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节

  唐木虽然对唐门潜入手段很自信,也不会小瞧这个世界上的人。光是歌舞伎町,唐木就感觉到好几个强大的气息。
  没打过,她不知道输赢,但肯定不会很轻松的获胜。
  “这个时代……除了那些奇形怪状的天人之外,其余的和冲田君所在的时代差不多。”精神稳定之后,大和守安定的话也多了起来。
  唐木一直没说话,清光和安定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不时的点评一下街上的人和物,并且给唐木介绍这个时代特有的一些东西。
  “可惜不能带东西回去,不然可以给他们带些特产。”大和守安定遗憾道。
  加州清光也点头,道:“去合战场的时候,也不能去街上逛逛,真是遗憾。唐小木,你做阴阳师的任务时,多带上我。”
  大和守安定笑道:“好处也不能让你一个人占了,小木还是平均一些好。”
  加州清光叹气:“安定,我说了好几次了,你到底是站在哪一边的?”
  大和守安定想了想,道:“正义的一边?”
  加州清光:“……”
  唐木心里想,不知道系统自带的背包能不能偷渡东西。若是能,倒是如果是少量的偷渡,应该不会引起政府注意。
  政府并不会去查本丸中的具体情况。
  “到了。”唐木道。
  再向前,天守阁的守卫就要过来盘问了。
  来江户之人都会来天守阁瞻仰一下将军所住之地,唐木等人行为并不怪异。即使她手中带着在其他人眼中奇形怪状的千机匣,加州清光和大和守安定还带着刀,但因为三人神情举止十分大方,穿着看上去家境也十分优渥的缘故,并没有引起别人怀疑。
  如今虽然有禁刀令,但贵族的护卫武士,以及天人,都是可以带刀的。
  唐木拿出一个罗盘怀表,上面的指针的确指向天守阁内部。看来灯笼鬼的确在里面,先看一下建筑的状况,待晚上再来探吧。唐木正如此想,罗盘指针开始晃动。
  “出来了吗?”唐木惊讶。大白天,妖怪居然会移动。
  她叫上加州清光和大和守安定,朝着指针移动方向走去。完成任务之后,他们也可以选择待到任务结束再返回,这是时之政府给阴阳师们的福利之一,让他们可以多在平行世界享受一番,反正衣食住行都是政府买单。如果灯笼鬼自己跑出来,唐木不介意先把其收拾了。
  听闻有了灯笼鬼的消息,加州清光和大和守安定收敛了脸上的轻松之一,手按在了腰间刀上,进入警惕状态。
  “就在这里。”仿佛是感觉到有人靠近,灯笼鬼收敛了气息,指针停止了晃动。不过这样的距离已经够了,唐木已经发现了灯笼鬼所在。
  实在是太显眼了,想装作看不到都不可能。
  在唐木面前,有两位少女正坐在树下一棵树下聊天,手中还拿着醋海苔。灯笼鬼正挂在其中一位少女头上冒充头饰。
  一个灯笼模样,灯笼上面还有一张吐着舌头的嘴的头饰,唐木很好奇这少女是什么审美,才会将其戴在头上。
  见有人到来,一位少女神情慌张了一下,另一位扎着包包头的少女恶声恶气道:“你是谁,来干什么,是坏人吗阿鲁。”
  唐木看着那个扎着包包头,穿着旗袍样式衣服的少女,心中觉得有些亲切。她取下斗笠,其过于姣好的容貌让两位少女一愣。或许是因为对美丽的事物的喜爱,两位少女的戒备和敌意也减少了许多。
  “我是一位阴阳师。”唐木平静道,“这位姑娘,你头上的发饰是一种叫做灯笼鬼的妖怪。我是来为它而来。”
  “唐小木,你直接说妖怪什么的,别人会相信吗?”加州清光无奈道。
  自家审神者看上去好像很不靠谱的样子,这种时候难道不是哄骗小姑娘将头饰卖给她吗?反正用于任务的资金虽然不是衣食住行,向政府打报告的话,也会报销。
  “小姑娘,别害怕……”大和守安定正想说些什么抢救一下,被对面少女打断了。
  “我知道这是妖怪,它是我的好朋友。”少女按住头上的发饰,紧张道,“不要伤害它。”
  另一位少女眯了一下眼,上前一步,将那位少女挡在身后。
  “它并非来自这个世界,强留于此,它即使是个好妖怪,也会渐渐丧失理智。”唐木却没有生气,反而露出一抹极淡的、但是可以被人捕捉的微笑,“我看得出它没有害过人,便不会伤害它。我只是将它带回它本来的世界。若你担心,可让它自己与我交流。我就站在这里,什么也不做。”
  两位少女愣了一下,交头接耳了一会儿,带着灯笼鬼头饰的少女咬了一下唇,道:“带它……回家?”
  唐木点头:“是的,带它回家。”
  “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这时候,一个怪里怪气的声音道。将加州清光和大和守安定吓了一跳。见两位少女都很淡定的样子,显然她们都知道这个声音是谁发出的。
  唐木收起笑容,冷淡道:“如果你有自知之明。一个灯笼鬼,挥挥手就灭掉了,有什么资格让我骗你。”
  对面沉默了一会儿,语气中带着一抹沮丧:“好吧,我的确没有被你这样强大的阴阳师欺骗的价值。那你怎么不直接将我带走,还要问我。”
  唐木看了一眼两位紧张的少女,道:“因为她们好似很喜欢你,你离开之前,不要让她们担心你。”
  两位少女神情一松,露出笑容。
  “好吧。”半晌,灯笼鬼才道,“我跟你走。是现在吗?”
  唐木看了一眼神情沮丧的少女,道:“最迟后天夜里我便要离开这个世界,我住在真选组,后天日落之前自己来找我。希望你不要辜负我的信任。”
  “给妖怪信任,你还真是个奇怪的阴阳师。”灯笼鬼嘀咕道,“知道了。抱歉,澄夜,只能再陪你两天了,我要回家了。”
  被称作澄夜的小姑娘眼圈一红,嘴边却挂着微笑:“恭喜你,可以回家了。回家后要好好修炼,早日变成大妖怪啊。”
  “那是自然。”灯笼鬼心虚道。
  妖怪成长的上限和资质关系特别大,作为一只灯笼鬼,无论它向善还是为恶,最终也只是一只最低等的小妖怪。它能生出灵智,已经是非常难得了。许多它这个等级的妖怪,只有简单的意识,重复着一个行为,并不会自我思考。
  就像是唐木庭院里那些兢兢业业的帚神一样,即使成为式神,也只能听简单的指令,重复着清扫的动作。
  这个世界虽然有阴阳师,但似乎并不能感觉到它的气息,所以灯笼鬼就随便吹牛了。现在来个知情的人,灯笼鬼就觉得很是羞耻。
  有这种感情,可见这只灯笼鬼的等级的确挺高的。
  不过唐木并没有揭穿它,反而为它圆谎,道:“它回到族群中,会有人监督它的。”
  澄夜笑道:“有伙伴,有朋友,真是太好了。”
  另一个小姑娘道:“我叫神乐。大姐姐你看上去比我认识的几个废柴阴阳师厉害多了。我说,你真的不能让灯笼鬼留下来吗?没有灯笼鬼帮忙,澄夜就不是那么容易偷跑了阿鲁。”
  “神乐!”澄夜忙道,“让小灯回去吧。它有它的家,我不能这么自私。”
  神乐撇嘴。
  “它留在这,会逐渐丧失理智,变成坏妖怪。对于它而言,相当于死亡。”唐木问道,“这样也要让它留下来。”
  澄夜忙惊慌的摇头。
  神乐没好气道:“那你还是滚蛋吧。澄夜有我陪着就够了阿鲁。”
  “嘤……神乐,有没有人说过你很讨厌。”灯笼鬼道。
  神乐仰头道:“怎么会?我人缘可好了阿鲁。”
  “拜托您了,阴阳师大人,请带小灯回家。”澄夜绕过护着她的神乐,走到唐木面前,对着唐木鞠了一躬。
  “分内之事,请放心。”唐木点头,“你们继续玩,我不打扰你们了。走吧,清光,安定。”
  看来这次是没办法实验系统对妖怪的威力了,唐木遗憾的想。
  “唐小木,”离开时,加州清光小声道,“没想到你还有心软的时候?”
  “……我心肠很硬?”唐木思索。好吧,作为斩逆堂背后之人,好似她的心肠真说不上软。
  “当然,你揍我的时候就没见你留情。”
  “那是你活该。”
  “噗。”大和守安定挥挥手,“你们两继续,别理睬我。”
  审神者的心肠,的确挺软的。大和守安定想。
  第18章
  唐木并非单纯心软才放过那个灯笼鬼。
  她能感觉到,那个叫神乐的小姑娘很不一般。若战斗起来,她不一定惧怕,但一定会引来很大动静。
  而且那个叫澄夜的小姑娘既然住在天守阁,很有可能是将军家人,说不定正是将军府中那位名讳未传出的妹妹。她虽然没什么实力,但仅凭这身份,硬来的话,也会有很大麻烦。
  若是麻烦太大,她又不可能大开杀戒,错过了三天时间,导致第一次任务失败,那就有些丢人了。
  这两个小姑娘心思都挺单纯,唐木一眼就看穿了她们的性格,瞬间制定了这个计划。
  其实唐木在发现灯笼鬼的那一瞬间,有考虑要不要在一旁等着,待澄夜和神乐分别的时候,再出手偷袭,用迷神钉将其弄晕。虽只有几秒时间,足够她带走灯笼鬼。
  只是灯笼鬼肯定会反抗,反抗途中说不定会弄伤这个小姑娘。加州清光和大和守安定性格随了新选组,虽然唐木知道新选组中人是个什么性格,但真选组的冲田总悟虽然看上去腹黑暴力,但实际上是个善良的人,他绝不会对普通人动手。
  加州清光和大和守安定应该也是如此。
  若为了一个灯笼鬼,惹得这两人又对她起了戒备,得不偿失。
  所以唐木选择了稍稍麻烦一点,直接跟澄夜和神乐说明灯笼鬼继续留在这里的危险性,以及那个世界才是灯笼鬼的家。
  澄夜和神龙都是善良的人,唐木毫不怀疑她们两会同意灯笼鬼离开。
  至于和灯笼鬼对话,特意留下给她们相处的时间,以及露出那张让人惊艳的脸,都是降低这两个姑娘怀疑心的策略。
  至于灯笼鬼会不会配合她,唐木已经在心中准备了应对灯笼鬼不同态度的腹稿。这灯笼鬼不但没有吸取澄夜生命力,还用自身稀薄的灵力在澄夜身体周围形成一层薄薄的保护,唐木就知道这个灯笼鬼也是个善良的妖怪。善良的妖怪,在听到自己会危害自己保护的人的时候,若不出意外,都会选择主动离开。
  至于灯笼鬼是否信任自己,唐木猜测,妖怪为了自身修行被时之政府束缚,甘愿成为式神,那么其他妖怪应该也听过时之政府管辖的阴阳师的事。
  她猜对了。
  “小木,你以前真的是杀手?”大和守安定好奇道,“你挺善良的。”
  唐木没有隐瞒自己的职业,她以后表现出的许多能力都会泄露她的职业,特别是这里面有许多敏锐的“老年刀”。倭国古代杀手可不少见。她也有足够的办法让自己的职业不但不让这群刀剑心生排斥,反而更加认同。
  比如现在。
  “是。”唐木道,“并非我善良,而是那个灯笼鬼善良。唐门杀手准则,老弱孤独不杀、幼小无依不杀、忠良仁义不杀、正人君子不杀。我唐门收人钱财,替无力报仇无处伸冤者出手。那灯笼鬼不与人为恶,我当然不杀。”
  加州清光和大和守安定面露震撼之色。原来唐门既然是抱着如此抱负建立杀手组织的吗?
  “以杀止杀吗……”加州清光叹气,“倒是和新选组很像了。”
  大和守安定微笑道:“这话可不能被江雪殿下听到。他可是很厌恶杀戮的。”
  “当世间正常秩序已无力制裁的时候,便有游走于黑暗边缘的人出手。不过以杀止杀,本就是应了那句,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说白了,也不过是化身恶鬼罢了。算不得什么高洁的事。”唐木冷声道,“何况,唐门也是要收钱的。”
  “收钱是应该的。你们查明真相,武器损耗,人员伤亡,都是需要钱的……唔,应该说,是钱远远不能相抵的。”加州清光叹气道,“看你小时候机灵古怪的样子,没想到长大后居然从事这么沉重的工作。唐门原来是这样的门派。”
  “不,唐门其实现在是做生意的。”唐木道,“只是总有人费尽一切也想求一份公道,掌门百般思索之后,还是保留了这个组织。算是给这些人一线希望吧。”
  “给别人一线希望,就让自己沉入黑暗吗?”大和守安定皱眉道,“你们唐门,还真是伟大啊。”
  唐木压下斗笠帽檐道:“你想多了,不过是多了一份收入来源而已。唐门只是为了钱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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