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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我是被攻略的万人嫌 第110节

  尹之枝这才知道这三项功能都是系统捣鼓出来的:“你在世界的眼皮子下设立那么多新功能,从原文手中硬生生地把我的生命值抠回来,为什么没有被制止?”
  系统:“良心值、美德四项和jj币,本来就是我作为【勇敢炮灰生命系统】自带的植入式功能,可以凭等价交换中介程序,一点一点地问世界要回生命值——前提是不让世界觉察到你的‘叛逆’。你不是我帮助的第一个炮灰。游走了那么多个世界,我还是有基本的业务能力和避险经验的。”
  尹之枝:“……”
  怎么听起来像是那种写作等价交换、读作偷偷窃取的电脑病毒一样?
  系统的来历是清楚了,那么,最后这2%良心值到底差在哪里呢?
  联想到自己现在的处境,尹之枝大脑里闪过一个猜想,脊背冒出一股瘆人的凉气,问:“系统,最后这2%的良心值,是不是和我在原文里的死亡有关?”
  系统似乎有些惊讶于她的敏锐,停顿了下,语气平平地说:“根据我推演的结果,是的。明天,也即是1月21日,就是你在原文里的死期。”
  绑定系统以来,尹之枝小错不断,大错没犯,一边走剧情,一边偷偷为自己攒钱、攒生机,基本完美地瞒天过海了。
  但有些事情太明显,是无法瞒过世界的眼睛的。比如生死。
  按照原文,尹之枝这会儿应该已经躺在病床上,处于弥留状态了。
  现实里的她却健健康康,完全没有明天就会嗝屁的迹象。
  生病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在系统起初的推算里,只要让尹之枝赚够良心值,一点点地改写她得癌的命运,就能无声无息、平平安安地跨过1月21日。
  但原来,有些关键的节点是无法轻易揭过去的。
  当世界发现她死期将近,又无病魔降临,自然会有所行动。
  想让一个人死亡,有很多种方式,不一定要生病,不是吗?
  第101章
  尹之枝:“这么说的话, 是因为我才有这桩绑架案的吗?”
  系统:“不,宿主,这桩绑架案不因你而起。不管车上有没有你, 葛月娴都会被绑走,你只是被加塞进去了。”
  世界的目的很简单, 就是让尹之枝如原文描述那样, 在1月21日死亡。这么紧张的时间里, 这场绑架事件,是最适合亦最触手可及的死亡关卡。
  死神露出残酷的笑,巨大的镰刀悬在她脖子正上方。
  即使没上葛月娴的车,侥幸逃过了这一劫, 在1月22日零点的钟声敲起前, 还是会有另一个意想不到的劫难等着她。
  注定要走这一遭, 躲是躲不过的。
  系统:“宿主,请不要灰心。这桩绑架案毕竟只是临时加塞的。其周密程度, 远远比不上原文里为你量身打造的‘患癌死亡’。癌症末期,人必死无疑。绑架案的人质, 却并非没有生存的希望。”
  只要熬过这一关,世界就无法再扣押那2%的良心值了。尹之枝将会彻底摆脱原剧情的束缚,柳暗花明,获得真正的自由和新生。
  问题是,从现在开始到1月22日零点,足有三十多个小时。真的能熬过去吗?
  窗上粘着的报纸油墨糊成一团团,晨昏的界限变得模糊。尹之枝的手脚被捆得已经没有知觉,粗糙水泥地板贴着她的侧脸, 恐惧在不断滋长。
  绑匪是奔着葛月娴来的。他们是求财, 还是和葛月娴有私怨?
  ……
  “金宗尧, 你这个缩头乌龟,有本事跟我去爸爸床前谈!为了那么几个钱、几点股份,你们母子是一点活路都不给我们走啊……”
  ……
  倏然,一张狼狈阴狠、如同落魄鬣狗的脸庞,在尹之枝脑海里闪现。
  有没有可能是金宗诚派人来绑走她们的?
  金家二三房目前在打官司,形势对二房很不利。万一输了官司,二太很可能要坐牢。这么看来,金宗诚可太有犯罪动机了。搞不好,这家伙就是狗急跳墙,为了让三房撤诉铤而走险。
  如果幕后指使真的是金宗诚,尹之枝反而没那么害怕。
  金宗诚就是为了不想让二太坐牢才搞这一出的。绑架杀人的罪名可比经济犯罪严重得多,也回不了头。他总不至于那么蠢,做得那么绝,把自己也搭进去吧。
  电视剧也是这么演的。绑匪蒙脸行凶,代表人质还有一线生机。若这些亡命之徒有恃无恐地露脸,才是撕票的信号——这说明他们从不打算让人质活着离开。只有死人,才不会向警察指认他们的长相。
  种种念头一闪而过,尹之枝急切地找系统确认:“我没猜错吧?这次的幕后指使,就是金宗诚吧?”
  系统沉默了一下,说:“一开始绑架你们的两个人,的确是金宗诚派来的。”
  一开始?这是什么意思?
  仿佛在呼应她的疑惑,这时,屋外传来了“呲——”的一声生锈铁门被推开的声音,一个高大的身影走入屋中。
  尹之枝一僵,屏住呼吸,看见一张无遮无挡的脸庞。对,没有面具,没有头套。
  绑匪的身材极其魁梧,似乎超过了一米九,浑身横肉,光看身材,就知道他不是开始那两个绑匪。
  他长了一张看起来沉默又敦厚的脸庞,宽鼻子,厚嘴唇,但敦厚中又隐隐流露出一种让她恐慌的阴沉气息。
  好在房间比较暗,对方似乎没发现她已经醒了,扫了眼房间,确认她还在原地,就转开了头,在外面坐下,很快,隔墙传来他弹动打火机点燃香烟的啪啪声。
  突然,一阵刺耳的电话铃声响起。尹之枝听见了绑匪接听电话的声音:“……你安心待在家里,姐姐会照顾你。”
  “等哥工作回来,再买点你喜欢的烧鹅腿回家……来,把电话给姐姐。”
  “fiona,你看好他,这两天要去医院复诊,复诊完你们就赶紧回家,不要让他往外跑。”
  尹之枝咽了咽喉咙,她还记得,公路上绑架他们的绑匪说的都是地道的粤语,可这个男人说的却是一口北方口音的普通话。
  把系统刚才的话、公路上第二次发生的车祸,还有种种特征口音的不同,均可印证她刚才的猜测——绑匪换人了。
  这个绑匪和之前那两个,一定不是同伙。
  怎么回事?绑架也有截胡一说吗?
  那之前两个绑匪去哪了?
  他们是金宗诚派来的,那这一个呢?他又有什么目的?
  事件瞬间变得扑朔迷离起来,强烈的不祥预感攫住她的心。
  而接下来,尹之枝看到了更让她恐惧的事儿。
  等外面的天彻底黑下去,再也看不到光线传入玻璃内时,尹之枝透过灯影,看见男人摁熄了烟头,拿起一个像是挖土用的铁铲,拖着什么东西出门了。
  路过房间门口,她认出来,那是一个最普通不过的长方体红白蓝编织袋,鼓囊囊的,装的却显然不是衣服,而是某种沉实的、形状又不规则的东西。编织袋一晃,侧面有怪异的球形凸起。
  因为太沉了,壮硕如绑匪,也只能拖着它出去。
  那个编织袋里装了什么……
  尹之枝的鸡皮疙瘩一大片地冒了出来,生出一种极为毛骨悚然的惊恐猜想。
  绑匪出去后,仔仔细细地落了锁。等脚步声完全消失,尹之枝试图自救,她在系统商城里搜罗了一圈,却找不到可以割断绳子的趁手利器,或是自保工具——果然,世界根本不会允许系统给予她太轻???易逃脱危机的工具。倒是找到了面包等果腹之物。
  被迫以这样的姿势躺着,嘴巴又被封条粘着,好久没吃东西了。尹之枝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兑换了一份面包。果不其然,道具考虑到她张不开嘴的局限性,无须张嘴,就出现了她口中。
  喉咙干得冒火,松软的面包也变得难以下咽。但尹之枝还是勉强咬碎吞下去了,希望补充体力,维持清醒。
  但补充回来的体力,并不足以让她挣脱绳子。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尹之枝很累,很晕,但不敢睡觉,可有些事身不由己。在极度的倦怠里,她还是小眯了一会儿,睁眼时,天已微亮。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等待闸刀落下的时间也是一种折磨,它变得尤为漫长。
  一晃到了1月21日深夜,阴森的午夜来临。
  尹之枝已经被这样绑了一天一夜,其间只吃了一点面包,喝了点水。手脚都麻痹了几轮,再无知觉了。
  那个绑匪并不是一天到晚都待在这里的,显然,他对这个地方的偏僻程度和他们的隐匿很有信心,知道就算自己离开几个小时,人质也跑不了。
  除了不能动弹,一切看似风平浪静。绑匪也没有动她的意思。
  但尹之枝不敢抱太乐观的希望。因为按照1月21日是她死期的说法,越靠近22日的零点,危险发生的概率就越高。
  只能寄望于警察早点找到他们。
  无奈的是,天不遂人愿。
  死神的步伐,比她渴盼的获救来得更快,没有丝毫征兆,就这样降临了。
  那是在21日夜晚,绑匪回来了。他关上村屋的门,手里拿着一条电线,慢慢走向她,脸上表情死沉沉的,仿佛在看待一个没什么价值的死人。
  尹之枝如临大敌,却退无可退,后背抵上了围墙。
  他来到她面前,将电线绕到她脖子上,一圈圈地缠紧。那双粗糙的手摩擦过她脖子的肌肤,冷冰冰的电线外漆脱落,激起一阵惊悚的鸡皮疙瘩。
  尹之枝身体颤抖。
  她不知道这个人和自己有何仇怨,不知道自己为何而死。
  她只是清楚地意识到,自己的死期要到了。
  双手被反缚在背后,嘴巴也被封条贴住,她甚至没机会说上一句电视剧里的主人公都会说的为己斡旋的话——“不要做傻事,你是不是有什么难处,可以和我说说,也许我能帮你解决!”
  电线绑好了,开始收紧,憋闷感涌上来。她眼冒金星,双眸因痛苦而眯起,眼前仿佛浮现出白光,白光中,又浮现出很多零碎的画面。
  这个世界上,很多人活了一辈子,都没有她短暂的二十二年人生来得曲折。
  她看见了自己曾经清贫但幸福的童年,疼爱她却已面目模糊的妈妈;看到了冷漠的姨妈和总是和邻居闲嗑说她是小拖油瓶的保姆;看到了岳家佣人居高临下的审视、各异的脸色;领她回家、当了她十几年父亲的岳诚华;还有初见那年,漂亮苍白冷漠的哥哥;花园里朝她露出微笑并说“hi”的周司羿;卧倒在遮雨帆布下的柯炀……
  那么多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庞,那些在她生命里出现过的过客,快乐,痛苦,寂寞,走马观花一样闪过……她才知道,原来死前真的能看到自己一生的缩影。
  其实在绑定系统的时候,就已经预见了自己会在大好年华死去的书中结局。反抗了那么久,努力了那么久,还是命中注定,没能跨过生死劫。
  很快,她的生命就要不明不白地戛然而止在这一间简陋的村屋里了。
  喉管被挤压,涌入肺部的空气越来越稀薄,肺腑因为缺氧而紧缩,如同针刺火烧,尹之枝的双腿绷紧,眼泪模糊了视线。
  来到了生与死模糊的瞬间,理智的禁锢碎裂,只剩下求生的本能。深藏在心中的感情,被即将死去的恐惧凿开了一个口子,喷涌而出。
  她终于发现,对于自己的人生,原来她有那么深的遗憾、悔恨和不舍,也终于愿意坦率承认,那些别扭不敢面对的事。
  想告诉岳嘉绪,她还记得自己来到岳家后第一次见他的情景。想告诉他,当岳诚华指着餐桌对面眉目如画、苍白冷漠的少年说“你可以喊他哥哥”时,小小的她第一次因为一个人长得太好看而被震住了,继而心中涌出无限期待和欢喜。
  想告诉他,她其实一直会因为他的偏爱而窃喜。说不想要被特殊对待是假的,她只是压抑着任性,其实她多希望他可以一辈子偏爱自己,那个怀抱可以永远为自己敞开……
  想告诉他,是他给了她一个家。所以,她对于家的蓝图想象里,一直有他。
  想告诉他,她已经在好好思考面对他们的关系了。他以哥哥的身份养大她,又以恋人的方式疼爱她。这两个身份都是人为赋予的,它们的壁垒并不那么坚不可摧,不可跨越……原来是她太笨了,其实根本不用死脑筋地把二者分得那么清楚。
  她还想起了大爆炸中他的怀抱,雪天里向她倾斜的伞,还有那么多藏在时光里的爱意,都没来得及品味……
  她不想死,她想活下去。
  但已经没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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