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节
“公主且放宽心。”云珠虽然不清楚殿里发生了什么,但见陛下连午膳都不用就摆驾去了温室殿,沈令月又说了这么一番话,就猜到定是温室殿的那一位又暗地里做了什么事,而这一次终于惹火烧身,便轻声把事情的大概经过讲了一遍。
沈令月听得皱紧了眉:“怪不得我总觉得这里面有些蹊跷,那孟邑王子求娶的时机未免也选得太好了一些,原来竟真是有人在背后捣鬼……父皇居然相信了她的说辞,只以为她是御下不力,并非她本人授意?”
云珠道:“淑妃娘娘能言善辩,又有和陛下十数年的情分在,还抚育了四皇子……陛下重情,再加上此事确实难以证明是她本人所为,便放过了她,只处置了那几个多嘴多舌的下人就罢了。”
沈令月忍不住冷笑一声:“是吗,父皇他还真是怜香惜玉。”
云珠没有接这句话,她小心翼翼道:“公主,虽说奴婢不知道今日殿内发生了何事,但……公主行事之前,可曾与娘娘商量过?”
沈令月一怔。
她的确没有想到过这个,可今日的这番举动本就是她心血来潮,若是母后不曾看出她气色不好,或许这件事就这么被揭过去了,连知晓都不会被人知晓,更别说商量行事了。
但云珠的这一番话也点醒了她,对付沈霖不是她一个人就能办到的,更别说沈霖背后还有淑妃,还有顾家,她可以敲山震虎,沈霖也可以借此机会反咬一口。好在老天帮她,给她选了一个最好的时机,父皇虽然没有因为孟邑王子一事处置淑妃,但也因此在心底埋下了怀疑的种子,如今又被她来了这么一出,两项相加,淑妃再想全身而退,怕是难了。
沈令月心中思量,云珠见她半晌不说话,便又加了几句:“奴婢知道,公主心思聪慧,行事都有主见,可有些时候,公主还是要和娘娘商量行事才好,万一一个不巧,于半途中出了什么差错,岂不就前功尽弃了?”
沈令月点点头:“姑姑说的是,是令儿莽撞了。”
“奴婢不敢。”
两人又交谈了几句,云珠就起身告辞离开了鸣轩殿,而沈令月也没什么心思再用午膳,只用了几样糕点就坐在正殿里沉思,留香知意见她神色不同往常,也不敢劝她用一顿正当的午膳,都垂首侍立在旁,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等了半晌,沈令月估摸着东宫那边的午膳也该用得差不多了,就命留香去请沈跃过来,说是有要事相商。
很快,沈跃就来到了鸣轩殿。
“可真是奇了,”踏进鸣轩殿时,沈跃脸上还带着几分轻松的笑意,“最近半个月你都躲在殿里乘风凉,怎么忽然就有要事跟我商量了?不会是又惹了什么祸,让我来给你收拾烂摊子吧?”
“祸有,烂摊子也有。”沈令月怡然一笑,起身迎上前,“不过惹祸的人不是我,需要收拾烂摊子的人也不是我。”
沈跃挑眉:“怎么说?”
沈令月笑着扫了一眼偏殿的方向:“进去再说。”
两人进了隔间,沈令月命人送上茶水之后就屏退了身边所有的宫女,见这状况,沈跃神色一动,笑着靠在椅背上,转着手中的茶杯道:“看样子,当真是出了件了不得的大事?”
而在沈令月把紫宸殿发生的事简略地说了一遍后,沈跃就一下寒了脸,把手中的茶杯扔在了桌上:“这个混账,居然敢把主意打到你的头上!真是活腻了!”
想起昨天晚上在梅林中发生的事,沈令月也忍不住皱起了眉:“对付我只不过是个幌子,他们真正的目的还是大哥的太子之位。”
沈跃冷笑:“宵小之徒,连明争的胆量都没有,就算得了皇位,怕也守不住这个江山。他们若明刀明枪地来对付本王,本王还能赞他们一声好胆气,暗中对付你又是什么意思?”
沈令月笑了一下:“若是能明争得过,又何须暗抢?大哥这话可是白说了。”
沈跃冷哼一声:“终究只是个上不了台面的妾和庶子,也只能使出这么下三滥的手段来对付你了。妹妹,你放心,他们既然敢打你的主意,就要做好死无葬身之地的准备。”他说着,面色更寒一分,“就算这次父皇放过了他们,大哥也不过放过他们,让他们好过的。”
沈令月心中一动:“大哥是觉得父皇这次还会再放过他们?”
“难说。”沈跃轻笑一声,“咱们的这位淑妃娘娘可是最擅长韬光养晦了,父皇今日这般震怒,她必不会直面锋芒,说不定还会一口应下所有的事,先让父皇把火发了再说。反正有皇子傍身,有顾家在,父皇也不能拿她怎么样,最多冷落个一年半载,就又能东山再起了。”
沈令月道:“大哥想给他们这个东山再起的机会?”
沈跃嗤笑:“笑话。”他重新拿过茶盏,以杯盖轻擦着杯沿,“这个太子之位啊,真是让许多人都红了眼……”
第67章 暗涌
看到本章的亲们不要急,过一段时间就会替换哒, 不明白可询问作者 “怎么不能?”沈令月急了, “就算我脾气是坏了一点, 可是我要容貌有容貌,要荣宠有荣宠,要身世有身世, 哪一点比别人差了?他怎么就不能喜欢我了?”
沈跃嗤笑一声:“容貌、荣宠、身世,这三点,那谢初哪点缺了, 需要娶一个公主来弥补?”
沈令月一时语塞。
的确, 谢家是她母后的母家,谢初他爹谢何臻是母后的嫡亲兄长不算, 还授封镇国大将军, 他谢初又是谢何臻唯一的嫡子,十岁便被他爹带着去了边关,于半年前打了好几场漂亮的胜仗, 将意图侵犯大夏的北越人赶得远远的, 帝心大悦, 当即就赏其食邑一千户,封为昭武将军, 谢家父子一门两将,就这么风风光光地班师回了京。而今,谢初回京半年,皇帝几次召见, 都对他的表现万分满意,当着众人的面夸过数回,足以见其喜爱程度,论荣宠和身世,他谢初还真的没有哪点比她沈令月差,至于容貌……咳,他若不是长得那般对她胃口,她当初也不会选他为驸马了。
想到这,沈令月有点慌了。
她大哥说的还真没错,论容貌、荣宠、身世,那谢初竟是没有哪点差的,他的确没有必要娶一个公主,也没有必要喜欢她的!
那可怎么办?她什么都想到了,甚至都排除万难去跟父皇亲自要了赐婚的允诺,可偏偏就没想到这茬!
那谢初居然会不喜欢她?怎么可能?
沈令月沉浸在谢初居然会不喜欢她的不可置信与慌张中,连沈跃在一边说了什么都没听进去,直到沈跃有些刻意地咳了一声,手指轻敲桌面,她才一个激灵回过神,看向他:“大哥?”
“慌神了?”沈跃嘴角擒着一抹看好戏一般的笑容,“妹子,你老实跟我说,你是不是净想着如何让父皇给你们赐婚、跟我们解释你和顾审言的关系了,完全就没有想到谢初可能会不喜欢你,是不是?”不得不说,他与皇帝在某些时候还是很有父子相的,比如此刻,在带着点自得问沈令月此话时,那眉眼间隐含着几分得意洋洋的神态就和皇帝如出一辙,没有半分差别。
自然,也看得沈令月暗中牙痒痒。
她就说他怎么会这么悠闲,放下东宫的一大堆事务来她这里闲聊,原来是来看她笑话的!
“是,我是没有想到。”她咬了咬牙,心中又是不忿又是不满,“但是那又怎么样?本公主看中的驸马,还能由得他说不?我看中他,那是他的恩典,他不接受也得接受!”
沈跃听得哭笑不得:“你啊,真是……大言不惭,父皇和母后都要把你宠坏了。”
沈令月轻哼一声:“我就是这般霸道,你待如何?”
“不如何。”沈跃一笑,“反正为兄也只是个看客而已,你和他一个想要嫁,一个不想娶,最终到底谁能得偿所愿,也都是各凭本事而已,公平的很,为兄我没什么好说的。你们两个就尽管各使神通去吧,为兄我就在一旁看看,看看。”
“大哥,隔岸观火可有违君子之道。”
沈跃微微一笑:“为兄相信,以妹妹的聪明才智,得偿心愿不成问题,我若是临门插一脚,反倒容易坏了妹妹的好事。好了,时辰不早了,我也该回东宫了,至于妹妹的亲事么……为兄我就静候佳音了。”
“大哥好走,恕不远送。”
“好说,好说。”沈跃拱拱手,转身离开了湖心亭。
目送着他的身影消失在揽月湖旁的长廊拐角处,沈令月嘁了一声,重新坐回石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