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节

  婢女微微欠身,说:“回孺人,奴婢叫遥儿。”
  “遥儿……好,以后你便留在我身边伺候着吧。”薛容月微微一笑,继续撩着水。
  “是……”遥儿说着,嘴角微微上扬,拿起花瓣缓缓撒入浴桶中……
  后花园,薛芃与赫连逸在对弈,剑走偏光,互不相让。
  “你最近都在忙些什么?我看你频繁出入皇宫,难不成是转了性子,想多陪陪贤妃娘娘了?”薛芃手持棋子,盯着棋盘问道。
  赫连逸拾着吃掉的棋子,说:“最近六弟……总是去我母妃那里。”
  “六皇子?”薛芃迟疑了一下,放下棋子,说,“六皇子不是由淑妃娘娘抚养的吗?为何总是去贤妃娘娘那里?”
  “我也甚感奇怪,”赫连逸动着手指,边思索下一步边说,“六弟一向与我和母妃不亲近,他近日频繁探望我母妃,我担心会有大事发生。”
  “呵,还有你赫连逸担心的事情?”薛芃摇摇头,嘲讽道。
  赫连逸抬头瞥了他一眼,微微皱眉,说:“前不久,我布在藏书阁的家丁说,看过形似六弟的人影出现过,只是那人没靠太近,他们也没声张。”
  “等等,你该不会是怀疑六皇子……”薛芃的手悬在半空中,眨眨眼问,“说起来,我倒是想问你,那藏书阁里的那位,当真还活着吗?”
  “谁知道呢?”赫连逸耸耸肩,说,“一个人人皆知死了的人,竟然好生生地躺在我逸王府,若是传了出去,我怕是……”
  “所以你怀疑六皇子不知从何处知晓了此事,然后想捅开?”薛芃挑着眉问道。
  “嘘——”赫连逸食指放在双唇间,小声道,“你小声些,小心隔墙有耳。”
  薛芃轻轻叹气,说,“我觉得不至于,就算那日|你无意中探得了他的秘密,他都醉成那样了,也不会看清那人是你吧?一个十三岁的孩子,他能做什么?我看你呀,是杞人忧天。”
  “他的确做不了什么,但是他背后的那个人可不容小觑。”赫连逸说着,紧紧盯住薛芃,握了握拳头。
  薛芃挠挠后脑,问:“他背后那人是谁?”
  赫连逸迟疑片刻,摇摇头说:“不提也罢,对了,我听说,你妹妹病了?”
  薛芃点点头,嬉笑道:“你这么关心我妹妹,不会是对她一见钟情吧?若是如此,我劝你趁早打消这个念头,就凭你和我爹的关系,这门亲事根本成不了。”
  赫连逸黑着脸,挑着眉说:“呵呵呵,那本王还得谢谢你好意提醒了?”
  “不客气!”薛芃呲牙道。
  赫连逸摇摇头,叹气道:“既然你妹妹病了,你为何还有心思来我这里下棋?你这个兄长,做的不称职啊!”
  “不是啊,我就是想看看我妹妹,顺便来找你下……咦,吃掉了!”薛芃开心地拾着棋子,说,“本来我妹妹这病京城所有大夫都束手无策,谁知来了一个外乡的大夫,说我妹妹是中邪了,于是我爹听他的话,把我妹妹送到了蒲连寺静养。我就想着这蒲连寺耳熟,没想到与你的王府只隔了一个巷子。”
  赫连逸一愣,手悬在半空中,他咽了咽口水,谨慎地问:“那你可……见过她了?”
  薛芃摇摇头,说:“还没去,这不是先到了这里,便想着对弈几盘,等这盘结束,我便去。”
  赫连逸闻言,松了一口气,说:“我看也不急,既然来了,便陪我多下几盘,而且,你妹妹在静养,你这样唐突怕是会影响她。”
  “呃……是吗?”薛芃反问道。
  赫连逸点着头,缓缓起身,说:“我先去方便一下,你且在这儿等着,切莫乱动棋子,这棋局的样子我可都记在眼里了。”
  “是是是,你快去快去!”薛芃说着,转头呲牙一笑,呵,不让我动棋子?真以为本公子会如此听话?
  赫连逸快步离开,握紧拳头,深呼吸着。他转了几个弯,来到薛容月的房门前,猛然推开,开口道:“容儿,快……快……”
  他话未说完,愣在原地。只见薛容月全身赤|裸地背对着自己,一道光闪过,他一晃,再睁眼时,薛容月已经披着衣衫,怒目对着自己。他怔了怔,刚刚……是自己眼花了吗?
  “赫连逸!你为何突然闯进来,不知道男女有别吗?”薛容月双手抱臂,怒吼道。该死,要不是我反应快都被他看光了。
  赫连逸眯了眯眼,仔细打量着她,冷哼道:“怎么,本王进自己女人的房间也不可以吗?话说,你胸|前那两坨肉……好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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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27章
  薛容月怔了怔,低头扫了一眼,咬牙切齿道:“喂,什么叫做好迷你?你才迷你呢!”
  赫连逸撇撇嘴,吩咐婢女们退下,他转身关上门,快走两步到薛容月面前,低头道:“那本王用手感受一下到底迷不迷你?”
  “喂!别过分昂!”薛容月伸手推开赫连逸,双手护在胸|前,退后几步,问,“你说你忽然闯进来,想做什么?”
  赫连逸,你给我好房子住,升我做孺人,又弄洗澡水,又忽然闯进来,不会是真把当你的妾室了吧?喂喂,我们是假的好吗,假的诶!
  “切,你放心,本王对你不感兴趣,”赫连逸冷哼一声,说,“薛芃来了,说是要去蒲连寺看你,我是来让你穿好衣服,去寺里候着。”
  “啊?”薛容月一愣,小心翼翼地问,“就这么简单?”
  “要不然呢?真以为本王升你做孺人是对你有意思吗?”赫连逸打量着她,嫌弃地说,“别天真了,本王只不过是兑现诺言,让你以后在府中有些地位,行事方便些。”
  薛容月闻言,抚着胸口松了一口气,说:“早不说,我还以为你要……哎,行了王爷,你先出去吧,容儿要更衣了。”
  “你还以为本王要做什么?”赫连逸眯着眼笑了笑,说,“容儿,莫不是你爱上本王了,希望本王可以……”
  “没有的事情,王爷!”薛容月连连摇头,尴尬地笑着说,“容儿身份卑贱,怎敢对王爷动心思,王爷快回去陪哥……陪薛少爷吧!”
  虽然我对你的恨意减少那么一点点了,但是说爱……呵,想都不要想。
  “哦……”赫连逸扫了她一眼,转身丢了句“我让荣清在外候着了”,便跨步离开了。
  薛容月看着门关上的那一刻,长吁一口气,喊道:“遥儿,遥儿……”
  赫连逸返回后花园,脑海中久久不能散去自己刚才看到的景象,良久,薛芃见他一直未落子,没好气地说:“喂,赫连逸,你再不落子,这盘就算我赢了昂!”
  这家伙在想什么?莫不是刚刚方便之时掉进茅坑了?想到这里,他动着鼻子嗅了嗅,一袭清香飘来。他怔了怔,挑着眉,继续问:“喂,你该不会是沐浴时还撒花瓣吧?”
  赫连逸回过神来,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你才放花瓣呢!我只是想着要如何落子,还有……等一下,这棋局……”
  薛芃见状,倒吸一口气,只觉背后一阵冷风袭来。他绷紧神经,紧盯着赫连逸,这家伙莫非真有过目不忘的本事?
  “那个……我也没动多……”
  “薛芃,”赫连逸打断他,盯着棋盘,问,“你快看这些棋子的位置,有没有觉得像什么?”
  “嗯?”薛芃一愣,低头仔细看着棋盘,突然一惊,指着一处说,“若是我下在这里,就是一个完整的月牙了,这样你也输了。”
  赫连逸点着头,眯了眯眼,质问道:“所以,你是无意中摆出来的吗?”
  “呃……”薛芃挠着脸颊,一脸尴尬,眼神飘忽不定说,“我没想到你还真是过目不忘,这次算我输,重来一盘吧!”
  话落,他伸手准备拾起棋子,却被赫连逸抓住双手。
  “别慌,我不是责问你乱动棋子的事情,当然这笔帐等会儿再算,”赫连逸抬手,手心对着薛芃,扇了扇问,“这图案,你可曾见过?”
  薛芃迟疑片刻,低头仔细打量着棋盘,忽然一惊,脱口而出:“容儿背后的胎记便是这个!天呐,我说怎么摆出来看着眼熟。”
  “容儿?”赫连逸怔了怔,咬着牙问,“你妹妹……你们家人都换她容儿吗?”
  “是啊,本来她背后有一月牙儿胎记,我们便唤她月儿,谁知她记事之后非让我们唤她容儿。”薛芃说着,不禁笑出声。
  “月儿……”赫连逸嘟囔着,手中摆弄着棋子,道,“我听说,你妹妹是庶出,可是丞相只有一位夫人,并没有听说有妾室,那她……”
  “哦,姨娘啊,死了,”薛芃饮了一口茶,淡淡地说,“爹把她领回来时不过四岁,说是本不想让她养在家中,但无奈姨娘因为意外去世,妹妹又失忆了,所以只能带回来。不过,我娘倒是喜欢的不得了。”
  “自然是喜欢,若不是生了你,薛夫人也不会体质虚弱无法再孕。”赫连逸嘲讽了他几句,继续问,“你是说你妹妹曾经失忆过?”
  “是啊!”薛芃猛地点点头,思索片刻,坏笑着问,“你莫不是真的对我妹妹一见钟情了吧?”
  “同样的问题本王不想回答第二遍,”赫连逸沉着脸,动了动手指,说,“本王不想下棋了,便同你一起去探望一下薛小姐吧,那个月牙儿胎记本王倒是很好奇。”
  话落,便要起身。
  “喂喂,赫连逸,就算你感兴趣也看不得,”薛芃摇晃着中指,说,“那胎记在她的后背上,你怎可看得见?”
  赫连逸微微一笑,问:“那你是如何见到的?”
  薛芃白了他一眼,双手抱臂,说:“你这不是废话嘛!儿时都是我照顾她,哄她睡觉,给她穿衣服,自然晓得。”
  “你说什么!”赫连逸突然抓住薛芃的衣领,怒问道,“你刚刚说了什么?再给本王重复一遍!”
  薛芃傻眼,尴尬地笑着,解释道:“那时她才四岁,我也就这样照看了她不到一年,便被母亲勒令停止了。喂喂,你是在吃醋吗?”
  他说完,皱了皱眉,奇怪,我为何要向他解释?
  赫连逸顿了顿,松开手,按了按额头,道:“阿芃,对不住,我一时激动……好了,估计她也在那儿了,咱们可以去了。”
  话落,他背着手往前走。薛芃迟疑片刻,追着问:“你说谁在哪儿了?喂喂,赫连逸,你回答我啊!喂……”
  薛容月装扮好了之后,便由荣清领着进了地道,来到蒲连寺后院的厢房。一路上她不停地找话题,使得荣清有些尴尬。
  “孺人,你进去便躺下吧,属下要回王府了,免得碰见薛侍郎会令他起疑心。”
  “喂,荣……”
  还未等薛容月开口,他便匆匆离去进了地道。薛容月叹了口气,提着裙子迈步上楼梯,推开房门扫了一眼。突然,耳朵一动,立刻关上房门,爬上|床榻,闭紧了双眼。
  “住持,这蒲连寺虽说香火不旺,但是寺内的园子倒是别致。”薛芃跟随在住持身后,啧啧赞美。
  住持微微一笑,道:“薛侍郎谬赞了,全靠寺里上下的辛勤打扫。噢!薛侍郎,这便是令妹的居所。”
  住持说着,敲了敲门,缓缓推开。薛芃与赫连逸一同踏入,抬头一望,只见床榻上躺着的人儿一动不动,像是一块石头。
  “妹妹啊!你的命好苦啊!”薛芃一下子扑到床边,假装抹着眼泪,放声大吼道:“怎么就中了邪哩,我的好妹妹,你快醒醒啊!”
  他边说边用力摇晃着薛容月。
  薛容月紧紧咬牙,强忍着不笑。哥哥呀,你戏过了,你再摇下去,我才是真的一睡不醒了。
  赫连逸连忙上前制止他,说:“阿芃,你够了。你这样摇下去,说不定本来你妹妹已经醒了却被你摇死了。”
  “咦,你说的有些道理。”薛芃眨着眼点头,呲牙一笑,伸手捏着薛容月的脸颊,说,“容儿呀,你果真是消瘦了,这脸颊都捏不出肉了。”
  赫连逸见状,满脸黑线。
  薛容月强忍着笑意,双手紧紧握拳。赫连逸怎么也跟来了?
  “啊!”
  薛芃使劲掐了一下她的上臂,她惨叫一声,猛然坐起,大喊道:“哥哥,你想谋杀容儿呀!疼死我了!”
  说完,她嘟着嘴瞪着薛芃。
  薛芃见状,哈哈大笑,拍手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一定是装病。”
  此话一出,薛容月与赫连逸绷紧神经,倒吸一口气,紧盯着薛芃。
  三人僵持了片刻,薛容月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问:“哥哥……容儿不是装病,只是昨儿个便醒了,然而身体虚弱,今儿又昏睡过去了。”
  薛芃摇了摇头,道:“啧啧啧,容儿,你蛮不了我的。我知道你不想嫁给六皇子,所以便找了那孙老头,然后装神弄鬼地到了这香火稀少的蒲连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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