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瞒着首辅生了崽 第118节

  满屋子的人过于震惊,一时间呆若木鸡愣在了当场。
  不只是谁先反应了过来, 颤着声线弱声喊了句“恭请首辅大人圣安”, 屋内的众人才双膝一软, 跪倒在地请安。
  免对阮家人的隐瞒不报,李渚霖原是有些气愤…
  可方才瞧见小为安生得那般稚巧可爱, 且句句不离姨母姨夫舅舅堂姐……他便知阮家人平日是尽心尽力看顾着孩子的, 天大的气也消散了不少。
  不计较, 却并不代表能彻底释怀了。
  且以阮家这轻如牛毛的分量,若非因为小为安,恐这辈子都无法近李渚霖的身。
  他并未多瞧他们一眼,只眸睫轻垂,乜了身侧的女人一眼,
  “我就说他们无恙,现在你亲眼瞧见,可尽信了?”
  “是…臣妇多谢大人。”
  阮珑玲将头略低了低, 抿唇低声应了一句。
  张牙舞爪的野猫,若是能揪住脖后的那块软肉, 便能瞬间温顺乖巧。
  这简直是至二人重遇以来,阮珑玲最最文静柔情的一日了。
  看来对付她,一味表心意是无用的, 还是需些手段稍加威压才行。
  李渚霖忽在其中咂摸出些乐子来。
  他将怀中的女人愈发搂紧了些,伸出指尖轻弹了弹她耳侧红玛瑙白玉耳坠, 然后附身凑低, 在她耳旁阴恻恻低声道,
  “今后你若再敢跑……
  走陆路, 我就将他们绑在马后拉尸去追;
  走水路,我就将他们扔进湖海泡胀喂鱼;
  哦…或许你听说过天葬吧?就算你会飞,我也将他们剁碎了去喂秃鹫,腾空随你而去。”
  “阮珑玲,你若不信,大可试试。”
  放完狠话,李渚霖并未再理会他们,转身拂袖阔步而去。
  阮家人匍匐在地,并未听见这些诛心之言,只瞧见那威势万丈的首辅,紧揽着阮珑玲在怀中贴耳蜜语,而阮珑玲则眸光莹润,满面通红……这情景旖旎无限,亲昵尽显。
  到底是长姐,阮丽云比弟妹们更通晓些人事些。
  她率先从地上颤巍地爬了起来,揣着心尖问,
  “玲儿…这是怎么回事儿?首辅…他与你……你们二人……”
  面对满面关切,且担忧心焦的家人们。
  阮珑玲的脸色犹如染缸变了又变,沉默几息之后,甚为艰难道出了一句,
  “他,首辅,???是小为安的亲生父亲。”
  ?
  !
  !
  直到众人平安回到府中之后,都还陷在巨大的震惊中,久久不能消化这个事实。
  当朝首辅?竟然是小为安的亲生父亲?
  且居然还说要娶阮珑玲?
  阮玉梅的心脏狂蹦到停不下来,一直提在嗓子眼,她实在太过惊慌,干脆来找阮成峰来拿主意。
  “方才我在刑部就觉得很蹊跷,为何那些问话句句都在指向为安的身世……
  既然我们都吐露了实情,那首辅定然已经知道了姐姐当初是去父留子的呀!他…他向来残虐无道,这次不仅没有对我们施以重刑,还说要娶姐姐?指不定以后就要将姐姐关起来,再将她折磨得死去活来,不见天日……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
  阮成峰蹙着眉头沉默不语,沉思了小半柱香时间后,才幽幽道了句,
  “首辅大人至今未娶,至于三姐…也再未另嫁……
  这保不齐,二人心里都还有着彼此呢?”
  “阎王让人三更死,哪儿能留人到五更?
  既躲不过去,就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了。”
  刑部。
  薛烬正俯首案牍,正提笔批注刑卷案宗。
  此时门口传来脚步声,并未停顿分毫,直直就踏入了殿厅当中。
  这世上敢未经通报,就禁止闯入锦衣卫指挥使办案要地的,普天之下也找不出第二个。
  薛烬并未抬头,只由衷道贺了一句,
  “啧……满京城的人都在赌你我二人谁会先行娶妻成亲,未曾想你这么快就喜得麟儿当爹了,我确为你高兴。
  只是那玲珑娘子,你打算如何处置?”
  李渚霖并未回答,只轻哂一声,往桌面上扔了个沉甸甸的香囊,分量重到撞落了几本书卷。
  “拿这些银子,去买身衣裳。”
  ?
  薛烬不明其意。
  “你日日一身黑衣,不觉得瞧着晦气吓人,有碍观瞻么?”
  ?
  不是?
  常年杀人见血,穿行诏狱……不穿黑色穿什么?
  薛烬被莫名中伤,眉眼微皱,脸上的神情愈发疑惑。
  李渚霖眉峰微挑,行至案桌前,用指节叩了叩桌面,着意提醒道,
  “十日后我成亲。
  你若再敢穿黑色来,我便让你日日蹲在菜市口,扮黑无常拖尸。”
  哪怕是玩笑,也透出些杀伐之气来。
  薛烬一脸“我这是招谁惹谁”了的怨种神情,却也敏锐捕捉到了这语调中微不可见的一丝自得。
  都不用问,便知他娶得定然是那玲珑娘子。
  十日?
  这么快?
  马上就娶?
  这般猴急?
  简直是片刻都等不及呐。
  薛烬将那枚香囊揣入怀中,唇勾微扬,冲着眼前的男人极其认真道了一句,
  “这是做衣裳的钱,其实鞋我也还缺一双。
  你再加点?”
  皇宫。
  李渚霖离开刑部之后,便马不停蹄回到德政殿中,先是处理了边关八百里加急的战报,又宣召了几个内阁大臣将新颁布的盐务政令梳理了一遍,紧而因循旧例,行至承明宫查问幼帝的功课。
  幼帝朱承基今年五岁,比一般大的孩童要更矮小些,在宫人们的悉心照料之下,也显得有些面黄肌瘦。
  这个年纪的孩子,如小为安大多都喜欢跑闹欢跳,可朱瑄却尤其不敏迟钝,这是打娘胎里就带来的,他甚至生下来的哭声,都比其他的婴孩弱些。
  有不少朝臣百姓质疑,先帝有那么多个皇子,个个聪慧骁勇,为何独朱承基天资这般愚钝?有许多乡野间的赤脚医生分析,那是因为其他皇子都是先帝壮年时所生,而李明珠入宫之时,先帝已至耳顺之年。
  年老体衰之下,种弱有瑕,嫔妃受孕本就极其不易,还有许多婴孩都胎死腹中,幼帝能平安生下来就已是万幸了,愚笨些…也就算不上是什么大事了,
  身为帝王,肩扛社稷大任,所以李渚霖对朱承基的要求也会更高些,不仅每日的功课都是由他亲自布置,更是费心研制出来许多利于开智的玩具,且还悉心挑选出适合每个年龄段的文书史记,命太傅们按章授讲。
  可惜。
  就算刻意放缓了课程进度,朱承基也屡屡跟不上,好在他天资虽不算高,却很勤勉,小小的年纪就晓得日夜勤恳苦读,倒也能让人心慰些。
  今日太傅在课上讲的是《增广识文》,所以李渚霖便抽查了几个典故出处。
  朱承基听了有些茫然,冥思苦想未果后,垂头搓了搓小手,甚为不好意思,
  “舅父…朕记不住这么多…忘了……”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偏偏方才李渚霖在阮府时,就问过小为安读过些什么书,小为安正正提到《增广识文》,且还将其中的段落倒背如流……由此他对幼帝不免有些许失望,可也知道每个人天资有限,怪不得孩子。
  “回去再多看几遍,若是实在记不住,就誊写下来。”
  虽这语调温润和煦,可朱承基不知为何,还是觉得有些自责。
  他自小就没有爹爹,周围又一直都是太监宫女,哪怕是朝臣太傅们也不从不敢约束斥责他,人人都是将他捧着的,说过之处只能看见别人的头顶。唯有舅父会管束他,偶尔还很严苛,朱承基知道,这是舅父在真心关切他。
  不管宫内的正史传记,还是宫外的野史传说,听过那么多传颂舅父英伟事迹的故事……小朱承基心中早就在心中埋下一颗种子,今后长大了也定要做个如舅父那样,气度恢宏,励精图治的君王。
  舅父会牵着他的手,在前头为他引路。
  而他只需要紧跟在舅父后面就好,总有一日,他会达成目标,得到舅父夸赞的。
  ……
  李渚霖忙完所有一切朝堂政事之后,夜早已深了,他坐在车架上,眸光顺着随风翻腾的窗帷望出去……
  此时不算特别晚,
  街道上,还有些卖吃食的摊贩支着帐帘并未回家。
  昏沉黄暖的烛光下,馄饨摊上冒着氤氲的腾腾热气。
  一家三口正坐在木凳上,合吃着一碗馄饨。
  郎君将勺中的馄饨吹温,递送到对面的夫人嘴边,夫人含羞娇嗔着吞下,一旁半大孩子的脸上露出天真烂漫的笑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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