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节

  姚淑芳点头笑着道,“知道了,你出去吧!”
  姚淑芳自从重生,就一个人睡,身边不再让人陪着,就怕自己做梦喊出什么来,让身边的人听到说不清楚!这就是重生唯一不好处,总是会想起前世,做前世的一些梦,这些梦好的不多,噩梦却不断。
  七皇子从窗户里翻身进来,看到的就是蹙着眉头,窝在被子里,只露出半个脸蛋的姚淑芳。
  屋子的炕台上一盏油灯大概燃尽了油,忽闪忽闪地像是似灭非灭,噗出几声灯花的声音。
  七皇子坐在炕前,仔细去看眼前人儿,想要伸手摸摸她的脸,举到半空又觉不妥,捻着手指放在膝盖上。
  姚淑芳睡梦中,直觉身边坐着一个人,心里一惊,梦醒睁开眼,就看到坐在眼前一个人的轮廓,忽地翻身坐起就要叫人,七皇子急道,“是我周劲!”
  姚淑芳既惊愕又紧张抱着被子往后挪了挪怒道,“三更半夜,你来做什么?”
  七皇子看着姚淑芳一对像小鹿一样惊慌的眼睛有些气喘,也不是气喘就是有点心跳,哎也不是心跳,就是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舍不得,对就是舍不得,舍不得这样一离开,得多长时间才能见到,还有那个邱剑锋,平一打听到的消息说邱剑锋课业十分优秀,已经有举人功名还找了邱剑锋的文章专门让他身边的幕僚高长海看过,说明年的春闱必在前三甲里。
  这样优秀的人,要是这小人儿动了心……不行!
  七皇子盯着姚淑芳心里乱七八糟,七上八下,“我明儿要走,说不得三月两月,我不在,你要好好守好自己,吃好喝好,让身子吃胖一点,太瘦,经不得风雨,你好好在家,轻易别出去,写写字,画画也不错,手谈,会吗?,你肯定会,让子轩找几个世家子的姐姐妹妹陪你手谈,你要是赢了,算你的,要输了,算我的,听说你会赚银子,子轩说你手里大概有不少银子,我那儿也有些私房,都是父皇母后,还有那些想孝敬的人孝敬的,我都给你留下,不是给你,你别瞪眼睛,就是借给你,也不算借,就算是我入股给你,你也帮我赚点,我不贪心,你也知道,我一个皇子,又没开府,手里没有多少私房的,你得帮我!我说这么多,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姚淑芳摇头,“不明白!”
  七皇子哽了两哽,仔细打量姚淑芳脸上的神色,天黑屋里灯花一灭,屋里更黑,七皇子眼明心亮,姚淑芳脸上的神色不太好,甚至可以说是怒气冲冲。
  七皇子道,“我知道,我不该三更半夜来……”
  姚淑芳急道,“你知道你还来!”
  七皇子也急,“我明天要离开京城了!”
  姚淑芳不说话,七皇子也沉默了,两人大眼对小眼,半晌,姚淑芳道,“去做什么?”
  七皇子一喜,道,“江南水患,一时也说不清,这是我第一次当差,我想做好,以后,我会做很多事,会当很多差,都是我家里的事,四哥是储君,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我……我得去!”
  姚淑芳看着七皇子,道,“此去有危险?”
  七皇子喘口气道,“不知道!”
  姚淑芳笑了笑,道,“你为什么要告诉我?我哥现在和你穿一条开裆裤……你只要告诉我哥,不用来这一趟!”
  七皇子一根筋,道,“那不一样!”
  姚淑芳一噎,瞪着七皇子,没说话。
  姚淑芳记起来,前世江南水患,死了许多人,江南官吏不作为,引起民变,有人带头砸了江南知府的衙门,那个人……叫……叫李义,对就是李义,是难得的有勇有谋的将才。
  姚淑芳眼前突然一亮,道,“明天你去找周马街万家商铺的尚掌柜,他会告诉你江南你不太知道的事!”
  七皇子心里雀跃,恨不得高跳起来,脸上却很严肃道,“尚志,万家商铺!嗯!我知道了,我会在出发前让平一去一趟!”
  “不是平一,是你,你要不去,那就当我没说!”姚淑芳有些气馁地道。
  七皇子一听姚淑芳的语气又回去了,冷冷地还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即刻坐直了身子,颈子往前倾了倾道,“别!我去,我一定去!平一要去,我打断他的腿!”
  姚淑芳愕然,这样的无赖圣尊还是第一次见到。
  七皇子从怀里摸出一只沉香木雕的凤釵,摸了摸鼻子,看着姚淑芳慢慢,慢慢勾着身子将凤釵递到姚淑芳手心,姚淑芳手放在被面上,没防住抖了一下,七皇子一把连带凤釵将她的手一起按住,眼睛晶晶亮地望着姚淑芳,“等我回来,我让父皇给咱俩赐婚!”
  说着七皇子一个弹跳,离开姚淑芳,不容她说话,道,“我走了!你睡你的!不用送我!有倒春寒,冷!”
  姚淑芳握着手里的凤釵,直到七皇子翻窗离开,姚淑芳才醒悟过来,急忙□□杏,春杏在外面听了清清楚楚,惊愕地跪坐在外间大炕上,七皇子可真敢,可七皇子也真爱姑娘!
  作者有话要说:  小仙们,文文肥了些,可以收藏了!
  ☆、踏青
  051
  姚淑芳握着手里的凤釵,直到七皇子翻窗离开,姚淑芳才醒悟过来,急忙□□杏。
  春杏在外面听了清清楚楚,惊愕地钻进自己被子里,七皇子可真敢,可七皇子也真爱姑娘!
  春杏自打听到七皇子的声音,就从炕上下来想要闯进姑娘睡的里屋,可是后来听姑娘和七皇子的对话,春杏犹豫了又犹豫不知道该不该闯进去。
  七皇子说的那些话……姑娘要是这样得七皇子看重……春杏想着又转身上了炕,盯着姑娘里屋的门,盯了一会姑娘说起江南什么……李义!
  春杏心里火烧火燎地如果七皇子要是做坏事?
  就在张皇失措间春杏听到姚淑芳的失声叫喊,急忙翻开被子,跳下炕,踏着鞋跑进了里屋,“怎么了?怎么了?姑娘!”
  姚淑芳话堵在嗓子眼,看着春杏,张了张嘴半天才道,“我觉的有些凉,你把窗户给我关紧了!”
  姚淑芳将关紧了三个字咬的极重。
  春杏关好窗户,站在炕沿边上轻声道,“姑娘喝水吗?”
  姚淑芳将手里的凤釵捏的极紧,道,“嗯!”
  姚淑芳喝了一碗又喝了一碗,这才将紧张的情绪稍稍缓解了些,望着窗户的方向一直坐到天亮。
  七皇子站在桂花树枝上,听着主仆俩人的说话声,恋恋不舍地跳到墙外的白马上,平一拽着缰绳,道,“爷,见到了?”
  七皇子心气开阔“嗯!”了一声,打马离开。
  第二天,七皇子临走去了一趟周马大街万家商铺,见到尚志,尚志依着姚淑芳的意思,将李义的事告诉了七皇子。
  自然,就是姚淑芳也不会给尚志说前世自己听到关于江南水患的事,只是隐晦地提起李义这么个人。
  七皇子记住李义这个名字,就带着平一和工部右侍郎去了江南。
  四月清明刚过,姚淑芳应邱家几位姐妹的约,去城外踏青。雍州比不得江南,也比不得淮南,这时候的天气并没有让人感到春天的适宜。倒是桃华梨花依旧开着,间或几株红梅开在城外山坡上,地上芳草隐约露出娇嫩的黄绿色,邱家的马车一出现,便迎来周围无数双眼睛,该因,邱老太爷原是掌一院翰林的清流人物,多数学子都听说过这位老翰林的传言。对于邱家后人,尤其是孙儿辈的邱剑锋,也是有心结交,姚淑芳兄妹和邱家七位兄弟姐妹,可说是十分张扬,春桃秋果,梅兰竹菊像一道靓丽的风景,在城外郊游踏青的少男少女中赚足了眼球。
  邱剑锋打马走近姚淑芳,姚淑芳抬头,一抹阳光撒在邱剑锋身上,碎金似的布满半个身子,让人不由仰望,邱剑锋淡淡一笑,道,“要不要骑马走走!”
  姚淑芳清浅一笑,道,“不了,我喜欢走着看看!表哥在老家也会鲜衣怒马?”
  邱剑锋笑,“倒也未必,祖父在家丁忧,我们这些晚辈也要自律。”
  姚淑芳颔首,看向远方,邱剑锋从马上下来,拉着缰绳,随意站在姚淑芳一侧,顺着她的目光一直往前,“表妹在看什么?”
  姚淑芳道,“就是看看,没有什么一定要看的景致,这是我在京城里第二年踏青,去年,跟着姚家姐妹和几位哥哥,认识许多京城的人,今年和表哥表姐妹们一起,心境还是一样,都没有什么变化!”
  邱剑锋斜乜含笑,“真的心境都一样吗?”
  姚淑芳自是知道邱剑锋这话里有话的意思,不过她不准备接邱剑锋的话,装作没听懂道,“嗯!依然是多了几分欢喜,因为今去年是姚家的兄弟姐妹,今年换成邱家的表兄弟姐妹!”
  邱剑锋很喜欢和姚淑芳说话,不仅仅是因为姚淑芳有张清丽无双的脸,和那双会说话的大杏眼,还因为她说话犹如清风细雨,让人很舒服!很安宁!
  姚子轩远远地看到邱剑锋站在姚淑芳一侧,脸上神采奕奕,目光炯炯,姚子轩吓了一挑,想起七皇子临走前一天和他说的话,七皇子这样跟他说,“我这一离开,少则三个月,多则半年,这期间,你妹妹,我可交个你了!……”
  七皇子为什么这么说?就像现在这样,表弟和妹妹说话,那眼神无不透出对妹妹的倾慕。
  姚子轩打马上前,指着邱剑锋道,“表弟,和妹妹说什么呢?别歪歪唧唧的了,咱俩跑一圈,试试谁的马快!”邱剑锋展颜一笑,道,“表哥,何须多话,表哥有兴致,我自当遵命!”
  姚子轩哈哈一笑,道,“那还不上马?”
  邱剑锋看一眼姚淑芳,转身上马道,“表妹,你别走,回来咱们再接着聊!”
  姚淑芳笑,“还不快去!”
  邱剑锋心里欢喜,微微一笑,“好!”
  姚子轩看到牙疼,见妹妹和邱剑锋没有什么异样,心先放下半个,提了一口气,调转马头道,“走一个!”
  马蹄四起,奔腾向前,邱剑锋好不逊色追上去。
  姚淑芳笑看着,回头对落梅道,“咱们去看看表姐妹们在做什么!”
  山坡上的一片红梅艳丽如海,有人组织了诗会,各家公子聚在一起,吟诗作画,优雅的唱念缓缓随风飘近,各府的小姐也聚在一起,叽叽喳喳犹如黄鹂,再转回身去看,姚子轩和邱剑锋已经赛马过了,和一些少年男子围在一起,尤其是邱剑锋,侃侃而谈,看不清眉眼,却能感受到他正被人高捧。
  邱剑锋的心思,姚淑芳不可为不懂,两生一世加起来,姚淑芳也是三十已过的人,少男男子慕少艾,正是幻想美好人生的时候,只是,姚淑芳想到那只凤釵的人,也和邱剑锋没有什么区别,却比邱剑锋更霸道。
  落梅和春杏明显要比要平时兴奋,姚淑芳被落梅和春杏的兴奋感染,转身和他们走近了表姐妹们的阵营……
  三月初六是姚淑珍出嫁的日子,早几天,大房魏氏和儿媳府魏月提前填妆的消息传来,三房刘氏和姚淑琳也不敢落后给姚淑珍去填妆,魏月来找姚淑芳,还就姚淑珍填妆的事说了一会话。
  魏月道,“二婶就这么一个亲女儿,姚淑琴又是庶出,和二婶隔着心,我和婆婆商量,给二妹填了几块杭绸料子,拿出二百两银子,婆婆说这就可以了,不知道你和你娘给二妹妹准备多少?”
  姚淑芳道,“娘和我说了,大伯母和娘商量过的,银子也是二百两,娘倒是有些淮南带回来的贡缎准备给二姐。”姚淑芳想了想又道,“我单独给二姐准备了一对红玉芙蓉耳铛。”魏月笑着道,“这填妆可就重多了!”
  姚淑芳微微一笑道,“大姐出嫁那天,我们一家刚回到京城,自是没有填上妆,还是后来娘将东西都托大伯母带给大姐的。这一次二姐出嫁,二姐夫又是崔大人家长子,二姐身边有些贵重的东西,也好让崔家看看,让二姐夫知道娶二姐姐的好处!”
  魏月吸一口气,嘻嘻低声笑起,“古怪精灵,你才多大,就想的这样长远!”姚淑芳睨一眼魏月道,“你不知道我是少年老成吗?”魏氏噗嗤一笑道,“还说!”
  姚淑芳看着魏月笑,眼前惶然,前世今生加起来比眼前的魏月大出不少年岁,如今顶着自己一张少女最美好的脸,心却没有年轻,还沉浸在前世那些纷扰中,可不就是少年老成!魏月自然不明白,但,姚淑芳自己心里是清楚的。
  魏月魏月坐了一会回去给婆婆魏氏回禀。姚淑芳去了邱氏的屋子,将魏月的话说与邱氏,邱氏道,“大家子就是这样,做什么都的三思而后行,不是你想怎么就怎么,就说二姐儿这填妆,你大伯母准备必要差不多,不能太多,太多,让人说你大伯母管着府里中馈,必是拿了公中好处。准备的太少,你二伯母心里就会不舒服,咱们也是一样,你给你二姐的红玉芙蓉耳铛,就很好!”
  刘氏送的都是京里时兴的堆纱花,再就是二百两银子,既是妯娌给侄女填妆,该因都是商量好了,大件都一样比如银子都是二百两这个是没有错的,其他的都是自愿。
  二房彭氏心里高兴,看着妯娌侄女,给自己女儿这么大方,说话都带着三分喜气,姚淑芳给姚淑珍的红玉芙蓉耳铛,明显就是上乘的好东西,彭氏自以为这都是邱氏私下里给了姚淑芳,姚淑芳才打着自己的旗号,送给姚淑珍的,邱氏也不点破。任由彭氏这么想,不过这对红玉芙蓉耳铛,却是姚淑芳专门为姚淑珍准备的,尚志见到这对耳铛的时候,还说,很想给自己妻子也买这么一对戴。可惜,百宝阁里再没有相同的第二对了!
  姚淑珍立时就决定,要在出嫁那日,耳朵上就戴着这一对耳铛。
  姚淑芳自也高兴。
  ☆、阳谋
  052
  初六这天,姚淑芳早早起来,收拾停当,就去了姚淑珍出阁的屋子,屋子里已是有彭氏请的全福人,诧一见姚淑芳,就对早到的邱氏道,“我去过的人家也不算少,就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姑娘。四太太,你当年也是京城里有才名的人,长的也是如花似玉,你这女儿就更不用说了,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全福人叶太太和彭氏原来是在去甘州之时是一路,叶太太的丈夫是武官,驻守边关,就在甘州附近,官至从五品的游击将军,夫妻情分好,一路上彭氏还了解到叶太太婆家公婆健在,娘家父母也是身体康泰,她自己又是两儿两女,可说是五福没有一福不全的,彭氏和叶太太脾气相投,特别能说得来,于是彭氏约定叶氏,等女儿出嫁,必要请她做个全福人,叶太太是一口答应。
  先下,叶太太如约而来,再见邱氏,却是闻名不如见面,邱氏年轻时竟然和这叶太太还在京城诗社一起做过几首小诗来着!
  叶太太说这话就很有根据,邱氏笑道,“也就是看得过去罢了!”
  姚淑珍待嫁之时,心思不和平时一样,听长辈们说话,只抿嘴浅笑,姚淑芳就道,“你就嘚瑟吧!等到姐夫的花轿一到,你这盖头一顶,看你还笑的出来!”
  姚淑珍拉过姚淑芳的手指着自己的耳垂道,“自是笑的出来!你看看,好不好看!”
  姚淑珍果真将红玉芙蓉耳铛戴在耳朵上,人面桃花,红玉芙蓉耳铛衬托的姚淑珍一张小脸如回风之雪,吹弹可破!
  崔家花轿一到,崔家长子崔瑞风一身大红喜服在身,端的是精神爽铄,姚淑芳见崔瑞风意气风发,剑眉星目,暗为姚淑珍庆幸。
  姚淑珍被全福人送出屋门,彭氏没有亲生儿子,只有一个庶子姚子禄,此时便有姚子禄背着姚淑珍出门坐到花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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