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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2节

  现在所有人的目光通通聚焦在那冉冉上升的红色荆棘之上,因为它不断地生长,像是一株不屈的奇草,很快穿透了云霄。
  空气平和,血荆棘这样可怕的长势,并没有带着攻击的意思,它单纯只是想要触摸天空。所有人的眼底,天与地已被这热烈的红意一分两半。
  它是柔软的,但它延绵无尽。
  很快人心便莫名悸动,不知怎地,通通在那纤细的荆棘上,看到了与其外表截然不同的另一种信仰。那是一种比钢铁更坚硬的顽强。
  天道在上,我便乘风逆此天!
  “此器……啖鬼。”阿秋轻叹一声,他那极富有磁性的嗓音,像一道醺风掠过世人的脸颊,刻在所有人心上。
  在余音依旧袅袅之际,原本飘摇的棘条突然停止不动了,同时一片磅礴的怒红却从天云之上疯狂地喷薄出来,以荆头为中心,迅速朝着四面八方辐射!
  这恐怖的力量,打破了天空存在的一切常理,将天云撕开,将星辰掩埋,无数倒长的密林,山石,形状飘乎不定的暮霭大片地出现!
  好像世界的壁垒被无情地撕开了,另一座更加浩瀚磅礴的仙土,以地在天,天在地的方式倒飞而来,沉沉的威压,在两片大地未接触前便笼罩而来!
  砰砰砰砰!
  无数跪地声起,有些是因为过度惊恐,而更多的则是身体最真实的反应,他们的骨,发出咔嚓声响,已无法再承受直立的重量!
  那高高耸立于城中的主战台上,开始出现不可弥合的裂隙,簌簌而落的碎石,看得人触目惊心。
  “二阶变!”不知谁用沙哑的声音道出了这可怕的事实,令文运赌坊上下诸人皆晕了过去。
  天空倒影,并不是虚幻的,而是那阿秋手中屠刀的第二次进化!
  这在血族历史上,也有先例,比如远古明君骨立寒的血海,在初始状态下,不过十尺。可就算是二阶变化,这可怕的血渊幅员也太辽阔了!
  以伏川的目力,自然可以一眼包罗整个王城,可就算他目尽其极,跃出王城之外,看到的依旧是满目赤炼,无穷无尽地遮盖天顶。
  随后他一直携带在身上的传讯骨牌们,突然同时异响起来。王下六郡,城主皆用骨器与王城传讯,现在六郡同时传来了一模一样的消息,激动地声称一股前所未有的巨大血息正将自己所辖之城完全覆盖,不知是否是具有王者风范的高人出世,所以特意在第一时间通报王城,询问是否能由君主派出血翼们亲自前去查探。
  豆大的汗珠子迅速从伏川的额头上渗了出来,所有郡县,同时报喜。这就说明……眼前这年轻人的血器之巨,已远远超过血族历史上的最强帝王,他的啖鬼血渊,足以覆盖整个血族的疆土!
  这还有什么好斗的?
  此子木秀于林,高于芸芸众生千万丈,狂风已不可摧毁,暴雨已无法淹没,除却低头膜拜,心悦诚服,世人已无法对他的存在表达任何其他的意愿。
  一时之间,伏川心头滚过无数滋味,再回神时,看到的是一只白白的手掌支在自己面前,而那手的主人,却笑盈盈地看着自己。
  “我的血翼,我的红披……我的王颜……通通都是您的了。”噗通一声,阎罗伏川双膝一软,就地而跪,在他膝下发出巨响之际,宣布着一个新王朝的到来!
  “本尊名为牧云秋。”
  阿秋从容接过上一代君王的禅让,将地上掉落的两枚血翼,一枚挂在脸色肃然的伏川背上,一枚挂在表情狂热的明藏背上,却似乎已将吐血不醒的十里阳夏远远抛在脑后!
  此刻他目光威严,表情冷淡,世人记忆中那机灵的阿秋已经死去,挂着眉角与脸颊上微妙的青痕,一代血君,从此崛起!
  ------题外话------
  其实每天都是带小毛日,昨天从早上九点半带他出门,一直不歇气带到了下午四点……一直在外面浪,四点之后,我实在是双腿打抖,呼唤了婆婆下楼帮忙,婆婆又带到了六点才回家。
  我就是想知道,哪家两岁半的孩子,现在已经每天只睡八小时了,而且可以屁股不着椅的玩八小时不停…。每天,对,是每天。
  第465:想得美(二更)
  “请阎罗封面!”
  只有带上那象征着罗生狱九王之一的狰狞面具,才算完成一场正式的君王之礼。在啖鬼血渊可怕的威压之下,王域强者们疯狂高呼。
  在这万民膜拜之际带上面具,绝对是所有帝王梦寐以求的无上荣耀。可是牧云秋显然从来不是个按长理出牌的人物,他细长的手指把玩着刚刚从伏川手中得到的红阎罗面具,狭长的眼中闪过一抹令人琢磨不透的光芒。
  “脸上带着些伤,带上面具会痛。”面对着此起彼伏的欢呼,他不咸不淡的嗓音将所有躁动通通压下。
  瞅着牧云秋脸上淡淡的青痕,之前与他有过对话的赌客,猛地回头瞧了瞧赌摊上那砚中廉价的墨水,脸颊迅速激动得变成了猪肝色。
  文运赌坊的荷官们,更是一口气没提起来,直接背了过去!
  原来……坑是在这里等着他们呀!
  血魔牧云的史评极为混乱,虽然此人天赋异禀,乃是罗生血族千百年来觉醒血器最强之人,不过众人对他的功过评价却绝对是两极分化,爱戴他的人至今还将他奉若神明。
  唾弃他的人则编出了无数野史,将他勾勒成一个极小心眼又心肠险恶的混蛋。
  其中最典型的一个片刻,便是他对文运赌坊及其后支持者的残酷践踏。
  从阿秋从伏川手中接过阎罗面具的那一刻,文运赌坊的掌柜的就知道自己已经完蛋了,这件事情并不是他能兜得住的,若那牧云秋没有这般阴险,在他们派出护院截杀时便强力回击,以他的实力,想必直接灭了文运赌坊都是一挥手的事情。
  可是他非但不还手,还佯装委屈的模样,日日顶个带伤的脸在王城转悠,引得文运赌坊每日都派出属下紧跟在其身后,这样一来,便坐实了这罪名。现在几乎所有王城的赌客都知道这伤是谁干的,又因何而起……
  吐着白沫,将苦胆水朝肚皮里咽着,文运赌坊的掌柜艰难地朝还被蒙在鼓里的十里家主脚下爬去,这种处置自己小弟的琐事,原本便不应该上报金主,但此时此刻,似乎也只有十里家主这样的大人物,可以救自己一条小命了。
  掌柜的在十里家主脚下拼命地磕头,谁也没有听清楚他们交谈了些什么,但众人却能看出十里家主的脸色在一息中变了数次,由青变绿,由绿变得惨白惨白,而后又好像浑身上下的血液都在一个刹那冲上了头顶。
  他愤怒地咆哮起来,还没等那掌柜的把话说完,便一拳头砸下送他去见了真正的阎罗。
  难怪刚才牧云秋要毁十里阳夏的根基,并不是他强行出了头,而是因为这文运赌坊里该死的奴才们凭空招惹的这麻烦!
  敲死了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十里家主的身体还是一个劲的颤抖,因为他能感觉到四周无声朝自己射来的目光。
  虽然他很无辜,虽然直到此刻,他才知道自己小弟们与新君主之前结下的梁子,但这又有什么用呢?那牧云秋冷淡的目光,分明就是在等着自己低头的模样。
  看着天空中可怕的血器,感觉到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慌。
  十里家主把牙一咬,便将头重重地叩击到地面上。
  “新主登位,血息之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为庆贺明君出世,我王城十里家,愿拿出一半家产以示忠诚……”
  一半家产!
  众人暗暗道吸冷气,谁都知道十里家乃是血族大户,虽然王位并不是世袭制的,但十里家祖上也出过几位阎罗王,枝繁叶茂,一半的家产,极为可观!
  知道牧云秋脸上点着墨的赌客,嘴角剧烈地抽搐起来。一滴墨换十里家丰厚的财富,这恐怕是一滴世上最最金贵的墨水印子了!
  哈哈哈哈!
  无数赌坊主无声地笑歪了嘴,之前还为自己输去一半家财而捶胸顿足,现在看到文运的覆灭与十里家的牵连顿时觉得自己也不是最惨的那个。
  说到此时,十里家主终于忍不住吐出了一口鲜血,大概是因为太生气以至急火攻心,损了道行,可当他抬头看着战台上倒着的十里阳夏,还有前一刻高高在上的阎罗伏川……知道自己的一半家产,恐怕并不足以填满牧云秋的欲壑。
  所以他硬起心肠,突然把站在自己身旁的女儿也给推了出去。
  “同时,臣下愿将十里家最珍贵的明珠,双手奉上!”
  一个绝色少女,跪在地上,瑟瑟地发抖。
  此女名为十里锦绣。
  乃家主幺女,论辈分还是十里阳夏的姑辈,但年纪却比十里阳夏还小,出生正是六月,院前遍开正红之花,命格贵不可言,而且姿容艳丽,成人之后更是艳绝四海,被世人称为王城的明珠!
  这样的女子,求亲的人自然早就踏破了门槛,但既然她有凤命,十里家根本不会让她接触那些寻常角色,十里家主本是计划着先让十里阳夏成为血翼,与伏川阎罗建立一定的亲密度,再在某个合适的机会为伏川引见十里锦绣,这样一来……十里家的地位将在王城更加巩固。
  谁知道这半路杀出来个牧云秋?不但间接将十里家最有天赋的弟子给震残了,还硬生生从伏川手中抢走了红阎罗的面具!
  算了,反正十里锦绣也没有真的嫁出去,现在换了一位君主,便让她跟着更强的那个罢!
  众人的目光,又飘向了跪地的少女,因为本是来观十里阳夏最后一战,这十里锦绣穿得十分隆重,再加上她出众的容貌,更让人觉得出尘绝世。
  十里锦绣心中本羞赧得很,许多年前,家人就在她耳旁吹嘘阎罗伏川如何如何好,她平素根本看不起其他男子,独独觉得这伏川应该是自己的良人。
  可万万没有想到,今日伏川不战而败,跪地接受了新主的血翼册封,而自己还没有来得及准备,便要面对一另一个全然陌生的人。
  可当她悄悄抬头,再次打量牧云秋的容颜时,心脏却不由地狂跳起来。
  父亲说的什么强权与利益,她并不打心眼里认同,伏川毕竟大她太多了,之前心中牵挂,无外乎都是为了顺从家族的意思,然而此刻站在台前的那男子,不但拥有折服伏川的力量,而且气态雍容,五官俊美,竟丝毫没有配不了自己的地方。
  只是一瞬间,少女的心便沦陷。
  这应该是一个天作之合的佳话,反正牧云秋上位之后,也得迎取王城贵族的女子为妻,在诸姓血脉之中,独属十里锦绣最美,再加上十里家一半家产,之前与文运赌坊的小小摩擦几乎可以立即抛在脑后。
  然而就在十里锦绣以袖掩嘴,偷瞄着自己这如意的未来夫君之际,牧云秋却睨着眼,说出了三个她永生都无法忘记的字。
  “想得美!”
  三个字,掷地有声,铿锵作响,惊得十里锦绣一屁股坐在地上。
  居然对楚楚可怜的王城第一美人说出这样无情的话,可见这牧云秋是多么不解风情的人,一时之间,满城少年愤慨万分,满城少女窃喜不已。
  “家产,一半太少,都赔了吧,人就不要强塞给我了,毕竟又不是十分地可爱。”牧云秋不满地嘟嚷。
  一句话决定了十里家日后砸锅卖铁的悲惨命运,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却收起了血镰上绽放的啖鬼血渊,从容地带上了那张已经独属于他的面具,捡起了新收的血翼明藏与伏川,踏过十里阳夏奄奄一息的身体,走入了自己的宫殿。
  地面上都是众人的下巴,在所有人眼中奇美的女子,牧云秋却嫌不可爱。难不成这新君的审美,其实扭曲得很?
  然而无论这新主做了什么,众人都再无任何异议,因为牧云秋的啖鬼血渊之威,实在已经成为他们记忆中最可怕的噩梦。
  所以在那三角眼的老妪说出“啖鬼血渊”四个字时,跟在十里香身后的血翼们都情不自禁地颤抖起来。
  虽然他们当年没有机会亲临现场,不过自少时血魔的传奇便是他们心中最神圣及最恐惧的源头。
  可是老妪并不这样想,眼前那张似是而非的脸,注定令人存疑,好吧,既然你说自己就是当年那叱咤风云的牧云秋,那就再一次用那种巨大得足以覆盖整个血族疆域的本命血器,来证明你的身份吧!
  可惜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傲青手中的血镰末端就迅速飞出一条长长的红色棘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她一鞭抽打在地,整个人的右手自肩膀到腋下通通撕裂!
  “啊!”
  惨叫声起,带着毛骨悚然的恐惧,老妪徒劳地扒拉着自己的右手,可右肢已完全从自己躯干分离。比起身体的剧痛,那种被人狠狠抽了一巴掌的感觉才是最难以忍受的。
  如此强力!
  竟然如此的强力!
  “让本尊祭出啖鬼血渊?就你?”
  傲青睨着眼打量在地上翻滚的老妪,脸上的不屑完全没有遮掩的意思,甚至差点笑出声来。难道这些蠢货还没有搞清楚他的性子?
  当年之所以避开族战开摊设赌,无外乎正是因为他讨厌麻烦?当年他的目标只有伏川一个,所以也只有伏川出现的时候,才能引起他显露自己血息威力的兴趣。
  现在就这么几个只有三脚猫功夫的人,也配?
  ------题外话------
  有些亲反应不喜欢看回忆,现在傲青的回忆写完了,也就用了万八字吧。
  这些内容放番外是不行的,毕竟有些东西现在就要交代清楚,并拿出来用。之后回忆什么的,就比较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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