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7节
一通吵闹之后，终于决定让暗火佣兵团在中立之地重现，这个佣兵团的名字就叫“暗火”。
姬天晴当即扬声道：“从现在起，你们都是暗火佣兵团的人了，给你们半天时间把事情都处理完，晚上时回来报道。谁敢不来，后果自负，反正榜样都给你看过了！”
一众佣兵头目唯唯诺诺，哪有人敢说个不字？
姬天晴大是满意，在椅背上一拍，道：“这位千夜，以后就是佣兵团的团长。”
她再向自己一指，道：“我就是团长的副官，你们都记住了？”
一众头目齐齐鞠躬，大声道：“副官大人！”
这阵容，这声势，倒像千夜是姬天晴的副官一样。旁边七少有些坐不住了，上前一步，朗声道：“本少宋子宁，将是佣兵团的首席军师！”
众头目面面相觑，没有一人听过宋子宁的名号，不知道这人究竟是从哪冒出来的。
姬天晴得意洋洋，喝道：“都散了吧，回去干活！晚上六点，准时在此集合！”
“是！副官大人！”众头目轰然应道。
转眼间庭院为之一空，旁边就剩下寒冰之狼以及几个原本冰狼佣兵团的高级执事。千夜端坐高台上，一言不发，如同雕像，木然看着空空如也的庭院。
由始至终，就没他什么事。除了顶个团长的头衔外，就没起别的作用。一众头目连看都没看他几眼，仿佛这个团长就是空气。
其实知道千夜的佣兵为数不少，也多少知道他的战绩。只是南青城内这些佣兵在佣兵界地位着实有些低，就连冰狼也只有少许人能够参与黑森林之战。千夜的实力，他们只是听说过，没有亲眼看到过。而姬天晴可是刚刚把他们每个人都狠揍了一顿，巴掌一挥，就能抡飞七八个人。相比之下，自然是畏惧姬天晴多些。
接下来就是重新修整院落，反正有寒冰之狼为首的强者作为苦力，建设的进程格外的快。千夜留在现场监工，宋子宁则去包下了附近的一家旅店，作为临时住处。而姬天晴则跑来跑去，看看那些佣兵头目是否敢阳奉阴违，背地里偷懒，不听她的命令。
如是忙碌，转眼间就到傍晚时分。一众大小头目陆陆续续回到了冰狼的基地，居然只有两个没到。
到场的头目都随身带着佣兵团的名册，财产武备清单，以及居所的地契。这等如是倾家荡产，说是收编，不如说是被打劫。不过身家有损，总比丢掉小命要强，昨天晚上，姬天晴已经教会了他们这个道理。
姬天晴随手点了几个头目，分门别类地统计。她自己则把这些人分成了几群，随手分了阶级。无非是执事一二三级之类，每人能统领的兵马不同。
她的分组看似漫不经心，实则颇有奥妙。有实力又听话是一组，他们地位最高。没实力但听话的次之，有实力不太听话的再次，最后则是又没实力又不怎么听话的，被直接一撸到底，仅比普通佣兵高那么一点。
最后那组人自是不服气的，但是一个带头挑事的被姬天晴一掌拍死，就再也无人敢多说半句。他们这时终于明白，或许姬天晴就在等着他们跳出来，否则哪有借口打杀？
吵吵闹闹直到半夜，新的暗火佣兵团居然被理出了雏形。上下架构，高阶执事组成，各路佣兵团如何拆解重组，以及驻地分配一一完成。最终出现在千夜面前的，就是一个成员多达四千，战将近十名的庞然大物。单以实力论，还要远超当日的暗火。
这么多庞杂事务，放在别人那里恐怕要忙上个十天半个月才能搞定。但在姬天晴手上，大事小事如流水般过去，顺畅无阻。她倒没吹牛，以副官的才能而论，放眼整个帝国，或许都没有几人能够和她相比。
这一方面是因为姬天晴的才华，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她的独断专行。所有头目都被打得怕了，只要是她决定的事，就没人敢说个不字。
由始至终，千夜只是在一旁静静看着，完全没有发言的机会，就这么枯坐了整晚。
方案已定，姬天晴就把众人打发回去，让他们去清点物资、交接驻地和整编部队。这个过程怎么也需要几天时间。
好不容易得了空当，当下就有很多佣兵团的头目透过各种关系渠道找到城主府，希望纪瑞能够出来主持公道。他们这些人无论佣兵团大小，过往都是在自己那一亩三分地坐地称王的人物，关起门来就是老大，哪里忍得了头上突然多了三尊太上皇？
然而纪瑞闭门不出，任何人都不见，对于就在城主府门口发生的事情视而不见，只当没发生过。
如此一来，所有人就都明白了纪瑞的意思：这三个人他得罪不起。
刹那之间，一众大小头目顿时觉得天都黑了。
失去了纪瑞这座大靠山，有些不甘心、又自恃武力的人就带上亲信，卷起细软，趁着月黑风高悄悄溜出了南青城。大部分佣兵团却都有自知之明，明白自己没有在南青城外生存的能力，于是忍气吞声，接受了被并入暗火，不得不俯首称臣的事实。
对于那些有意离开的佣兵团，姬天晴并未刻意为难，任他们离去。这些人留下来也始终会有二心，还不如甩出去。
数日中，宋子宁和姬天晴都没有闲着，而是和一家家商行进行谈判，重新商讨合作。南青城内大大小小的佣兵团，最大一个财源就是为这些商行提供保护。城内的保安是基本，有实力的佣兵团会派出佣兵，跟随商行的商队行动，沿途提供保护。实力更强的佣兵团甚至会接受作战任务，比如去埋伏敌对商行的商队。
现在暗火几乎把南青城内的佣兵一网打尽，成为前所未有的巨无霸，就连纪瑞也压得无法出头，和商行的谈判自然要重新进行。
开始时候，所有商行主事都是心中惴惴。类似的事件发生过不只一次，某个佣兵团独霸一地后，往往会坐地起价，把保护费提高数倍，甚至干脆就自己客窜劫匪。这样只会劫到一批浮财，商行们吃过亏，自然会避开这些地方。而没有了财源的佣兵团哪怕表面再强大，最终也免不了分崩离析的局面。
先例很多，不胜枚举。然而，哪怕最后这类涸泽而渔的佣兵团烟消云散，在他们作恶初期，那些商行才是最惨的。所以商会主事们无不心事重重，惴惴不安。
然而接触下来，商行主事们惊讶地发现，暗火行事和中立之地其它佣兵团完全不一样。宋子宁并未凭借压倒性的力量肆意提价，盘剥商行，反而在许多杂七杂八的零星项目上降价，并且把许多过往分头收费的项目合并在一起。综合算下来，商行需要付出的成本反而降低了不少。
此举令商行主事们大为意外，不过谁都不会拒绝这样的好事。惊喜之余，许多人就在暗中盘算，等局势明朗，就要考虑增加在南青城的投资了。
接下来，宋子宁又抛出了一个方案。只要是在南青城设立武器工坊、珍稀材料商行，以及经营高端浮空舰设备的，都会半价提供佣兵服务。甚至在工坊建好后，还愿意出资占据两成股份。
这让几名大商行主事怦然心动，赶紧询问细节。而许多小商行虽然实力不足，但是多多少少有些浮空舰设备的门路，于是也关切‘高端浮空般设备’的标准。毕竟在中立之地，各类军火就是硬通货。
宋子宁早有准备，当即取出一份份资料分发下去。
众人看了，大多面露失望，但也有相当一部分人若有所思。宋子宁提的标准确实有点高，各类设备均需达到帝国二级战备舰队的水准方可。
这种舰上设备在中立之地并不常见，但若是打通永夜或是帝国门路的话，也不是完全办不到。
第四二章 先打第一枪（上）
宋子宁给出的条件实在是优厚，就是那些大商行也怦然心动，想着是不是该拓展点业务线。这些业务风险倒是不大，需求无穷无尽。可以说只要造得出战舰，价格又合适，根本不愁买家。
而且宋子宁吸引的产业，加上南青城已有的商行，就已经构成了一条比较完整的产业链，可以从金属铸锭一路加工到浮空战舰精密设备。这只是雏形，但是由此带来的好处显而易见，能够在商行作到主事的人都明白这一点。
南青城之所以能够在纪瑞的统治下逐渐繁荣，靠的就是相对安定的发展环境，以及通向四面八方的交通便利。然而纪瑞再雄才大略，也做不到把城内所有的佣兵团一扫而空，合而为一。就算他能够办到，也不会这样做，因为这意味着会出现一个能够与城卫军相提并论的庞然大物。这样的佣兵团一旦掌握在外人手里，那南青城还姓不姓纪，就很难说了。
但对商行来说，南青城姓什么并不重要。只要有钱赚，而且钱赚得安稳，就足够了。
和商行的接触相当顺利，不过整个过程中都没千夜什么事。闲了整整两天，千夜索性召集了几十名佣兵，自行组建了一路前往观澜城的商队。
观澜是大城，前往这座城市的商队需求可谓是无穷无尽。千夜的商队还在选人，众多的商行就闻风而来，要求加入。
愿意来的大多是中型商行，想要运载的货物也不过一两辆卡车。很多商行还在观望，想要看看暗火究竟实力如何。在行家眼中，现在的暗火不过是群拼凑而成的乌合之众，还远远达不到精锐佣兵团的标准。他们之所以愿意冒险，还是因为有千夜亲自坐镇。
千夜最终只要了三十辆货车，再加上十辆运兵和装甲卡车，就离开了南青城，浩浩荡荡驶向观澜。
荒原上环境恶劣，时时会有突如其来的风暴。这是由于陆块不够大，保护层相对脆弱所致。外界的虚空风暴一旦过于猛烈，就会在陆块内引起相应的天灾。
所以离开城市不远，荒原上就渐渐没有了道路。所谓道路，都是来往车辆压出来的。就是这样的道路，也遭受着风暴侵蚀，时断时续。
车队行驶得并不快，尤其是重载货车，在起伏不定的地势中行驶速度比人的慢跑快不了多少。从南青开到观澜城，大约需要三四天时间。
整整一日就在渺无人烟的荒野上度过，千夜也不心急，独坐在一辆运兵车内，默默修炼着曜篇。众多功法中，惟有宋氏古卷无法速成，只能按部就班的一点点做水磨功夫。
佣兵们却不似千夜那样轻松，始终保持着警惕。那些常跑护送任务的老兵们都清楚看似平静的荒野上隐藏有多少危险。敌人可能埋伏在各个阴暗角落，甚至可能就藏在观澜城城外。
第二日上午时分，远方地平线上突然扬起一阵滚滚烟尘。头车负责瞭望的老佣兵即刻叫停了车辆，然后鸣响了警报汽笛。车队顿时一阵混乱，好在人们遇到类似的情况已经不是一次两次，当下就有商行德高望重的主事站出来，指挥载重货车开下道路，在不远处围成一圈，并且插上各个商行的旗帜，以表明身份。
而佣兵则不一样，两辆装甲运兵车向前，普通运兵车则退到一旁。佣兵们纷纷从车上跳下，散往两翼，抢占有利地型。
在头车车顶，寒冰之狼正举着望远镜，望向烟尘升起的方向。他耳边忽然响起千夜的声音：“为什么这么紧张？”
寒冰之狼一个激灵，和那些小头目不同，他可是亲眼见过千夜发威，屠戮疾风之怒的。他将望远镜递给千夜，说：“在这一带能够有这么大声势的，恐怕多半是狼王的部队。”
千夜并没有接望远镜，就那样望着远方的烟尘，说：“就是狼王的部队。”
“真是狼王？”寒冰之狼表情复杂，满腹心事地说：“那就要小心了。”
狼王的声誉并不好，哪怕是在自家的控制区内，他们也时常会客窜一下劫匪。现在在荒野上，四顾无人，已方又有几十卡车的货物，说不上肥得流油，可也值得一抢。
“全体战备！！”寒冰之狼是此行的战术指挥，如果千夜不发话，那他就负责整个佣兵的调度和防御。下达命令后，他想了想，又叫道：“都聪明点，别做得太明显！两翼的人把自己藏好，后面的车辆，让开主路。”
这一系列的命令，都是为了避免刺激狼王的人，一旦激起他们的凶性，发生什么可就难说了。寒冰之狼自身也是十二级的战将，战力不算弱了。可是多年的谨小慎微已经磨去了他的血性，实在不愿意与狼王的人直面发生冲突。
然而千夜却不这样想，他负手而立，头也不回地道：“全体准备战斗。”
这个命令让所有佣兵为之一怔，寒冰之狼也是一脸愕然，惊讶道：“团长大人，这是为什么？”
“当然是劫车。”千夜淡然道。
“劫，劫车？”寒冰之狼以为自己耳朵出问题了。在狼王地盘边上，劫狼王的车队？在一般人眼中，狼王的人不来打劫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千夜不理寒冰之狼，下了第二道命令：“封锁道路，准备战斗。谁不想参战，尽管试试！”
千夜不需要说避战的后果是什么，佣兵界的行规就是避战逃亡，以后一辈子都会被追杀。而在千夜这里，这条规则还有所变动，谁敢不战，恐怕先会死在千夜手里。
寒冰之狼苦笑，回头道：“把运兵车开上来，封锁道路。你们两个，带人去两翼埋伏，等放近了再打。其余的人，跟我在中路构筑防线。”
等到他的命令下达，佣兵们才逐一动了起来。千夜向寒冰之狼看了一眼，顿时令他打了个寒战。
这次千夜带出来的都是上过多次战场的老兵，没过多久就布置出一条简易防线。他们躲在掩体后，握紧武器，紧张地看着对面，有些人甚至额头手心都是汗水。没办法，狼王积威已久，此刻的举动就相当于在抽狼王的耳光。
布置完防线，寒冰之狼终于忍不住，委婉地提醒道：“大人，劫车是容易，可是劫了之后呢，狼王那里怎么办？这事他恐怕不会善罢甘休的。”
没想到千夜微微一笑，道：“不然的话，你以为我组织这次商队是为什么？”
寒冰之狼的心猛地一跳，这才明白，千夜不是为了开辟商路，而是为了找狼王麻烦而来。
此刻远方滚滚烟尘已经直上天际，从灰沙中冲出一辆装甲运兵车，紧接着更多的武装卡车呼啸而出，沿着崎岖不平的道路直直冲来。在这些武装车辆后方，数公里外，另有一队重载货车在缓慢前行。这支货队仅有两辆武装卡车保护，加起来不过十余名战士。
这也正常，这一带的荒野虽然危险，但最大的危险源头就是狼王的人。看到货车上狼王的徽记，有谁敢来捋这个虎须？
所以武装车队先走一步，看看路上有什么好机会。这种事他们在过去干了不止一次，已经很熟练了。
冲在最前的装甲卡车已经发现了前方有人拦路，而且布置了防线。车头上的一名高大狼人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居然敢有人在这个地方，拦狼王的车队？
他也是凶残成性，一把抢过身边人手里的枪，对准了拦路的车队，只等进入射程就会开枪。
然而还在射程之外，千夜即道：“开枪。”
寒冰之狼失声道：“什么？”
“我说，开枪。“千夜又重复了一遍，然后也不等他回答，就摘下背后的一支加长的狙击枪，瞄准了对面车头上的狼人。
“可是，大人，对方未必有意要打……”
寒冰之狼的话音未落，千夜背后突然浮现一双光翼，手中狙击枪喷出长长的原力火焰，枪声如雷！
在轰鸣声中，对面高大狼人整个脑袋都炸成血雾，无头的尸体仰天便倒！
枪声响起，两边的战士本能地开始拼命射击，一时战场上枪声大作，火光冲天！只是此刻双方都还没有进入射程。
狼王的人一向骄横凶悍，当下咆哮着将引擎开到最大，一辆辆武装卡车如一头头猛兽疯狂向着前方的阵地冲击。双方相距本来就仅有千余米，转眼之间就冲入射程，各种枪械对轰之下，立刻都有了伤亡。
千夜不动如山，背后双翼再现，狙击枪上泛起一层淡金光华。随着枪声轰鸣，一辆武装卡车直接爆成了火球，上面的狼人爵士整个身体都被轰成两截，瞬间毙命。
千夜枪口横移，第三记轰鸣随之响起，位于冲锋队伍中央位置的狼人一等子爵应声而倒。
轰完三枪，千夜就将狙击枪收起，背在身后，负手而立，显然不打算再出手了。
寒冰之狼在旁边看得遍体生寒，千夜轻描淡写的三枪过去，就将对面四位有爵位的狼人干掉了三个，而且领军的一等子爵都一枪毙命，这威力大到了什么程度？
现在对面就只剩下一位三等子爵。寒冰之狼明白这是留给自己的，他心底暗叹一声，心知别无选择，于是拔出剑盾，迎着如雨而来的枪弹，向前冲去。
第四三章 就是要打第一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