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节
“娘呢?”董夫人突然出现问道。等不到消息,一担心,倒是自己过来了。这下,董夫人可是听到了!
这董夫人吃起相公的醋来,可是丝毫不含糊的啊!
董老爷吓得一身机灵。
“娘是地啊!没有娘,月儿怎么站得踏实啊?”
“呵呵。”董夫人不由得一下子笑开来。“就你这丫头嘴甜!”
凭借上辈子哄骗高爷的本事,董曦月哄高兴了爹娘,站在中间,两手各挽一个,挽着到自己院子收拾东西去。
董曦月在家中辞别了爹娘,说了好多话,才压住了他们想要亲自送人到学院的决定。说是收拾东西,其实就是一场大战,基本上就是爹娘说一定要带这个和那个,整整塞了四大箱子,而董曦月又乘爹娘不注意,从箱子里把东西偷偷拿出来。
本来四个沉甸甸大箱子,装进个人都绰绰有余,几乎是把能塞的都塞完了。董曦月聪明,不动箱子,却是把东西全掏了出来,都挨个藏了个好。
她有个毛病,不喜欢带太多东西。到底是杀手,讲究的就是轻装上阵。
跟上马车的除董曦月的贴身丫环春草和夏雨,还有四个壮汉,是准备用来帮忙搬箱子的。
这磨磨蹭蹭的,到了明书学院,天上都亮星星了。这还未到书院侧门口,就看见有人在这等着了。
此时的董曦月深刻的认识到拥有一个富裕家庭的重要性。最起码,来之前她已经得到了相关人的介绍资料。这会对方不用开口介绍,她就能一眼判定出对方是谁。说得好像自己上辈子杀人的时候没有资料一样。
这两者能一样吗?
一样的吧?
董曦月满不在乎的归类。
“小姐,那位应该就是周姨了吧?”董曦月的贴身婢女十三岁的春草一边翻阅着传说中的人物资料,一边小心翼翼的对比画上的人。
“是啊,估计这是要来给小姐我下马威的了。”董曦月自嘲的笑着。
“小姐,大不了奴婢给您闹一场,这书院的人总是自恃清高,纠缠起来定当要顺利很多。
十六岁的夏雨递给自家小姐全味阁的上好糕点,然后卷起袖子,这就要下去给小姐赴汤蹈火去了。
“笑话!还有你家小姐搞不定的问题吗?”
看着董曦月自信洋洋的笑脸,夏雨说不清心里究竟是个什么滋味。自从小姐受了打击关书房了以后,只有她和春草两个人就近服侍……说是服侍,其实也不过是建了个外间,帮小姐打理些生活必需。
沉默的日子过了一个月,小姐才开始说话。那段时间里,她们和小姐接触最多,甚至比偶尔才被允许入内的夫人还多。目睹了小姐半年来的变化,看小姐逐渐的养成了现在这个温婉而又阳光的矛盾性子,看似还像以前一样任性的小姐,其实心里的苦,又有谁能够理解呢?
半年的时间考上明书学院,那些人怎么可以只看表面,就这么否定了小姐的所有努力?
如果董曦月知道夏雨心里头的想法,肯定会高呼脑补是病……她明明只是怕拆穿所以没说话,所以避开人,所以等神仙……
神仙不靠谱。
“小姐……”
“不用担心。”董曦月笑着拍了拍夏雨的脑袋。春草年纪小,想的不多,不像夏雨,整日都愁眉苦脸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自己欺负她了呢。
“小姐春草相信你!”春草开心的说着,话说得很甜,也难怪讨得主子的喜欢。
此时,马车停了下来。“好了,你们回去吧。床底下的那些东西,都回去收好了,别让爹娘看见。”
“是的小姐。不过小姐,带这么少的东西,您真的可以吗?”董曦月正要下马车,夏雨急忙拉住董曦月的手问道。
“当然可以,不过,回去可就看你俩怎么编排了。”
“小姐我懂。”春草如此说道。
董曦月没在意礼节的问题,先下了马车,随后两个丫鬟才依次下来。这让等在那里的周姨很不满意。书香门第,最注重的就是礼。这一点,果然不是这些商户人家可以比拟的。
四个大汉搬着四个大箱子,明明轻得不废吹灰之力,却还要假装很重的样子。
“书院不许外人进入,你的这些丫鬟家仆,都不能进来。”
周姨今年也有三十五岁了。这个年纪的女人,在这里看来,也是不上不下。周姨是个寡妇,其相公曾经是在明书书院当过武术先生的。后来参军上了战场,就再也没有回来。明书书院出于敬意,就让她留在了书院中,当下书院女子的看管。
周姨本是书香世家出来的,本身十分的端庄懂礼。到后来守了十年的寡,让她有些苛刻和刻薄。当然,曦月认为,这多半是书院学生惹的。要知道,身为教员,管着人,没有点脾气也是震不住的。
“是的周姨,她们不会进来的。”董曦月笑着,挥手就让他们离开。
董曦月这般不走套路,周姨有点晕。
春草和夏雨犹豫了一会,几次回头相顾,最后也还是带人离开了。
“你知道我是谁?”周姨皱着眉头,看着眼前这个风评很不好的女子。
她向来敬重下书院的李先生。而下书院的招生,偏偏是李先生一个人说了算的。这次为了这个董曦月,让李先生在书院中处于了一个十分尴尬的位置。
她信李先生,心里却信不过董曦月。
董曦月没有回答周姨的问题,而是给了她一个反问。“周姨,学生我猜,原本帮忙搬运行李的招工,现在多半已经离开了吧?”
正想拿这个来给董曦月下马威的周姨显得很被动。“没错这四个大箱子,你准备怎么办?”
周姨的不断为难让董曦月有点大脑洞。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击杀boss第一关?
她得让退婚的人后悔,支线任务先进个学院打副本。现在好了,进书院也是个任务啊!这都需要考核。
☆、108.第 108 章
看本章作者有话说, 看本章作者有话说。
我跟他说先去医院,但是并没有要陪他的意思。
可他坚持, 话很多,我莫名其妙的就答应了。
我对医院一直都是能避则避。
妈妈最后,也是在医院病床上去的,走的时候瘦骨嶙峋,被病痛折磨人憔悴到了极点。我盼着妈妈能好, 可是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刚知道妈妈病情的时候,我跪在主任办公室里哭, 求医生给我妈妈想想办法,我口不择言,说我就只有这一个妈妈。医生或许是被我纠缠得多了, 跟我说‘谁不都只有一个妈妈’。
我有点愣, 那大概是我人生中第一次那么的无助。
在孤儿院里,每个孩子都有点像是被挑拣的商品,乖巧的、长得好的、讨人喜欢的, 一一被人带走。
我是极其木讷的一个, 性子也独, 一直都不讨人喜欢。但我从来不觉得这有什么,其余的孩子总是爱哭闹,没有被选上的话, 也会偷着抹眼泪, 而我却没有。
我还记得妈妈来带我时的场景。我一个人在画室里翻着书。书本很破旧, 是好心人捐赠的。我看不懂上面的字, 却对里头的图很感兴趣。我喜欢那个破旧页的湖,清澈美丽,泛着淡淡的波纹和蓝光。
妈妈走了过来,身边却没有院长陪伴。她低着头看我,问我‘知道这里是哪里吗’?
我自然是不知道的。
她就靠了过来,指着我不认识的字教我,告诉我这里是青海湖。
我用手描绘着那三个字,想要把它记住。妈妈说她可以给我买一支笔,一支钢笔,能够吸墨水的漂亮钢笔。
我问妈妈我需要做什么,妈妈说,或许我可以喊她一声妈妈。我摇头拒绝了。我知道,孤儿院的孩子是没有妈妈的,所有的那些妈妈,都是假的。我不想要一个假的妈妈,假的终究是假的。
妈妈亲切的摸着我的头,然后每天都来看我,教给我一些字,我开始天天想着她来,每天到了约定的时间就到画室里等她。
我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只记得有一天,妈妈没有来。我一个人看着孤儿院的大铁门,开始后悔没有跟妈妈走。然后第二天,她来了,给我带了漂亮的裙子和布娃娃,问我可不可以跟她走。我心里是有这个猜测的,来孤儿院的大人,不就是想从这里带走一个孩子吗?
我摇头就哭了。
我忘记我说了什么。
只记得妈妈回答我。‘不会的。是永远的妈妈。’
那天我哭得很厉害,哭了一身的臭汗。我到了家,妈妈给我洗了热水澡。我的小屋子里都是书,漂亮的书,我抱着就睡了。
我还记得那后来,妈妈给我看户口本,一本红色的小本子,里面就只有我和妈妈的名字。妈妈叫我周小小。我不懂意思,却觉得好听。
等我长大了,我才知道这个名字有多么恶趣味。明明都长大了,却只能一直被人叫小小。我跟妈妈控诉,不想七八十岁了,还被人这么叫着。妈妈不肯,说我小时候太小了。明明院长说了已经六岁,可是个头只有四岁孩子那么点,营养不良,太小。名字对我非常的适合。
我还记得妈妈当时乐在其中的表情,那么的得意,好像真的给我取了一个好名字一样。
我就这么坐在医院的廊道里,各种属于妈妈的记忆涌上心头,有点酸涩。妈妈去世两年多了,我还经常想起妈妈。有些时候的梦里,总觉得妈妈还没有走,就在家里的厨房做饭,就在客厅的沙发看电视。偶尔,我忘记洗衣服了,夜里就梦到妈妈站在洗衣机前念叨……
只有当醒来的时候,我才忽然觉得,我的日子,过得未免太孤独了一些。
好在还有大大。
妈妈果然是懂我的,最后的日子,硬是让我养了只狗狗。可是这是不一样的,到底是不一样的。
他从诊室里出来,手上全部包扎好了,白色的绷带缠绕了半截手臂。他脸色不大好,显得有些苍白。
我知道,他很怕医院。
我还记得当年学校体检,要求抽血。只是一点点血而已,他就紧张得说不出话。老师要求我们不要喝水,可是他一紧张,顺手就拧了一瓶矿泉水喝了。只是一口而已,他一喝下就想了起来,眼睛瞪得很圆,还傻着看自己手中的矿泉水瓶。
之后抽出来的血液,总有一种稀释的感觉。他紧张得不行,就一直在我耳边念叨,生怕不合格,人家又让他再抽一回。
我发现,我记着很多的事。很多以前的事。我过去的生活,或许并不像我想象中的那么木讷。现在才是。
我和他一起去排队,付钱取药。出医院的时候,他走我身后,忽然就把脑袋靠在了我的肩膀上。
我吓了一跳,问他。
“怎么了?”
“我不喜欢医院。”
我这算不算和他有了共识,也是可笑。“我也不喜欢。”
他走到我身侧,硬是要和我牵手。他脸色苍白,却挤着笑。“小小,今天你给我做好吃的吧!我要吃大排骨。那天你做的超级好吃的。大大肯定也喜欢。”
我摇了摇头。“大大其实只是喜欢叫,它已经被养刁了,它还是吃狗粮的。”
“狗粮有什么好!吃肉才能长个啊!我想吃……”
我觉得他的重点是他的需求,说好的约法三章,我想起来了。只是我想事情又犯了迷糊,被他带上车,竟然坐了副驾驶座。
这是我第一次,坐他车的副驾驶座。
我犹豫着要不要下车。可是如果故意坐到后面去,是不是有一种欲盖弥彰的感觉?虽然我从心里认定他是一个自荐的司机,但我总不能明着说出来。
他很快坐上车,卷着的手臂清晰可见绷带,一股淡淡的药水味……
我给自己系好安全带。“今天不开火,你自己找馆子吃吧。”
“馆子多脏啊!”他倒着车,医院车子多,他努力张望着。
“餐厅。”我知道自己措词不严谨。“你自己找家餐厅吃吧。”
“那小小你不吃吗?你和人有约?”他忽然停下车看我,只是一眼。我说不上来这是一种什么感觉。好像我的生活正在被他一步步的蚕食侵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