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节

  林氏心慌意乱,闻言匆匆就往后院安排去了。
  知道太夫人有话要对郭骁讲,二房、三房众人分别叮嘱郭骁一番,先散了。对他们来说,郭伯言隔两年就要带次兵,每次都战无不胜,大家并不怎么担心。
  他们一走,临云堂顿时显得冷清起来,太夫人不是很担心长子,却怕长孙年少轻率,在战场上受伤,遂拉着郭骁的手叮嘱了很多。郭骁认真地听,时不时点点头,余光几次瞥向一侧的两个妹妹。
  庭芳紧张极了,俏脸泛白,细细的眉深深蹙起,眼里全是兄长。
  宋嘉宁微微低着头,看不清到底是什么神色,但胖丫头脸蛋白里透红,郭骁本能地猜测,继妹好像一点都不担心他。
  宋嘉宁确实不担心,倒不是她一点都不在意郭骁的生死,而是她知道,郭骁此去定会平安无事。上辈子刚被郭骁带进京城时,郭骁不强迫她给他,但安排伺候她的丫鬟不知是得了他的授意,还是主动想帮郭骁,在她耳边说了郭骁很多好话,也讲了郭骁的各种英雄事迹,其中就提到了郭骁十八岁随父出征,郭伯言统兵正面抗击,郭骁率领两千人马绕到辽军后方,烧了对方的粮草,立了大功。
  不过宋嘉宁还没傻到真的露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她很努力地在装担心了,也不知道是她骗人的天分太差,还是郭骁眼睛太毒,没能蒙混过关。
  太夫人说了好多好多,事无巨细都嘱咐过了,这才让孙女们与兄长惜别。
  庭芳都快哭了,抬头望着亲哥哥,满肚子话不知该从何处说起,眼中泪光浮动。妹妹怕成这样,郭骁却难得笑了笑,摸摸妹妹脑袋道:“庭芳安心待嫁,回来哥哥背你上花轿。”
  庭芳心里一酸,豆大的泪珠滚了下来,扑过去抱住兄长,脑袋抵着郭骁胸口哽咽道:“哥哥你保重,有空记得给我写信,还有父亲,你跟父亲说,说我想他,叫他早点凯旋,祖母、母亲,我跟妹妹都等着呢。”
  郭骁拍拍妹妹肩膀,目光多了几分温柔:“好。”
  庭芳哭了会儿,红着眼圈站直了,扭头看宋嘉宁。
  宋嘉宁一抬头,便落入了郭骁那双幽深的黑眸,犀利如鹰,仿佛能看穿她心。宋嘉宁本来准备了几句惜别之词,被郭骁这么盯着,宋嘉宁顿时都忘了,漂亮的话临时编不出来,便想到什么说什么:“大哥,你,你到了战场要小心,听说辽人特别凶狠,你打得过就打,万一打不过……”
  说到这里,宋嘉宁突然说不下去了,怎么听着有点丧气呢?
  “没有你大哥打不过的辽兵。”看出她卡住了,郭骁淡淡地道。
  有了梯子,宋嘉宁立即露出个奉承的笑:“嗯,大哥最厉害了。”惜别她没经历过,夸人简单多了。因为知道郭骁确实很厉害,宋嘉宁这个马.屁拍的很诚心,杏眼倒映着灯光,明亮水润。郭骁深深地看了一眼,胸口终于舒服了。
  原来继妹并非不关心他,而是太信任他。
  亲妹妹摸头了,郭骁顺手也摸了摸宋嘉宁脑顶,以兄长的口吻叮嘱道:“我与父亲不在,你要好好听祖母母亲的话,有空多陪陪祖母,暂且别惦记去外面逛,等我回来,大哥带你们出门。”
  宋嘉宁很不习惯他的碰触,一边点头一边挪到庭芳身边。
  两刻钟后,郭伯言、郭骁的行囊都收拾好了,庭芳扶着太夫人,林氏牵着宋嘉宁,四人一块儿将郭骁送出府。郭骁翻身上马,最后看眼家中女眷,目光一沉,头也不回地出发了。太夫人心提了起来,林氏望着继子远去的背影,心中却在惦记另一个人。
  夜色弥漫,林氏先送太夫人回畅心院,再看着女儿、儿子入睡,这才回了自己房间。
  屋里留了一盏灯,林氏躺在床上,久久难眠。
  她很担心。
  刀枪无眼,虽然郭伯言是大周的常胜将军,但谁能保证他次次都能打胜仗?万一这次……林氏脸白了,不敢再想下去。她已经没了一个丈夫,与郭伯言的缘分先是苦的,生完茂哥儿林氏才看出来,郭伯言对她动了几分真情,一个给了她们娘俩安稳、一个娶了她后便只守着她的男人,日复一日,林氏不知不觉动了心。
  可她刚尝到甜,郭伯言就要去战场了。
  林氏翻个身,眼泪落了下来。前夫年纪轻轻的,在进京春闱之前突染恶疾而亡,有人说是她克夫,林氏不知道自己到底克不克,但现在,林氏很怕,会不会她真的是个克夫的女人,谁娶了她都不得好?
  林氏不怕再当一次寡妇,她只怕郭伯言再也回不来了,怕她的茂哥儿还没学会喊爹爹就……
  哭着哭着,林氏睡了过去,睡了不知多久,突然听到一点动静,林氏惊醒,就听有急促的脚步声朝她而来。林氏猛地扭头,隔着薄薄的纱帐,借着睡前留着的那盏灯,她看见一道高大的身影,那人挑起帐子,露出一张她早已熟悉的冷峻脸庞。
  还没说话,林氏眼泪先下来了。
  郭伯言怔住,看着那泪疙瘩沿着她白皙的脸庞倏地滚落,他先是震惊,随即狂喜。
  “担心我?”郭伯言坐下去,伸手将人搂到怀里。
  林氏紧紧抱住男人宽阔的脊背,什么都没说。
  郭伯言蹭蹭她脑顶,目光变了几变。他半夜溜回来,主要是想出发前见她一面,告诉她别担心,此时此刻,看到她为他落泪,郭伯言突然想要一个答案。大手无意识地穿过她浓密的乌发,郭伯言低声问道:“怕我出事,你们娘俩在国公府不好过了,还是怕,将来没人这样抱你?”
  他一直都知道,她是为了女儿才答应改嫁的。
  林氏不语。
  郭伯言抬起她下巴,非要她说。
  目光纠.缠,林氏潋滟的泪眼已经泄.露答案,但她还是抹抹眼睛,故作平静地道:“等国公爷回来,我再告诉您。”
  郭伯言笑了,压着她倒了下去,一阵疾风骤雨。
  翌日天未亮,大军出发。
  ~
  国有战事,无论朝廷还是百姓都被西北战事牵挂,尤其是天子脚下,不管是真的忧心大局还是假意敷衍,官员百姓都得做出样子来,吃喝宴请这等热闹事明显少了,便是有也不敢大张旗鼓的操办,婚事喜宴都静悄悄的。
  卫国公府两代顶梁柱都在前线抗击辽军,早在大军出发次日,太夫人便交代下来了,在爷俩平安归来之前,国公府闭门谢客,在朝为官的二爷、三爷继续当差,内宅女眷除非必要,不得出门走动。
  庭芳兰芳都乖乖的,云芳困在府中,跑去太夫人面前撒娇了几次。至于宋嘉宁,恐怕她才是国公府最沉得住气的人,毕竟前世在庄子上困了七年,宋嘉宁早就习惯闭门不出的过法了,心静如水地陪在母亲身边,帮忙照顾弟弟。
  三月战事起,期间两军各有胜败,直到九月,郭伯言以少胜多斩杀五万辽军,旗鼓相当的战场形势才彻底扭转。大周乘胜追击,辽军连连败退,终于三个月后,收兵而逃。捷报传到京城,宣德帝龙颜大悦,皇上高兴了,京城上方笼罩将近一年的愁云才一朝消散,百姓们都欢欢喜喜地过起了年。
  辽军虽退,边疆军防仍旧需要整顿,上元佳节,郭伯言的家书到了,称他们父子大概四月回京。
  太夫人捧着家书,得了归期,高兴地不得了,既然爷俩都没事,还立了功,太夫人终于开口,解了国公府上下的禁令。镇北将军府的韩夫人闻讯登门,重新与郭家商议两个孩子的婚期,太夫人早就翻过黄历,将大喜的日子定在了五月。
  谭舅母收到信儿,以探望外甥女为由,领着精心打扮的女儿谭香玉过府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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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0章 050
  谭舅母娘俩来的很巧,国公府中, 二夫人母亲过寿, 昨日便领着双生子、兰芳回娘家探亲了, 要住两晚才回来。三夫人陪太夫人去安国寺听高僧讲经,只有林氏一个夫人在家。庭芳眼看就要出嫁, 不适合出门,三姑娘云芳嫌听经枯闷,没随母亲去,也牵着五岁的尚哥儿来临云堂找弟弟妹妹玩。
  三月初的时节, 阳光暖融融的, 丫鬟们将茶几、藤椅摆到院中的桂花树下, 林氏带着三个姑娘围坐一圈品茶闲聊,尚哥儿兴致勃勃地陪茂哥儿玩。茂哥儿虚三岁了,其实才一年零五个月大,不过男娃长得壮实, 去年过周岁时便能一个人稳稳当当地走了, 现在已能走得飞快,眼看着就要学会跑。
  双生子寻了一匹三尺来高的小木马送给堂弟玩, 木马四只蹄子下装着轮子, 拽着脖子上的缰绳就能拉着走。茂哥儿喜欢极了,白天去哪儿都要拉着木马, 晚上就把木马放在床边,睡觉前必须能看见,有一次乳母忘了摆进来, 茂哥儿先咕嘟咕嘟吃了一顿,然后指着门口喊“豆豆”。
  豆豆是茂哥儿给他的小木马起的名字,为何叫豆豆,他讲不清楚,别人问了男娃只咧嘴笑,好像谁在夸他一样。
  这会儿茂哥儿正跨着小腿坐在木马上,尚哥儿给他牵着,结实的婆子弯腰扶着,兄弟俩围着桂花树一圈一圈地走。林氏坐在藤椅上,见尚哥儿小脸红红的,额头都冒汗了,笑着道:“尚哥儿过来歇会儿吧,让弟弟自己玩。”
  茂哥儿歪着脑袋,大眼睛困惑地望着母亲,知道母亲在跟他们说话。
  尚哥儿瞅瞅还在蹬腿“催马”的弟弟,摇摇头,高兴道:“我不累!”
  一本正经的,林氏好笑。
  云芳偷偷瞪了弟弟一眼,那么高兴给人牵马,这个弟弟是不是傻?虽然她也挺喜欢茂哥儿的,但云芳真的担心亲弟弟长成一个小傻瓜,一点都不知道为自己着想。回头让母亲知道弟弟这傻样,又要不高兴了。
  尚哥儿没当够好哥哥,茂哥儿突然不想玩了,当豆豆“跑”到姐姐身边时,男娃抬起手朝亲姐姐撒娇:“抱!”
  宋嘉宁笑着去抱弟弟,茂哥儿最喜欢姐姐了,抱着姐姐脖子,吧唧亲了姐姐脸蛋一口,留下一点口水。就在这时,丫鬟们过来通传,说谭舅母、表姑娘来了。庭芳脸色微变,下意识看向母亲,心知舅母对母亲不够敬重,母亲肯定也很清楚。
  林氏笑着叫丫鬟请谭舅母娘俩到这边来,再吩咐丫鬟加两把藤椅。
  庭芳心底一片暖融,暗暗庆幸自己的运气,并没有遇到一个刻薄的继母。
  当谭舅母、谭香玉的身影出现在走廊时,庭芳最先离席,宋嘉宁将弟弟交给母亲,她也守礼地站起来了,只有云芳多赖了一会儿,然后才给了长姐面子,起身相迎。林氏同样抱着儿子离座,微笑着招呼道:“许久不见,夫人近来可好?”
  谭舅母一点都不好,外甥上了战场,一去数月,在正月里得到辽军退兵的喜讯之前,谭舅母每天每晚都在担心外甥,食难下咽夜不能寐,生怕外甥出事,自家少了一门权贵姻亲。大半年折腾下来,谭舅母瘦了两圈,脸色暗淡无光,眼角细纹横生,仿佛老了十岁。
  郭家刚恢复走动不久,这是时隔一年后,谭舅母第一次登门,跟着丫鬟走过来,谭舅母一眼就看到了树下的林氏。三十岁的女人,穿着一条白底绣青莲的褙子,因为抱着孩子双手高抬,衣裳一紧,登时将少.妇玲珑的身段显现出来,那纤细的腰,别说男人看了馋,便是她,都不自觉想到了林氏在帐中会是何种风情。至于林氏那张倾国倾城的脸,谭舅母根本不想看了,看一次就要白白怄一次,恨老天爷偏心。
  强颜欢笑朝林氏点点头,谭舅母的目光,逐个扫过林氏身边的三个姑娘。外甥女庭芳十七了,模样像谭家人,鹅蛋脸柳叶眉,肤白唇红,美丽中透着大家闺秀的端庄温婉。三姑娘云芳一眨眼也变成十四岁的大姑娘了,个子随三夫人,身量高挑,与外甥女差不多了,只是眉眼倨傲,叫人看了不喜。
  谭舅母漫不经心的视线,终于落在了穿玉白长裙的宋嘉宁身上,只一眼,谭舅母便震惊地忘了前行,愣愣地定在了那里,而她身后,十六岁的谭香玉,同样僵在原地。
  母女记忆中的宋嘉宁,是一个虽然漂亮但长得胖嘟嘟的小丫头,个子矮小,要身段没身段,要气度没气度,唯一拿得出手的脸还给吃胖了,便是招人疼爱,也只是把她当孩童,捏捏脸就算了。可是现在,那个站在庭芳右手边的宋嘉宁,短短一年,个头窜了一大截,犹如柳条抽芽,身段一下子就出来了!
  可是,寻常十三岁的姑娘,顶多腰细点,胸还没真正长起来呢,宋嘉宁倒好,上面穿件莲红色绣花的小衫,胸口鼓囊囊的,撑得衫子下摆都微微翘了起来,旁边庭芳、兰芳都没她……不,连生过孩子的林氏都只比女儿强那么一点点!
  谭舅母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盯着宋嘉宁衣襟瞧了半晌,视线才艰难地往上移,这一看,又愣住了。个子长了,宋嘉宁的眉眼也长开了,像亭亭荷叶终于探出了一个粉色花.苞,添了一抹娇媚。她脸颊还是肉嘟嘟的,白里透红,只是瞧着比去年稍微瘦了一点,白净净的瓜子脸,衬得那双丰.盈的唇儿艳如樱桃,眼睛……
  谭舅母还想再看,宋嘉宁却被走廊中的娘俩看得浑身不自在,转身从母亲怀里接过弟弟,用弟弟挡住自己上边,一颗心复杂极了。别说谭舅母吃惊,她都没料到自己会长得这么快,上辈子她十一岁没了娘,母亲的嫁妆被叔婶骗走,饭菜上没有过于苛待她,但肯定比不上国公府的,宋嘉宁十四岁来了癸水后,上面才明显有了变化。
  如今换了地方生活,每天与母亲弟弟吃饭,吃更好的米更精致的菜肴,补汤更是从未断过,竟让她的癸水提前了一年,胸口也早早鼓了起来。大姐姐端庄,偷看几次什么都没说,云芳姐姐不正经,笑了她好几回。宋嘉宁很尴尬,拿自己吃得多当借口,其实她觉得事实也如此,母亲与三个姐姐都是瘦美人,每顿就吃那么点,腰细了,胸当然鼓不起来啊,却衬得唯一能吃的她成了异类,处处扎眼。
  前世宋嘉宁遇到的人少,这种尴尬的感觉并不强烈,但这辈子,光光国公府,从太夫人到两位婶母到各院的丫鬟,都用惊讶的眼神看过她。宋嘉宁表面上努力装大方,私底下嘟嘴跟母亲抱怨,母亲只想到一个办法,劝她少吃点。
  宋嘉宁做不到,郁闷两日,继续该怎么吃就怎么吃。
  “舅母快坐。”谭舅母娘俩终于走到近前,庭芳柔声道。
  谭舅母点点头,拉着外甥女小手打量半晌,好好一顿夸,夸完外甥女再夸云芳,轮到宋嘉宁,谭舅母笑容变大,别有深意地看了林氏一眼,道:“嘉宁长得可真快,把你大姐姐都比下去了,怪不得你娘不拘着你吃食,胖点就是好看。”
  她这话中的深意,未出嫁的姑娘还不能体会,林氏目光冷了冷,顾忌即将出嫁的庭芳才忍了下来。宋嘉宁尝过房中事,见谭舅母盯着她胸口夸她好看,宋嘉宁气坏了,敢情谭舅母是觉得,母亲是存心把她往“妖娆”了养的?
  母亲不是,她只是舍不得女儿饿肚子,宋嘉宁也没有那个心,她就是想吃。林家表姐也胖乎乎的,但都胖在胳膊腿上了,她吃的饭偏偏长在胸口,她又控制不了,凭什么谭舅母这么说她?胸大就胸大,长在她身上,没招谁没惹谁,难道因为长的大,就成了一种错?
  憋了一肚子火,却不能发作出来,宋嘉宁捏捏弟弟的小胖手,对母亲道:“娘,茂哥儿刚骑完马,我带他去屋里洗手。”
  林氏嗯了声,摸摸侄子尚哥儿的脑袋:“尚哥儿也去洗洗,洗完再吃糕。”
  宋嘉宁、云芳便分别带着弟弟去屋里了。
  庭芳想着如何开口请舅母去她那边坐,谭舅母与她聊了几句,却笑着道:“你们姐妹去玩吧,我与你母亲说说话。”
  庭芳犹豫,舅母与继母,真能说到一起吗?
  仿佛看出她的担忧似的,谭舅母打趣道:“我想问问你母亲你嫁妆准备的如何了,庭芳要一起听吗?”
  庭芳脸庞立即红透,忙不迭叫上表妹谭香玉,去里面找妹妹们。
  茂哥儿洗完手,不想在榻上玩,抱着姐姐要去外面,庭芳恰好想与亲表妹说说贴己话,想了想道:“咱们去花园吧。”花园地方大,两个妹妹哄弟弟,她与表妹走慢点,边赏景边叙旧。
  宋嘉宁、云芳都赞成。
  谭香玉悄悄扯扯庭芳袖子,小声道:“表姐,我想放风筝,好久没玩了……”
  庭芳是宋嘉宁的好姐姐,也是谭香玉的好表姐,既然表妹想放风筝,她便提议大家一起玩。
  商量好了,姑娘们出来向长辈请辞。
  林氏没多想,谭舅母目送女儿走远,无意般斜了一眼东边的寿王府。
  作者有话要说:  嘉宁:大也是错,生气!
  赵恒:没觉得大。
  嘉宁:真的?
  赵恒:走近点,我再看看。
  宋嘉宁毫无防备地跑进了男人的小黑屋,没多久,里面突然传来一阵“咂咂咂”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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