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8节

  眼前最要紧的是想办法退烧。
  对了,车前草!
  言楚楚以前在沧州府的时候,她爹也会捣鼓些中草药给家里备用,她跟着学了点皮毛,起码会认草药,勉强识得几种草药的药性。
  车前草性凉,味甘淡,正是清热拔毒的好东西。
  再次打了火把,言楚楚顺着林子找了几圈,采了三株车前草。
  回到火堆旁的时候,薄卿欢还在昏迷,他原本剔透如冰晶的面容此时只剩满脸潮红,额头烫得可怕。
  言楚楚拿起匕首,准备把车前草剁成泥取汁。
  然后问题来了。
  在如此有限的条件下,她要如何把车前草的汁水聚集起来并送到他嘴里?
  坐在他旁边,言楚楚一直在犯难。
  思来想去,她都只能想到一种办法:用嘴喂。
  这个想法一出,言楚楚顿时浑身一个激灵。
  万一他醒来后知道自己用这么龌龊的方式给他喂药,会不会认为她是故意猥亵他?会不会直接用绣春刀把她的皮给剥下来?
  一想到有这种可能,言楚楚整个人都坐不住了,忍不住想要离他远些。
  可看到他因为高热和和中毒而难看的脸色,她又开始心软。
  也罢,喂就喂,她都敢牺牲初吻这么救他,若他反过来恩将仇报,那她就跟他拼了!
  打定好主意,言楚楚拿着三株车前草再次去了河边清洗。
  又在河岸旁找到了一片宽大柔软的树叶,她把树叶卷了一下弄成锥子状,能盛水,左手拿着车前草,右手拿着盛了水的树叶,她缓慢朝着火堆方向走。
  到的时候,正瞧见薄卿欢眉心紧紧聚拢,梦中似乎不安生,呼吸也开始紊乱起来。
  言楚楚把车前草放在一旁干净的地方,一只手轻轻捏住他的两边脸颊迫使他张开嘴巴,再小心翼翼地把树叶里盛的水给他喂进去。
  喝了水,薄卿欢总算消停了些,眉心慢慢舒展开来,继续沉睡过去。
  言楚楚把车前草拿过来,用匕首斩断以后塞进嘴里咀嚼,待出药汁的时候倾下身子,柔软的唇瓣覆上他的,灵舌撬开他紧闭的牙关,慢慢将药汁推送进去。
  这种事,言楚楚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干,还没喂完,整张小脸就如同煮熟的虾子一般,红得诡异。
  薄卿欢昏昏沉沉,睁不开眼的他已经分不清到底是现实还是梦境,只觉得干燥的唇突然覆上了两片柔软,凉凉的,软软弹弹的,触感极好,让他忍不住伸出舌尖去舔了舔,舌尖触及处是一阵接一阵的苦涩。
  似乎没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薄卿欢皱了皱眉,却发现苦涩过后,口腔里只余一阵甘甜味。
  他倒是昏迷可以随意耍流氓,反观言楚楚,整个人都快石化了。
  本就是给“她喜欢他他不喜欢她”的意中人用嘴喂药,脸红心跳自是不必多说,可谁能想到,本该沉睡不醒的他会突然探出舌尖,不偏不倚舔中了她的唇,这样的撩拨,让她一张脸烫得快要烧起来。
  然而下一刻,她就仿佛被人从头顶浇了一盆冰水,什么脸红心跳,全都化作烟云散,消磨殆尽了。
  因为,她看见他在撩拨了她之后,眉心蹙拢,露出了不悦的神情来。
  连睡梦中都这样嫌弃她?
  双手狠狠捏着他两边滚烫的脸颊扯了扯,“薄卿欢,你再敢嫌弃一个试试,信不信本姑娘把你脸都给撕下来?”
  真是岂有此理,他以为她很想这样乘人之危?
  他以为她非他不可?
  薄卿欢方才觉得嘴巴里的苦涩变成甘甜很神奇,就感觉到两边面皮被人用力又揉又捏,跟捏包子似的,他心中暗恨,奈何拼尽全力也没法睁开眼,只好先把这笔账给记下。
  言楚楚揉捏了半晌,终于解气了些,往旁边一坐,顺手从衣服上扯下一根长布条来动作轻柔地帮他包扎好手心,又小心翼翼地检查着他脚踝上的伤口,发现伤口有些深,是摔下来的时候被锋利的石块所划伤。
  想到他给自己当了一场人肉垫,言楚楚轻哼,“算你走运,遇到本姑娘这样心善的人,否则,我就扔下你一个人在这里喂野狼!”
  说完,她再次点了火把去林子里寻了几株止血草来凿碎,敷在他的伤口上,然后进行包扎。
  一直折腾到后半夜,言楚楚才终于撑不住眼皮,歪倒在一旁睡了过去。
  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天已经大亮,林子里鸟鸣声清脆,听来悦耳。
  伸了个懒腰,言楚楚坐起来,发现薄卿欢不知何时又坐到他昨天的那块白石上去了,正蹙着眉,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怎么回事?
  言楚楚心神一震,这厮该不会盯了她很长时间了吧?
  她赶紧在脑海里回想着自己睡觉会不会打呼噜流口水,会不会乱动乱踢睡姿不美。
  可她以前都是一个人睡的,就算会打呼噜流口水,也没人告诉她。
  “你……”言楚楚斟酌着开口,“你的尊眼,能不能往别处挪挪,别老是盯着我行不行?”
  他难道不知,用这样的眼神盯着一个刚起床的姑娘是很不礼貌的吗?
  “本座的脸为何又肿又疼?”
  半晌,他问。
  言楚楚一噎,抬目望去,果然见到他褪去高热潮红后的白皙面颊有些微肿,她想起那个地方昨晚被她又揉又捏。
  咳了两声,言楚楚正色道:“据说脸皮厚的人都会这样,你习惯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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