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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节

  邵博闻笑道:“你别抬举我,离视金钱为粪土的境界至少还有一辈子,我有正事呢,脱不开身,这样,我让林帆跟周绎代我先去听个响儿,我这边完事了要是赶得及就立刻过去,来不及那就再说。”
  邵乐成基本劝不动他,但他跟林帆不熟,觉得老曹更靠谱,于是他建议道:“你让老曹来啊。”
  邵博闻:“在我们公司,我们是协同作战,老曹是单枪匹马,你觉得他能比我有空?”
  “切!”邵乐成差点又没忍住要嘲他穷酸,给老曹招个助理不就万事大吉了么,可千钧一发想起何义城那句“真刀真枪的伤亡”又卡住了,他顿了顿改口道:“你是当事人你说了算,随你,反正我通知到了,合同砸了你别赖我。”
  邵博闻不记得自己赖过他,他见邵乐成要断线,连忙抢了一句,“不慌挂,有事问你,刚小远跟我开玩笑,说何义城让他‘买凶杀人’,是什么情况?”
  邵乐成是一问三不知,他眉眼里装着疑惑道:“啥时候让的,我怎么不知道?早上也没见他们单独聊过。”
  邵博闻:“那你们一伙人早上在谈什么?”
  邵乐成发挥起助理的概括能力,长话短说地道:“谈之所以不能按蓝景方索赔的额度来赔付的原因,额,还有针对目前情况的解决办法。”
  邵博闻问的时候已经差不多有了最后一个问题的答案,不过他不能想当然,他求证道:“谁提议的?什么办法?谁来执行?”
  “何总提的,不过我觉得他说的东西不切实际,他扯了半天什么大货车的危险性,让你对象最好是拿着喇叭沿着工地像搞跳楼大甩卖一样的去吆喝,务必让蓝景人尽皆知,其他没了。所以我没懂他这办法,是觉得那句口号有洗脑的效果还是咋的,喊喊别人就退散了?”
  邵博闻服役的时候当过运输兵,加上做项目也跟货车、挂车打交道,他心思如电,来回转几圈就get到了何义城的用意,老瓶装新酒,还是在规则的夹缝里动歪脑筋。
  可是邵乐成不知道那是情有可原,他是个纯粹的白领,连大货车长几米都不知道,更不可能知道这行里的内幕。
  比如市面上的大货车,原装是前后轮两套刹车,可实际上只有一套后刹,因为惯性大的时候刹车会很“硬”,前轮刹住了后轮才开始,后轮会推着抱死的前轮往前,使得前刹变成鸡肋和猪队友。再比如很多跑急活的长途运输师傅都急需用钱,是拿命挣钱,都带着出事赔不起就坐牢的觉悟。
  邵乐成没等到回应,不甘寂寞又在那边嘀咕,“办公室的人都站起来了,像是要去吃饭,诶常远怎么还不回来?他是不是肾虚?”
  邵博闻教训他没大没小,“同志,这不是你该关心的问题,还有,一个人张口闭口就提到的东西,一般他自己应该也有体会。”
  邵乐成大逆不道地掐了线,“邵博闻我操你……”
  厕所檐口上挂的冰勾,看起来像是一柄柄倒悬的剑。
  常远给邵博闻打电话,本意是想吐槽或是抱怨几句,可那边的声音那样小,一听就是在开小差,他不想让邵博闻分心,只好强装镇定地挂了电话,走到厕所对面的洗碗池,洗手的欲望莫名其妙变得特别强烈。
  冬天的自来水带着冰冷的恶意,剐过皮肤的痛感十足,常远的指尖很快从通红变成了乌紫,他使劲搓了搓,几乎没了知觉。如果邵博闻在这里,恐怕又该叨上了,先训一通说了冷水别沾,再夹到胳肢窝下面搞热传递。
  在给何义城套上人渣的设定后,对于这人的言行,常远因为有了防备已经不会觉得震惊了,他可以翻来覆去地谴责何义城没有人性,可这有什么用?他都不敢明目张胆地表现出来,对方更是不以为杵。所以某一方面也可以说,是他们这种敢怒不敢言的人加重了何义城的肆无忌惮,反对的声音太少人就容易膨胀。
  然后说完了何义城,那么他自己呢?
  常远认真地在反省:王岳和我应该都是反对的,可他选择了沉默,而我离开了办公室?为什么?就因为工作?何义城足以让罗坤辞退我吗?即使可以,离开东联我会饿死吗?如果我保持沉默,良心会继续不安,还是忙会儿其他的就忘了?
  可是说到忘,何义城的工作指导又开始在常远的脑海里回放。
  “你们也别觉得我说话重,等上头不肯拨钱下来,你们就知道我不是在危言耸听了。上点心吧诸位,甲方乙方都是p19这条船上的人,共同克服共同进步,我的方法其实很简单,不需要你们付出多少,就是一天三五遍的,劝劝蓝景那群业主……有事没事的,别在大货车跟前瞎凑,不安全。”
  理是正理,可居心叵测啊。
  大货车基本都超载,这种吃满货的大家伙的质量决定了它只能横冲直撞,而且因为车身高,内轮差范围内的视角差,转弯看不见人是常有的事,加上夜间、疲劳驾驶的情况普遍,谁也说不好死神会在什么时候降临,所以上路跑的大货身上基本都有100w的第三险。
  何义城的言下之意,就是这个无法预料的万一,伤了人是“意外”,只有个别伤亡的话光是保险就包的住了,他确实冷血,也很狡猾,没有明说他的目的,让别人连把柄都无从抓起。
  常远在心里问自己,如果他站出来,他又能做什么?对上双方,一方有钱有权,一方人多势众,他其实都是螳臂当车。可冷眼旁观让人坐立难安。
  贴在腿侧的手机忽然震了起来,常远摸出来接通,然后听见了邵博闻正常的声音,那边笑着道:“正扎心吧?来,给邵老师告告状。”
  常远没想到他能一秒变闲,疑惑道:“你就忙完了?”
  邵博闻拧得清,“忙也要分轻重缓急,愿意挤时间给你,事情我大概听乐成说了,你有什么想法可以跟我说说,要是想搞事,我也没意见。”
  常远登时哭笑不得,“想搞没主见,你给我提点建议来。”
  邵博闻温柔地说:“我建议你好好想想,想到有主见了,继续琢磨它还是不变,跟着做就行了,慌里慌张地做不了合适的决定,别急。”
  背后有人的感觉就是稳当,常远“嗯”了一声,还真就没那么焦躁了,这就是人和人的区别,有人能让你毛骨悚然,自然也有人让你如沐春风。
  这瞬间常远忽然觉察到了一个认知上的误区,何义城也许不是东西,但既然远离大货车是常识里的一个,蓝景的人维权归维权,却也是自己将自己置于了危险的境地下,双方都在豪赌,赌对方不敢越雷池一步。
  人得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因为他有知情权,所以事态的责任包袱他担了,但不能是全部。
  常远感觉自己有点抓住该如何处理的方向了。
  第98章
  由于何义城看见外头乱糟糟的场面就糟心,王岳只好订了朝悦饭店的外卖,午饭就是在会议室里吃的,对于这简陋的用餐环境,何义城倒是面露嫌弃。
  王岳请客他不能走,剩下全是何义城的小弟,常远就是再消化不良也不能光杆地说他要去吃食堂,因此吃饭的气氛压抑而安静,好在何义城吃饭快,大家紧跟着就撂了筷子。
  林帆和周绎来的时候,会议室的残羹剩饭才收拾完没多久,散味需要所以门没关,他的指节敲完第一下,就见正对着门的男人就抬了眼皮,那目光阴沉且冷厉,仿佛如临大敌,但在看见他们后眉峰轻微地一松,眸底闪出了一种不悦的情绪。
  还有他旁边的女人,本来就大的眼睛瞪了瞪,似乎是记起他来了,抱起胳膊做冷眼旁观状。
  一种不自在的心慌霎时将林帆裹住了,他敲门的手顿了顿,摆出一副僵硬的笑脸道:“领导们好,我是凌云的林帆,我们邵总在赶来的路上,稍后就到,怕让领导等太久,让我们先来报道。”
  他是个老实巴交的性子,有一说一,这套打马虎眼的说辞不用想都知道是邵博闻教的。
  何义城愣了愣,接着面如寒霜地往椅背上一仰,冷笑道:“你们邵总是大忙人,我得感谢他,愿意抽出时间来赶我的会场。”
  林帆讪讪地赔着笑,尽职地当着复读机,“领导这话严重了,我们邵总大清早就去了西郊,接到通知连做东的饭局都推了,这会儿正在高速上,他很抱歉耽误了领导的时间,让我跟小周赶来接大家去吃顿便饭,我在朝悦已经订好包间了,领导您看……”
  姑且不论事实如何,但这套说辞厉害了,又占了道理又站了队,意思是你搅了我的正事我还对你高度重视,不仅如此我还要花钱请客让你吃人的最短,可以说是十分的邵博闻。
  何义城被他每句“邵总”前面那个“我们”给刺到了,好像全世界都拥护着那谁,他就是个来找茬的反派,何义城冷漠地说:“不用,吃过了,邵博闻让你们来不止是请客的吧,怎么,他说了你们能代表他做决定是么?”
  他还真说了!
  林帆:“领导是这样,我们邵总说,你提的哪个‘天行道’是他这件事,他也是第一次听说,他微博刷得不多,来了估计也只能反驳,就事论事的话他可能还没有小周了解情况,因为我们的企业账号都是年轻人在打理,为了避免让您等,他让我们先来向您介绍情况。”
  何义城心想我就看你们能玩出什么花样,他说:“介绍情况,然后呢?”
  林帆说到这里就松了口气,他没那么局促地笑道:“然后我们邵总就来了。”
  何义城心累地吐了口气,没继续追问“你们邵总要是没来”的问题,他有他的身份,狠话轻易不会放给小虾米听,倒是邵乐成在心里吐槽他哥,又不是拯救地球的奥特曼,还说来就来。
  林帆见何义城扬了扬手指,连忙带着周绎进了会议室,他可能是觉得缺了点底气,放着靠门那边整排空的位置不坐,众目睽睽地绕了个大圈,最后挨着常远坐下了。
  常远不愧是自己人,立刻给了他俩一人一个“老司机在这里”的安抚眼神。
  这时何义城侧头看了看刘小舟,秘书接上投影,试了试激光笔,小红点落在还在连接的蓝屏上,像是一点星星之火,昭示着“三堂会审”正式开始。
  刘小舟点开桌面上那个命名为“天行道”的文件夹,操作着鼠标点开了“天行道-荣京分析表”的excel文件,展开的.xsls里有着长长的数列,因为投影的原因内容并不能看得很清楚,乍一眼全是密密麻麻的字。
  考虑到这个问题,刘小舟边说着,边从袋子里拿出几份彩印的版本,给何义城、王岳、常远以及林帆一人发了一份。
  “我们今天的议题是落实谁是网络上这个‘天行道’的真实身份,并且针对他不实的发帖和转载,对荣京集团造成的名誉损失进行责任讨论,下面开始。大家请看这个表第一、二列,是我们对‘天行道’的历条动态的统计,标红是跟荣京相关的内容。”
  常远觉得这个疑似“专案组”的会议走向真是可笑,什么不实发帖造成的名誉损失,真要那么委屈和损失惨重,有什么理由不直接报警?连指名道姓都不敢,自己做了亏心事,还要在这里虚张声势,以为能唬住谁,要不是有俩臭……
  不,钱不臭,它是硬道理,它让话有分量、人有气场。
  可分量和气场也镇不住他心里有人,邵博闻回的电话里交代了他在柏瑞山陪许惠来的爹,常远有心替他拖延时间,就故意在这里装小白,他道:“既然对咱甲方造成了这么严重的影响,为什么不报警?警方要是介入了,他不发帖么,不有ip么,这个‘天行道’不是分分钟就现出原形了?”
  刘小舟无法回答这个问题,何义城让她整理的讲义里没有,她只好停下来,去看领导的神色。
  何义城让死寂在会议室里周旋了几秒,才道貌岸然地说:“我说过了,工期滞后太多了,警方介入的话,你们也没有时间配合调查,懂了吗?”
  说完他也没给常远回应的机会,马不停蹄地命令道:“小刘,继续。”
  刘小舟点点头,续上了她的讲义。她的表达能力和形象都不错,吐字清晰、不慌不忙,配合展示需要还用ctrl+滚轮放大了局部,等待了几秒后她用激光笔比划道:“根据第一列的内容,我们不难看出‘天行道’关注的重点,施工事故、强拆、违建、潜规则科普等,几乎全部集中在房屋建设上,并且有着强烈的甲方、承建方是第一事故责任人的倾向,所以我们推测,他应该是个行内人,并且不是五方责任制里的受益人。”
  常远继续着他的拖延大业,给林帆的椅子腿送去一脚,将对方的目光引到了自己的本子上,然后他凭着记录多年、下笔如飞的本领,眨眼间就划拉出了一条草到飞起的“密报”。
  说 快了 反应不及 慢点讲。
  林帆心里也打鼓,怕邵博闻赶不来,他秒懂而突兀地清了两声嗓子,然后畏畏缩缩地提问能不能先看看材料。
  刘小舟又去看何义城,后者不耐烦地用鼻音“嗯”了一声,邵乐成连忙机智地凑上来转移注意力,小声问他是喝普洱还是老白茶。
  林帆只好装腔作势地跟周绎研究起“天行道”的红字微博,但其实两人没一个走心,过了约莫有个十分钟,就是小学生查着字典也该看完了,他们才忐忑地安静下来。
  刘小舟又说起来,一边对表格做了筛选,于是纵列里黑色的内容全部隐藏了,“然后请大家着重看标红,第一列是‘天行道’的帖子源发布时间,第三列是事件发生的实际时间,第四列是两者的时间差,很明显,都是当天发生当天发布,甚至有几件的时差在两小时之内,信息获取的速度太快了,所以我们觉得,他就是p19工地内部的人,有第一时间接触事件的条件。”
  常远又踢了椅子一脚,林帆尴尬地老脸发红,但碍于老板娘的淫威,只得故技重施。
  何义城气得半天没说话,再开口语气却十分冷静,显然对他们的算盘心知肚明,“看吧,反正时间还早。”
  时间确实还早,不过一来二去三打岔,积攒起来也争取到了不少。
  刘小舟三番两次被打断,语速仍然沉静非常,她挽了挽刘海,接着说:“再加上‘小溪堤’相关微博对何总表现出来的针对性和攻击性,有恶意诽谤和泄露个人隐私的嫌疑,因此我们找人查了‘天行道’的关注和ip地址,试图找出这个人的身份。”
  常远注意到刘小舟露出来的右后耳根处有一团指甲盖大小的褐色胎记,周绎则是叹为观止地咧着嘴,觉得这女人简直是在侮辱他学过的c++和java。
  小说和电视里总是有很多的天才黑客,动动手指就能扒出犯罪分子的祖宗十八代,但现实并非如此。ip地址由动态分配,这次和下一次登录都会不同,更别说多人共享一个端口,想根据一个或几个ip地址查出使用人的具体信息根本不可能,顶多到市到区,要是没有明确的隐私信息,再要进一步就必须得在公安和电信里有人。
  但刘小舟代表的何义城是认真的,她所谓的查ip,并不是查它的具体到户的所属地,在得到何义城的点头同意之后,她点开了另一个名为“ly”的子文件夹,一张张截图的缩略像多米诺骨牌一样铺陈开来。
  “你们看,‘天行道’关注账号基本是链接过他的大v以及蓝v,有助于他热点的扩散,他关注的个人不多,不过有个别很耐人寻味,我们关注‘天行道’以后,在微博的‘你关注的人还关注’推送里找到了‘承道业’,也就是贵公司的谢承的账号,他在微博上的个人信息很多,照片、毕业院校、跟qq相同的个性签名等等,可以直接确定是他。我们可以看到,‘天行道’的每一条微博他都有参与转发、点赞,并且评论有强烈的崇拜色彩。”
  她这话是看着林帆和周绎说的,何义城也盯着他俩。
  邵乐成对此一无所知,只好惊讶地盯着这对总是故意支开他的老男女,他一直以为这俩人是在办公室里偷搞暧昧,毕竟总裁和女秘是套路职业,而且摸着良心说话,他们确实也有颜值。
  被盯的那边,林帆忙着搞“地下工作”,在桌子地下既要偷偷地给邵博闻发录音,还要时刻注意查收老板的消息,一时有些顾不上台面。
  周绎却被那种“糊你一脸”的蔑视眼神看得大为光火,他们多少都被邵博闻惯坏了,可以低声下气但不能失了骨气,到了被刁难和侮辱的界限,那就滚你妈的自己玩去。
  鉴于邵博闻早就打过招呼,p19二期这一大桶金是煮熟的鸭子,反正一期的款到账了,剩下那么一点零头的报销不要也罢,周绎不满地质问道:“美女你什么意思?谢承的微博崇拜‘天行道’,生活里他是邵总的狗腿子,所以‘天行道’是我们老板,是要这么推理么?”
  常远一瞬间就原谅了他对于自己掰弯他老板的种种强烈的眼神谴责。
  刘小舟看周绎的眼神如同关爱智障,她翻了翻手里的讲义,好笑地道:“怎么可能呢?你先不要激动,听我说完。”
  周绎不服气地点了点头,一副“你说我听着”的不逊模样。
  “单个粉丝是随机的,不具备参考性,于是我们用‘粉丝管理大师’查了‘天行道’的关注人,巧合就来了。诸位请看截图,他关注的人里有5个,经筛选查证是贵公司的,除了‘承道业’,还有‘隔壁老邵’、‘追技术的人’、‘会出庭的好厨子’和‘木已成舟’。”
  刘小舟笑了笑,客气地道:“追技术的周绎先生,和成舟的林帆先生,请你们告诉我们,如果真的毫无关系,那么素不相识、有百万粉丝、完全看不出个人兴趣所在的‘天行道’,为什么会关注你们这几个兴趣天差地别、粉丝寥寥、甚至在网上交集也不密切的个人账号?而且恰巧你们都在同一个公司?”
  林帆和周绎都是一愣,他们不像谢承那么有表达欲望,跟他们老板一样微博也用的不多,个人资料基本没填,也没发过照片,林帆甚至都不知道其他几个id是具体人是谁,那么这个女人,或者说何义城,是怎么知道这个账号背后的人是他的?
  是客户端出卖了他们的实名信息?还是他们买通了公安系统,又或者,是网络巨大的阴影里有一只无所不在的监视器?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用在告诫别做坏事上是正经道理,但在网络上发一些合理合法的言论都让人有迹可循,那就十分可怕了,你知道,都有谁知道你是谁吗?
  被窥探隐私的不安全感如同裸奔,就在周绎刚要沉不住气质问原因的时候,门陡然被敲响了,三声连绵不断,然后没等屋里的人喊进,门兀自被从外推开了,跟仓促的敲门声不同,说话的人有副低沉徐缓的嗓子。
  “原因得问‘天行道’本人了,不过刘秘书要是知道,隔壁的邵博闻也想了解一下个中原因,不知道行不行?”
  门缝在话音里敞开来,邵博闻笑着站在前面,后面跟着耸头搭脑的谢承。
  常远跟他们在一起也有半年了,一看见谢承用头顶那个发旋对着他们,就知道这小二百五肯定又犯了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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