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节

  “元倓,他竟然专门请了人来保护我们笙姐儿!”崔老太君大感意外。好好地那厮怎么会突然想到请人来保护自己,自己好歹是伯府千金,正常情况下能有什么危险。赵玉笙疑惑了片刻,随即就将之归结于元倓唯恐再次失去自己的病态心理,立马将其抛在一边,专心审问起俘虏来。
  “说,你们究竟是受何人指使,我孙女与你们无冤无仇地,平白无故地为何要来害她!”秋山找来绳子,将四人牢牢捆住。崔老太君声色俱厉地问,苏氏和赵玉笙在一旁帮腔。
  然而贼子们虽然腿上血流不止,却很硬气,任凭秋山怎么打骂都不肯吐露一个字。赵玉笙看着贼子一副宁死不招的架势,忽然想到哥哥的反常举动,顿时疑心此事和常氏赵玉琴脱不了干系。若果真如此的话,此地还真不是审问这些人的好地方,当即决定将这些人带回去由爹爹亲自审问。
  赵玉笙她们回到伯府,崔老太君即刻命人去衙门喊赵清溪和赵清源。竟然有人意图害死自己爱女,赵清溪听到这消息,惊怒交迸,即刻下衙回府。
  苏氏一回城,即刻告知了元倓赵玉笙遇险之事。元倓吓得背心冷汗直冒,再三确定她家笙妹安然无恙后,高声吩咐车夫,飞驰着冲去了新昌伯府。
  今日终于盼到了动手的时刻,赵玉琴心头太过激动,哪能安心在芝兰院呆着,早早就跑来苍松院候着了。再次看了看沙漏,赵玉琴娇声道:“娘,这会子老太太和那祸害还没回府,您说他们有没有得手,那祸害有没有命丧妙音寺。”
  常氏笑道:“怎么会不得手,你表哥请的都是江湖高手,老太太今日才带了几个人去,且都是不中用的。放心,那孽障必死无疑。”
  “太太,外院传来消息,老太君和四姑娘在妙音寺遇上贼子,四姑娘差点叫贼子砍死,幸好得一个身手了得的妇人出手相救,生擒贼子。如今贼子就捆在外院,单等三老爷和伯爷回府审问呢!”苍松院一个扫地的婆子在院子里大呼小叫。
  “当啷”,常氏手中的茶盏掉到了地上。“哗啦”,赵玉琴干脆推倒了茶壶,茶壶砸在地上,登时粉碎。
  第105章 心虚
  “好了,知道了,快退下去,大呼小叫地成何体统!”常氏和赵玉琴方寸大乱,隋嬷嬷还算稳得住,出面喝退了报信的婆子。
  “这下完了,若这些人招出表哥来,肯定会牵出我们!”赵玉琴面如特色,急得在屋内连连转圈。
  “是啊,夫君和老太君岂能轻易饶过咱们!远哥儿请的都是草包吗?那些人怎么这般不中用,打不过跑就是,怎么会叫人给活捉了!”常氏嘴唇哆嗦,身子软软地瘫在椅上,浑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走了一般。
  “太太先别慌,事情还没到那一步。二爷说他请的都是守信用的江湖人士,这些人但凡拿了定金,答应了就不会出卖雇主的。京都不满诚安郡王即将迎娶四姑娘的人那么多,老爷又怎么会疑心到太太头上。” 隋嬷嬷努力安抚着。
  “对,隋嬷嬷说得有道理,咱们不能先自乱了阵脚。娘,那祸害遇上这么大的事情,咱们两个若是都不萱瑞堂瞧瞧,太不正常反倒叫人疑心。”赵玉琴本就不是肯轻易认输的人,很快就醒悟过来,急忙劝说常氏。
  “可是,娘就是心虚啊,我这手软脚也软,这样子叫我去见老太君和那孽障,语无伦次地,岂不是立马露了马脚。”常氏苦着脸,无奈地看着赵玉琴。
  隋嬷嬷道:“太太是四姑娘的亲娘,她遇上歹人差点送了命,你本就该吓得手脚发软,话都说不利索,就这样子过去最合适不过了。”
  “可,可我害怕,去了不知道该说什么话啊!”常氏还是不敢。自己怎么摊上这么个不中用的娘,赵玉琴心头火大,可又不能直接呵斥常氏,只好按了按额头青筋,咬牙道:“娘如果就顾着害怕,那咱们就安心等着事情败露,家里将我和娘送去祖籍,然后眼看着哥哥因为娘叫郡主嫂子轻看,在官场同仁跟前一辈子抬不起头来吧。”
  是啊,那孽障再可恶,终究是自己生的,自己谋害亲女,彦哥儿岂能不受牵连。儿子好不容易有了今日,决不能就此叫自己给毁了。常氏生生打了个寒噤,喃喃道:“不,彦哥儿是无辜的,决不能叫他受连累。”
  隋嬷嬷大松了一口气,道:“太太这就对了,你怕露马脚,稍后去了那边,只管哭泣,尽量少说话。四姑娘遇险,你愤怒也好害怕也好,哭都是应当的,没人会疑心的。”
  就知道非得提到哥哥,娘才会清醒,赵玉琴嘴角微撇,一把扶住常氏道:“既如此,那咱们就赶紧过去。兴许这会子大伯母她们已经过去了,娘可是那祸害的亲生母亲,老半天才去,祖母疑心不疑心先不说,喝骂母亲怠慢那祸害却是肯定的。”
  常氏深吸了一口气,在赵玉琴的搀扶下深一脚浅一脚赶往萱瑞堂。到了一看,佩婉郡主已然到了,大房二房的人也到了,甚至七八个身孕的滕氏都来了。她们母女姗姗来迟,果然被崔老太君狠狠瞪了一眼,老太太正想出言呵斥,却被崔氏使了个眼色。
  老太君一愣,醒悟到佩婉郡主这个新媳妇在场,自己当着她的面训斥她的婆婆,她也跟着没脸。自己被贼子们给吓糊涂了,竟然连这个都忘了。虽然将到了喉咙口的恶言咽了回去,但老太太到底还是气不平,忍不住又狠狠剜了一眼常氏。
  赵玉琴察言观色,如何看不出老太太的意思,忙悄悄掐了一下常氏。常氏立时举帕掩面,抽抽噎噎地语不成句:“呜呜,我,我吓得腿脚发软,该死的贼子……呜呜……”
  赵玉琴自己则红了眼圈解释道:“郡主嫂嫂进门,娘正和孙女说到她温和孝顺不摆宗室贵女的架子,自己福气真好,正说得高兴,忽然听到这坏消息。太过突然,娘一下就厥了过去,还是隋嬷嬷掐了人中才弄醒的。这么一通耽搁,可不就来迟了一步。”
  “婆婆没事吧,哎呀,我听说笙妹妹出了事,急慌慌就过来了,竟然忘记先去婆婆那边。”佩婉郡主过来扶住常氏,关切地问道。常氏扶额做虚弱状:“如今好多了,就是手脚还发软。”
  佩婉郡主松了一口气:“那就好,婆婆别担心,就是虚惊一场,笙妹妹毫发无损安然无恙。婆婆还不知道吧,那及时出现救了笙妹妹的江湖高人,竟然是倓哥哥专门请来打算贴身保护笙妹妹的。”
  “什么?”赵玉琴失声尖叫,常氏也傻了眼。自己的表现太夸张,及时反应过来的赵玉琴赶紧走到赵玉笙身边,拉着她的手,关切地道:“妹妹吓坏了吧,那些该死的贼子真是太可恶了,竟然会对妹妹这样的弱女子下手。”
  赵玉笙轻轻抽回了自己的手,淡淡地道:“还好,姐姐也知道我是在乡野长大的,不比姐姐这样的娇贵人儿。”一旁的赵玉笛插嘴道:“四姐姐真勇敢,二姐姐你不知道,当时若不是她自己……”
  “老太君,三老爷和三爷回府了,诚安郡王也来了,他们都想看看四姑娘,三老爷命奴婢请四姑娘去三老爷书房。”外头婆子大声禀道。
  崔老太君一挥手:“好,笙姐儿,快过去叫你老子哥哥还有元倓看看你,也好放心。你们几个跟着。”赵玉笙点头,带着萱瑞堂的几个婆子往苍松院而去。
  赵清溪将女儿上下反复打量,颤声道:“我的儿,你,你吓坏了吧!都是爹爹失职啊,自己主管着京都,却叫贼子光天化日之下残害妇孺。幸好元倓派了高人跟着,不然爹爹痛失爱女还要叫人诟病!”
  赵玉笙道:“爹爹何须自责。那些贼子的目标非常明显,他们就是要害死女儿,摆明是有人想除掉女儿。还好,事情都过去了,爹爹别难过了。”
  赵彦道:“是啊,妹妹安然无恙,咱们还真得感谢诚安郡王,若不是他安排了人跟着,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苏氏虽然及时救下了赵玉笙,但事后想起来也一阵后怕,觉得自己终究还是慢了一步,若不是赵玉笙自己反应迅速,关键时刻拿匕首格挡了贼子的第一刀,自己出手之前她极有可能就没命了。
  苏氏老实向元倓坦白了自己的失误。元倓知道是因为自己怕赵玉笙不肯接受苏氏,不敢先斩后奏,事先吩咐苏氏不要太过接近赵家祖孙,打算等自己说服了赵玉笙再说的缘故,所以也不好怪罪人家。但想起来就头皮发麻,赵玉笙进来之后他几乎是不错眼地盯着人看,因为有赵家父子在场,他只恨不能扑过去将人抱在怀里百般安抚。
  因为情绪激荡,元倓反倒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直到听到赵彦说了感谢的话,方回过神来道:“保护笙妹本就是我该做的事。笙妹,那苏氏的本事你也看见了,往后就叫她跟在你身边好不好?”
  人心叵测,身边有个高手确实安全许多。嗯,很快就要跟着哥哥外放,带着苏氏去再好不过。赵玉笙这样一想,便点头笑道:“好,就叫苏女侠跟在我身边吧。”
  目的达成,元倓长出了一口气,随即对赵清溪道:“岳父,眼下最当紧的还是审问那几个贼子,伯爷咱们还是边审边等着吧。我真想知道,究竟是谁想置笙妹于死地。”
  赵清溪点头,扬声吩咐道:“叫秋山将人带来!”赵彦心里忐忑不安,一方面觉着收买江湖人士行刺赵玉笙这样疯狂大胆的事情,常氏应该做不来,另一方面又觉得以常氏不管不顾魔怔的势头,不是没有可能。若果真是她请的人,那这事就不能叫元倓和赵玉笙知道。
  可是人是元倓的人捉住的,妹子又是他未过门的妻子,自己没有立场阻挠他听审。那就退而求其次,将笙姐儿弄走吧。于是赵彦转头对赵玉笙道:“笙姐儿,那些个亡命之徒轻易不肯招,元倓的人稍后要用非常手段。血淋林地,你女孩儿家就别看了,问出什么回头哥哥告诉你好不好?”
  哥哥自以为掩饰得好,但赵玉笙却轻易就感受到了他的不安。想到之前在萱瑞堂,常氏嘴巴上听到自己遇险吓得厥过去,但她这个亲娘却没有对自己说过一句关怀的话。长久以来,这个女人似乎很少和自己这个亲闺女有过肢体上的接触,有限的几次都是当着祖母或者父亲的面演戏而已,这太不正常了。兴许这谜底这次就可以揭开,而哥哥急于赶走自己,只怕也是这原因。
  这样的重要时刻她怎么能不在场呢?所以赵玉笙便说自己素来胆大,不怕,不用走。赵彦看向赵清溪,赵清溪也觉得女儿好歹是千金小姐,不合适接触这种黑暗的东西,也让赵玉笙回避。
  元倓自然是站在心上人这边的,笑道:“这些贼子谋害笙妹,她这个苦主,审问之时怎能不在场。这样吧,回头审问之时叫她去里屋躲着,只听不看就是。”
  赵玉笙道:“是啊爹爹,就这么办吧。”赵清溪面对爱女巴巴的眼光,实在是不忍心拒绝,只好点头同意,赵彦暗自叫苦却无能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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