泪汪汪的道:“我没读论语,然而西游记真有这句,我可以找给先生看。”
  小双他们笑倒了。
  西游记乃是大魔王的著作,似乎真引用过这句。
  于是找了出来一看,傅先生大跌眼镜的喃喃道:“难怪啊,大魔王坑了天下人。”
  “这下冤枉我了不是,知错就该,善莫大焉。先生得纠正您自身的错误。”小萝莉便得意了起来。
  “取巧,文棍,照样该打。”
  老夫子扬着尺子,于是荣德手心又被打肿了。
  又不是说只要是老夫子就喜欢文棍、也不是说只要是法官就喜欢诉棍,此番被打的不冤枉。这是事后大魔王的评价。
  于是荣德又写一句话日记了,于灯下仿佛发微博一般的记录:最近我就是被坑的那个……
  在这样的围追堵截下,顶住了一切压力,于六月间,荣德发表了她此生第一部著作《初级算术概要》。
  作为娃娃头,成都小孩们崇拜她,就像大人们崇拜大魔王响应大魔王一样。现在的小屁孩愿意把玩耍时间用来了解一下算术,加深一些认知,学会一些实际中的应用。
  高方平从来不担心小萝莉的聪明程度,却担心她的性格和思维。她娘也担心,这就是割爱把小萝莉送来成都调教的原因。
  王安石那个天才儿子前车之鉴啊。他年少聪敏,很早时候就著述立说,有《论语解》《孟子注》等心得,结果天才和疯子真的一线之隔,王雱他后来真的疯了,可惜可叹。
  高方平认为是因为小王他不接地气。
  啥叫不接地气呢,就是和主流正常人接触的太少。他不知道人世间真正的主流想法是什么,他的一切认知来自于书本论述和他的幻想,于是他肯定是个疯子,他肯定就和一般人想的不一样了。
  那个天才王雱只有几岁时候,有客来访,带了一獐一鹿,便考教小王:“娃娃,知道哪个是鹿,哪个是獐吗?”
  小王根本不知道,咬着指头说:“獐旁边是鹿,鹿旁边是獐。”此乃神童特征啊。
  恰好荣德这货也有点这种形势。不是说她真会变疯子,然而大魔王被迫害妄想,受人之托怎敢误人子弟,这是老傅说的。于是大魔王就很猥琐的开出了让小萝莉“深入基层”的药方。
  这个药方包治思想百病,主流肯定是正常人,那么只要多和主流接触,人就不会疯,那就叫接地气。
  从古到今官场和权贵层是疯子最多的地方,最古怪的一个群体。其实没有新鲜事,源于他们不知道什么是主流,不知道主流想什么、需要什么。
  古代汉家政治最先进最为稳定,这源于科举制度。因为这些寒门出来的人大多不是疯子,他们知道主流是什么。当然不全部是好人,但有了他们好过没有。
  如果全是门阀氏族在世袭罔替的话,那就犹如蛮荒时代的豪门和皇庭一样,什么变态都能有,什么幺蛾子出能出。吃人的,杀孕妇只为想看看胎儿形状的,疯子们大行其道。
  大宋牛逼的就在于豪门权贵虽然有,然而开朝时候他们就被老赵下课了,老赵把皇权的一部分都分了出去,交给了寒门读书人。寒门当然有坏蛋,然而他们接地气,知道主流百姓的想法。
  所以北宋早期的政治相对逗比,一群草根精英君子,全都忧国忧民又正直,把持了朝廷后相互扯犊子,甚至党争。譬如包拯和韩琦撕逼,王安石和程颐那老猥琐密谋要整倒富弼文彦博,欧阳修作为一个正直的猪队友,他把狄青虐的不要不要的。妈的却谁都没错,混着混着,就在这个粮食减产的小冰河时期以不多的土地,混到了一亿人口。
  所以接地气是万古都不变的主流,不脱离群众这个概念,说穿了是老祖宗的思想。只是被读书求甚解的大魔王总结了出来。所以大魔王整天骂别人“好读书不求甚解,好发言不得要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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