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节

  易欢问道:“免费给你打扫卫生不好吗?”
  “你这是打扫卫生?”时兆伟冷笑,“二十几个人打扫这么小的房子?”
  “人多,快嘛。”易欢对这些被兆伟吼得发愣的人说,“愣着干什么,还不进来?”
  “易欢,你别逼我对女人动手?”时兆伟按住她的手。
  伊芙琳拨开他,道:“先生,请你冷静。”
  时兆伟英语不好,听不懂。易欢好心地翻译着:“她说你注意点,女人也不是好欺负的。”她又跟时兆伟解释,“他们在帮忙找东西。在外面翻了一圈,没找到。”
  “你东西会在我家?”时兆伟冷笑,“我还不信了,这世道还能沦落到不**的地步了。”他拿手机,意欲报警。
  易欢静静地看他表演,慢悠悠地走到一楼的藏品处,拿出价值上的一个古董碗,放在手心掂了掂。
  时兆伟的手停在了数字键1上不动了。
  易欢说:“我是替房子主人找东西的,唯一已经授权我可以随便进出。”她对时兆伟摆了摆手中的钥匙,“你报警也没用,除非你说你叫时唯一。”
  说话间,她一直在看手中拿着的那个碗,反过来倒过去的。
  “这碗真漂亮。”易欢笑得眯起了眼,“时总,我可以冒昧问一句吗?这碗您哪里寻来的?”
  时兆伟缓缓放下手机,伟走到易欢旁边,道:“易小姐有眼力。”
  一下子就找出了这个藏品柜子里最值钱的东西。
  “从小见得多了,耳濡目染。”她摸着碗边,“这是宋朝的青釉汝瓷。”
  世界上所剩的统共也不超过一百件。
  “是吗?”时兆伟蹙眉,他早忘了这个碗叫什么,只知道价值不菲。
  易欢惦记脚尖,对着时兆伟的耳朵,像说悄悄话一样,“这套汝瓷藏品是我爸最喜欢的。从国外花了大价钱买回来,费了不少功夫。他本来说等自己欣赏几年之后就免费赠送国家博物馆。”
  想不到最后也落在了时兆伟手里。
  她当着时兆伟的面,直接把手里的瓷碗递给伊芙琳,说:“拿好了,这是古董,无价之宝。”
  时兆伟嘴角忍不住抽了抽,“易欢,你别得寸进尺,这他妈的可是我家!惹毛了我跟你急眼!”
  “我知道这房子是你买的。”易欢转身,一脸无所谓,还是在到处观察,“时总,别的就算了。不过这个碗和那块表,我今天一定要拿回去。”
  “你这意思是要明抢?”
  易欢招手,院子里的人心有余悸地进了门,一个个很小心仔细地帮收拾屋子。
  易欢道:“您哪只眼睛看到我明抢了?”她笑了笑,看着时兆伟的眼睛,“时总,您稍安勿躁。坐着等等,这么多人,不要多少功夫,很快就结束。”
  时兆伟撸起袖子,面色阴郁起来,“今天我在这儿,你就别想能从我眼皮子底下拿走这屋里的任何东西。”
  易欢呵呵一乐,道:“您生气了?”
  “你他妈x的说的是屁话!”时兆伟道,“我去你家抢东西你不生气?”
  易欢还是在微笑,时兆伟的个人素养不高,喜欢说脏话,易欢只当自己听不见那些词。她看着时兆伟,伸手抚摸客厅里的那套檀香木长桌椅,“此时此景,您有没有觉得很熟悉?”
  时兆伟一愣,连到嘴边的脏话都忘了说。
  “您应该很熟悉的。毕竟明抢这种事,您比我有经验。”易欢手指轻轻叩着桌子,“时总要是想不起来,我可以帮您回忆回忆。”
  时兆伟额头青筋暴露,“是不是石头说的?”
  “石头?”易欢道,“还需要他说吗?时总您是不是当我瞎啊,我会认不出这些原本属于我们家的东西吗?”
  时兆伟怒到极致的时候,也笑了起来,“易欢啊,原来你早有预谋,就搁这儿等着我呢是不是?”他点点头,四处看了看屋子里的摆设,“成,成……我就当是出点血换心安。你拿走,你拿走好了。”他指着易欢的鼻子,忽然大吼,“你他妈赶紧拿走,然后立即给我滚!”
  “我说过了,我只拿走两样东西,别的沾上了您时家人的气息,我不稀罕要了。”易欢勾了勾唇角,“碗我拿走,还有那块表。”
  “什么表!跟你说了丢了!”
  时兆伟想起表就来气,为了那个傻逼沈霃宽,妹妹跟她闹了不愉快,一直最喜欢的手表都不要了;同样是为了那个傻逼沈霃宽,妹妹受伤到现在还不能长时间坐起来。
  “丢哪儿了?”
  “外面!”时兆伟郁闷地哼了声,“你以为我没帮着找?找不到!鬼知道她那天到底丢什么地方了!”
  “可不可问一句,您家里的保姆以及来给草坪除草的人的联系方式?”
  “你给我滚,我什么都不知道。”时兆伟指着门。
  “不说没关系。”易欢唉声叹气地绕到客厅,碎碎念道,“那块表是我爸送我的十八岁生日礼物,我一定得找回来。找不回来,你妹妹这辈子也别想嫁给沈霃宽。反正我就是有法子拿捏住沈霃宽。”说完,易欢示意伊芙琳跟自己离开。
  “你回来……”原本怒气冲天的时兆伟忽然颓废下来,“电话我有。监控也可以看。”
  易欢转身付了钱,家政公司的人很快离开。
  通过监控最后只锁定了两个人可能捡到手表。
  一个是住家保姆,一直就在;另一个就是那天给草坪除草的工人。
  两个人都被找过来。
  时兆伟道:“我不报警,也不要你们赔钱,只要你们说出来现在表在哪儿就行。”
  他凶起来很吓人,仿佛就是一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人,明明没说多狠的话,却叫人打心底不寒而栗。
  一分钟后,工人被吓得尿了裤子,自己暴露了自己。
  工人承认表是他捡走的,他也不认识什么名牌不名牌的,就单纯觉得表好看,而且是在草坪上的,他就自以为是主家不要的。他见到表还在走动便装自己兜里带走了,后来被他以五百块钱卖给了同乡的一个伙伴。
  易欢扯了扯嘴角。
  可以的小伙子,五百万的表卖五百块,真是有眼光!
  经过联系后确认,表还在工人的同乡身上,不过此人刚回了老家。工人再三叮嘱,表得存好,回头有人去取,至于那五百块钱,他会还一千。
  易欢带着工人和伊芙琳,马不停蹄地去找他的同乡。
  伊芙琳有些担心易欢,说:“欢,你真的不需要休息吗?你看起来十分疲惫。”
  易欢摇头,“我不困。”
  她也不是不困,她只是睡不着。
  心里压着这件事,不立即处理完,她没办法休息。
  伊芙琳趁着她发呆走神的时候,悄悄地把一切都告诉了沈霃宽。
  “她要干什么你就陪着她。”沈霃宽小声吩咐,“别让她出事就行。”
  后来一查得知那个地方挺远后,沈霃宽便让闻凯也跟过去。
  闻凯好不容易睡了几小时,下去又匆忙安排人过来帮忙。
  江牧淮下午打电话给伊芙琳,想跟她重温一下昨晚的夜生活,却得知她要陪易欢出远门,郁闷得不行,想到晚上一个人,孤枕难眠的,干脆也跟过去凑热闹。他想着,反正明天周五后天周六,公司暂时不需要他这个老板时时刻刻过去盯着。
  原本易欢是想订机票过去,然后再乘车到工人同乡家,不过临出发前她忽然改了主意。
  伊芙琳就记住了沈霃宽的一句话,易欢说什么就是什么。
  江牧淮从机场匆匆赶回来的时候,看着这辆崭新的银色的保姆车,一脸懵逼,问闻凯:“你们这是准备环球旅行吗?”
  闻凯拍了拍他的肩膀,挑眉说道:“不用环球,就环到内陆,距离也不算多远,开车过去估计二十三个小时。”他看着保姆车,一脸艳羡地说,“下辈子我也想投胎成女人,最好让我遇到沈大这样的男人。啊,要啥给啥,想买什么就买什么,被人宠上天的感觉一定爽死了!”
  江牧淮呸了一声:“恶心不恶心啊你。看不出来你还有这取向和喜好。”
  闻凯道:“你别瞎扩散我的话,我这主要是表达了一种羡慕。懂吗?”他叹了口气,“我觉得,就算换成我爹妈,他们这辈子也不会像沈大对嫂子那样对我的。”
  “什么意思?”江牧淮侧头,“易欢又作妖了?”
  “嫂子从昨晚到现在,就没消停过一秒钟。但是我们沈大呢,除了自己生闷气外,还是什么都由着她的。”
  江牧淮好八卦的那颗心被吊了起来,胳膊肘捅了捅闻凯的,“快跟我说说,怎么回事。”他只知道昨晚上沈霃宽心情很差地跑来他家糟蹋了他的一瓶红酒外,别的详细□□都不清楚。
  闻凯平时是不八卦的,可他和江牧淮认识很多年,小时候就一起讨论过班上哪个女孩漂亮这种话题,此刻也就不那么正经了,一股脑把从昨晚到今天发生的所有事都告诉了江牧淮。不过他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略去了昨晚上在沈霃宽会客厅里会见客人的事。
  江牧淮听完,说:“宽哥真是无药可救,换成我,早把易欢踹了。”他最不能容忍自己的女人和别的男人牵扯上,也不能容忍被人说分手就分手。
  加上昨晚那次,易欢已经是第二次和霃宽闹分手了。
  闻凯嫌弃地瞥了他一眼,道:“你就算了,嫂子也看不上你。”
  江牧淮不服:“我艹,我不比石宽磊优秀?”
  闻凯噗嗤笑了,拍了拍肩膀,“走,晚上我和你换着开。”
  车子踏着夜色出发。
  闻凯江牧淮开着保姆车,载着易欢和伊芙琳。
  工人和另几个保镖在后面的那辆车上。
  易欢身上裹着一件薄毯,努力想让自己睡一会儿。
  伊芙琳坐在车上,和坐在前排的江牧淮用手机聊天。
  过了一会,易欢叹着气,说:“谁能陪我说会话?”
  伊芙琳放下手机,眨着眼。
  江牧淮从副驾驶上转过身,递来一个平板:“要不要听听安眠曲?”
  易欢白了他一眼。
  于是他又从包里翻出一小瓶酒,“要不喝点酒有助睡眠?”
  “不了,谢谢。”
  “不行的话,我还有防晕车的药,吃完保准睡十个小时。”江牧淮道。
  易欢忍不住问:“你一个跑来凑热闹的,没事带这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干嘛?”
  其实她一点不喜欢江牧淮跟过来。江牧淮应该留下来陪沈霃宽解闷才对。她轻叹一声,也不知道沈霃宽在做什么,是不是还在继续生气。
  江牧淮道:“我想得远,怕你们女生经不住夜间长途跋涉的疲惫,这才准备不少应急物品。”他低头翻自己的包,又翻出了一个东西,掏出来一看是避孕套,差点当成什么药给易欢。他不怀好意地冲伊芙琳勾起唇角。
  闻凯瞥到他把避孕套塞进兜里,轻咳一声,提醒他注意场合。他说:“嫂子,您就一点不困?”
  算了算,他觉得易欢已经连续三十多个小时没睡了。
  易欢不是不想睡,而是没办法入睡。一闭上眼睛,就是父母亲和弟弟的身影。在她脑子里不停地出现。她总会被脑海里出现的这些画面惊醒。她想尽了办法希望自己不要去想那些画面,可是没有一个奏效。
  如果可以的话,她倒是想吃药让自己入睡。
  她仿佛回到了三年前那段被恐惧支配的日子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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