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脆弱性 第44节

  时聆放下遥控走过去,地板暖乎又干净,他连棉拖也没套上,步伐比羊蹄轻了不知多少:“说好是共有财产,什么叫‘我的’。”
  “它只认你,一起回家只撞你怀里,想讨要安抚也只拱你被窝,我能拿它怎么办。”商行箴在门厅逗留得够久了,他托起玄关柜上的手表递给时聆,“帮我戴?”
  时聆喜欢听,如同得到一份特别的认同感,他接过手表,问:“还有呢?”
  商行箴左手平举着让时聆伺候,另一只手触了下杨纳瑞的耳朵,结果被它一甩脑袋弹开了:“看吧,你摸着试试看。”
  冰凉的金属表带环上手腕后染了丝体温,时聆虚圈着表带外侧调整了下位置,很快就松开,弯身点了点杨纳瑞的耳尖。
  杨纳瑞侧着脑袋往他掌心里拱,咧开嘴轻叫了一声,一副餍足的模样。
  商行箴说:“我没冤枉它吧,只有你摸它的时候他才会叫。”
  羊是商行箴买回来的,他理应对它有处置权,时聆怕商行箴哪天不爽把杨纳瑞送走,想了想,抬眼安慰:“虽然它只认我,但我也只认你,我放学的时候绝不会上错车。”
  刚说完,时聆身体一轻,被商行箴托抱着弄上了玄关柜,吓得扫落了一台面东西。
  钥匙串叮当坠地,商行箴问:“既然只认我,那是不是该像它一样履行应尽的义务?”
  时聆抠着台沿,用脚掌抵在商行箴腹部,生怕他搞出什么动作被花园外的孟管家看到:“它就知道吃喝玩睡,还懂什么义务?”
  “不是才说过?”商行箴扣住时聆的脚腕,“你认谁,谁回家的时候你就撞他怀里,想讨安抚,就拱他的被窝,被他抚摸,你就——”
  时聆叫停:“差不多得了。”
  “——就只冲他叫。”商行箴偏要说完。
  时聆抓住商行箴箍着他脚腕的那只手,将表盘抬至商行箴面前:“该出门了,叔叔。”
  确实在这一方小厅耽误了不少时间,商行箴欠身打开旁边的鞋柜,将自己的棉拖套时聆脚上:“行了,我走了。”
  时聆从玄关柜蹦下来,帮商行箴拉开门。
  吃过晚饭,时聆在一楼的几个厅室各绕了一圈当作消食运动,孟管家把杨纳瑞领到公共盥洗室洗澡了,时聆倚在门边:“孟叔,叔叔的堂弟什么时候过来?”
  孟管家揉着杨纳瑞的后背,说:“小宇贪玩,吃完年夜饭不跟长辈们搓上几圈麻将不肯过来的,等十一点多吧。”
  时聆默了会,又问:“他比我大还是小?”
  孟管家道:“差不多,小宇就早你两个月出生。是不是在担心怎么跟他相处?放心好了,他自来熟,第一天跟你认识,第二天就滚你床上跟你推心置腹了。”
  四人小群里无论谁都达不了这个层次,时聆想象不来:“他跟叔叔也一起睡吗?”
  孟管家笑了:“那不至于,商先生不爱跟人家同床,没等小宇摸进房间他就扬手甩门了。”
  时聆依然没法想象,商行箴没对他甩过门,偶尔几次跟他同床还划不清界限,好像非要彼此肩膀碰上了、臂膀磨热了才叫舒服。
  白天练琴太勤,时聆回房后听着远方经久不息的烟花燃放声没什么摸琴或做作业的心思,干坐在书桌前半晌,他起身去换了套衣服。
  孟管家刚给杨纳瑞吹干羊毛出来,问:“出去玩儿呢?”
  时聆摸了摸暖烘烘的羊肚皮:“嗯,敢心喊我们陪她放仙女棒。”
  “早该出去走走了,多大点年纪成天闷在屋里多没意思。”孟管家捏了捏时聆的胳膊检查他穿得厚不厚,“怎么不穿给你新买的红卫衣?那件够应景。”
  上次穿过红色回来就被凶了,时聆不管应不应景,反正挺应激,说:“敢心也穿红的,我怕拍照抢了她的风头。”
  孟管家呵呵一笑,催促他赶紧出门别怠慢了朋友。
  可能是被传染了行为,时聆换好鞋子戳在门厅,不用戴围巾不用挑手表,却看着给杨纳瑞穿衣服的孟管家在玄关柜旁拖拉了几分钟。
  去旧城区的金地湾要倒两趟车,时聆在路上刷完了今天格外热闹的朋友圈,陈敢心爱拍照,发了组新年主题的他拍,还真的穿了红色的裙子。
  敛完班群和小群里的红包刚好到站,时聆收起手机下车,在门卫处登记信息后进了小区。
  乔阿姨看见他过来很惊喜,将他脱下来的外套搭在进门的沙发凳上,问:“吃饭了没有?”
  “吃过了。”时聆嗅到空气中的香味,“在煮牛奶吗?”
  “做橙香奶蒸蛋呢,你妈妈突然想吃了。”乔阿姨说,“等下你也尝尝。”
  时聆其实还没饿,也不能待太久,但还是没出声推拒,满口应下来后钻进时云汀的卧室。
  床上丝绒被掀开却无人,时云汀腰背纤直坐在梳妆台前,面容未施粉黛却清雅妍丽,唇色偏淡,披散双肩的长发不是哪款热门的洗发水香,离近只闻到中药的味道。
  梳妆台上摆了三四支口红,是乔阿姨平时出门采购时按着导购的推荐为时云汀买回来的,但时云汀不常用:“还以为你明后天才过来,我挑晚了。”
  “不涂也好看。”时聆贴着床沿坐下,不占太多地方,怕一路坐车过来在外面沾的细菌蹭上了时云汀的床铺。
  时云汀体质本就一般,在生他的时候落了病根,跟齐康年离婚之前住在九枝华府就深居简出,后来丈夫把养在外面多年的许屏和齐文朗带进家,她终于忍不住申请搬出去。
  金地湾的这套房子是齐康年私下过给她的,齐家上下唯二知道这事儿的只有俩人,一个埋进地底了,一个就坐在她面前。
  时云汀将口红放回首饰盒里,松松地绑起一头长发,也坐到床沿:“在那个叔叔家里过得怎么样?”
  上次来的时候时聆笼统地解释了下自己不住齐家了,别的没怎么详尽描述,时云汀近十年来不问世事,对绘商的了解只停留在时聆的透露的一言半语里。
  时聆点头道:“好,他昨晚还带我吃小商街的烤串儿和红豆奶酪。”
  时云汀很少笑,但展眉便表示心情松快:“那挺好的,有些人啊总在乎身价,实际庸俗可厌。”
  时聆说:“反正比在齐家开心很多。”
  时云汀求知欲很低,从时聆的言辞领悟表面,从他的状态知悉内心,就足够了:“你要谢谢他。”
  三个月前时云汀给儿子织的毛衣完工了,很素净的淡蓝色,掩在时聆穿过来的黑色棉服下,拉链拽到顶就看不见了,但很暖。
  时聆吃了个橙香奶蒸蛋才走,回到赋月山庄轻嗅自己的指掌,握过橙子余留的清香还未散去。
  孟管家猜得毫厘不差,十一点刚过一刻,庭院外便响起汽车的引擎声,时聆将手里的书本一合,后背撕离倚靠许久的床头板。
  可能是齐文朗留给他的阴影太大,对到来家里的生面孔——尤其是年纪比他大的生面孔,他有种难以名状的恐惧。
  他放下书,几度犹豫还是趿上棉拖下楼,刚到楼梯拐角,他听到一把清爽的嗓音:“哎呦小羊!我哥终于脱离光秃秃的乌龟审美了?”
  杨纳瑞虽然活泼,本质上还是怕生,没等时聆担心它被欺负,它先循着主人的味儿嘚嘚哒哒跑上来躲到时聆身后。
  时聆被害怕又鲁莽的小羊撞得往前下了一阶,于是刚好跟追过来的商宇碰上了视线。
  商宇长相俊秀,跟商行箴一样是高个儿,时聆还在思索他是怎么个“性格疯”,商宇就把书包一扔,两手同时伸出大拇指和食指作枪状冲他一指:“下来一个大宝贝!”
  “时聆儿”已经是时聆此生听过用在自己身上最黏糊肉麻的称呼,绝没想到还有人朝他喊这个,他呆愣着,又被杨纳瑞向前拱了个台阶:“你好。”
  “哎都好都好。”商宇仗着腿长,一步两阶跨上来揽住时聆肩膀,“时聆儿是吧,这名字真好听,哪像我爸随随便便给我起个商宇,啥破名儿啊这是,烂大街了都。”
  时聆先是被搂了个猝不及防,又被无脑夸得晕头转向:“我朋友也喊我时聆儿。”
  “真的?多稀罕呐,改天介绍咱认识认识。”商宇冲小羊一指,“瑞瑞儿是吧,大人有事要谈,小朋友别跟上来。”
  时聆还没放下一颗戒备心:“谈什么?”
  “促膝长谈啊,”商宇说,“男人嘛,熟悉起来很容易,要么打场球,要么酌个酒,现在那么晚了不适宜剧烈运动,咱喝酒去,我哥房间好酒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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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4章 你喝醉了
  时聆终于体会到什么叫“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他两次拒绝了商行箴的品酒邀请,没想到现在抵挡不住的是商宇的热切。
  他企图悬崖勒马,扒住楼梯扶手道:“你书包还在地上躺着。”
  商宇扭身看一眼:“瑞瑞儿会定点排便吧?”
  这得看情况,时聆困惑商宇怎么突然问这个:“基本上会的。”
  “那不就结了,它又不在我书包上拉屎。”商宇环着他的肩,“走走走,喝酒。”
  时聆真的不想以身试险,不得不与对方在楼梯上极力推拉:“其实我不太会喝酒。”
  果然商宇迟疑了下,正当时聆以为他要作罢,商宇搭在他肩上的手突然往他腰上一箍:“这没啥难度,有嘴就行,给新哥们点面子多少沾一两滴好吧宝贝儿。”
  被商宇半拖半抱弄到商行箴房间,目睹他拎了只波尔多杯熟练地在指间绕转两圈又接住,时聆心如死灰地想,反正消过毒了,那东西又没直接进嘴,充其量是破除心理障碍而已。
  接过商宇递来的红葡萄酒,时聆发出最后一句抗议:“就不在这个房间喝了吧。”
  “上我屋里去,我好久没宠幸大笨了。”商宇端着另一杯红酒用屁股把酒柜门顶上,再次挎上时聆脖子,“你瞧你醒酒姿势不是挺老练嘛,妥妥的天赋型选手。”
  时聆手上一顿,心说要是天天被商宇这样挎脖子,迟早要得颈椎病。
  沿环形走廊往深处走全是大大小小的房间,有的空置待改造,有的用作多功能房,大部分作为客房供临时使用。
  从商行箴房间出来,经过第二个亮了灯的房间,商宇问:“你睡这里?”
  时聆点点头。
  商宇呷了口酒,一脸苦相道:“离谱,我一开始也盯上了这个房间,结果咱哥不让我住,说我太闹,会影响他休息。”
  时聆问:“什么叫,咱哥?”
  商宇道:“你都是我大宝贝了,我哥不是你哥?不然你喊他什么,商总?哎哟我去,他在公司还没听够嘛。”
  时聆被拐进走廊拐弯处的一个房间,不是面朝西侧的那个,他莫名松了口气:“不是。”
  “那他从今天开始就是咱哥了。”商宇仰颈将红酒一饮而尽,杯子朝进门的五斗柜上一磕,迈腿往大床奔过去,纵身跃起冲床上一砸,搂住趴在枕头的毛绒大象狠狠搓了搓,“大笨,哥们来看你了。”
  才见面就被满口宝贝宝贝地喊,刚认识就被领着登堂入室,时聆纵有百般防备也难以不对商宇松懈,他端酒坐在床沿,问:“你明天不跟家人过节吗?”
  床上的人弹了一下,蹬掉拖鞋彻底躺平了:“太多人来家里串门拜年了,我静不下心来复习,索性提早几天找个清净地儿躲躲,咱哥说刚好我们俩准高考生一拍即合。”
  时聆捏紧杯茎:“他家里人都知道我?”
  商宇打了个酒嗝:“不知道吧,他让我别乱说,也别乱问,算了,咱哥一肚子坏水,猜不透啊。”
  刚交的朋友不能像面对张觉他们那样肆无忌惮,时聆咬着杯沿小小地抿一口,连警告也毫无威慑力:“你别乱猜。”
  “安心得了,咱哥说我这智商连小侄女的脑筋急转弯都猜不来,也就在琴技上能显摆显摆……哦对,”商宇一跃而起,“他说你小提琴特厉害,明天来个二重奏玩玩儿?”
  时聆算是发现自己能轻易在商宇面前放松警惕的缘故了,这人爱闹,跟张觉他们属同一特质,有比学习更有趣的事儿就绝不碰学习:“不是要静心复习吗?”
  “以琴会友千载一逢,学习天天都能搞,大宝贝可不是。”商宇嫌时聆喝酒慢,夺过酒杯一口闷了,“何况我们情投意合,我可以两个一起搞。”
  言语之露骨,让时聆听得心惊胆战,他都没想清楚他跟商宇怎么情投意合了,连续几声手机振动就从睡衣兜里飘了出来。
  床头电子钟显示正好十二点,时聆掏出手机,信息栏被占满,解锁后发现商行箴的消息混杂其中,他点开聊天界面,顾及商宇在身旁,为了保护商宇的智商,他特意用左手拇指挡住了给商行箴的备注。
  “新年快乐?”商宇念出商行箴发来的朴素祝福,“这绝对是群发你信不信,咱哥最不屑这种形式主义,所以祝福得毫无感情,等着啊,我给你瞅瞅。”
  商宇爬到床尾将手机从卫衣口袋里挖出来,又爬回时聆身边龇牙咧嘴地面部解锁,打开微信时信心十足,看到毫无动静的聊天界面时满脸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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