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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僖贵妃她不想奋斗了/温僖贵妃在线养老躺平

  不就是等吗?比耐心、论清闲,宫里都没几个人比得过她。她有的是耐心和功夫跟乌雅妃熬,但乌雅妃熬得住吗?
  如今这种僵持局面,谁主动出击就说明谁急了。
  急着翻身复位的又不是她,如今正是敏若坐在钓鱼台上等戏开场的好时候,她却非得甩尾巴把自己往渔网里送——她是傻了吗?
  乌雅妃不动弹,敏若就也不动弹,每日窝在永寿宫里做吃喝玩乐风花雪月,白日给公主们上上课,如今宫中有五位未出阁的公主,但照常每日来永寿宫上学的公主只有三位了。
  瑞初早已提前结课不说,甘棠虽为僖嫔守孝尚未出阁,却也已在敏若这结课,如今专职给瑞初算账,管着纺织厂的大部分账目。
  课堂里仅剩的三根苗苗分别是十公主雪霏、十一公主雅南和十二公主舒窈,这些年陆续也有几位公主降生,却纷纷早夭,唯一一位活着而尚未入学的小公主先天不足,将要满周岁了,哭声还没猫叫大,敏若去看过一回,见她额娘跟着操心忧虑得身心俱疲,后来便没去探望过了。
  学堂中最小的舒窈今年十岁,已学完《论语》、《孟子》、《大学》等数篇经典,各类杂学课程也都信手拈来。
  看如今这趋势,敏若大概是离退休不远了。
  三个人的课好上,几人的进度虽然各有不同,但敏若这些年都上习惯了,并不觉着头疼。
  给舒窈布置好功课,让雪霏监督,带着雅南去了书房中探讨雅南新写的策论,正碰上瑞初捧着东西进去,便问:“这是什么?”
  瑞初将手上写着字的纸奉上,“是给小侄女取的名字,哥哥说要从‘弘’字,一切不能比她堂兄弟们差,女儿斟酌了两个字,嫂嫂给侄女取了乳名,说大名听凭额娘决断。”
  又看雅南手里的策论,略扫两眼,眸光便认真许多,敏若干脆道:“你们说这篇策论去吧,我瞧瞧你拟的名字。”
  雅南如今的策论文章写出来后大多都是她们两个 “探讨”,瑞初的眼界足够代替她与雅南探讨,或许还能够提供给雅南不一样的思路。
  敏若与瑞初的成长环境不同、接受的教育也不同,许多时候,还是瑞初的想法更适合这个时代。
  再低头一看瑞初拟的字,瑞初不是凡事喜欢大包大揽行为逾越之人,她既然为小侄女拟了名字,就一定是受安儿和洁芳所托,敏若对此十分放心,打眼一看,便见纸上写了两个字。
  晓、晈。
  晓指破晓将明之时,带有希望朝光之意;晈字通晈,指清正洁白。
  寓意自然都很好,瑞初既然写下了,现下定然也无人用。敏若思来想去,提笔圈定了那个“晈”字。
  倒不是为了什么别的,晈这个字重名率好像比较低。
  ……破晓也好,黎明也罢,都是他们这些大人该争的,不必将所谓未来寄托在孩子的名字上面。
  她只希望她的小孙女一生端端正正做人,仰俯无愧,便足够了。
  孩子的名字定下了,康熙没有给孙女赐名的意思,听了这个名字也只是一扬眉,没多在意。
  在他看来,老十疼闺女,乐意给闺女取男孩们的字辈就取呗,京中有些人对此倒是颇有微词,不过他家府里的闲话,敏若、安儿和洁芳,有一个算一个,都不在意。
  弘晈的名字定下,敏若再不迷信,也被兰杜催着写了名帖八字送到宝华殿去,叫法师给念诵祈福。
  敏若本人并不愿意参加这种迷信活动,兰杜据理力争,认为她再不出门逛逛,成日窝在椅子上看书该腰疼了,和兰芳强拉着她出了门。
  不过一进宝华殿,敏若就知道今天这趟没白来。
  ——没看到前头乌雅妃转头瞄见她那一瞬,眼睛都冒绿光了,活像是终于等到唐僧肉的妖精。
  也不知在这蹲她几天了。
  第一百六十三章
  面对这饿狼般气势汹汹的目光,敏若的第一反应是扬起下颚在精神上高傲地蔑视对方。
  无论何时,在气势上一定不能输!
  明明是乌雅妃站在台阶上,高了敏若一头,但此刻,乌雅妃只觉得无形之中仍是敏若高高在上的睥睨她,目光平淡的好似在看一粒不值得留意的尘埃。
  眼前这个人,脊背永远挺得那样直,好像从生下来就没有弯过腰似的,永远都是优雅从容的模样。
  凭什么?!
  任她再高贵的出身,不都是皇家的奴才?她钮祜禄·敏若入宫后位份再高,不还是要跪太皇太后、跪皇太后和皇上,她的膝盖又不是没有沾过地,她凭什么那么骄傲?
  乌雅妃以为时隔许久再看到毓贵妃这目中无尘的样子会羞恼愤怒,会燃起熊熊斗志,但此刻,她心中却只有茫然和不解。
  凭什么?
  乌雅妃嘴唇嗫嚅着,不禁喃喃出来,又立刻反应过来失态,收敛起多余的表情,眼角和唇角微垂,试图营造出一种她在地居高临下看敏若的感觉。
  凭这位贵妃的傲气,还能忍得住?
  乌雅妃心中冷笑一声:只要她忍不住了,便先输了一筹。
  宝华殿里此刻格外空寂,敏若扫一眼就知乌雅妃必是在她来之前便将人都赶了出去。
  她随意点了点兰芳的胳膊示意兰芳不必太过紧张——乌雅妃再穷途末路也不至于在宫中持械伤人,伤了她就代表与果毅公府结仇,往深了说也是给十四阿哥得罪了一众满族旧勋贵。
  无论平日如何不睦、宫外有些人是多么想看她的热闹,既定事实就是满洲旧勋大族联络有亲,而如今宫中高位嫔妃里出身著族嫡系且站稳脚跟的,也只有她这位永寿宫贵妃一个。
  乌雅妃今日要是把她捅了,不仅彻底绝了她自己的后路,同时也断绝了十四阿哥再进一步的可能。
  如今乌雅妃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眼见这不还在水里用力刨腾着呢吗?还不至于丧失理智。
  至于乌雅妃整理好情绪表情之后一脸高深莫测地盯着她不吭声这件事……敏若心理上了解她迫切地想要占一次上风的心情,但行为上决不允许自己输!
  应对这种挑衅,忽略无视就是最好的选择。
  敏若眉目淡淡地瞥了乌雅妃一眼,然后便如没看到她一般,径自抬步入了殿内,命唤将法师换来。
  够让乌雅妃生气的。
  果然,见敏若这边目不斜视地走了,好像没见到她这个人似的,乌雅妃被气得眼前一黑,回过神来有心转身去追敏若,却见敏若已和被带入殿中的法师低声交谈起来。
  为免此刻凑过去然后在法师面前丢脸,乌雅妃强站住了等着敏若与法师说完。
  乌雅妃是听闻贵妃娘娘将至,才将殿中人都打发走的。
  从这一点中,法师隐隐窥出今日宝华殿内可能发生的风雨,才被唤进来时便心内惴惴的,见殿内风平浪静又惊又不安,走到敏若面前施了礼,然后小心等候敏若的吩咐。
  敏若将写好的弘晈的名字、生辰八字都交给法师,宫中常做这样的事,法师便明白了,敏若又笑着命人取了两个荷包出来,“为孩子出生新打的小锞子,勿要嫌俗气,一份供在佛前,一份赠与诸位分分喜气。”
  她说话和声细语的,瞧着和素日并无什么两样,法师却觉着好像马上天边就有一道雷要劈在他身边。
  好在敏若并没有折磨他的打算,事情说完了,便道:“法师留步,我先去了。”
  刹那间,法师只觉花开了、天晴了,手里的金锞子好像散发着迷人的香气。他忙对敏若道恭送,敏若微笑着点点头,然后在兰杜兰芳等人的簇拥下施施然转身要离去。
  她脚要踏出大殿时,乌雅妃终于按捺不住了,出声道:“毓贵妃!”
  凭二人如今的地位差别,乌雅妃这样喊她其实有些挑衅的意思。那位手里的金锞子还没捧热乎的可怜法师一个哆嗦,掐紧了佛珠强行保持镇定。
  敏若淡淡回头,瞥了乌雅妃一眼,“禁足三个月与世隔绝,一时礼数不周到倒也情有可原。”
  听她开口就讽刺自己被禁足三个月之事,乌雅妃心里好像被点了一把火,不等她反应,敏若已状似随口吩咐:“不过倘或乌雅妃不知宫中礼仪规矩了,吾倒是可以命敬事房选几个老练懂规矩的嬷嬷到永和宫去帮你温习温习。”
  这已不仅仅是精神上的蔑视了,乌雅妃若是没躲过这句话,叫这件事落实了,那“不懂规矩”四个字就会落在她身上一辈子。
  人人都知道这是贵妃给她穿的小鞋,但她就是得咬着牙穿着。
  因而乌雅妃一时脸色青青红红热闹得很,到底顺着敏若的话说下去,欠身道了万福,低头道:“妾日久不见贵妃,心中极为思念,乃至一时失了礼数,请贵妃恕罪。”
  她那一句话说得咬牙切齿,试图让敏若从中感受到她的怒火与警告,从而震慑住敏若。
  敏若仿佛没听出来似的,淡淡一扬眉,道:“是吗?我倒是不知,乌雅妃心中与我竟如此亲近,被禁足宫中还会想念我,看来下次乌雅妃被禁足,我也该看在这一份情谊的份上,去探望探望乌雅妃。”
  敏若这字字句句都是往乌雅妃的心口窝戳去的,她听了手尖发颤,终于忍不住尖声道:“贵妃!你不要欺人太甚……”
  “我以为你是抱着和我修好的打算,如今看来,倒是我多想了。若乌雅妃觉着去年的热闹甚好,那我也不介意有机会就给你点上一台。”敏若说着转身便要走,一边道:“吾出门时久,疲了,回宫了,你跪安吧。”
  乌雅妃深吸一口气,知道今日发展到这个地步,真叫敏若走出去了,那日后才是难办。
  她咬牙低头道:“妾身言语一时不慎,冒犯贵妃,请贵妃恕罪。”
  敏若淡淡道:“免了……”
  说着脚已迈出门外,乌雅妃方有些急了,道:“你就不想知道孝昭皇后留给我什么好东西了吗?”
  她话音一落,敏若眉心微蹙,似有疑惑之色,回过头去看她。
  乌雅妃见状,心里有了底,扯起嘴角冲敏若笑了一下,道:“我一个宫女出身,能在宫中站稳脚跟,坐上妃位,管住宫务,难道是仅靠我自己就能做到的吗?”
  她在引敏若入套——至少目前为止,她希望以此换来和敏若对话的机会,然后再给敏若扣上贪婪的帽子。
  见兰芳面露急色,兰杜不着痕迹地扯了下兰芳的衣袖,止住了兰芳的动作。
  敏若则收回目光,淡淡道:“管他什么东西,我姐姐给了你就是你的,你这样急着喊出来广而告之,是想帮我多几个妹妹吗?可惜了,我却没我姐姐那么大方。”
  见此计不成,乌雅妃咬咬牙,低声道:“可那里头,若还有本是孝昭皇后留给你的东西呢?而且你就不想知道,孝懿皇后昧下了多少孝昭皇后留给你的东西吗?”
  见她目光看来,乌雅妃面露幽深之色,贴身逼近敏若,压低声音道:“你就不好奇,孝昭皇后在宫中多年的经营,最后都便宜了谁吗?”
  当然是便宜了我呀!
  敏若在心里欢快地回答,险些没绷住笑出声来,她忍着笑看向德妃,冷冰冰地扬眉,“你是什么意思?”
  见她目露寒意,乌雅妃反而兴奋起来,道:“贵妃娘娘若是有兴致,不妨与我过永和宫一叙?”
  敏若冷冷看了她半晌,冷笑一声,“去又何妨。”
  永和宫的布置倒是都走的简朴路线,只细节处彰显身份尊贵,炕上一色铺设宝蓝靠背、毡席、暗囊,炕桌上设着香炉茶具,一只青花瓷瓶内供着时令花朵。
  敏若不着痕迹地观察一圈,收回目光,很不客气地直接在炕上东席落了座。
  乌雅妃虽清楚她的性子,也知道位份有差理所当然,却还是不由气结,坐下来缓一缓刚要开口,敏若已道:“行了,有什么事快说吧,我还等着回去歇着呢。”
  这就不是比抻耐心的时候了,乌雅妃辛辛苦苦憋了个大招,刚要发动被敏若堵了回去,个中滋味实非常人能够理解体会。
  幸而才打磨了三个月心性,她正是最有耐心的时候,乌雅妃重新挂上笑,笑盈盈地道:“娘娘急什么,我正要给您看孝昭皇后留下的东西呢。”
  “我以为你是要向我告罪的。”永和宫的宫人奉了茶来,敏若摆手示意放下,转头淡淡看了眼乌雅妃,甩手扔下的却是一颗惊雷。
  此言一出,殿内数名永和宫宫人顿时惶恐不安起来。乌雅妃有一瞬间脸色难看得很,好在转瞬而已,对着敏若的时候笑还僵住,转过头,脸色却已有些冷了。
  “这茶不好,给贵妃换皇上新赐的贡茶来。”乌雅妃沉声吩咐道。
  宫人立刻应诺,换个茶而已,却是一群人流水似的退下。
  殿门合上,见敏若面色平和看不出喜怒,乌雅妃咬咬牙,带着笑率先开口道:“贵妃心中对我有不满我也清楚,但都是相处多年的姐妹,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也不至于当众下我的脸面吧?”
  她笑盈盈地说着,心里有多恼恨只有她自己知道。
  敏若道:“我以为你知道我的脾气的。”
  乌雅妃见她回答得不咸不淡,便知道今日没那么容易蒙混过去,一狠心,起身冲敏若盈盈欠了欠身,低头道:“去年之事,实是我之过错,闭门三月,每每想起,越觉羞愧,多年来贵妃待我和气可亲,昔日更是蒙受孝昭皇后恩重,我却那般行事,险些陷大格格于两难之境,如今思来想去,还觉惶恐不安。幸而皇上英明,才没令我酿出大错。”
  才怪!去岁皇上若干脆应了赐婚之事,哪还有今日的麻烦?乌雅妃心里恨得咬牙切齿,身体上却将头又低了一低,语带悲意地道:“如今想来,若去年真逼得大格格嫁与十四,此生不展欢颜,我如何对得起孝昭皇后的知遇照拂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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