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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4节

  没有人在大潮中曾见过比幽蓝更深的颜色,但大风飙起,暗夜来临,一股冥冥的召唤,一句无声的呐喊,一抹坚韧的信心……自荒与玄谷之间的通道,徐徐降临于那沉默矗立于神域亘古不移的黑色巨门之上。
  呜……
  风唳声起!
  震得匍匐在地守护神明沉睡的老荒巫罕古丽猛地跳起。
  她听到了不堪重负的声响,她感觉到本已休眠的神明,又努力地挤出一股磅礴能量,迅速从自体分割,朝着未知的远方送去!
  “好像又轻松了一些?”傲青一愣,继而更加用心地沉浸于荒门主权的争夺之中。
  涛声传来,落在绾绾的耳中,犹如丧钟!
  她精心计算过荒宇大潮的能量,一旦幽府凝结,便意味着潮中最强横的能量被漩游洞府套取稳固,纵剩下的余浪会将她*切割,但只要仙骨不损,她生机将源源不绝,一直支撑着她寻找到隐藏于玄谷下界的荒门。
  但现在翻滚在前方的潮涌,怎地不像是潮尽余波,反而声势渐大,有一种与幽蓝漩游洞府出世时一样……甚至更强的趋势?
  “不!”不敢与那样的力量正面碰撞,就算自己现在拥有巅峰的力量,亦不敢直面最强的荒能潮汐,何况自己在此间逗留的时间太长,身体已经从上到下都是伤口!
  怎么这么倒霉?
  从无一次,幽蓝漩游洞府不是一起成形的。
  为何自己借潮渡界前去玄谷之际,偏偏遇见这万年不遇的异景?
  还有如燕……
  发出娇笑声的如燕又去了哪里,这是不是她搞出的陷阱?不不不……那徒有虚表的婊子,根本没有这样的实力。
  绾绾的表情疯狂,目光呆滞,忽又有一种自己早已陷入幻听幻想的感觉。
  难道之前听到的所有声音,也是白日做梦?难道是自己平时惦记得太多,忧虑此事难成的彷徨太浓,导致大业将成,心中却有了魔障?
  对对对!
  一定是魔障!
  根本没有什么如燕,也根本没有第二波荒能大潮,这些通通都是我的臆想,都是因为我曾太软弱,什么都害怕,所以什么事都干不成,所以主人才渐渐厌弃我的容貌,渐渐将我疏远。
  绾绾眼中的惊惧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混沌与麻木。
  她放弃了掉头而逃的本能,一心坚信前方危险乃是魔障所化,所以硬着头皮,迎潮而去。
  无穷的荒能,源源不断地涌入苏瞳的七窍,皮肤,毛孔……
  她无度地索要,拼命填补自己体内乾坤的空缺。
  难怪她进阶那么困难,先天万灵之体,比混沌更加混沌,想要满足所有灵根的成长需要,她要比别人卖力万倍地劳作。
  绾绾将自己投入了死亡之潮,直到头骨传来脆响声时,她才惊悚地察觉到,自己的仙体已经自内部开始瓦解。
  这……这不可能!
  她惊叫起来,全然不能相信自己所见的一切!
  不是幻影么?不是魔障么?她离荒门圣物只差一步,怎地能在此地止步?
  伸出手来,皮肉早已不复存在,原本质地紧密的骨玉,开始有了清晰的裂痕,晶莹碎渣,一点点从骨缝中随风流泻,像极了钻石的飘雨,在乱潮中化无。
  要死了么?
  难以形容自己心中是什么感觉,好像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痛苦,反而有一种从未想象的解脱。
  “对不起了夫君,我已经尽力了啊。”
  左手无名指断,那枚月神的魂石戒指圈口融化,但本属于荒的魂石,却毫无损伤,“嗖”地一声,逆潮失踪。
  绾绾的目光未再追逐魂石,而是心若有感地回眸一望。
  一轮无比巨大的黑月,如同天道审判之眼,冷冷凝眸于穹窿,以一种异常无情的目光,静看她归于尘土。
  “原来是你!你是谁?”
  绾绾突然明白,是谁唤起了第二波可怕的荒能大潮,制造出这前所未有无与伦比的黑月漩游洞府!但她的呐喊声却卡在了嗓子眼里,再也没有任何机会让别人知晓。
  狂风之中,那些闪亮如钻石般的光点,很快便消失不见了,好像从来就没有人来过一样。
  ------题外话------
  拼了…按时完成,快夸我,啦啦啦~魂石去了哪里了?便宜了哪个小混蛋?
  第259:七阶仙君(一更)
  这绝对是世上最杀人无痕的方式,只消利用一枚聚灵神丹,将原本要散播四方的力量在自己洞府四周再次结成潮汐,便用荒自己的力量,拍死了妄图将此界灭却的刽子手。
  苏瞳散播的神识,默默看着绾绾的消失。
  这是她杀灭的第一位仙妃,但绝对不会是最后一个!
  无论她有着怎么样的过往与委屈,凡以一己之愿便恣意葬送两界生灵者,她通通都不会怜悯,杀人者,人恒杀之。绾绾有这样的结局,通通都是她自己一手造成!
  “藏在幕后的那人,就如包裹在花瓣中央的蕊,虽然隐秘,但只要我将它层层有毒的花瓣撕下,便终会有一天与他照面,为了迎接那一日的到来,我需要变得更加强大!”
  端坐在自己黑色的巨型漩游洞府之中,苏瞳开始一心一念地炼化着精纯荒能。
  那枚自绾绾手中掉落的魂石,仿佛嗅到了家的味道,在乱风中坚定前行,“嗖”地一声没入荒宇宇心海内,刹那不见了踪影。
  “这……是什么?”
  意识处于半混沌的傲青,冥冥之中感觉到有什么冰冷的东西在向自己靠近。
  他费力地张开了双眼,便见一枚散发出泪水般晶莹光泽的石头落入了自己的胸口。
  有一种莫名的心痛,却又有一种莫名的安定。
  他的记忆骤然倒退至自己敲开昼宫十重天的刹那,在看到门后毛龃时,心中涌动的那个声音。
  “选择这条路,你需要非凡的毅力,坚定的决心,万死而不退缩的勇气!纵然你拥有所有最美好的品质,得到最意想不到之人的帮助,走到了那传奇的境界之中,想要成功……你还需要一丁点儿不知从哪才能获得的运气……”
  运气是什么?
  傲青从来都不知道,但在这个瞬间,他仿佛突然明白过来,这从天而降的石头,便是他的运气!
  “啊啊啊啊啊!”
  一声怒吼,自雄浑的荒门后传出,震得跪倒在神前的老荒巫罕古丽当场晕倒。
  她没看到,在自己失去意识的刹那,无数异兽从荒门上飞腾而起,由石隙间生出了真正的皮毛与骨血,它们兽眸炯炯有神,利爪在狂风出露出噬血的锋芒!
  它们腾云驾雾,奔走飞驰,滚动着饥渴的喉结,发出令人闻风丧胆的尖叫。
  方圆万里之内,一片灰腾之景,兽结成云,在团团浓雾内偶尔露出峥嵘的头角与可怕的眼!就盘踞于荒门中央的毛龃兽神也蓦然清醒,它一个儿留在光秃秃的石门之上,徐徐张开了自己卷曲在一起的长尾,目光繁杂地注视着那位正蜷缩于它尾末沉睡的男子。
  他拥有白皙的皮肤,墨色的长发,双眼纵然紧闭,眼角亦依稀有抹妖冶紫痕。他的体内,涌动着可怕的能量,血液仿佛随时都可以成为它的武器,但最重要的是,他身上异生出一股……荒主的味道。
  他并不是荒的子嗣,从血脉到灵魂。
  毛龃兽神怔怔地盯着傲青,陷入了沉思。
  但他的意志,令人动容,更加令它觉得不可思议的是,月神的魂石,竟也在他身上无隙地融合!
  也许这就是宿命吧?
  沉思不到半刻,毛龃兽神眼中的审视消失,缓缓升起的,是绝对的顺从。
  “发生了什么?”三天之后,罕古丽才从晕厥中清醒,她做了一个可怕的恶梦,梦间自己所信仰的神明突然化为万兽奔腾消失于巨大的门扉之上,所以一睁开眼,她便猛地跳起,屏息凝气打量起自己面前的巨物。
  荒门还是那个荒门,石像栩栩如生,一如既往地守望远方,毛龃兽神盘绕成一个“荒”字,只是尾巴,似乎翘起了那么微小的一个弧度?
  罕古丽揉着自己的老眼,只觉得心脏咚咚地跳动。
  神界一尊,在与众绝色莺莺燕燕品酒论剑之时,酒盏倏地落地。
  坐于他身旁的黑美人被其身上刹那散发出的凝冷之息所逼,噗通一声坠到了地上,尊者黑脸拂袖而去,满园春色立即化为了死灭的花草,只剩下黑美人儿满脸是泪,瑟瑟发抖。
  “绾儿。”
  尊者目透追思,手指迅速从虚空中抽出一抹缥缈的烟,放在鼻下细细品味。
  “原来我送你的那魂石,居然可以直接令那物认主!”
  男子在嗅烟的刹那,看到了荒宇之潮将绾绾千疮百孔身体拍灭的画面,看到了一轮妖邪的黑月,静静悬浮在大潮西边,从始到终,都因绾绾自己对环境的判断失误,是以造成了自己的殒落。
  “愚蠢!”
  男子的拳头狠狠地砸向桌面,整张桌面立即陷入大地,同时整间房屋也开始无声地簌簌化尘。
  “能直接将洪门找出来的重宝,为何在发现之后不一早交给本尊安排!?”
  “我早说过,你能力有限,论计谋你比不过如莺,论手段你不如小云!我找你们仙妃七个,便是各有所用,你安心管家便是,你非不听,要去外面争功,简直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真神的怒火,掩都掩不住地在苍穹燃烧,无论何者远远眺望,都能看到西天如焚,妖红似血。
  一年过去,宇心海的大潮开始渐退,沉睡了多时的玄谷神明,开始缓缓苏醒,将投放到荒宇的力量转而朝玄谷输送,只不过它们之中的绝大部分能量,都转换为封闭玄谷的结界,隔绝仙与神的视线直接投影这片昏暗的星空。
  黄眉掌教的幽蓝漩游洞府颜色变得极为淡薄,早已从幽蓝化白,外壁薄可视物。
  苏瞳的黑月,也被她炼化得褪了颜色,由深黑变成淡淡的月紫,只有一抹能量还残留于洞府四周。
  几位曾经与苏瞳争抢过漩游洞府却被墨墨打退的巫兽已出关,气乎乎地瞪着苏瞳所在的方向,但见墨墨的身影亦在府前认真关注自己的女儿,所以纵心中万般不股,也只有鼻腔喷着白烟,怏怏散开。
  甲兽一族倒是爽快,出关后各自散了,只有一些关系特别好的才会相互等待结伴返家。
  四位祖地长老,规规矩矩等在黄眉掌教府前,不出一柱香的功夫,黄眉掌教便大笑着踏步而出,朝墨墨和苏瞳的方向看了一眼,便带着自己的同伴们匆匆归巢。
  从他掩都掩不住的笑脸上可以看出,这一年来他的收获非常丰厚。
  “你女儿对幽府的炼化程度也不错呢,我们开始还以为你把此府让给她完全是浪费了这绝佳的修炼机会。”模样与云奶奶相似的老妪一边点头,一边站到了墨墨身旁。
  “能将幽蓝色用到月紫,小丫头应该能达到八阶甚至九阶吧?”火发熟女满脸羡慕。
  “那必须的啊,那么磅礴的能量,要送给我,我能冲击十阶了!”墩叔相当的嫉妒,在祖地外也混了许多年了,名字说出来也算可以威慑一方,但际遇怎么还没有一个黄毛小丫头好呢?
  “管它到几阶呢?我女儿开心就好。”
  要是苏瞳能亲耳听到自己便宜老爹这么说话,非要感动到哭,这家伙培养自己的女儿还真是不遗余力,真没看出来这么有父爱。
  其实这一年来,墨墨自己也好好反思了一下,自己的子嗣数量有那么众多,要说通通都如此溺爱,他还真没有那个想法,但为何对长女却这样上心?
  大概是因为她性子与自己颇像,有些时候做出来的事情令自己都觉得吃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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