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节

  在康英眼里,那些宝石珍珠会发光,就是亮闪闪。
  谢珵对十三郎作揖,十三郎又逗了一会儿康英,钟澜捏捏康英的小脸,“跟母亲回房罢?”
  康英扭过头,伸出手让谢珵抱,“才不要和母亲回房。”
  十三郎在一旁看的好笑,问道:“康英是喜欢父亲多一些,还是喜欢母亲多一些?”
  康英瞅瞅母亲,又瞅瞅父亲,最后说道:“喜欢父亲,母亲坏,总不让我玩!”
  钟澜真是拿这孩子没办法,对十三郎道:“陛下您看见了罢,父女俩这是将我排除在外了。”
  康英对钟澜做了个鬼脸,将下巴放在谢珵肩膀上,脑子里想着要去找隔壁漂亮郎君玩。
  十三郎揉了揉康英的小脑袋,见这一家三口如此其乐融融,丝丝羡慕缠绕心间。
  “好了,谢灵!不要再让父亲抱了,你都多大了。”
  康宁听见钟澜叫她名字了,知道这是母亲生气了,赶忙从谢珵身上滑下来,跑到钟澜的身边,牵起她的手,“母亲,康英跟你回房。”
  钟澜领着康英回了房,将这里留给十三郎与谢珵,路上,钟澜耐心的教导康英,“康英,你是女孩子,要懂规矩。”
  康英扬起跟谢珵几乎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小脸,得意道:“父亲说康英是天下最好的孩子!”
  经过岁月沉淀,钟澜那张美艳妖娆的脸,少了青涩,取而代之的是端庄稳重的成熟,钟澜蹲下身,将康英抱了起来。
  竟觉有些吃力,笑着掂了掂康英,“在父亲母亲眼里,康英自然是最好的,但是康英,我们还要想想其他人是怎么看你的?对不对?”
  康英抱着钟澜,亲昵的蹭钟澜的脸颊,吃吃笑了起来,“康英知道了,康英最喜欢母亲了。”
  钟澜笑,“刚刚不是还最喜欢父亲吗?”
  “那不是在陛下面前,给父亲留面子,其实康英谁都喜欢。”
  “你这个小墙头草。”
  康英捧起钟澜的脸,仔细观察了一会,松开手叹气。
  钟澜抱着康英回到房间,将她放在床榻上,脱去鞋袜,问道:“这是怎么了?”
  康英捂着胸口,一脸忧伤,“我一点都不像母亲,没有大大的眼睛,没有秀气的小鼻子,就只有红嘴唇,我长的这么丑,以后可怎么能嫁的出去。”
  端水进来的颂曦“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她比之以往身材要丰腴了些,脸上也带着肉,梳了个妇人髻,说道:“郡主长的像郎主,可是极美的。”
  康英噘嘴,“我知道你们在骗我,平常大家都夸赞母亲貌美,都没有人夸父亲,我长得那么像父亲,定是极丑的,哎。”
  钟澜点了点康英的小鼻子,“你才多大,就想着嫁人了,快将衣裳脱了,睡午觉。”
  康英利落的自己将衣服脱了下去,让钟澜给她擦洗,满脑子想的都是自己那么丑,以后不好嫁人,可得先抢一个漂亮夫君才是,恩,隔壁家的漂亮郎君就不错。
  将康英哄睡了,钟澜对颂曦道:“小旭这段日子还闹肚子吗?”
  小旭是颂曦和谢宁的儿子,今年四岁,长的像颂曦,特别秀气,跟着颂曦和谢宁来了吴地,小孩子肠胃弱,水土不服就闹肚子了。
  “今个已经不闹了,夫人也休息一会罢?”
  钟澜打了个哈欠,她也是感觉有些乏了,上了床榻将康英搂在怀里沉沉睡了过去。
  睡前还想着要稍些吴地的特产给珠株带过去,珠株两年嫁了人,已经给对方生了一个大胖小子,今个来信,字里行间都是对儿子的爱。
  康英睡了一会就醒了过来,见母亲还睡着,蹑手蹑脚地跳下床榻,自己翻找衣服,穿好了跑了出去。
  她人小腿短,还以为没有人发现她偷溜出来,竟想跑到外面找隔壁家的漂亮郎君玩,刚要跑出去,就被人抓住了衣领。
  “郡主做甚去?没有郎主和夫人带着,不能出去的。”
  谢宁提溜着康英的衣领,将她提了回去,康英晃着小短腿,抗议道:“我去隔壁玩,你派人告诉父亲母亲一声不就好了。”
  谢宁疑惑,“隔壁的人家都在府中做客,你去隔壁做甚?”
  “什么?他们来了?”康英扭动着小身子,“快带我去。”
  谢宁带着康英去找隔壁家的郎君,两个年岁差不多的孩子,应是能玩到一起去,看着康宁凑到人家面前,嘀嘀咕咕,谢宁这才放心,招来奶娘看着。
  “呀,你睫毛好长好长,”康英捂着小脸,围着夏侯彬转悠,“你长得可真好看。”
  夏侯彬年八岁,跟随父亲母亲前来拜访,因着门牙掉了一颗,说话漏风,是以轻易不说话,就跟康英点头摇头。
  康英晃晃脑袋,好奇道:“你是郎君,我是女郎,你和我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夏侯彬一张精致的小脸宛如熟透的蜜桃,红的能滴下水来,念着康英人小,不能跟她计较,说道:“你,脏大,就子道了。”
  康英心里可惜,长的这么好看,怎么说话这么不清楚呢,哎,可惜可惜。
  眼珠子一转,四处望了望,见没人注意到这里,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跳到夏侯彬的面前,趁他还没反应过来。
  一手探到他身下,握住了小鸟,还捏了两把,咦,竟然真跟她的不一样,她怎么没有?
  夏侯彬被康英的突然袭击吓了一跳,待他反应过来时,自己的小鸟已经被握住,康英没用多大劲,但是已经懂事的夏侯彬,被羞耻淹没了,一把推开康英,“你妮妮妮……”
  两个小孩起了争执,夏侯彬还推了康英一下,在远处候着的奶娘眉头一簇,因有东西遮挡,所以没看见康英做了什么,只当自家郡主受了欺负,赶紧赶过去。
  康英被推开也不当回事,手还在虚空捏了两下,“好软耶。”
  夏侯彬浑身都泛起红来,眼睛里蓄上泪就要往掉,气得大喊:“你无礼!”
  康英被这字正圆腔的喊声给震住了,见漂亮郎君要掉泪,脱口而出,“当真是我见优伶。”
  说完发现自己奶娘要过来,康英暗想这个漂亮郎君就一张脸好看,可惜说话不清楚,不成,万一他要我负责让我嫁他可怎么好。
  随即眼珠转转,“哇”一声大哭起来。
  夏侯彬倒退两步,嘴里念着:“为女子与小人蓝养也,古人曾不欺我。”
  康英打着隔的哭,哭声震天,也不管奶娘怎么哄,就在那嚎。
  钟澜被叫起来,匆匆赶来就见康英躲在她父亲怀里,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旁边夏侯一家尴尬地站在一旁,劝夏侯彬给康英道歉。
  夏侯彬红着脸,眼眶也都是晶莹的泪,倔强的梗着小脖子,不管父母如何说,都不肯知声。
  十三郎早在夏侯一家前来拜访时,就躲了出去,正好看看吴地风景,此时院内就他们两家人。
  夏侯夫人十分不好意思,见钟澜前来,赶忙上前道歉道:“谢夫人,真是对不住,是阿彬惹女郎哭了。”
  夏侯彬一直未说话,此时听见母亲说他欺负康英了,顿时气到:“才不似我惹她哭,分明似她,似她……哼!”
  说完,微瞪着眼睛,委屈的看着钟澜。
  夏侯夫人不好意思的对钟澜笑笑,钟澜示意无事,不过就是两个小孩玩闹罢了。
  自家女儿什么秉性钟澜岂会不知,八成是康英欺负人家,怕被训,先声夺人哭了起来。
  但也不能随意冤枉女儿了,钟澜拿起手帕,给康英擦了擦脸,沉声道:“谢灵,莫要再哭了,你父亲身子不好,到母亲这里来。”
  康英睁开眼睛,泪眼朦胧的看着钟澜,只觉母亲要罚她了,哭的更加伤心,谢珵拍着康英的背,“夫人,你看康英哭的,等她好了,我们再问好不好?”
  夏侯夫妇在一旁附和,他们一直想要个女儿,此时见康英哭的这般伤心,心里也是不忍,何况是他们家小子给人家弄哭了,更不好意思了。
  钟澜上前,将康英从谢珵怀中接出,半蹲在地,说道:“不可,槿晏你也是,不能在宠她了,眼见着年岁一天天涨,该懂的事要懂。”
  谢珵不舍,也知钟澜说的对,便狠心不再看康英哭泣的小脸。
  “谢灵,告诉母亲,刚刚发生何事了?”
  康英偷偷去瞅钟澜,可惜泪水糊住了眼睛,什么也没看清,这小动作哪里能逃脱的了钟澜的眼睛。
  钟澜拿出手帕轻轻把自家女儿的眼睛擦干净了,“现在说实话,母亲不追究,但若叫母亲查出来,谢灵,你最喜欢的乳酪杏仁酥母亲便不让厨房给你做了。”
  康英打了个隔,扑进钟澜怀中,睁着哭肿的眼睛,问道:“真的不训我?”
  钟澜亲了康英一口,“说实话。”
  康英摸着额头,蹭了蹭钟澜脸颊,小声说:“我摸他小鸟了。”
  康英自以为的悄悄话,所有人都听见了,夏侯彬红着一张脸躲进母亲怀中哼唧。
  摸小鸟她家女儿还真是无法无天了!
  “跟夏侯彬道歉,不然你这个月都没有甜瓜吃了。”钟澜用手指点了点康英的头。
  康英撇嘴,母亲就会用吃的威胁她,哎,好吧,她妥协,“对不住。”
  夏侯彬见康英道歉,哭的眼睛肿的像核桃,自己也跟着道歉,“我也不对,不该推你。”
  见两个小孩互相道了谦,大人们才放心。
  康英被谢珵抱着,听着母亲的唠叨,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陛下怎么会突然来了吴地”钟澜问。
  “说是想见识一下大晋的风土人情。”谢珵见康英欲醒,拍拍康英的小身子。
  钟澜皱眉,谢珵凑过去亲了亲她的脸颊,“别多想,十三郎不是那种人。”
  钟澜拿眼睛看他,“你心里拿好主意。”
  时间过的飞快,十三郎已经来吴地半月,是时候该启程回洛阳了,谢珵早先就承诺要带钟澜来吴地,可惜十三郎登基要处理的事情着实太多。
  这不待朝堂稳定了,便特意向十三郎请了三个月的长假,带着一家人来吴地散心,现今十三郎要回洛阳,谢珵自是要跟着回去的。
  钟澜为谢珵收拾行囊,“回了洛阳记得按时吃药,你的康英还等着你跟她玩呢。”
  谢珵揽过钟澜,低头寻到红唇吻了上去,待两人分开,握着钟澜的手覆到她的小腹上,“你和孩子在吴地好好的。”
  “你放心就是,待脉象平稳了,我便带着康英回洛阳。”
  “我在洛阳等你们。”
  此时的康英正在桂花树下玩蚂蚁,闷闷不乐的,拿着树枝将蚂蚁行进的道路堵住。
  十三郎走过,蹲下来问康英,“你这是在做什么呢?知道吗,天若要下雨了,蚂蚁就会出窝来。”
  康英扭过身子,用屁股对着十三郎,“康英自然知道。”
  十三郎也不嫌厌烦,跟着康英动,跑到她对面蹲下,“小康英,为什么不开心?”
  康英嘟嘴,恨恨的拿树枝戳地,却小心的避开蚂蚁,说道:“母亲怀上小弟弟了,父亲母亲以后就不喜欢康英了。”
  十三郎揉揉康英细软的发,“不会的,不信你去问问他们。”
  “真的?”康英歪头,得到十三郎肯定的回复,迈着步子哒哒地跑远了。
  只余十三郎站在树下看着远处汇合在一起的一家三口,心里的恐慌与重压倏地就因他们的幸福而消失不见了。
  十三郎眯着眼,想起来吴地的第一日,与师傅促膝长谈,他小心试探,却叫师傅挑破,向他承诺自己绝不会成为他的拦路石。
  想来父亲留给他,让他处死师傅的诏书派不上用场了,回洛阳便将其烧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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