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节
生在皇室, 很难说谁对谁错。
可当布鲁诺顷刻间用武力控制了整艘飞船后, 慕安目光冰冷地看着他，暗中碰了下手表边缘的按钮。
“你想做什么？”慕安看着逐渐逼近的他，慢慢往后退，一直靠到墙上, 布鲁诺说了声抱歉，便一个手刀劈下来。
醒来后，已是在布鲁诺的船上, 他就坐在自己面前, 正在光脑上处理资料。
“你要带我去温丝那儿？”慕安的双手被反铐在身后, 她坐起身，手指化作尖锐的利刺，悄悄在手铐上划了一下，但根本割不破。
“艾德蒙抓了凝芙，要我拿你去换。”布鲁诺蹲下身，笔挺的军装微微有些凌乱, “抱歉了，殿下, 我没有其它选择。”
“布鲁诺, 你是奥德兰最年轻的将军, 心思缜密，怎么一碰到凝芙的事，就瞬间方寸大乱？”脖颈后仍旧疼痛，但头脑渐渐清醒, 慕安抬头望向他，“你绑了我，怎么从我的辖区离开？”
布鲁诺不动声色，“我怎么过来的，就怎么回去。”辖区之间不像国与国，有明确的关卡，他又是军|部少校，只要不带大量军队，自然不会有过于严密的审查。
“从你申请登陆时，我就觉得不对，便把消息转给了伊恩，现在整个辖区内，已经开始秘密通缉你。”慕安背后都湿了，可还是要装作掌控一切的模样，“之所以让你上来，不过是想拖延些时间。”
布鲁诺到底统帅过三军，即便这样，也没有流露出丝毫慌乱，“那我便在这杀了你，温丝照样会放了凝芙。只要她安全，上军|事法庭也无所谓。”
“你以为我死了，伊恩能容许凝芙活在世上吗？”慕安像是听见了什么天真的想法，露出一个轻笑，对布鲁诺皱起的眉头，道，“纵然你想保护她，但又用什么立场呢？她当初，可是毅然决然地放弃你，嫁给了艾德蒙公爵。”
布鲁诺张了张嘴，却没办法反驳这个既成事实，双手握成拳，极力压抑住内心的情绪。
“你现在只有一个方法。”慕安晶亮的眼睛看向他，声音温柔有力，带着点蛊惑，“跟我合作，我帮你找到凝芙。”
“将军，前面停了几艘乔德殿下的飞船。”庞琦少校敲了敲门，声音局促。
乔德……他怎么会在这里？
比起布鲁诺的飞船，她更不敢去捉摸不定的乔德那儿。慕安怔了一下，但还是处变不惊地坐在那儿。
庞琦等不到回复，便提高了音量，“乔德殿下说，他知道您胁持了慕安公主，希望您立刻将人释放，否则便向军|部发通报。将军，情况紧急，请您立刻指示。”
布鲁诺还是没说话，没过几分钟后，乔德就开始强行登陆，还是独自一人。慕安都被他大胆的举动怔住了。
“慕安殿下，你想和乔德殿下离开吗？”布鲁诺倒没慌张，皇室成员间相互碾压暗斗的事儿，他闻之已久，现在皇帝情况不明，乔德过来，也未必是怀了好心思。
他走到慕安面前，帮她打开了手铐，“我带你回去，你帮我救凝芙。”
“好。”慕安压低声音，努力不让它颤抖。
其实在她的内心深处，忽然萌生出一个更可怕的想法。
在外公邓肯的点拨下，慕安通过各种渠道打探出其它消息。当年，以芙皇后不喜夏芷，出手暗害不止，还逼得她伤心离开，连凝芙都不要了。父皇会不会……因此迁怒了他们，所以，想借着布鲁诺的手杀了她。
艾德蒙既然能娶凝芙，就表示，父皇是认可他的，怎么可能在这会儿叛变？除非是父皇授意，让他用温丝的名号这么做。
“将军，我们又被另一伙人围住了，好像是伊恩派来的。”庞琦的声音再度响起，“已经出不去了。”
听见伊恩的名字，慕安瞬间有了安全感，她站起身，对布鲁诺说，“让他们都上来吧。”
……
大黑蛇一看见慕安，立刻将她上下打量一番，拉到怀里紧紧抱着，从发现那条讯息，到珂月失联后，他就心慌不止，“没什么事吧？”
“恩。”慕安也是劫后余惊，不说自己，肚子里还有一颗蛋，若是真在那儿出了事，伊恩便要彻底成鳏夫了。
“我们去里面谈吧。”乔德指了指旁边的会议室，布鲁诺点了一下头。
伊恩嘴上说着不喜欢臭蛋，暗骂他总有一天要骑在自己头上耀武扬威，一出事，仍旧下意识将手搭在她的小腹上，生怕他们家的宝贝蛋出了什么事。
他扶着慕安走进去坐下，乔德喝了口茶，开门见山，“绑走凝芙的不是温丝，而是奥德兰第一皇子爱德华。”
“爱德华？”布鲁诺讶于这个结果，更多的，是不相信，“他连辖区都没有，怎么做到这点？”
“还记得达尔吗？”乔德侧头对慕安说，“他就是爱德华的人，包括艾德蒙，他们两个里应外合，将凝芙在返回帝星的途中胁持，再假借温丝的名义，让布鲁诺送慕安过去。”
达尔……不就是me74星上，想要逼伊恩配合，或是杀了他们嫁祸别人的一方势力。别说布鲁诺怀疑，慕安也不相信，爱德华是如何做到这点的？
“但凡是我的部下，右眼中或是植入纳米监控器，或是装上假眼，时刻监视周围的一举一动。关于这点，相信皇夫也知道。”乔德说，“达尔在绑走凝芙后，我就让人将她暗中带离，观察后续，所以才知道布鲁诺会来找慕安。”
他把一块很小的芯片递给布鲁诺，“里面记录了整个经过，原始版本，你可以让人来查查。”
“所以……你希望我怎么做？”钱和是乔德的人，倘若没有他，温筠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贝坦星。
“我想要帝位，同样的，也会保你平安。”乔德承诺道。
布鲁诺打开光脑，迅速调出监控记录的画面，从凝芙出现，被打晕带走，直至关押在小房间里，双手双脚全被缚住，还有达尔和爱德华的全息通讯，毫无遗漏。
“可是哥哥，我有些担心。”慕安看向他，并不信任，“斗兽场的时候，那些用枪包围我的黑衣人，还有钱和……应该也是你的人吧。”
“斗兽场时，你身边跟着来路不明的伊恩，前有温丝，后有乔默尔，我便想让人带你离开。至于钱和，他确实是我的人，但我没想动你，是我的手下约翰私自联络了温筠，我已经惩罚了他。”
乔德的这番解释属实，却没让慕安安心多少。
“爱德华虽然没有辖区，但蛰伏多年，绝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乔德说，“父皇之所以感染病毒，还中了□□，都是拜他所为。现在，温丝被变相软禁，温筠只能听从他的安排，下一个目标，可能就是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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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恩，你觉得，我们可以信任乔德吗？”慕安坐在椅子上，大黑蛇在水里倒上缓解疲劳的精油，手掌覆在圆润雪白的脚趾上，慢慢揉搓。
因为钱和，伊恩仔细查过乔德，连雇佣兵的情|报系统都用上了，结果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的地方，“暂时……可以吧。”
“其实，我现在一点也不想做奥德兰的女皇。”慕安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垂着眼眸，“皇位太可怕了，我不希望自己以后，会变成父皇、母后那样，连亲生子女都要加害的人。”所以，如果真要在所有人中选一个继承帝位，好像只能寄希望于乔德。
伊恩笑了一下，很喜欢这个答案，“那你想做什么？”
“我想做你的女皇。”小公主原本只是随意一说，大脑都没经过，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后，脸上立刻浮起淡淡的红晕，还好他没什么反应，应该是声音轻，没听见的缘故。
伊恩的手法很好，捏得她酥酥软软，慕安忍不住问，“你以前……是不是在洗脚店工作过？”
“我就给你一个人服务。”大黑蛇抬起头，冲她挑了一下眉毛，“女皇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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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乔德、布鲁诺分开后，伊恩带着慕安返回辖区，为了给公主殿下分忧，让她安心养蛋，大黑蛇主动学习起辖区内的事务，公司那边的事，能扔就扔。
和乔德暂时结盟后，伊恩越发紧密地监视那边的一举一动，连带着过去忽视的爱德华，也开始留意起来。
凝芙确实没说错，在爱德华的掌控下，温筠、秦德不得不陆陆续续往帝星调遣温丝的军|队，还有贝都帝国的另一个雇佣兵组织，最近频繁在帝都附近活动，像是随时准备发生兵变。
相对的，乔德和慕安的军|队也开始暗中转移，环绕在帝都附近。
国会、军|部同样是派系分明，好像就等着皇帝乔治离世。
蛋两个多月时，乔德暗中到达帝星，慕安依旧留在贝坎星。由于是危险时期，伊恩又对那边的皇位之争兴致缺缺，每天寸步不离地守在慕安身边。
连上厕所都要跟着，让慕安着实有些躁狂，推着门板死活不肯让他进来，“伊恩，你别跟着我。” 因为怀孕愈发圆润的小脸带着羞赧。
大黑蛇很固执，用脚卡在门和门框之间，“不行，不安全。”
“有什么不安全的，难道自家厕所里还藏着人吗？”慕安拗不过他的动作，忽然听见耳边有些奇怪的声音，一回头，就看见马桶里钻出一条毒蛇，惊得她松开手。
大黑蛇迅速挤开门板，一手抓住厕所里的那条眼镜蛇制住，远离惊魂未定的小公主。
“厕所里怎么会有蛇？”慕安被吓得魂飞魄散，要不是伊恩速度快，现在肯定被咬了。
“我会仔细查清楚。”伊恩的脸黑如松墨，竟然连内部都出了问题，他们可真是无孔不入啊。
若论下水道，没人比赵小八更专业了。
“奥德兰的下水道系统看着复杂，其实很简单。只要知道房子的位置，找到最邻近的井盖，打开，然后钻进去，照着方向游过去。”
“这条蛇经过专门的训练，嗅觉精细，对巴伐尔玫瑰的香味格外敏感。”燕青仔细检查过，“好像是用动物暗杀时常用的品种。”
好在为了安全，伊恩更新了一遍贝坎星所有的监控设备，每一处街道，每一处死角，都换上了微型监视器，以防被人发现。
没多久，果真在皇宫附近的监控里，找到一个鬼鬼祟祟掀开井盖，偷偷在里面放蛇的人，而那人，竟然是久未谋面的艾丽莎。
“先不要打草惊蛇。”当初留了艾丽莎一条性命，没想到她竟还做起这样的勾当，伊恩盯着视频，仿佛看着个死人，“杰瑞，明天替慕安请个假，就说她最近身体不适，如果有人暗中打探，就稍微透点口风出去，说好像是中了毒。再派人暗中监视艾丽莎，去了哪儿，跟谁来往，一点都不能漏掉。”
凯奇、杰瑞、珂月、简文等人陆续离开后，都深吸一口气，最近怕是没办法休息了。
伊恩又让燕青给慕安做了个检查。
两个月，已经能确认肚子里怀着的就是蛇蛋，不是小玫瑰。慕安摸着小腹，听完伊恩的处理方案，点点头，“就这么办吧。”
燕青从化验室里出来，将防护目镜推上去，对等在外面的蛋爸蛋妈说，“你们家的蛋，好像有点麻烦。”
“麻烦？”慕安瞪了眼身旁的大黑蛇，该不会是他天天叫臭蛋，结果真出问题了，“我们家的蛋出事了吗？”
“看不出是哪种蛇。”燕青有些困惑，“我翻过所有记录，还没有巴伐尔玫瑰和德攀王蛇一起下蛋的案例，所以……应该是新品种，可这样就推测不出预产期了。”
预产期事小，没事就好，蛋爸蛋妈拧起的眉头同时舒展开。
“但我看其它玫瑰和蛇，很多怀孕三个月便生蛋了。”燕青道，“如果能够依次类推，也许不到一个月，你们家的蛋就要问世了。”
还没准备好的蛋爸蛋妈又开始紧张了。
……
“最近先把手上的事情分散下去，生完蛋再慢慢考虑。”伊恩的目光扫过她微微鼓起的小腹，根本没办法想象，里面有一颗即将问世的新品种蛇蛋。
“恩。”慕安披着头发，有些产前忧虑。
入夜没多久，已经睡着的小公主忽然被疼醒了，身下有些濡湿，她慌忙推醒身边人，“伊恩，伊恩，我肚子疼。”
“肚子疼？”伊恩慌忙打开床头灯，羊水已经破了，他连忙将慕安抱起，一边打电话，一边往外走，“该不会要生了？”
慕安靠在伊恩怀里，疼得说不出话，明明今天下午看医生时，还说有一个月，怎么当晚就有反应了。
幸亏皇夫大人高瞻远瞩，早早选好了医院。
公主要生产，所有专家全都连夜赶了过来，迅速将她推进了产房。
尼朵、克祁大半夜听说慕安生了，连忙换上衣服，着着急急地跟了过来，连纽扣都系歪了，“这才两个多月，怎么说生就生了？”
伊恩焦躁地守在外面，恨不得在门上打穿一个洞，仔细看看里面发生了什么。
结果不到二十分钟，门就打开了，主治医生捧着一颗玫瑰金色的蛋走了出来，“皇夫殿下，恭喜您，公主和小公主都平安。”
生蛋的过程远比慕安想象中容易，因为蛋小，到后面一点儿也不疼。
她躺在病床上，并没有不舒服，可伊恩还是紧张兮兮，小心翼翼地帮她擦汗，“真的不疼了？”
“真没事。”慕安四处张望，“蛋呢？”
“爸妈看着呢。”伊恩说完，就给尼朵打了个电话，让她把小蛇蛋带过来。
慕安靠在他怀里，抓着他的袖子问，“我刚刚没听清，是儿子还是女儿呀？”
“女儿。”伊恩揽着她的腰，柔声道。
是一颗玫瑰金色的小蛇蛋，比鸡蛋大一点，可还是很小，蛋身上还有浅浅的玫瑰花纹，慕安看着，就压抑不住内心的喜爱，伸手抚摸蛋壳，温热温热的。
“我第一次见到这么漂亮的蛇蛋，从小就是个美人胚子。”尼朵用温热的毛巾裹着她，目光中满是慈爱，笑得眼睛都弯了，“等孵出来后，肯定是全天下最可爱的小奶蛇，到时候一堆小伙子追在后面，赶都赶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