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猎与被猎 02万杏的眼泪

  晓风离开花园后一路奔跑到庭院后方，这个地方连佣人都很少，她停下了脚步，看着摆放在庄园里雄伟而独立的雕塑品，脸上已满是泪水。
  「为什么要提醒我那件事？」她嘴里喃喃自语。
  在晓风确定自己爱上万嘉翔之后，她便刻意忽略一些令人怀疑的事情。在万家，她什么也不是，每个人对她来说都是城府极深的陌生人，所以她想，只要选择相信万嘉翔，事情就可以单纯很多……。
  晓风惆怅地坐在用白色石砖堆砌而成的喷水池边，小水花不时地溅在她的身上，她擦了擦眼泪，用手指轻抚了嘴唇上的伤口，刚才男人激烈地「警告」还历历在目。她闭上眼，呼吸着带有水气的空气，「我心里不可以有其他的噪音。颜晓风，妳没有做错，妳的选择是对的……」她下意识地对自己重复说着，彷佛有人对她催眠着。
  当晚，万家人留在庄园里歇息，晚餐间的气氛仍然紧绷，彼此之间没什么交谈。
  万祎盥洗后，走到交谊厅的小吧台旁，拿了瓶结冰的进口矿泉水扭开就要喝。「现在什么天气？冷死了！你爱惜一下自己的胃好不好？」万杏敲了一下他的后脑勺，万祎看了她一眼后不顾劝阻地灌了一大口，「这样才能让心情平静。」
  万杏挪了一下屁股，坐上靠拢在吧台旁的高脚椅，手肘抵着木桌，双手撑着鹅蛋脸，盯着万祎瞧。
  万祎放下了矿泉水，像是想起什么一样开口问，「晚餐的时候，妳脸色怎么怪怪的？」比起晓风，万杏的臭脸更让他觉得奇怪。
  「……我跟大嫂闹翻了啦。」她噘了嘴，不开心地说着。毕竟也曾经是聊得来的妹妹，这样撕破脸，万杏心里还是有些烦躁。
  万祎皱起眉头将矿泉水往桌上一放，「为什么？不是说别为难她吗？」
  「还能为什么？她今天在餐桌上让你难看耶──」万杏瞪大了眼睛正要发难，万祎打断她的叹息声却让她更感到委屈，她继续说：「为什么我们总要忍受大妈的羞辱？就因为她以为你把所有的好处都拿走吗？」一股憋屈的火气在胸里爆发，万杏压抑不住情绪喊了出来，万祎的脸色顿时变得严肃、认真地看着万杏。
  「她、她不知道你扛了多少责任，你根本──」万杏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和眼泪，失控地喷泪，话说到一半便碎不成句。万祎长手一伸，拐了个架子，让她的头埋在自己的肩窝后说：「好了喔，不要小题大作。」他的语气无奈却又十分温柔。
  万杏啜泣了一会儿，这情绪来得快也去得快，一下子便冷静了下来。她抬起头，鼻子红通通的，「喂，你为什么对大嫂那么好？」
  「……妳管太多了。」他用食指和拇指捏住万杏的鼻子，不顾她的抗议，半强迫式地结束了这个话题。
  另个房间里，万嘉翔一边换下白色针织羊毛衣，一边拿出正在震动的手机。他滑开了屏幕，是一则短讯──
  「告诉我要怎么做？」
  他的嘴角弯起，回复了讯息。
  「我以为只有女人会为了爱情犯傻，没想到，男人也不例外。」他用好听的声音说着，神情温润柔和。
  接收了简讯后，黄佑琛放下了手机，这几日他如行尸走肉般地过了。不管刘嬛怎么问，他都不愿意说话，心里想的只是怎么补偿晓风、挽回她。
  恶魔的呢喃战胜了理智，他接受了万嘉翔的交易，唯有这样，他才能让自己心安理得地过着，与刘嬛的婚约他也不放在心上，那入赘般的婚姻有何稀罕？更何况，只要想到他的枕边人是促成这一切的凶手，他便无法与她共枕同眠。
  又过了快一个月的时间，许多见不得光的事情在台下默默地进行着。
  万泰建设的股票连连下跌，最严重的一次甚至出现跌停死锁，股东的抗议电话不断，甚至有人在公司大门口泼洒油漆。
  来自董事的挞伐也不少，外界传出万泰建设舞弊、图利圣德学园标案承办人员的风声四起，晓风挡下了好多要找万祎的电话，所有矛头都对着他──
  晓风拿着文件进万祎的办公室，两人在发生那次的事件之后，除了公事，什么也不说。他的桌上仍散落着一排排的药壳，万祎正戴着蓝芽耳机、站在落地窗边说着流利的英文，向海外的法人股东解释着情况。
  晓风看着他的侧面，金色暖光洒在男人宽阔的肩头，虽然一样有着企业家的气度，却与第一次见到他时、消瘦了许多。
  她下意识地皱起眉头，伫足在原地，男人冷不防地转头发现了晓风，两人四目交接，办公室里顿时没了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