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脆弱性 第20节

  程慕朝也笑:“你真行。”
  正事谈完后电话里一段长长的沉默,程慕朝最先忍不住:“不是,你没事儿就挂了呗,搞得咱俩难舍难分似的。”
  隔壁房间传来瑟瑟琴声,商行箴从浴室出来,摁亮落地灯,坐进临窗的小沙发里,这个位置离时聆房间的露台近,能把琴声听得最清晰。
  冷不丁地,商行箴问起程慕朝过去的私事:“慕朝,你之前不是跟一个刚成年的大学生好过一阵子么。”
  刚才聊正事时涉及到秦玄,程慕朝特地打开了免提让正在削苹果的人一块儿听,此刻手忙脚乱关掉,捧起手机往书房里走:“你他妈,这可不兴现在说啊。”
  商行箴也没想好要不要问,索性趁此打消念头:“那算了吧。”
  “你问都问了,一次性问完吧。”程慕朝警告道,“下次别提了啊。”
  没认识秦玄前程慕朝跟别人谈过,是一个债务人的儿子,人家里宠上天的宝贝小孩被他拐上床折腾了小半年,那人商行箴见过,程慕朝带他出来喝酒的时候他就伏在程慕朝的肩膀一句话也不说,像个听话的宠物狗。
  “你跟他不是挺合得来么,后来怎么分了?”商行箴问。
  “操,”程慕朝好喜欢骂脏,“能不分吗,一开始多招人稀罕呐,结果都他妈是装的!”
  这段感情在外人看来就是无疾而终了,连商行箴都不明真相:“怎么没听你说过?”
  不提还好,程慕朝气急败坏道:“这么丢面子的事我能往外说吗,妈的,他看中什么我就给他买什么,后来怎么着,他私下全倒卖了,捞够了钱拍拍屁股走人了!”
  是有够丢人的,商行箴说:“依你的个性不该是把人绑回来折个胳膊断个腿再扔出去么。”
  程慕朝道:“算了吧,耍是被耍了,但我那几个月也是真的舒服过,何况后来我遇见我老婆了,那小子算个屁啊。”
  听得出来对方的口吻带着些许不甘,并且这种不甘不为被耍弄的感情,纯粹是为赔进去的钱,商行箴握着电话闷笑,笑了一会儿猛然止住,抓过旁边的水杯喝了一口。
  程慕朝知道他想什么:“不是我说,我第一眼见到齐家那小儿子就觉得那感觉有点像,看着没什么城府,都是特乖特粘人。”
  商行箴本意不是想听这些,他皱眉道:“我跟你能一样么,我拿他干什么你不最门儿清?”
  “你自己听着能信?”程慕朝问个简单的,“你给他砸过钱没?”
  商行箴屈指蹭了下鼻梁,林林总总的不说,他最先想到楼下的娃娃机。
  “是不是?”程慕朝幸灾乐祸,“还说拿他来牵制齐家,屁吧,别到最后被狼崽子反咬一口。”
  商行箴被一通电话搞得心烦意乱:“你不是要去看电影么,还不去?”
  “靠,刚才谁不肯挂电话的?”程慕朝叨叨,“挂了,有空约。”
  电话里空余短促的忙音,混进隔壁未断的琴音里。
  商行箴撂下手机,站起来理了下衣服,把睡袍腰间的绑带随手一绑,穿过走廊到时聆房间,倚着门框等对方琴弓顿住,才叩响了门。
  时聆回过头,将小提琴从肩头撤离。
  “练完了?”商行箴问。
  时聆把谱架搬回室内,搁下琴几步奔到商行箴跟前:“歇一下,刚才练的是《海滨音诗》。”
  商行箴问:“不练帕格尼尼了?”
  那本弄出了折痕的书被时聆塞到书架上了,就夹在两本精装图书中间。他抿着嘴笑了笑,摇头:“先不练了。”
  从他眼神中看出什么,商行箴不提那茬了:“天冷了,别在露台上练。”
  “好。”时聆低头看他腰间的绑带,“叔叔,蝴蝶结不是这样绑的。”
  不管打领结或是束武装带,商行箴都要比系蝴蝶结要在行,他问:“想教我?”
  “可以吗?”时聆问。
  商行箴没动,语气有点欠:“你倒是教啊,不过我这边没学费支给你。”
  “又不难。”时聆突然伸出手,攥住绑带尾端轻轻一拽,原来的结顿时松散,商行箴身前两片交叠的布料因没了束缚而敞开。
  挺猝不及防的,商行箴还没抬手遮挡,时聆先着急忙慌薅住两片衣襟掩盖回去,赧然抬脸:“你怎么这样!”
  “我怎么了,现在谁吃亏?”商行箴眼见着时聆冤枉人,“我刚洗完澡就去接来电了,哪顾得上穿别的?”
  时聆抓着商行箴的睡袍松手也不是不松也不是,最后一闭眼,摸索到他腰间的两根绑带。
  他闭眼,商行箴便明目张胆地打量他,想他确实没什么城府,心思都写在脸上;还特乖特粘人,放学没见着他就非要等到他一起回家,趴在他背上伞撑得比谁都稳,一滴雨水都不让他沾上。
  那要是狼崽子反咬一口会变成什么样,不再追在他身后喊叔叔,给他发消息不再附带pleading face,每天练完琴不会分享曲子的名字……
  等商行箴漫无边际设想一堆,又想起自己跟程慕朝的本质并非相同。
  一番未雨绸缪,商行箴被收紧的腰间扯回神,时聆打好了蝴蝶结:“好了。”
  商行箴问:“跟同学约了几号出去?”
  时聆答:“二号。”
  “上午?”
  “应该是下午吧,”时聆不知道张觉他们定没定,“我觉得他们上午起不来。”
  商行箴正色道:“上午我要去洽谈,老周会过来载我,你也一起去,让他顺路送你。”
  “好,”时聆说,“是跟公司的副总谈吗?”
  商行箴心道怎么总揪着顾清姿不放:“不是,不过她也去。”
  前一晚的坏天气,隔天便放了晴,四人群聊临睡前约定过早上九点线上集合连麦做作业,谁迟到谁二号请吃饭,于是还没到九点,几人就纷纷扣1。
  张觉:1,刚陪我姥打完太极。
  陈敢心:1,刚遛完汉堡,帮它捡了两次屎,气死。
  夏揽:1,辛苦憨宝,时聆儿人到了没,再晚一分钟请吃饭。
  张觉发了个摆烂一分钟倒计时的动图。
  时聆因名字谐音而更喜欢别的数字,每次签到都独树一帜:0,刚逗完叔叔的大乌龟。
  夏揽:……?
  陈敢心:张觉上次说……
  张觉:我没说!时聆儿我啥都没说!
  夏揽:听着,咱四个没有秘密。张觉,你先别激动,把你从恐同群体拽出来,时聆儿功不可没。
  时聆:?
  张觉:你他妈能不能别颠倒黑白啊!
  夏揽:总而言之,时聆儿,上次张觉说你被那个叔叔包养了,看来他所言不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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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九点也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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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3章 叔叔加油
  摆烂一分钟的动图已经循环了不知多少遍,群里静得出奇,夏揽的总结一度让群聊陷入冷场状态。
  受害人之一张觉发了长长的文字上来:时聆儿你听我说,我的原话绝不是揽子说的那样,上回咱四连麦不是说起你的叔叔吗,后来揽子私下问是哪个叔叔,我说“非亲戚关系的叔叔,时聆儿还开玩笑说自己被包养了”。
  夏揽火上浇油:看吧,那我上面也没说错啊。
  张觉快崩溃了:你快少说两句吧……我说了时聆儿是开玩笑,你做总结好歹带上狗头啊。
  为免酿成绝交事故,陈敢心赶紧蹦出来缓和气氛:连麦连麦,都写作业!
  她最先发起视频邀请,其余三人陆续入镜,几人齐齐观察时聆的反应,看他撑着脸笑,都松了口气。
  张觉心情历经大起大落:“妈的,时聆儿你不出声是在看笑话呢。”
  时聆摸了张卷子摊开,写上姓名学号:“我不懂你们话题怎么莫名其妙跳到这上面去了。”
  夏揽说:“你不是说了你刚摸完大龟回来么,可能是张觉误会了什么,把咱几个都带歪了。”
  张觉:“又他妈赖我!”
  时聆迟滞地反应过来,无语了:“我走开一会,你们等等。”
  他把手机往新买的支架上一搁,跑下楼把昨晚陪他吃饭的乌龟抱上来凑到镜头前:“是这只,叔叔家里有八只,据说这只最听话。”
  夏揽说:“哦……还真挺大的。”
  一阵兵荒马乱,终于能开始写作业,各自进度不一,但两小时静心做下来效率都还算高。
  陈敢心设定的闹钟响了,她一手关停,屏幕中气氛松动,像考完试交卷后。
  张觉扔下笔抓过手机:“妈的,好烫。明儿约几点啊,在哪会面?”
  夏揽:“还是在校门口吧,十二点集中,然后去吃附近的黄焖鸡米饭。”
  陈敢心托着下巴噘嘴:“可我想吃它隔壁的烤肉小酒馆,他家酿的桂花酿可好喝了。”
  夏揽坏笑:“吃什么烤肉小酒馆啊,晚上我带你们去点有新意的地方。”
  “晚上?”时聆俯身把爬进桌底的乌龟抱出来,“有多晚啊。”
  夏揽摸摸鼻子:“应该?也不用很晚。时聆儿你叔叔有给你设门禁吗?”
  时聆心里打着算盘,只要他又劳烦商行箴来接他,那他门禁的时间就相当于商行箴把他送到家的时间。
  晚上睡觉前时聆把明天出门要穿的衣服挑出来放在床尾榻,不知是商行箴授意还是孟管家闲来无事,他的衣帽间被填充得越来越满,但凡他穿过的每套都意外的合身。
  除此之外,风格迥异的鞋包配饰也分门别类摆满了整面柜子,时聆平时穿着打扮没那么讲究,但首饰台上未拆封的香水他多看了两眼,还特地打开闻过,香水前调跟那天他在商行箴身上蹭过的别无二致。
  他后来上网了解到,它是高定私藏系列的阿拉伯玫瑰,如果当时他在商行箴身上闻到的是偏甜的后调,也许他会情不自禁拥抱对方更久。
  今晚商行箴迟迟没有过来,时聆坐在床尾榻发了会儿呆,随后跑上露台趴栏杆上冲商行箴房间的露台张望,那边儿黑漆漆的,他不确定商行箴是睡了,还是留在书房里伏案忙活。
  房门没落锁,外间的灯也留着,时聆从衣帽间拿了香水回来朝被窝里喷了喷,带着倦意蜷了进去。
  冷天总催人入眠,何况包裹全身的香气会令人构想一堵温暖的胸膛,昏昏欲睡间时聆似乎感觉到有人逗弄了一下他的眼睫毛,他难辨梦境和现实,但第二天醒来发现外间的灯已经关了。
  白天十六七度的天气,时聆穿牛油果绿的圆领毛衣,图方便背一只黑色斜挎胸包,肤白的人在人群中会很抓睛。
  他昨晚没机会问商行箴上午几点出发,以免耽误对方时间便起了大早,换好衣服过去发现隔壁的房门敞着,站在门外却窥不到床上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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