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节

  几缕神思被强行拉回,何可人暗暗掐了自己一把算是惩罚,她在胡思乱想什么呢?
  “我听得到,麻烦舒少还等着,我这就收拾好下去。”
  何可人说完爬下床,只是她赤着脚又没穿鞋,地板光滑,匆忙间不知怎么就跌了一跤。
  “啊……”何可人磕了下巴,上下牙齿狠狠打了一架,手中电话摔出老远,通话还没挂。
  舒南透过无线电波显然听到了动静,耳边是她不绝于耳的惨叫,不过大约跌的不重,毕竟不过片刻,他又听到地板上扑腾扑腾的奔跑声。
  她,难道不知道电话还未挂断?
  舒南想起这种可能性眼底泛起丝丝笑意,长指捏握手机搁在耳边没有放下,等人的空隙里,他明目张胆的窥听。
  何可人并不认为今天自己心情有多么地好,只是换衣服时,她不自觉就哼起了歌,还是幼稚的童谣。
  “嗨吆嗨吆拔萝卜……嗨吆嗨吆拔不动……拨不动……我拔不动……我就是拔不动……”
  绑起了散落一肩的长发,何可人最后拎过包包才去地上捡手机,她本打算看一眼时间,谁知就瞧见通话没挂,何可人的萝卜困在嘴里霎时就唱不出来了。
  她几乎是颤巍巍,不抱希望的拿到耳边:“喂……”
  那边静默一会儿,随即低低“嗯”了一声,何可人听到那声音就闭起眼,一时想钻地缝的心思都有了。
  她怎么会听不出来,彼端的人苦苦压抑着,不好意思流露的,分明是满满笑意。
  “我马上下楼。”何可人悲愤地喊出这一句匆匆按下结束键,如果要问眼下心境,大约只有生无可恋四个字才可勉强比拟。
  正值春日,良辰美景,何可人一身休闲迈出玉兰时,舒南的视线便第一时间攫住了她。
  那么年轻的女孩子,哪怕不是盛装打扮,依然光彩照人,舒南看着远处的人一步步走近,眼底笑意更浓。
  小姑娘许是跑来的,还有些气喘,脸颊微微涨红,倒显得气色更加好了。
  “对不起舒少,约好的时间,是我来晚了。”爬上车,何可人抱歉说道,但表面上,舒南可一点看不到她抱歉的样子。
  不管是真心抑或敷衍了事,舒南不在乎这个,不影响他的好心情,舒南琢磨半响出声却话不对题。
  “家里面……萝卜大丰收,何小姐忙着拔来晚了也是情有可原,能够理解。”
  舒南神态语气皆一本正经,何可人知道他听的一清二楚,低头含胸,顺着杆往上爬:“舒少能理解就好。”
  今天见面本是何可人主动约的,只是自从上了车他也不问她去哪儿,仿佛自由主意似的往市中心开去。
  “我们这是去哪儿?”何可人没打算在他身上过多的耽搁时间,问的有几分不安。
  “何小姐约我,还问这种话,是不是太无知了?”
  舒南的话意味难明,而这次何可人是真的糊涂,他话里话外仿佛有什么却又没什么,让人一头雾水。
  “你是不是……误会我的意思了?”何可人犹豫着问道,怎么他看她的目光,都觉得那么不对劲呢。
  热烈……应该可以用热烈来形容吧。
  车子在宽敞马路上荡漾的几乎要飞起来,舒南驾车全程陪笑,这会听何可人的话,摇着头。
  “我误会了?并没有,我看是不是,你误会了呢?”
  舒南的语调慢之又慢,折磨人一般,何可人被他绕的有些晕,直到车辆在一处停车场停下,何可人望一望外面正对着的是大型商场。
  “我们到了吗?”
  舒南颔首:“下车,我们到了。”
  何可人不甚明白他为何约自己到这里,但打听梁渝的话还没寻到机会说出来,何可人只好跟着他。
  珠宝名店,店铺经理见到舒南亲自迎了上来,一套一套的首饰摆在何可人面前,硕大的钻石一个赛一个耀眼,那般设计独特,巧夺天工炫目非常。
  恐怕就是太炫目了,何可人看一眼就觉得眼睛疼,紧跟着心头猛然一酸,说不上那汹涌而上的情绪到底是不是失落。
  何可人不懂这种思绪,她只盼是自己错觉,抬头看向舒南,气质出众的男人坐在她对面,如墨的眼底映着她的倒影,暗示再明显不过。
  “没有看上的吗?这套红宝石怎么样?很称你肤色。”
  何可人直直瞧着他不答话,她看不到自己神色,但是大约能够猜到,一定狰狞的厉害。
  其实,她不是第一次被男人这么误解,但……她是第一次觉得难堪。
  “我先走了。”何可人自诩承受不住他似笑非笑的目光,拿起拎包几乎是夺门而出。
  “舒少,这位小姐她……”店铺经理将两个人的互动看在眼里,也是十分不解,成套成套的百万首饰都搁眼前了,怎么还会有当场跑走的傻子?
  舒南望着何可人远去的方向神色自若,仿佛经理此刻唤的人不是他,他眼底有着说不出的狼藉,但更多的该是困惑吧?
  何可人一路跑出商场,想躲那个男人远远地,但是她脚下快又心有旁骛,不小心就撞上了人。被撞的是位中年妇人,她勉强站稳,投向何可人的视线略有责备之意。
  “对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何可人自知理亏,抢在妇人出声之前仰起脸道歉,她心底本觉得侮辱,一出声就带着哭腔。
  徐焕是位很端庄的中年妇人,这一撞本不打紧,只是她还没说什么呢,人家小姑娘倒先委屈起来了。
  “不碍事,不过你没事吧?”徐焕见她认错态度好,语调也温和,她说话间多看了两眼这年轻姑娘。长的倒是漂亮,就是眼睛红着,是受委屈了吗?
  “谢谢夫人关心,我没事。”见她无恙何可人没心思攀谈,匆匆道一句谢便急忙转过身离开。
  舒南追上何可人时,已是数分钟之后的事了,何可人在附近转悠着打车,好不容易拦着一辆空车,刚打算上去就被人从后来拽住。
  “谢谢师傅,我们现在不需要车。”禁锢着何可人的手腕,舒南不看她,第一句话反而朝那司机交代。
  司机师傅自然不满,车开走前还轻飘飘丢下一句:“年轻人这不是捣乱吗。”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何可人来不及做出反应,出租车便渐行渐远,她怒上心头猛然甩了舒南抓着她的手。
  “你给我放手,混蛋!”
  短短的时间里,舒南被同一人这样骂过两次,头一次他应的心甘情愿,可这一声……感觉不同了。
  “何可人,不要告诉我,你这是在耍我?”不再假客气称呼她何小姐,舒南声调冷硬且霸道。
  何可人闻言讥笑,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般,格外荒诞。
  “舒少,让我清楚的告诉你,你真真切切扭曲了我约你见面的意思,所以那些东西,我很喜欢,但我不接受你就不会接受它们。”
  何可人这番话字字肺腑,钻石是女人的好朋友,她再年轻也没有道理不喜欢,可明确了他的用意,她就是觉得心寒。
  “那你究竟什么意思,把话给我说清楚。”在何可人直言不接受时,舒南的脸色已十分难看了,这一句问出来,几乎咬牙切齿。
  何可人抬眸竭力摁住鼻酸,她望着舒南,清楚这是最后的机会,所幸破釜沉舟,她说的一点都不婉转。
  “你的朋友梁渝,我想要他的联系方式,不知舒少愿不愿意给。”
  等待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好像万物都静下来了,舒南深沉如水的声线这才传过来:“何小姐确定?”他的称呼又变了。
  何可人不多犹豫,轻点着头,嗓音虽细却肯定:“确定。”
  何可人说罢不再抬头,每一秒钟她都觉得周遭空气变得稀薄,连胸腔里也沉闷无比,而就在这种难熬的一点一滴里,舒南的答应干脆的前所未有。
  “好,你既然要,那我给你。”
  他说到做到,这一天的最后他果然发了梁渝的电话到她手机上,单纯的一串号码,没有任何多余字眼。
  这又算帮了她吧?何可人有些恍惚,她指尖翻来覆去地敲出感谢的二字,却是删了写,写了删,最后夜色如幕,总算作罢。
  ☆、第17章
  有人情场不如意,梁渝却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所以当舒南喊他过去切磋拳脚时,梁渝兴致勃勃,不疑有他。
  美名其曰是切磋,然而结局……梁渝以各种*的姿势,三十秒一次的频率,被舒南花样式撂倒一上午。
  “舒南你今天一定……一定是疯了!”梁渝最后被摔得爬不起来,半侧脸肿了,连话都说不利索。
  舒南微微气喘,居高临下:“再来!”
  梁渝被揍惨了,感觉满口牙齿都在松动,他说什么也不肯再起来,冲着舒南嚷嚷:“你脑子有病吧?下那么重的手,你这是要把我往死里送?”
  舒南一身杀伐之气,最后见梁渝真的不行了,眸光投向旁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季墨。
  “你过来。”
  季墨是聪明人,一眼就看出今天舒南不对劲,他剥着蜜桔喂给一旁的唐果,笑的纯良无害。
  “别啊舒南,梁渝孤家寡人的任你撒气没事,我可不行,我老婆身体虚弱,需要我的照顾。”
  三言两语推得一干二净,殊不知舒南眼下最见不得秀恩爱,当即拿冷然目光瞅向唐果。
  唐果小姑娘一个,觉得眼下的舒南真是太可怕了,简直有暴力倾向!吓得直往季墨怀里拱。
  “墨墨你抱我!你快抱我!”
  季墨笑容温情,两手一圈紧紧环住,朝舒南笑的那叫一个心满意足啊!这种夫妻和睦,松萝共倚的美妙,那些单身汪哪里能够体会分毫?
  舒南打不过瘾,腹中怒火没有得到纾解反倒有越演越烈的趋势,梁渝那个不争气的趴在地上装死到现在都不起来,舒南没辙摘下手套甩他脸上。
  梁渝下定决心了,眼皮紧闭就是不睁开,直到耳边脚步声远了,他才慢慢悠悠爬起。
  “那货今天吃错药了?这些年没见他下手那么狠。”
  梁渝的话自然是同季墨说,季墨正蹭着怀中唐果的莹润鼻尖,听到头也不抬地回答:“大概是为了女人。”
  “你怎么知道?”梁渝说着扭了扭脖子,疼的龇牙咧嘴。
  “家族生意不至于让他大动肝火,唯独红颜祸水。”季墨到底是过来人,他看着舒南想起自己当初,觉得*不离十。
  梁渝听季墨分析完气极,揉着僵硬的肌肉脸色发黑:“所以我就活该倒霉?你看看他刚才那股狠劲儿,也不知道是哪个该死女人,让我摸清了,看我不讨回来。”
  唐果原本事不关己,一直捧着奶茶轻啜,听到梁渝这话才嘟嘴问:“你想怎么讨回来,准备打女人啊?”
  梁渝不爽单蠢的唐果很久了,正想恐吓两句,连表情都酝酿好了,耳边就在这时传来一道幽幽警告。
  “看你精力不错,要不我再陪你练练?”
  梁渝现在被揍得手无缚鸡之力,季墨的话出口将他准备吓唬唐果的念头分毫不落的收回来。
  “不用,你们夫妻浓情蜜意,我不打扰了。”
  以防季墨不依不饶,梁渝说罢扶着老腰慢吞吞离开,更不忘在心底记上一笔,往后一定要朝舒南讨回来!只是……那个祸害到底是谁?
  这问题困扰梁渝多日,直到他接到何可人的电话,别提有多意外了。
  “你好,我是何可人,在会所那天我们见过,梁先生还记得吗?”
  梁渝胡乱点着头,越来越困惑,只想知道他那么惨到底是不是因为她。
  “嗯,我知道你是何可人,不过我不记得有留联系方式给你,所以这电话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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