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节

  但就是这么一点火星,落到了男人的利爪上。这一点点火星马上就变成了熊熊大火,将男人的身体包裹在其中,男人疯狂的大喊:“你不是凤凰!凤凰不会有这样的火!”
  蛋蛋不为所动,他蹲下去,看着在地上打滚想要扑灭火焰的男人,他的半张脸被火焰映射着,半张脸却隐匿在黑暗中,蛋蛋轻声说:“我的火以妖气为食,你扑不灭的,我本来就不是凤凰。”
  男人惨叫一声,一瞬之后,男人就变成了黑灰,飘落在地板上。
  蛋蛋这才去厕所嘘嘘。
  蛋蛋今天难得能跟粑粑一起睡,他拱进了粑粑的怀抱,颜许感受到蛋蛋钻进被窝,夜里静悄悄的,一丁点响动就能让颜许惊醒,他一只手搂住蛋蛋,轻轻的有节奏地拍打着蛋蛋的背部。
  “粑粑。”蛋蛋小声喊道。
  颜许轻轻“嗯”了一声。
  蛋蛋小声说:“粑粑,蛋蛋是混血儿对不对啊?”
  颜许一下就清醒了,他看着蛋蛋的脸——蛋蛋完全是标准的东方人长相,甚至更加标准,他的眼睛虽然很大,但看得出是丹凤眼,鼻尖比普通人挺拔一些,但并不过分,左看右看横看竖看,都看不出一点混血儿的长相。
  不过颜许也不敢说死了,毕竟他是人类,机缘巧合生下了蛋蛋,所以蛋蛋应该也可以算作是混血儿吧?
  “粑粑也不清楚。”颜许亲了亲蛋蛋的额头,“不过无论蛋蛋是不是混血儿,都是粑粑的宝贝。”
  蛋蛋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他有些委屈地问:“粑粑,蛋蛋要是做了坏事怎么办?”
  “什么样的坏事?如果真的是蛋蛋错了,一定要告诉粑粑,我们去给人家道歉。”颜许理所应当的想到蛋蛋这个年纪的孩子会干的坏事——比如掀女孩的裙子,或者是打破谁家的玻璃。
  不过蛋蛋一直很乖,应该不会干这样的事。
  “那蛋蛋,你做坏事了吗?”颜许问道。
  蛋蛋摇头:“没有!蛋蛋特别乖!”
  颜许拍了拍蛋蛋,轻声说:“那就睡吧。”
  蛋蛋看着粑粑的睡颜,觉得自己充满了力量——蛋蛋也可以保护粑粑了!
  第36章 豪门爱恋(13)
  屋子里的那摊黑灰令颜许头疼不已,也不知道为什么怎么突然就有了, 颜许左思右想, 却找不出个原因来。他为了让蛋蛋和小墩儿在相对干净的坏境中生活,每天都会扫地拖地打扫屋子。昨晚睡觉之前明明没看见这摊黑灰啊?
  蛋蛋打着哈气揉着眼睛去卫生间洗漱, 颜许叫住了蛋蛋:“蛋蛋,你昨晚睡觉之前有看到这里有黑灰吗?”
  蛋蛋有点紧张,他用力地摇了摇头, 双手握在背后,但还是睁着一双天真无邪的大眼睛:“没有啊, 蛋蛋没有看到。”
  “奇怪了。”颜许自言自语, 这摊黑灰真是莫名其妙。
  颜许怀疑是不是有什么脏东西,本来准备问一下景其琛。但又觉得自己麻烦景先生这么久了, 不能总是一有事就去麻烦景先生, 不然也太自以为是了。非亲非故的,景先生不仅对他不错, 还愿意照顾小墩儿。
  像景先生这样的好人现在已经不多见了。
  蛋蛋逃过一劫, 心脏怦怦直跳, 这还是蛋蛋第一次撒谎呢,撒谎对象还是自己最爱的粑粑……粑粑你一定要原谅蛋蛋呀!
  景其琛七点钟过来的,颜许当时已经收拾好了房间, 把那摊黑灰都处理了。
  景其琛十分自然地去厨房给蛋蛋和颜许做早餐,经过这段时间的历练,景其琛已经从厨房白痴变成大厨了。原本只会做普通的早餐。现在连中餐炒菜都会做了,味道也越来越好。
  虽然颜许总觉得不好意思, 菜上了桌子也不好意思去挑,但是只要食物一入口,颜许就管不住自己的嘴了。
  “你今天去拍吗?”景其琛给蛋蛋倒了一杯豆浆。
  这是景其琛自己买的老式豆浆机,和现在的豆浆机不同,老式豆浆机是将豆浆和豆渣分开的。没有现在的方便,但是好喝的多。
  颜许点头:“昨天约好了,今天我九点钟去找她。”
  自从颜许出去工作之后,景其琛似乎就不太开心,他数次张嘴,但是都没能说出话来。
  颜许当然也发现了,他一边吃着油条,一边傻乎乎地问:“景先生,你要说什么吗?”
  最后景其琛破罐子破摔地说:“你别出去工作了,我有钱,养得起你们。”
  这句话刚刚落音,景其琛还有些紧张,他猜测着颜许的反应。结果颜许实在出乎他的意料。
  颜许闷笑起来,低着头,过了一会儿才说:“我工作不是很辛苦,何况这也是我的兴趣。景先生你就是太好心了。”
  虽然在景其琛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颜许心跳不已,但是他下意识的让自己不去思考这句话的其他意思。两个人都是男人,自己还带着蛋蛋。两人的交际圈,社会圈工作圈也没有丝毫重合。
  他和景先生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也没有什么共同话题。
  颜许只能不去思考,做个缩头乌龟。
  更何况,如果景先生不是那个意思的话,自作多情的自己也实在太可悲了。
  景其琛没搭话,他有点想给自己一巴掌,简直是热血上脑,像个十七八岁的人类小伙子一样。幸好颜许没想到那层意思上去,不然实在太轻浮了。
  蛋蛋看不出来大人间的风起云涌,他最近胃口越来越大,估计是因为和别的小孩不同,长身体的时间提前了不少。桌子上大部分的油条和包子都进了蛋蛋的嘴里。
  “慢点吃。”颜许轻轻拍着蛋蛋的背,“吃快了容易不消化,记得要嚼细了再咽下去。”
  蛋蛋听话的点头,景其琛看着面前的父子,无声的叹了口气。
  景其琛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他不知道自己是因为蛋蛋,所以顺带喜欢颜许。还是因为喜欢颜许,所以才一直没从颜许身边夺走蛋蛋。这个问题太艰深了,万年老光棍实在想不出来结果。
  吃完早饭过后颜许就出门了,景其琛还是在家带蛋蛋,偶尔会带着蛋蛋出去玩。
  蛋蛋喜欢景其琛,也不再偷偷叫他屁股叔叔,窝在叔叔怀里的蛋蛋懒洋洋地伸着懒腰,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似地跳到了地上,虽然长得很快,但蛋蛋也不过是七岁孩子的外貌,实际年龄按照破壳的时间来说也才不到一岁大。
  “蛋蛋是大孩子了!不能让叔叔和粑粑抱着了!”蛋蛋皱着他的小眉头,很正经的景其琛说,“我可以保护粑粑和叔叔了!”
  景其琛笑了笑,他现在觉得蛋蛋哪里都好,没有一处不完美。就连那双眼睛都和自己一模一样。估计再长大点,瞎子都能看出他们是父子。
  于是新一轮的忧愁又来了,等颜许发现他们两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该怎么办?
  “蛋蛋真乖。”景其琛摸了摸蛋蛋的头。
  虽然景其琛没说自己是蛋蛋的父亲,但是蛋蛋大概自己也有感应了吧。
  颜许又一次回到了那条街,阿云就和昨天一样,站在同样的位子拉客,这次的客人和昨天的不同,很快就谈妥了价钱。两人一起向着那条小巷走过去。
  于是没办法的颜许只能待在原地,等着阿云送那个男人出来,然后搜罗自己的下一个猎物。
  “你来了。”阿云点燃一支烟,又把烟盒递过去:“来一支吗?”
  颜许摆摆手,礼貌的拒绝道:“谢谢,我不抽烟。”
  “你们这些男人。”阿云忽然这么一说,然后就没下文了。
  过了好一会儿,阿云才张嘴:“你拍吧,随便拍,我谈价钱还是接客什么的,想怎么拍怎么拍。如果客人愿意的话,你拍我们做事的照片都可以。”
  颜许的脸突然通红,耳朵都红透了,烫的要命。
  阿云的手摸上颜许的脸颊,似笑非笑地说:“你真可爱。”
  颜许没搭话,很快阿云又说:“你站到旁边去一点,这样影响我接客。”
  颜许调好焦距,拍摄着阿云和男人谈价钱的一幕,这次来的人是个中年男人,三四十岁,一身肌肉却很结实,背有些佝偻,一看就是在工地上打工的工人,穿着看不出原色的迷彩工兵鞋,身上的衣服也全是汗渍。
  阿云的神情很自如,似乎并不是在做着什么见不得光的买卖,而是一个普通的生意人。
  中年男人很木纳,没说什么话,一直在点头。
  颜许拍了三十多张照片,不过能用的也就只是一两张,男人的脸他并没有照。照的基本上都是阿云的神态。
  “他是我的老主顾了。”完事后的阿云要去吃午饭了,她让颜许请她吃碗拉面,颜许当然没有拒绝。于是在一个肮脏又狭小的面店,阿云述说着自己对顾客的了解,“他老婆是个聋子。”
  “天生的,生了个儿子也是个聋子。”阿云吐了口烟圈,“真可怜。”
  只是她说可怜这个字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可不是那么一回事。
  颜许安静的听着,并没有发表自己的见解,他是来记录的,不是来指手画脚的。
  阿云吃了两筷子拉面,在里头发现了一只蟑螂,不过她没在意,把蟑螂挑出来以后继续吃。
  “这里的人过的都不怎么样,没谁比谁更惨。”阿云一边说一边抽出一张纸拧鼻涕,“这里什么人都有,小偷,妓女,混混,刚出狱的败类,没钱去城里租房的打工仔。”
  颜许想起编辑说要图文结合,于是问道:“阿云女士为什么要做这一行呢?”
  阿云也不觉得羞耻,她想也没想的说:“我吃不了苦,这样来钱快一点。”
  颜许没说话了,这样的话,确实没什么背景故事好写的。
  “生活嘛。”阿云喝完最后一口汤,“我们这种人就是这么活着的。你可以看不起我,无所谓。”
  下午的时候,阿云一共接到了五个客人,因为他们这种店是不过夜的,也不是包时间段,基本上一次之后就算是服务完成。阿云五点半的时候又可以休息吃饭了,晚上还要继续忙。
  “身体吃得消吗?”颜许问道。
  “还好。”阿云烟不离手,她今天依旧画着劣质的妆容,看起来并不美丽,反而显得沧桑和艳俗,“我最多的时候,一天接了二十多个客。有时候附近乡镇的人也会过来,年轻的小伙子最好。”
  “他们又冲动又有激情。和中年男人可不一样。”阿云舔了舔自己的嘴角,她斜眼看着颜许,忽然问道:“你不会还是个雏吧?”
  众目睽睽之下,阿云伸手想要去捏颜许的裤裆,幸好被颜许拦住了。
  “你看起来也不小了,我帮你破处怎么样?不收你钱。”阿云笑了笑,“难得和眼缘。”
  颜许愣了愣,有些难堪地低下头,倒不是为了自己是不是雏难堪,而是为了自己听到破处时脑海中竟然冒出景其琛的脸而难堪,他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让自己尽快清醒过来。
  “不用了,谢谢。”
  阿云叹了口气,似乎有些失望:“我还真想尝尝你的味道,一定很甜。”
  不过她也只是这么一说,被颜许拒绝之后再也没有说过这样的话,有过这样的要求。
  当晚颜许回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了,阿云接客接到凌晨两点过。颜许还去阿云自己住的出租屋里看了看,就是个简陋的隔断间,里头有浓重的霉味,整个屋子只有一张简陋的床和一个破烂的摇摇欲坠的衣柜,连坐的地方都没有。
  阿云似乎还抱有戒心,并没有和颜许讲自己的生活,她只想要颜许说的那五千块钱。
  蛋蛋已经和景其琛睡着了,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景其琛只在自己梧桐木雕刻的大床上能睡着,现在却可以睡在席梦思床上不会失眠。以至于颜许开门回家他都没有发现,也没有醒。
  而蛋蛋则是想和颜许一起睡一样,窝在景其琛的怀里。小墩儿今天回来了,他呈大字睡在床上,一条腿还搁在景其琛的腰上。
  颜许轻手轻脚地放好自己的东西,又去倒了一杯水喝。
  洗漱之后颜许打算在沙发上对付一晚,他的脑子里浮现着自己和景其琛相处的一幕幕,两个人第一次见面,第一次说话,莫名其妙的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景其琛俨然已经是这个家庭的一份子了。
  自己会和景其琛讨论蛋蛋和小墩儿的教育问题。
  自己出去工作之后景其琛会在家里带孩子。
  怎么看怎么觉得他们就像是一对夫妻。颜许的脸不由自主的变红,他一边嘲笑自己痴心妄想,一边又抱着隐秘的期望——如果景先生对他也有意思呢?
  喜欢上景先生就好像是顺理成章的事情,景先生温柔,有责任心,又有本事。对蛋蛋和小墩儿也很好,就像这两个孩子是他亲生的一样。
  在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中,颜许慢慢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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